本帖最后由 silayloe 于 2015-12-3 21:38 编辑

＊松松{:4_343:}{:4_346:}散散

＊随随{:4_343:}{:4_341:}便便

＊无所{:4_346:}{:4_343:}事事

＃4 Halo

Baby I can see your halo.

You know you're my saving grace.

－1

这座岛被称为埃斯特温已有八十年。以一位漂亮溺水者的姓名命名，该人在岛上陡峭的断崖进行海葬，他滑进海洋沉没的地方，后来又沉了一艘船，从伦敦出发，经过日本，穿过北大平洋前往新大陆。船上五百三十八人，只有七十八个获救。

希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我要忏悔的事会稍微多一点。”

希撩起眼帘。她跟前金色短发的神父双手交握，没有说话。

“我把早餐的牛奶留下来放在陶罐里做成了牛油，但没把它分给其他人，全部自己吃了。

“我跟大家去农场帮忙摘樱桃时偷吃了两颗。可我这周把别人送我的樱桃全部送了给农场主，所以这只能算一半的罪。

“上周五清晨，我替德兰修女剪玫瑰花，给教会学校的学生插花课用，但我偷偷藏了四朵起来，用来装饰我在橡树林里做的一座小木屋。现在已经有鸟在里面筑巢了。

“最后还有一件。”

希又撩起眼帘看向神父，她看见漆黑硬挺的领子包着他滑动的喉结，忏悔过程中他一直小声咳嗽，这个上星期自新大陆遣派至此的男人有一副瘦削得近乎孱弱的身躯，苍白的脸色似乎注定他每年都没能从大陆转季的流行性感冒中幸免于难，这次也不例外。可这是热带，他今后担心得疟疾的可能性估计要比感冒多得多。

“我对学校的一个转校生产生了欲念。”

希继续说。

“他金发蓝眼，皮肤白皙，会跳芭蕾，跟拉斐尔先生你一样。”

神父终于转过脸，希看到他发红的大鼻子后一双细眯起来的淡蓝色眼睛，像一对煤气灯灼烧着他的白皮肤，仿佛他脸颊的雀斑都是被这种眼神烤出来的。

希绞了绞垂在胸前的雪纱颈巾，半饷她抬起十四岁圆润的脸，表情纯真得一如往昔。

“我想我只是凑巧在这段时间喜欢金色的东西。”就像我也喜欢夜空与煤炭的漆黑、蔷薇的火红色，大海卷起啸浪时的恐怖的深深的蓝，秋季从美国南方运来的酸橘上炫目的橙红。“金灿灿的，麦子和钱币的颜色，能有多特别？我很快就会忘掉的。”

“只需给我一点时间。”

大礼堂黑压压的空座位倒映在希眼底，日光穿过了彩绘玻璃，投在地上那夸张色彩的身形模糊了窗上的故事。

玻璃的顶端填满了蔚蓝的颜色，不规则的方块之间有白色的鸽子在飞翔，边缘尖锐的光环笼罩了下来，山岗上站着白衣圣母玛利亚。

“我脑里还有好多、好多的欲念……我不知道要否全部说出来。

“这些都是错的。但并非不能挽回。”

希抬头。

“你想祂会原谅我吗。”

忏悔结束，希脱下袍子，换上连身裙和薄斗篷，落日余晖中独自走向修道院外的树林。她找到了自己做的鸟屋，屋顶插着的玫瑰早就枯萎。她倒出里面的干草和树枝造成的鸟窝，用带来的水清洗鸟粪和泥土。最后扫掉了玫瑰。她四处梭巡，找到一个她够得着，却也更高的树干分岔位，踮起脚把木屋塞上去。

她留意到林子里很静，会让人耳根发痛的寂静，这很不寻常。

她朝远离修道院的方向走。树林的出口通向埃斯特温举行丧礼的悬崖，那里，像某位南美作家所礼赞的一样，种满了玫瑰，花期内不分昼夜地享受温暖的海风。

这是日落时分，希依稀可见悬崖与平地连接的斜坡上聚集了几个人，穿着教会学校的校服，墨兰色吊带百褶连身裙，短袖的白色里衣，腰间绑着飘逸的酒红色丝带：声乐队的标志性衣饰。

那些人全是女孩，有几个希也认识。比如她就看到了妮可。

年初为止，妮可还是希修道院为数不多的同龄伙伴，单亲家庭，却有几个弟妹，希很少跟她说话，总是在远处看着她。妮可从草地上起来，她举起一只编好的花冠，踮着脚想把它戴到一个红头发的少女身上，是声乐班的队长，西木野真姬。这个人，她的相貌希觉得已漂亮到不需要玫瑰来装饰了，火红的发色仿佛从晚霞借来的，风吹动她的发丝时会像燃起一场来自天边的大火。真姬是本岛副总督的独生女，调职缘故，全家被迫来到这个炎热的鬼地方，也就是她，把妮可带进了教会学校，离开了希，走上了另一条路。

听说等一切结束后，妮可将得到机会去她梦寐以求的新大陆，去做什么呢，如她所愿，成为海岸线上的传奇歌手，听她歌唱的客人，犹如捆在桅杆上的船员，来自海雾另一边妖异的音乐会魅惑他们，让他们甘愿终生屈从。就像真姬，虽然满脸不情愿，却还撅着嘴，在花冠前弯下了颈脖一样，希想对方的脸，肯定在这时红透，苹果一样成熟了。没办法，妮可笑时，西木野很少能不脸红的。

女孩们突然爆发出欢呼。希在树丛后躲着，顺着她们的手臂，看向通红的天空，她看到，庞大的飞艇，像来自经书的巨鲸一样，缓缓驶过了苍穹，位置压得很低，流线型的艇腹，仿佛贴住了树林的顶端，艇身上伸出金属巨翅滑过隆起的树冠，像一片比世界更大的云遮蔽下来。

它太缓慢，以至和岛上吹起的轻风格格不入，让人错觉于这阵空气的流动不是由它带起的，可希知道，树林的寂静，群鸟的失声肯定都是因为它，停放这些庞然巨物的机坪，已在岛屿的东边，最为宽阔的岩石地带修筑起来了。这也是这座岛需要多一个总督副手的原因。

那两个尤其兴奋的，叫做凛和穗乃果，发色和性格都很相似的女孩，追着飞艇直到悬崖高处，那个希很熟悉的，玫瑰盛放的同时布满荆棘的海角。偶尔会看到有求偶期的军舰鸟，在花间鼓起血红的喉囊。又有几个少女走了上去，都在叫着，笑着。真姬则扶着她的花冠，慢吞吞的跟在妮可后面。

希长久地盯视海面，斜阳已经浸入海平线，逐渐转黑的天幕出现了更多飞艇，十数艘，飞得很高，显得细小，顶上竖起的烟囱拉出一道道灰色的烟幕，普通蜡笔粗细。然而天很快黑了，再深的灰色也看不出痕迹，就像水消失在了水里。

“你来了吗。”

希听到背后传来声音。

然后一个金发的，戴着白色软帽的女孩子走到了她面前。

“绘里。”希眨眨眼。看着她的装扮，披散在肩头的金发，白帽子和圣诞花，白色的小斗篷，在昏暗天色下似乎只能看出有印花的浅色连身裙，抱着一叠歌词本，还挎着一只前臂一样长的煤油灯，大概是老渔民才会用的灯种。的确现在天已经黑了，希猜得出这个人…为什么非得带上如此巨型的照明工具。

“我来迟了。”绘里憨厚地笑着，歌词本改用单手抱住，用空出的手拉住了希，“走吧。我们现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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