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話 白狐狸
１
事情是這樣的，她又因一次的熱心助人，而讓自己陷入窘境。
莎莎現在正處於漆黑的山中小徑，懷裡抱箱東西。唯一照明，是不穩定的小路燈，一閃一熄的光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雖紙箱裝的東西是替換用燈泡，但她卻沒法爬上電線杆更換燈泡。雖燈熄滅了還有手電筒，不過她一點也不敢指望手電筒能給她多少安全感或充當醒目目標。
「誰都好…快來人啊─…」
莎莎只好無力喊著。
回憶稍早前，她和丹尼爾到芭德山區。這是小學後久違的爬山機會。
在丹尼爾邀約下跟著前往養蜂人家，為了替備受人尊敬的紫藤奶奶拿幾個蜂箱回去。
途中遇見位戴眼鏡的斯文小姐，以怪異站姿杵在山道的路燈下。
她穿著白色大衣，是偵察兵的制服。
「請問有什麼問題嗎？」丹尼爾問她。
「呃、呃…那、那那個…」她聲音顫抖著，察覺丹尼爾也是軍人後就比較不發抖。「…我是剛、剛被派遣來的新人…被派去替換巡守小屋的補給品，但、但是我很怕黑，這路段又剛好燈都壞光了…」
他們抬頭看山道路燈，確實壞到剩下一盞還亮著。
「所以怕黑的妳不敢再繼續走嗎？」
「是…是的！因、因為回頭時發現其他燈也都壞了！所…所以我現在動彈不得！」
丹尼爾皺眉頭，嚴肅回：
「當一名佛洛克軍人居然會怕黑，這不大好，明白嗎？必須要想辦法克服，否則將來要怎麼面對各種狀況呢？」
新人小姐打直背聽他訓話，但身子仍抖不停。
丹尼爾輕嘆聲又繼續說。
「這麼巧，這排的燈泡都壞了…？燈泡沒壞損，看起來像短路。總之我現在馬上連絡維修組，妳先在這裡待命。」
「…是！」
他拿起手機，上頭訊號源相當薄弱。
「這地方收訊不良，我得找個接收源較好的地方來通知人。不好意思，莎莎小姐，能請妳先陪同她嗎？我想兩個人較能壯膽。」
「嗯，沒問題。」
「那拜託妳了。」
丹尼爾朝莎莎露出個微笑後並大步離開。
莎莎瞄了眼新人，心想自己也是個怕黑的人，而且也同樣不熟悉這區山路。但身旁女子不停顫抖樣子，也未免太過誇張了吧？
「請問…妳真的還好嗎？」莎莎關心地問。
「應、應該還好，沒問…問題！」
感覺她講話都快咬到舌頭，莎莎實在無法認為她沒問題…
過了約五分鐘，她們頭上的燈開始閃爍。
霹靂啪啦的聲音嚇到那名新人，似乎令她更緊張。
她開始左右晃頭張望，莎莎想不注意她也難。
「請問又怎樣了嗎？」
「呃不…只、只是…」
新人小姐突然盯住身後草叢看，吶悶的莎莎也一同回頭。
遠方幽暗樹叢傳出窸窣聲，極微小的聲音傳進偵察兵耳裡。但莎莎卻沒聽見任何聲音，也沒察覺什麼。
她們一人屏氣凝神，一人疑惑地望向樹叢。
霎時，樹叢晃動下。
「出現了啊啊啊啊啊啊────！」
新人嚇了跳尖叫，拔腿狂奔離開原地。
「慢著！妳回來啊──！妳不是個軍人嗎？！」
受驚嚇的莎莎也不禁大喊，但那名新人已消失在山道另一端。
「天啊──！我明明是在這裡陪她的…」
於是，被獨自拋下的莎莎趕在第一時間連絡丹尼爾。訊號雖然微弱，但幸好連撥通幾次便接通。
丹尼爾告訴她，他已經叫了另一個可靠幫手去接任那名新人的任務。請莎莎稍等會兒，以對方熟悉山路和速度，很快就會到。
她就這樣又等候了十分鐘左右。
森林的樹叢忽然又有了動靜，這次換她清楚聽見窸窣聲。
草木發出的沙沙聲、移動的樹叢位置，離她越來越近。
「什、什麼東西！？」
她趕緊拿出手電筒照明。
眼見前方樹叢明顯被撥開，確定是不明生物接近自己。
當莎莎繃緊神經，即將大叫的前一刻，森林冒出的人影讓她大大鬆口氣。
「怎麼會是妳在這兒，那個偵察兵呢？」
「呼─妳差點嚇死我了，魅凱…」
魅凱躍過樹叢，打量四周。
「所以只剩妳一個？我還以為妳在丹尼爾身邊。」
「那位偵察兵不曉得是受到什麼驚嚇，突然跑掉了。」
魅凱輕哼了聲，聳聳肩。
「她實習和受訓時是學假的嗎？」
她接過莎莎手中箱子，往山上方向走去。
「走吧。丹尼爾要我帶著妳去放補給品，之後帶妳一塊下山。」
「需要手電筒嗎？」莎莎替魅凱照亮前方路面說。
「不必了，我看得見。」
２
即將入冬的氣候，山中已積不少雪，但不致礙於行走的程度。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斜坡，腳程速度讓彼此距離拉開。
魅凱腳步輕快，完全不覺得她和自己一樣走在有坡度的路。
儘管知道魅凱會等她，莎莎還是努力跟著，她並不希望耽擱到人，同時也希望能快點處理完事情好離開沒半盞燈的山林。
走過斜坡，莎莎壓著膝蓋喘氣。她並未請人等她，但魅凱卻停了下來，走回她身邊。
「妳可以不用這麼努力跟上我的。」
「…不是的，我只是因為怕黑…」莎莎老實和她說。
「還以為妳比較習慣了，因為在鏡湖時妳看起來不怕的樣子。」
「當時是因為周圍景色很漂亮，所以就沒注意四周暗不暗了。」
「那妳這次不妨也仔細欣賞周圍吧。」
魅凱關掉手電筒，伸手指路旁樹林。
「看仔細了。」
唯一光源消失，樹林裡開始出些許亮點。
莎莎發出驚嘆聲往林子內看。
各式淺淺色彩的微光飄散，地上花草、菌類帶著螢光彰顯它們存在。
可以確信那些飄浮的光點不是鬼火，而其他靜止不動的發光物體想必是那些植物。
「會動的光點大多是昆蟲，也有聽說是精靈出沒，但祂們通常只會在聖靈泉附近出現。螢光的植物最好別亂碰，有些有毒。」
魅凱說完又開始走。莎莎趕緊跟上她。
走了會後，順小指標抵達巡守小屋。魅凱清點完物品並開始準備返家。
「沒休息會兒真的沒關係？」
「嗯。還走得動的，沒問題。」
魅凱離開木屋前又問了莎莎一次，見她這麼說後將半開的門完全關起。
這次下山魅凱故意走在她後頭，這令莎莎感覺奇怪。她頻頻回頭望魅凱看。
「魅凱不走前面嗎？」
「我想在後頭會較好，這樣妳比較安全。」
「喔…」
莎莎想起之前爬山時候，領隊通常是在最後，而前頭是嚮導。
（所以魅凱現在是兼任兩個的意思？不過…）
總感覺哪裡有些奇怪。
（也許是前後對調，換她在身後一直盯著我的緣故吧。）
「噓…等等！」
魅凱忽然拉住莎莎，專注聆聽、觀察身旁，拉著她往另條叉路走去。
接著兩人注意到小徑旁倒著一個白色身影。
「那是…？」
莎莎還在端詳那是什麼動物前，魅凱已湊近查看。
那是隻白色的狐狸。
腹部急促上下起伏著，看起來十分虛弱。大腿被斷箭刺入的地方，流出的血液非紅色，而是黑色。
「這是被人給射傷的吧…好過份。」
可想而知是獵人造成的後果，莎莎難過又氣憤的呢喃。當她伸手想拔去斷箭，魅凱攔住她。
「別碰，箭有毒。」
「咦？！」莎莎趕緊縮回手。
「是盜獵者才會用的毒箭。這區燈泡壞掉果然不是巧合，得馬上通知其他人搜尋這一代。」
回報完其他人，魅凱輕撫著白狐身軀，凝視牠側臉。
忽然間，白狐扭著頭掙扎起來。不支倒地後牠轉著眼珠，盯著壓住牠腹部的魅凱瞧。
「我知道。別亂動，安份點在這兒等著…」
她起身到附近翻著草叢、樹叢、樹洞，尋覓東西。
最後在一個小洞穴內找到兩隻躲藏的狐狸幼仔。
魅凱抱著幼狐來到白狐身邊，並輕聲說：
「牠們已經沒事了，我和你保證我們會照顧牠們。」
原本奮力挪動四肢想爬起的白狐，彷彿聽懂她的話似，闔上眼奄奄一息躺平。
毛絨腹部起伏緩緩放慢，最後逐漸靜止…
眼前漂亮的生物就這樣在眼前消逝，莎莎悲傷地輕撫白狐遺體。
「＂憐憫生者，而非憐憫死者＂。」魅凱低下頭說。
「但是…」
「死去的亡者已脫離痛苦，真正該難過的是那些生者。還活著的他們必須去面對被遺留下的一切。」
魅凱語氣平淡。但那句話的意義相信沒人比她更清楚。
她用刀尖挑去白狐身上的毒箭，為牠舖上落葉。
之後蹲跪白狐旁，額頭貼著靠攏交握的雙手，那姿勢和莎莎之前在魔物死亡時見到的一樣。
雖不太明白意思，但莎莎也抱著幼狐靠過去蹲跪於地。
魅凱瞄了她一眼。
「…這是佛洛克替死者哀弔的方式，代表一種尊敬。」
「在莫坎諾是低頭和對方鞠躬…」
為白狐哀悼完畢，魅凱點燃落葉堆為牠火葬。
３
隔天醒來，莎莎睡眼惺忪的半躺床鋪。昨夜她並未睡好，除了雙腳酸痛，大清早被兩隻幼狐給踩醒，還有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在山中魅凱哀弔白狐的畫面。
──”憐憫生者，而非憐憫死者。”
她當時語氣雖平淡，但臉上表情不會撒謊。
莎莎清楚看見，魅凱哀憐牠時的神情。那樣子令她感到揪心，卻無法說出半句話。
昨日一回到芭德村內，魅凱說句「牠們就拜託妳了。」就把懷裡幼狐遞給自己。她也很順其自然的接過。
「哎？」
「我得回去搜捕盜獵者，妳把牠們帶回宿舍。宿舍能暫時收養牠們，但必須先送去醫護室檢查，就這樣了。」
「什麼！？等下、魅凱！」
魅凱沒回頭，和其他人往山中離去。
“喀、喀”的啃咬聲將莎莎意識拉回。清醒後她查看兩隻雪白的小傢伙。
發現暫時做幼狐小窩的瓦楞紙箱，已被破壞殆盡。
「這下可好了…」
由於規定要飼養牠們，必須先施打疫苗，但疫苗今天才會送到。暫時缺人手的醫護室沒閒功夫照顧牠們，魅凱也不清楚何時回來，只好先由自己照料。而現在必須把幼狐帶到醫護室安置。
昨日聽醫官說，捉幼狐時最好帶手套保護自己，於是她戴起皮手套來抓牠們。
費股勁後終於抓住動作迅速的幼狐們，但悲劇也隨之發生。
牠們不像剛抱回來時那樣安分，突然死命掙扎。
莎莎雖努力抓穩，卻在開門瞬間讓幼狐掙脫懷中溜走。
「糟糕！！」
兩隻小傢伙逃跑速度非常快，才一下子就拉開差距。幸好牠們彎過轉角跑向全直線的走廊，離樓梯也還有段距離。
這時，前方房門打開，穿著私服的魅凱正從房內出來。莎莎趁機大喊：
「魅凱、快把牠們抓住！」
魅凱有些慢半拍才注意走廊的兩個小身影。隨即奔前要將牠們攔下時，幼狐快速煞住腳步往反方向跑去，她也反射性追逐。
兩人都只顧盯地上的小身影，完全沒發覺對方已經在眼前，「叩」聲直接相撞。
「…痛、痛痛……」
一撞之下，魅凱半趴在莎莎身上，她撐著身子揉額頭。
莎莎也爬起身摸頭頂。
「沒事吧？」
「…沒事，妳呢？」
兩人恰巧同時抬起頭問對方，彼此距離近到鼻尖快碰在一起。
她們正尷尬的時候身邊的房門突然打開。
出來的人見倒在地上的兩人有些吃驚，但隨即冷靜笑說：
「哎呀，原來妳們關係這麼好了？」菲肯摸下巴打量她們。
「不、不是啦！」莎莎急忙解釋。
「妳們之間進展神速是好事拉，但也不要在走廊秀恩愛喔。」
菲肯說完並泰然自若的離去，這次魅凱與莎莎同時大喊：
「不是啦！！」
站起身的她們尋找小狐狸的身影，但走廊上已沒牠們蹤跡。
「抱歉，平常的話能抓住的…不過昨天很晚才回來，有點睡眠不足。我應該早點起來去找妳。」
魅凱揉著眼，白皙臉龐略浮現黑眼圈。
「別這麼說啦，是我沒好好照顧牠們。不過很奇怪，昨天也是徒手抱回來，牠們卻很乖啊…」莎莎愧疚說。
「幼狐那時候可能還沒什麼警覺性，發現環境不同才會突然變不安。總之，趕緊找回牠們吧。」
＊ ＊ ＊
根據宿舍目擊者們說法，都是眼角撇見兩隻雪白的小精靈（？）穿過身邊。最後見到的場所是大門口。
「不好，一定跑到外面了…。」
莎莎在街上左顧右盼，期望能看到幼狐身影。魅凱則注意從小巷內走出來的紅髮女子。
「…月蓮！」
「嗯？魅凱今天不是休假嗎，做什麼一早就跑出來外面晃？」月蓮走向她們問。
兩人將事情經過告訴月蓮，她豎起拇指笑說：
「這可是我擅長的事情。放心，交給我吧！」
月蓮闔上眼集中精神，探查到動靜後馬上帶領她們找尋。
「大概在那方向，往這邊。」
鑽過幾條窄巷，三人走到小廣場尋覓四周，與路人打探，但沒什麼結果。
最後她們在藏書室附近聽見一聲尖叫。
「這聲音──慘了，不好了！」
藏書室原本關著大門今天是開著的，月蓮毫不猶豫直衝進去。
只見蘿洛神色緊張地靠攏牆壁，聲音顫抖說：
「…狗、狗…有狗！」
「唉…我就知道。」月蓮上前安撫她。「好啦、蘿洛，沒事的。那不是狗是狐狸，而且還只是小孩而已。」
「都、都一樣啦！」
想不到平常趾高氣昂的蘿洛，居然怕狗。莎莎有些不可置信的瞄向聲音結巴的她。
「”狗”…？是兩隻白色的小動物，對不對？」魅凱問。
蘿洛微點頭，指出幼狐的方向，三人便開始找牠們。
沒一會功夫月蓮就搶先找到。她蹲在書櫃前開心呼喊。
「喂──我找到了！天啊，好可愛耶！」
莎莎和魅凱立刻趕到她身旁查看書櫃底下。
兩個小傢伙躲在陰暗狹窄的底部，幸好牠們雪白毛皮很醒目，即使在暗處也容易發現。
似乎察覺狹小的櫃子縫不再是好躲藏點，幼狐們鑽出外頭縮在牆角。
魅凱拿條布裹住手，試著直接抓牠們。一靠近，小嘴馬上露出尖牙威嚇。
「等等，讓我試試。」
莎莎拉住魅凱說，並且毫無猶豫地脫下皮手套。
「慢著，這樣會被咬傷！」
魅凱阻止她。她露出平穩笑容答道：
「別擔心，我剛剛想到，牠們會掙脫我懷抱，也許是手套的緣故也說不定。」
「妳確定不是因為牠們知道要打針而逃跑嗎？」
月蓮半開玩笑地說。躲在櫃台後的蘿洛插嘴吐槽她。
「怕打針的是妳吧！」
莎莎慢慢伸手靠近小狐狸。牠們仍兇惡的嚇阻人，這次更蹲低身子低吼，嶄露攻擊的姿態。
「別怕，沒人會傷害你們…」
莎莎柔聲與牠們說，但兩隻幼狐還是撲咬住她的手。
她細緻的手被抓咬霎那，魅凱原耐不住焦急，想直接拉開牠們。
但看莎莎面不改色，任牠們啃咬自己手的樣子反吃驚地愣住。
鮮紅的血從利牙中緩緩留下，月蓮不禁「嘶」的一聲替她感到疼痛。
不可思議的是，在莎莎輕撫牠們後，幼狐緊張樣子漸漸平緩。最後鬆開嘴平靜窩於她懷裡。
「爸爸和我說過，有時候直接用手碰害怕的小貓小狗，牠們會比較鬆下戒心。不過被咬真的好痛…」
莎莎皺著眉苦笑。魅凱冷淡的看她，輕嘆說：
「我想，妳爸爸指的應該是讓狗去聞人的氣味熟悉，而不是直接去碰牠們，更別說是野生動物。」
「哎…？是這樣嗎？！」
月蓮和蘿洛沒說話，只是點頭附和魅凱。
魅凱接過兩隻幼狐給月蓮，抓起莎莎手腕走向蘿洛。
「蘿洛，能拜託妳幫這傻瓜治療一下嗎？」
「不必拜託我也會幫，算是謝謝妳們把牠們帶出去…但我治不好腦袋。」
「喂喂…」莎莎無力垂下頭。
蘿洛治好莎莎的傷，月蓮並悄悄抱著小狐狸靠近。蘿洛隨即慌張躲開。
「妳…別鬧了啦！快把牠們帶出去！」
「看一下嘛，牠們跟狗不同。體型小、又不會流口水，而且還只是小孩。」
月蓮勸說下，蘿洛稍微細瞧牠們一眼。
毛絨絨又蓬鬆的尾巴輕輕晃動，黑色小鼻子在白色毛皮上格外醒目。
嘴吻也小得多，耳朵與肉球是淡粉紅，不同於普通犬科印象。
「是有點不同，但我還是覺得其他溫馴的動物更可愛些…」
4
打完疫苗的幼狐，安穩熟睡於醫護室替牠們準備的小窩。逃亡風波總算平靜落幕。
但魅凱似乎還不這麼認為。她坐在旁邊，目光凝重地盯自己好段時間。
「嗯──魅凱？」
她彷彿沒聽見，過段時間才慢慢道：
「我問妳…」
「嗯？」
「…算了，沒事。」
隨後她再也沒說什麼的離開。
「到底怎麼了？是擔心我手傷嗎…？」
莎莎翻轉手腕，沒見到手上有異常。稍早前為保險起見，也挨了劑破傷風的針。
歪著頭思考會兒，最後還是沒能解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