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父之名

没有人知道智慧神的名字，长相也未曾有人得知，作为三位至高神之中唯一的女性，她颇为神秘，甚至少有神殿，却强大无比，她司章魔法元素创造过许多魔法，是魔法师们所信仰的神灵。

——《泛大陆英雄史诗·神灵卷》

“来吧，我的孩子，欢迎你最终踏入死地。”脑海中突然响起父亲的声音。

幻觉？金发精灵身形一顿，原本颇为灵活的动作就彻底停了下来，被不平的地面绊得朝前扑去。

“小心。”还好拉住自己的人手掌依旧温热，让她找回了冷静。

“绘里，为什么不点燃指向之火。”在黑暗之中，绚濑绘里也能想象到那人微微蹙起眉头疑惑不解的神情。

“龙…你是那么依赖眼睛的种族吗？”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无礼了，绚濑绘里轻咳了一声，乖乖解释道：“用眼睛会扰乱我寻找同族残存的魔法流。”

“哦。”对方没有追问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岔开了话题：“倒是穗乃果，真姬，希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大家都失散了呢。”

而回答她的是黑暗中白色长剑出鞘时，那一刻如同闪电般的光芒。

金属碰撞的铮铮鸣响，举着大剑的人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金色盾牌却依旧围绕着那名魔法师旋转。

“啊拉，偷袭一个魔法师可是不地道的事情呀。”看了眼金色盾牌上清晰可见的裂纹，那人扯了扯帽檐，将半张脸隐藏进阴影之中，她看向呼哧呼哧喘气的人，勾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如此，咱就陪你玩玩吧，安德鲁。”岩壁轰然作响，如同有生命般自动扭成锐利的长枪，挟待破风之音袭向了面目狰狞的狂战士。

“嘘！”若是有光，某处窄洞的分岔口便可以看见，有两个人姿势暧昧的交叠在一起。

“别吵。”橙发少女瞪圆了眼睛，握紧了手中长枪，却被清冷高傲的声音直接印入了脑海。

捂着她的嘴将她压制在墙上的西木野真姬刚才在第一时间用剑搅碎了指向之火，然后在黑暗中袭击了自己，好吧，虽然动作的确很像是袭击，但是现在可以肯定前方一定发生了高坂穗乃果还未曾感知到的紧急事态。

隔着不算太厚实的岔口岩壁，高坂穗乃果已经能够清晰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震动，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缓缓靠近。

明明是靠近，却突然没了声息。

这时西木野却轻哼一声，朝后退了几步松开了手，趁着拉开了距离，穗乃果就糊里糊涂地探头朝外看去。

然后对上了一只泛着猩红光芒的巨眼。

“哇啊啊！”橙发佣兵用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敏捷一脚蹬在了岩壁上，一个反冲朝后弹出了数米，在黑暗中轻巧落…落在了红发剑士身后。

微响过后,指向之火被再次点燃，这才能够隐约看出黑暗中那怪物的形状——如同腐烂血肉堆成的巨大肉堆，缓慢扭转一百八十度看了过来。

那怪物靠近了才发觉有多么庞大，几乎阻挡了整个通道，在指向之火下可以看出来那血肉中有的陈旧到干枯，有的甚至新鲜至犹如刚刚从肉体剥离，而有的下面黑色肉眼可见的气流蠕动着如同蛆虫。

西木野对上那硕大而迟钝的独眼，然后抱臂冷笑出声：“被邪龙气息侵染的肮脏怨体吗？”

那怪物并没有脚，而震颤地面的巨大振动似乎来自它不停鼓胀的身体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破腔而出。

“真…真姬。”腥臭的气味让高坂穗乃果甚至不适到眼眶干涩无比的地步，而红发伙伴却神色如常到值得怀疑不是人类。

“救！救救我啊！”腐败气息的黄色液体从怪物的肚子从喷射出来，有个浑身被裹满血浆的人从中勉强探出头伸出手来，朝着面前的两个少女发出了垂死的呼救。

“如果想救就自己去。”红发剑士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朝着旁边平移出了脚步，将怪物留给身后的高坂。

“坚持住啊！我就来救你！”顾不上细想伙伴的行为，还略稀薄的斗气灌输入长枪，枪尖亮起了魔法纹路，穗乃果毫不犹豫扑向了怪物。

“守护吗…理想化的光芒究竟会被蒙上什么样的阴霾呢。”而在不远处，红发恶魔看似轻松地闭上了双眸，但是那弥散在四周，不易察觉的探知之风，却明明白白表现她未曾放松对于战局的监控。

而在另外一边的绚濑绘里已经重新燃起了指向之火，有些疑惑看向拔出长剑的好友：“敌袭？”

“不，我感觉到，那个方向，似乎有很奇怪的灵魂气息。”园田海未扬了扬长剑，指向一个方向，然后迅速收回了手，被手套遮挡下的手青筋毕露，用力握紧了长剑。

“啊，是吗….”那是洞穴的更深处，金发精灵自认为感知力还不错，但是还未曾感觉到什么，不过园田海未如常的面色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撒谎。

“那么就去看看吧。”确定了方向，绚濑绘里也不再迟疑，她再次关闭指向之火继续朝前走去。

而这次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温暖的气息，远离了。

如果杀意是鲜血的红色，那么可以看见什么？比如说此时从剑上源源不断传输而来，朝着蓝发剑士内部输送而入的浓雾般血红之流。

而她本人此刻看起来似乎如常跟着绚濑绘里朝前走去，其实从剑身而来携带着碎片般杀意的激流已经将她精神屏障冲击得分外脆弱。

自从进入森林的那一刻，感觉到四处充斥的提亚马斯邪气，手中的这把剑就仿佛自动激活般，誓要将她也拉入那个久远而痛苦的漩涡，她已经努力忍耐了数天，其中的艰难或许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以正义的名义，我将处置你，提亚马斯！”拥有修长龙身的巨龙盘旋在空间乱流之中，低沉而苍老的声音正气凛然响彻天地。

然后画面一转，如同混沌初开般支离破碎的界面，黑色邪龙奄奄一息倒在地上，雪白长剑将其双眼依旧全部剜去，剑身被鲜血渗入腐蚀到残破不堪。

但是这并没有扑灭提亚马斯身上愈发浓重的恨意，它疯狂地大笑着。

“正义？什么东西！如果正义是由得你们决定，那我宁愿将这天翻地覆！”

“我诅咒你们，诅咒众神，早晚被正义害得自相残杀一个不剩！”

“而我将在封印之地长笑，在地狱深处高歌！”

“海未？！”在意识被彻底吞噬掉之前，一道清冷的声音将她拉回片刻，但那不是救赎，那是来源恶魔的诱惑之音。

“真..姬…”园田明知道那是幻听，却不由得回应。

原本如同狂风巨浪里一叶扁舟的精神之船，终于将锚卡入了石缝，停下了继续深入的移动。

金色瞳孔化为细长，身体里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血液如同沸腾，如同燃烧，而被困在漩涡之中精神空间里的园田海未却露出了从未有人见过的傲然笑意。

她摊开手掌，雪白长剑幻化而出，她握紧，朝下挥扫而出，一瞬间将漩涡分成两半，再也无法合拢继续。

“我对你从巴哈姆特那里带来的遗憾不感兴趣！逝川，我现在才是你的主人！”

“你可以不承认我！但是园田海未的灵魂，可绝对不会让你变成一个无所谓的记忆碎片！！”

漩涡消失，雪白长剑终于安然被园田海未归鞘，听见动静的绚濑绘里转过头来，再次感觉到了那让自己温暖的气息，她忍不住勾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啊，海未。”

“恩，我在。”那人黑暗里这么回答道。

“喂，咱在这里。”狂战士已经彻底狂化，上半身彻底失去了人类形态，皮肤坚硬如同青石，他挥舞着巨斧，正在和岩石构筑的巨人搏斗着，恐怖的怪力甚至将巨人劈砍到节节后退，甚至即将失去一只胳膊的地步。

高阶狂战士全力的一击，将土系七级魔法所创造而出的巨人劈得露出了内置核心，然后他转过头看向操控着它的魔法师，而此时那人却显得有些狼狈，靠在远处的岩壁上，浑身上下有数处擦伤，连一直戴在头上的魔法帽也被巨斧劈成两段，落在了一边。

“那可是妮可给咱做的魔法帽啊，这次可真是嘴硬到抽中头奖了呐，居然是还残留部分分析能力的狂战士。”咏唱已经结束，紫发魔法师身边发出的可怕魔法波动远远超过了之前巨人形态所需，她轻笑，朝着狂战士方向勾了勾手指。

魔法元素和波动彻底消失，不！那只是附近区域被彻底抽空了！

那是一柄青石色的双手大剑，虽然只是半透明的虚幻投影，甚至内敛到毫无光华散发不出丝毫锐利之气，可是狂战士却为此畏惧到无法后退，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惧怕的咕噜声，他握紧了手中巨斧，凝视着已经锁定自己，凝固住附近空间的大剑。

“呼，呼….真是可怕的魔法透支力…笔记上的这些魔法实在太可怕了…”东条希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她朝着狂战士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大剑带着撕裂空间的气势，直射向狂战士，而兽人也同时大吼一声，用巨斧狠狠地迎了上去。

令人耳膜发痛的鸣响，炫目到无法睁开双眼的强光，紫发魔法师闭上了眼睛，声音疲惫。

“来吧，就让咱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战胜我曾经用来对付某位上位恶魔的这一击呢？”

说来也奇怪，这样强大的魔法波动却没有丝毫传出岩壁，甚至没人察觉，而比起东条希那边孤注一掷的最后一击，穗乃果这边的战斗似乎刚刚到达白热化。

“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出来！”呼救声越来越微弱，而求救者更是逐渐再次被怪物吞噬回肚子，穗乃果已经将那堆烂肉割去了小半，但是实在是太多了，她用斗气爆破打开的洞口全都在愈合，橙发少女咬牙转身朝着真姬求援：“真姬！”

“不要。”红发恶魔抱臂冷冷道：“我不喜欢做无谓功救一个死人。”

“他明明还没有死！”不理解伙伴的冷血，高坂冲着她生气大吼。

“想想我和海未创造出来的斗气漩涡，爆破所能制造的攻击点，对于现在来说太小了。”然而西木野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提醒道。

穗乃果，能在数次就模仿出自己根本没学过的招式，她的眼睛就是她最强的天赋，但是她实在是太容易被蒙蔽了，我实在不擅长教导人，如果碰见合适的机会，真姬，她就拜托你了。

当时在篝火旁边聊天时，蓝发剑士是这么传音对她说道。

思考，剖析，分解，融合，淡白色光晕逐渐扩大，最后搅动空气，搅动元素，形成斗气漩涡，一贯带着阳光笑意的蓝色眸子锐利无比，橙发少女用尽全力投掷出长枪，对准那要害之处的巨眼！

“因为，是人类，所以具有这么大的潜力吗？”红发剑士放下手臂，喃喃自语道。

“真是有趣的种族啊，倒让我更加期待这片大陆上埋藏的惊喜了。”摊开手掌然后合拢，轻飘飘的话语，却字字千钧，做下了以后令时间之河都为之跌宕起伏不已的决定。

而园田海未和绚濑绘里跟随空气中细如蚕丝的光精灵元素，来到了一处石壁的尽头。

“从这里面透出来了很熟悉的魔法流。”只有绚濑绘里能看见的石壁缝隙里隐隐透出来萤火般的微光。

“我来击碎它。”虽然园田海未看不见，但是她示意绚濑绘里站远一点。

“慢着海未。”手却被金发好友轻柔按住，对方口气苦恼，隐隐带着几分俏皮的笑意，“把我当成一个只会射箭的精灵族，我可是非常苦恼啊。”

“破！”光精灵一族特有的斗气散发出淡金色泽，化作细密的光网，紧贴上了岩壁，收拢，勒紧。

碎石如雨纷纷而落，园田海未抬起手挡住砸向脸的石头，“精灵族特有的斗技吗？很凌厉啊。”

而绚濑绘里却毫无回答的余韵，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微弱如萤火的光粒终于汇集，形成了一个略显单薄的人影。拥有同色长发的精灵依旧穿着那天的白衣，朝她伸出手来，笑容优雅：“绘里？是绘里吗？”

“父…父亲。”嘴唇颤抖到难以控制，少女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来吧，我的孩子，欢迎你最终踏入死地。”那是和幻觉中如出一辙的话语，然后魔力流再次四散而去，汇入岩壁上点点水晶，然后将整个洞内照亮。

“绘里？“园田海未疑惑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最尽头的岩壁依靠着熟悉白袍人影。

“海未啊。“她已经什么旁的东西都看不见了，也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她眼里只有那个枯坐的身影，只有那么多，“我似乎从来没有说过我们一族的事情，你现在只要听我说就好了啊。”

腿脚似乎也不怎么听使唤，她似乎有走向那个人，如果越来越近不是错觉的话。

“这世界上早就没有什么纯血精灵了啊，所谓纯血精灵是完全只和本族人通婚才能继续维持的东西啊，所以现在的那些精灵即使是和同样的，不同属性为主的精灵通婚，也不能被称为纯血精灵了，而且也绝对不会回归圣地灵泉，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走得越来越近了，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的心更是彻底沉进了深渊。

“光精灵一族接下了看守提亚马斯的任务，也就相当于将生命和邪龙绑在了一起，曾经有一位叫做赛恩斯的大贤者，为了避免最终因为我族内婚最终失去族群的发展力，保证维持光之一族，向智慧神提出了利用圣地灵泉的轮回一说，最后智慧神向创世神设计并保证了这一建议的最终实现。”

腿似乎难以挪动半步了，就在她能够看清白骨的一瞬间。

“所以，我们每个精灵都是在灵泉旁边轮回转世，失去记忆，重生的….绚濑绘里以前到底是谁不重要啊，只是在被捡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是光之精灵王的孩子啊！”

终于无力支撑自己，金发精灵跪倒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尸骨。

“父亲….父亲啊！”她大哭起来，似乎要将这多年的压抑和委屈全都释放，“为什么啊！为什么只留下我一个人啊！！！”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到再次能够站起来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脱力和头晕目眩，掌中燃起烈焰——其实这对于亲近自然的精灵来说，是最困难的一系法术，她犹豫了一下缓缓将它凑近了精灵王的衣角。

点燃，燃尽，她在灰烬中发现了一个晶莹闪烁的水晶球，那似乎是精灵王一直戴在身上的东西。

“记忆水晶球。”绚濑绘里喃喃道，然后俯身将其从灰烬中捡起，从指尖到四肢都在颤抖。

当她触及的那一刻，水晶球缓缓弹出了一片光幕，而园田海未缓缓收回了原本朝绘里走去的脚步。

那是森林中的一大块空地，年幼精灵穿着利索的猎人服装，从树上敏捷扑下，将年轻的男人扑倒在地，用树枝顶住了对方胸口，得意地笑出声来：“父亲，我终于抓到你了！”

园田海未沉默地看着精灵王从地上起身，不顾泥土首先将自己女儿抱起来举过头顶，笑容爽朗，而很快，白袍的精灵女子出现在两个人身边，面带责怪却还是掩藏不住笑意。

“父亲，母亲。”绚濑绘里不再颤抖了，甚至可以说平静到死寂的地步，她只是痴迷而执着地看着那时的自己。

“绘里，我们该离开这里了。”蓝发剑士最终咬牙打破了气氛。

“不。”金发精灵根本没有挪开目光，她翻来覆去看着纪录下的这么一小段，轻轻道。

“什么…?”园田海未听见了最坏的回答，她费劲地询问道。

“海未。”绚濑绘里在灰烬旁坐下，“你怎么理解这一切？不，我觉得你丝毫不理解。”

“当我和母亲逃出这片森林时候我在想，我不甘心，我要回来。当母亲去世后我在想，我要回来，无论付出多少生命，什么代价，我要找到真相。”如果说绚濑绘里口气犹如平静深海，那么现在这海底下，地脉深处，一定酝酿着火山喷发，明明只是陈述，却犹如逼问，“然后呢，我回来了，甚至带着一群其他种族的人来踏入我族的圣地，我得到了什么？”

“失踪的圣器，被提亚马斯彻底破坏的一切，早就污秽到无法让人安息的灵泉，还有父亲的尸骨，一个一个连锁的谜团，没有真相，什么都没有。”

“我不明白，我究竟想要什么？我究竟在做些什么？然而现在我明白了。”金发精灵抬手指了指那一小段画面，“因为这个，我还想回到那个时候，回到大家都在的时候，你走吧，海未你不属于这里，而这里本来是我的家，算我求你了，如果你感兴趣就去寻找真相吧。”

她闭上了眼睛，指了指出口的方向。

园田海未后退了，她被绚濑绘里逼迫着，来自多年前丹枫城的记忆冲刷着她，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垮下一般，她甚至不能自问她想要什么。

那些曾经许下的承诺，那些不曾被鲜血侵染的梦想，都在那一刻戛然而止，然后连同自身的存在一起被碾压粉碎。

其实她完全可以听从金发精灵的恳求离开的，那些不断重复的恶梦在她脑海中狂呼乱叫，她只要和绚濑绘里做出一样的选择就好，离开这里，找个安息之所，然后等到寿命终结。

山洞里沉默了良久，绚濑绘里以为园田海未已经离开了，却听见了那人急速靠近的步伐，然后领口被人粗鲁拽着，连着整个人几乎被提了起来，她不解地睁开了眼睛。

“要我打醒你吗，绚濑绘里！”迎上的金色眸子未曾变回竖瞳，证明那人现在其实完全处于冷静状态，“这算什么啊！这算什么结束！呵，我刚才居然犹豫了，简直愚蠢啊！”

“就这样吗？这个世界亏欠我们的，就这么轻而易举选择不去追究吗！从你被救出来时候赋予你的第二条生命，就被你用来埋在坟墓里吗！”

“或许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但是说我不明白？笑话！我的家族，我家族所守护的城市，都在那个时候变成了废墟啊！”攥着领口的手逐渐松开，园田海未咬紧牙关，随即再次开口：“然后呢，我现在算是什么？龙吗？人吗？我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世界对于我本身来说毫无意义！但是我不能就如同你这样轻飘飘放弃性命啊！你认为这是安息吗？大错特错！”

“如若在天有灵，那些让拼尽全力让你活下来的亲人，是为了眼睁睁送你再次去死吗！因为已经死去，再也回不来的那些！”彻底松开了手，蓝发剑士手掌覆上自己胸口，感受心脏的跳动。“这里是热的啊，绚濑绘里！是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那些她们所期待的梦想，那些最终最后付诸于我们的，是希望啊！”

“绚濑绘里，如果你依旧决定的话，我只能说很荣幸认识你，然后我不会接受你的请求，我不会帮你寻找那见鬼的真相。”园田海未放下手，叹息声疲惫，她转过身，“别让我对你更失望了，朋友啊。”

“那些人用生命和我们缔结的约定，名为活着。而你究竟在看着哪里啊？至少看看活着的，站在你面前的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