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最近血源和昆特牌3上腦,腦洞大開,又看了偶像的書也蠢蠢欲動想寫寫看小故事。寫得慢,文筆也沒什麼好的,還可能OOC,若能忍受諸因,當不勝感謝。
1
很久以前,有一個王國的公主被擄走了。悲痛的國王下令,在全國範圍內召集勇士奪回落難的公主,成者重重有賞。真是毫無新意的展開。召令下達的第一天,王國內外的勇者蜂擁擠到魔王城門口,嚷嚷著要辦強拆,一時人多勢眾氣勢洶洶。召令下達的第二天,魔王城外的門可羅雀,那些魚龍混雜的勇者們再無蹤跡,就連時時以毫無新意的水晶魔法球報信的術士也在魔法球的一聲爆裂後失聯了。後繼者們虛了,國王急得跳腳了。於是國王決定拼了。「更令:救得公主者,賞我王國當年之半數所收,且可迎娶公主!」詔令取得了喜人的成效,宛如一把米糠丟進金魚池一樣,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池子又激起一陣陣浪花。發財升官抱得媳婦這樣的好餌,咬鉤的亡命徒數量意料之中地相當可觀,而且據說雖然王國的公主……呃,雖然有點奇怪,可是生得十分出挑,大概就是「觀者過目難忘,肉麻的海內外情書早就塞爆了郵箱」這種程度吧。不過這些後續之事,宮古芳香都不知道。她之所以會得知公主被拐的消息,還是因為她一個莫名其妙不知怎麼來的摯友用那發得滿天飛的傳單來墊湯的原因。那已經是快一個月之後,當時她不利索地切著她不怎麼喜歡的萵苣,別過身子用勺子給嫩生生的蘆筍淋上奶油,再轉身將佐以蘑菇的濃湯端起走到桌子前—— 一點都不像個死物該有的樣子。她不經意瞟了一眼傳單,隨之而來的後果是變得更僵硬,與此同時還不當心捏碎了盛湯的鍋把。宮古芳香愣愣地立著,任由那無中生有的友人的說教目光貫穿貫穿再貫穿自己。「芳香,雖然我知道你對吃普通的東西已經失去了欲望,可你也不至於蹧蹋它吧。」「……青娥被拐了?」「啥,哪位。」芳香指了指傳單上的畫像,上面的女性畫像由於畫家的盡職盡責而保留了所有基本特點,包括她詭異的髮型,那樣的髮型就是公主被丟在天涯海角也認得出。茨木華扇沈默了一會兒,接著投以她能表達的最悲憫的眼神。「傻孩子,死了之後腦子也漸漸不好使了」「不不不不我真的認識她!」「那你倒是說說你哪裡遇見過這個尊貴的公主啊」「呃、十年前左右……還是二十年……唔……」「真是傻了」華扇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迅猛的悲哀,尤其是這一根筋還跟自己拼命解釋,卻壓根道不明說不清自己是怎麼跟這個和她完全不搭界的公主打着一竿子的。分明就是搞錯了吧,明明以前記憶力很好的。茨木華扇以為,時間是治療這個傻瓜最好的藥方,沒關係,只要給她點時間她就會明白自己是錯誤的了。然後當天晚上華扇就發現芳香溜走了。 ——我去救公主了,三餐概不負責。 桌上的紙條是這麼寫的。華扇捏著紙條的手在顫抖。「翅膀硬了是吧!!!了不起了是吧?!!」方圓幾里外的矮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坐到了地上,轉頭迷茫地看著空中劃過一粒黑色的小點。而芳香呢?幾百里外的她,明明不會對外界有什麼大的感覺,可一陣惡寒還是爬上了她的後背,她本能對自己的性命安危擔憂了起來⋯⋯不,等等,我沒有性命安危一說了好吧,應該是全屍難保。她甩了甩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扔到腦後,再拍了拍身下的夜騎,示意它再快些。沒記錯的話,按照她上次看這片大陸的地圖,她應該身處大陸的極東,到魔王城就是直接橫穿到極西了,她自認過去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雖然是年代久遠了些,但難道這魔王城還能飛了不成啊。乘著路上這段空檔,她努力回憶了一下自己幹嘛來頂著人身安危跑這麼一趟。嗯,的確像茨木說的一樣⋯⋯我怎麼會跟公主沾上干系啦。她眯起眼睛,想要抵擋一下夜空中寒冷的利風,其實對她而言沒什麼必要。時間她記不清了——生理原因先天決定她善於遺忘——反正那天的事件大致是她被幾個想要讓自己徹底不能動的敵人追殺了。感謝她不信的上帝,格奧爾洛地區覆蓋大片大片的繁茂森林以及起伏的山地,足以分散追殺她的人的隊伍。只要佔據高處很容易就可以看到獵物的身影並悄無聲息獵殺,直到幹掉第九個前她都很成功。變節是在砍倒之後。本來血雉這樣的武器就很難纏了,對方還給自己下了個奧術,當芳香以「被對方的血雉貫穿」為代價用執行斧劈開對方的軀體,斷面瞬時爆出無數的毒蟲和懼蛇撲向她,聲響也驚動了對方的同夥。她狼狽地逃,漫無目的地逃,隨後踏上了腐朽的獨木橋,摔下了懸崖。她看到自己傷得很淒慘,基本上就是對方想要她成為的樣子了,腹部的血雉還插著,不停得冒著黑紅的腐臭液體,執行斧砍斷了自己的手,看上去一片血肉模糊,而被奧術產生的毒物傷到的地方慢慢的腐爛,謝天謝地她沒有感覺,不然實在會痛不欲生。我要死了嗎,終於要死了嗎。她呆呆地想,毫無感覺地想。然後她出現了。「傷得好慘哦。」她若無其事漫步到了芳香的旁邊,居高臨下看著芳香和她支離破碎的軀體。雖然看的人面無表情,但芳香覺得自己在被審視,被毫不留情地打量,她不由自主⋯⋯難為情了起來。大概是因為這個小女孩很漂亮的緣故,嗯⋯⋯「你不痛嗎,是不是要死了?」「我沒有感覺。」女孩的眼睛睜大了些。「是死靈族?」芳香猶豫了一下,微弱地點點頭肯定了。「我只在書上看過呢,」她邊說邊坐在了芳香殘破不堪軀體的旁,眯起了眼睛,「同樣血雉也是。」 原來離開有點距離的時候,遲鈍如芳香也注意到女孩著裝明顯地華麗,坐近了就更清楚了。袖子用絲綢編織的荷葉邊,領口鑲嵌有藍寶石的領巾,令人眼花繚亂的蕾絲邊綴以繁複的花紋,以及衣服獨特的紋飾,都顯示了這個女孩地位頗高,至少也是出身名門的千金大小姐,貴族的掌上明珠。這樣的女孩到格奧爾洛這樣的荒郊野嶺做什麼啊……「能給你這樣可愛的小姐做實例,我的運氣也不是很差。」芳香發揮了她不怎麼有水準的幽默。很冷很無聊,她又是板著臉說的更是要冰天雪地,但還是逗得女孩撲哧笑了。待止住了,她笑著開口。「可是我比較喜歡能好好動的你哦,死靈騎士大人。」女孩笑起來莫名有股與她年齡不相稱的成熟,但芳香並不覺得彆扭做作。她早已罷工的心臟猛地顫抖,強烈而不真實,以至於她誤以為是錯覺。「我不是騎士。」「那為我努力成為騎士好嗎,死靈大人?」在說什麼啊,這麼任性的要求。「不要說這麼奇怪的要求啊……而且,我馬上要徹底死了,不能完成你的要求了。一個小孩天黑了會麻煩,你趕緊趁著天還亮回去……」「我不會讓你欠我就走的哦」她湊近——近得彷彿都要親上了——對著芳香說。芳香覺得這個漂亮的小女孩估計在吹牛,可是看到她的眼神又吃不準,無比堅定,骨子裡的自信。實在是太麻煩了……這個自信的小姑娘……我就算是下地獄前也不能安寧嗎。宮古芳香勉強扯動了嘴角,擠出了一點無奈的苦笑。「那,請您儘管如此吧,小姐。」 後來呢⋯⋯想不起來了,就算扯著芳香死命晃她也愣是想不起來了,那時她還沒有養成記筆記的習慣。之所以還記得那個女孩叫霍青娥還是因為對方留了個手帕給自己,上面刺著名字的原因。這塊手帕芳香一直隨身揣著,沒敢落下。她試圖再努力努力,不太靈活的腦子裡混合著碎片式的記憶和思考,無論怎麼想最後都是漿糊,完全理不出頭緒來。宮古芳香苦惱地抓了抓頭,銀白的月光灑在她身上,白得耀眼奪目。趕路的時間總是如此漫長。以至於她想著想著,睏意便泛了上來:身子一歪,頭一沾夜騏的脖子,芳香掙扎了幾下居然真的昏睡過去。不過事後這麼一想,這也是正常的。 而後,在空白的時間段後,芳香是被受驚的夜騏吵醒的。夜騏實際上一種介於死與生界線的有蹄⋯⋯靈體還是動物什麼的,這類華扇比較明白。總之能馴服夜騏的都是非正常生物,而夜騏只有在遇到一種情況中才會發出難聽的嘶叫。芳香撥了撥被厲風壓到臉上的頭髮,低頭望了一眼百米之下的地面,僵硬了——如果她是人類,反應應該是倒吸一口冷氣。黑色的巨大城堡懸浮在空中,芳香心中筆畫了一下,怕是要和王國的皇城規模差不多了。聳立的塔尖直指天空,彷彿要刺穿撕裂開天際;四個副塔每個都用比一個人還要粗的鏈子拖著,形成一個極度危險的空中吊橋;主塔座落於浮空堡壘的正中央,塔身漆黑,令人毛骨悚然。那是魔王城,在空中的,能飛的,和她上次看的完全不一樣。這個空中世界是用惡靈控制的,那是夜騏害怕的東西。總覺得公主遇難的可能性多於還活著的樣子⋯芳香感覺好擔憂。她從西南側的副塔進入了城堡內部,準確的說應該是從一個側塔上五人高的洞進去的,憑藉邊緣斷裂的痕跡可以推測出是從內部產生衝擊形成的,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個形勢。夜騎怎麼也不願意再深入了,所以就被留在了城堡外等候。芳香站在了用打磨的大理石裝飾的走廊地板上,踩了踩腳下,再確認了一下背上沈重的銀劍,然後沿著兩側令人不適的藍色火苗走了進去,夜騎向牆內探著頭,目送她的身影漸漸被吞噬,沒入望不到盡頭的長廊中。 +嘆了口氣,豐聰耳神子彎腰清了清地上一片瓦礫,好歹騰出了一塊能坐下的空地。長長的紫色披風拖到了龜裂的地板上,沾染了一片灰白色。沒辦法,原來的王座被毀了,即使是貴為「魔王」,也得將就著。她抬頭看了看某個底下墊著流蘇墊子,懸浮在空中的術士,人正閉目養神,作嚴肅沈思狀。豐聰耳略鬱悶,自己怎麼就沒學這招憑空取物浮起墊子的優雅招數,不然也不用委屈坐冰冷還磕人的地板。閒著也是閒著,無所事事間她忍不住再次嘗試打破沈默。「不如你也給我變個墊子吧。」「⋯⋯」 術士沒有回應,長長的粉髮披散在她周身,白皙的肌膚光潔無瑕,宛如雕像加拉泰亞般靜美,然而豐聰耳又不是什麼皮格馬里翁,也無意欣賞之。不過,這小姑娘不是加拉泰亞,也沒人會比她更像了吧。神子瞇了瞇眼,嘴角牽起歪曲的弧度。從這位小姐出現在神子面前的第一刻起,她從沒有聽到過來自她的任何一丁點慾望。那個術士之心靈就像一潭死水、一隙深淵,待在邊上,看到的只有無限的死寂。神子原以為只有死物與亡者會有這樣的現象,面前這個女人還是第一例溫著血的活物。 話說她為什麼那麼篤定?豐聰耳神子之所以能繼承「魔王」這個位子,首先是她直系血親的血統,但只有這點,是不夠的。人分三六九等,魔鬼也分四教五流。有的惡魔,天生是個力量系,天賦烈火操著三叉戟沒命地莽;有的偏偏技巧至上,從奧極的象牙塔中窺得奧術縱血之法,奉戰鬥為藝術。還有一類,是相當罕見,像豐聰耳這樣的——她能窺探人心,一定程度具象化慾望。在有限的歷史中,這樣的例子屈指可數,而且那幾位都成為了魔王。這也是豐聰耳當上「魔王」的原因。 然而,有一樣因素叫作「生不逢時」。這樣的能力雖然少又少奇勝奇,但是魔族的根性已經在沈澱千餘年後產生了劇變。 某一天,這些個活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反動分子突然認識到了整個種族歷史的不合理性——在幾次大戰後,頻繁紛爭的無意義日趨暴露:就算惡魔統治了天地,似乎也和它做個反動分子的今天沒有差別,魔鬼還是只是魔鬼,而沒有人和其他種族互相割據的世界,就彷彿一盤全部都是己方的西洋象棋一樣令人乏味。同時,由於死傷過於慘重的幾次經歷,魔鬼的世界就此突然異軍突起一支新思潮,他們呼籲放下武器投身思想與現象的研究,呼聲不絕,響應不止。起承轉,接著便是合:今天的惡魔界如願從封建等級制退化到了君主等級制,換句話說,現在「魔王」的稱號不再具有號召力,僅僅只是個陳舊歷史的遺產罷了,連最基本的附庸家族都沒有,成不了氣候。若一定要說,也只能歸結於歷史的必然了。豐聰耳從寒酸的可以的登基儀式後得到的最大好處,不過就是這座又大又空還漏風的城堡而已。 不僅又大又空且漏風,還厄運連連。她補上了一點。 神子百無聊賴環顧了一下四周,整了下凌亂的粟色頭髮,把略微倒下去的倆撮直起來,緊接著啪得立起抖了抖披風。在這裡繼續幹瞪著也沒什麼意思,這術士從出現起就十個字都沒講到,心靈空蕩蕩的完全沒有空隙能鑽,除非肢體威脅不然真拿她沒輒,但那就太難看了。況且,她還有比這什麼都不幹就喝點水吃吃點心的術士更大的包袱呢。雖然好不容易能從突如其來的麻煩中喘一口氣,但果然還是得回頭去處理乾淨那些麻煩事情。 「失陪了,小姐。」還是沒有回話。神子已經習慣了。她轉身,想要離開。 「西南,有人。」有個年輕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豐聰耳頓了頓,數了數,哇噻,整整四個字,發大善心啊。那個術士剛來時倒在了幾近廢墟的主殿昏迷不醒,順便一提,那裏之前被某個不請自來的麻煩貨毀了,神子還是非常相當很心疼懸著的水晶掛燈的。而醒來後,那位小姐只吐了倆字。「秦心。」她邊說邊指了指自己,面無表情的,空洞的眼神看得令人毛骨悚然。至於神子這些人是怎麼知道她是個術士的,大概是因為她真的有隔空挪移的本事,一回頭一個水晶球就掏出來了,擺弄不停。還有幾回神子給她送餅乾吃,沒見她拿嘴裡就嚼上了。幸好術士都沒什麼屑於當小偷,豐聰耳暗自慶幸。 不過有人的話⋯⋯這大片除了自己一個術士一個鍊金術師再加個勉強算半個人的怨靈,除去外人還能有誰?哦,還漏了個不請自來的燙手山芋。一想起這回事的神子忽急性耳疾復發,忍不住揉揉耳罩,估計心痛牽動聽覺神經。 「麻煩您多透露點?是敵是友,是男是女,人還不是人?」「⋯⋯死的。」哦,死的啊,沒事,不折騰。 咦。 她剛才說是死的?神子下意識掃了一眼術士的水晶球,當然了,什麼也沒有看見;而看她的臉色,眉頭似乎要扭成了麻花:死靈族的來我這破城做甚啊?我這接近於四面環隅的地兒雖不濟可也不至於是墳場睡覺的好地方吧。這些大傻可是出了名的一根筋還打不死的小強體質,這要是真的是衝著來的,和現在城堡底下的玩意掃把星程度有的一拼。⋯⋯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不管這消息可靠程度堪憂,保險起見還是去看一眼吧。豐聰耳焦慮地一甩披風,向身後的秦心匆忙嘟囔了句「謝謝」,忙奔往了術士告訴她的那個方向。若沒記錯,那一路上應該是⋯⋯神子有些害怕,多種意義上。但不得不硬著脖子走了,這會要走回來魔王得多顏面掃地。而引發這些的術士本人,直到再也聽不到劈哩啪噠的腳步聲後慢慢睜開眼睛,幽藍的瞳孔後令人捉摸不透。微微頷首,她撫摸著泛著紫光的水晶球,裡面印出來唯有她才能看到的景象——一個紫髮的少女側過臉,頸子至下著粗糙卻耐磨的衣服,身披紅色的斗蓬,臉上似乎透露著迷茫的神色。騎士為誰而來?她手起一揚,及落下,水晶球裡又變得空蕩,下一個瞬間,這裡彷彿只有剛剛來的豐聰耳所留下的痕跡了,空蕩蕩的大廳沒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