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yokiri 于 2015-12-8 08:51 编辑

红叶从未见过那样撒着娇的绫目。眼里流淌着仿佛是草莓果酱般粘腻诱人的深红，唇角抿起，勾起恰到好处的角度，带着三分佯怒和七分的甜蜜。在背后用细瘦的胳膊环住红叶的腰，于是背上传来轻柔的重量，大概还能感受到带着绫目身体节奏的呼吸，如果去除掉自己心脏的躁动或许能更加清晰。

「红叶——我饿，给我做菜吃好不好。」拉长音的名字是红叶的命门，她都知道。

印象中绫目从没这样对自己说过话，她根本就不擅长向别人提出有关于自己的要求。摆着一张无关紧要的脸，却总是要在自己问了她之后才维诺地说出诉求。

见红叶不说话，绫目也就没有说下去，只是直直的盯着她，笑得满脸烂漫。

纷杂的情绪像被惊散的栖鸟一样争先恐后地飞扑过来，红叶在被淹没之前扭过头去刻意平淡地回答道

「要吃自己做去。」

挣扎着掰开双眼，晨曦的光已经撕裂靛蓝色的夜幕，红叶鲜少没有留恋被窝的温热。一股不知道哪儿来的，不知道是愤怒还是赌气的干劲从脚底开始催促着自己。她拉开冰箱门，迅速的数了一下能用的食材，近乎是用扫的方式把他们都赶出了冰箱，按照脑内的食谱一点一点的推动着菜肴的进度条，心无杂念。

她并没有觉得不开心，甚至在切菜的时候哼起了绫目前一阵子很沉迷的旋律。似乎是在完成一项不被强求的作业，无人鼓掌庆贺，但却自得其乐。

等把最后的菜端出来时，整个桌子都已经被挤满，红叶只能把它们层层堆叠起来。

「我开动了。」

红叶擅长烹饪，但并不特别喜好品尝，比起这个，她更喜欢看别人享受自己的成果。喜欢看她一口一口把自己做的饭菜吃完，哪怕一如既往的挑着刺，苛责地评价着，只要能安心的听到她说「多谢款待」。

不管不顾地往嘴里塞着再机械的下咽，无人陪伴的进食对于神明而言只是浪费时间的咬合运动。很快就吃到了撑，她瘫坐在椅子上也不收拾碗筷，沉默的等待着什么。盯着洁白的天花板过了一阵子，红叶从座位上弹起来飞奔向厕所，把刚刚吃的东西全都吐了个精光。

生理性的眼泪被硬生生憋在了眼眶内。

她趴在马桶边不断抽搐着，目光依旧放着空。无边的困倦从裂开一道口子的体内疯长出来，好想把自己裹成茧，安静的沉眠，不被梦境惊扰。

红叶干脆阖起聚不上焦的眼睛，眼前却是绫目满脸嘲讽的笑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自己，或许还会说着「你行不行啊」这样的话，眸子里是九分温柔却全被那一分逞强的伪装掩饰。递过来温度合适的水，顺着背让自己喝下。

理所当然般在所有自己工作受挫的时候，不顺心的时候，烦躁的时候，失落的时候，做噩梦的时候，买彩票没中奖的时候，生病的时候，生理期的时候……平平淡淡陪伴着自己，蹉跎着时间磨平所有的坎。

——可是绫目死了。

那是无法被修改的陈述句。

最初听到的就是这句话，轻飘飘的几个字，叙说着悬浮在自己认知范围以外的事实。

然后红叶的时间以此为节点，停止了流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