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授權翻譯] 二八.九六米的救贖 (山時雨)

作者:破晨
更新时间:2015-12-16 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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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授權參見http://unproductive-behavior.lofter.com/post/1cadeb93_24a083b

原作者:柊要

原出處:http://raindrops556.web.fc2.com/text/kankore/sigure1.html

http://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2946854



“是好名字呢。”

緩緩浮起了好看笑容的扶桑,經常對我這麼說。

作為第一游擊部隊第三部隊,通稱西村艦隊初次見面,那之後,應該是第一次沒錯。那是剛報上名後的事。在背負著光憑我怎麼也無法想像的漫長,並且沉重歷史的兩艘扶桑型戰艦的面前,我必須得自我介紹。我將作為她們的護衛艦奮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必須得挺起胸膛這麼說出。

總之光是這件事就讓我緊張得有些頭暈目眩了,所以,最先被這麼說了時雨,這個名字時,我記得我只覺得,原來還有這種看法的啊。

但從那以後,明明沒有在一起那麼久的,我卻從她的口中無數次地聽見了那句話。“非常好的,名字。”

而且那每一次,都並非是一回,扶桑都會重複上好幾次。非常,非常好的,名字。

因為沉靜地傾首柔和地搖晃著長長黑髮的她,過於強調了。最後我總會抬不起頭來,無法直視她那,比我們所背負的國旗更加更加鮮烈赤紅的雙眼。(說實在我也幾次懷疑過,說不定扶桑是決定一直重複到我這樣如此為止。)

“時雨。時雨。吶,我,很喜歡妳的名字呢。”

在我因難為情而低下了頭時,扶桑會將那雙無法讓人聯想到戰爭的白皙雙手掩到嘴邊,清脆地笑開。

當扶桑這麼做的回數單手也數不清時,當初在我心中對她們的濃烈的敬畏也漸漸散去,所以能夠抬起眼,向她投去恨恨的視線了。那姑且是,我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抗議行動了。

但是,當被說的回數雙手也數不清時,儘管我每次都瞪向了扶桑,但一次也沒有,產生過效果。我記得很清楚。

“是從秋末,到初冬時下的雨,對吧。而且,還有在正好的時機下的雨,這個意思吧。”

我記得,非常清楚。

“時雨。你確實是,在正好的時機,會在正好的地方,這樣的孩子。”

扶桑對我,如此說了許多次。

“所以我覺得妳的名字,是非常,好的名字呢。”


“喲,時雨。原來你在這種地方啊。”

“嗚哇!”

毫無前兆地冒出頭來,我如同字面意義嚇了一跳。

呆站在海邊的我,最後原地跌坐到了堅硬的岩石上,得拼命地忍住痛呼。即使被稱為幸運艦,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連撞到的地方都會好的。好痛。在這期間,姑且可以稱為悲劇的這事件的罪魁禍首的最上還一直抖著肩膀竊笑,真是太過份了。

“哎,哎呀,抱歉抱歉。我沒想到你會嚇成這樣啊。”就算你邊擦著眼角這麼道歉也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啊,說到底對最上要求謝罪時的說服力本身就是錯誤的,也說不定。只在心裡也好,報復性的,想了這樣壞心眼的事。不過從乾脆地坐到了依然跌坐在地上的我身旁的側臉上,沒有一點罪惡感的樣子來看,似乎也不是那麼離譜的看法。

“真過份啊。好歹,我也是特地來找你的啊。”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沒有一點受傷的表情,最上聳了聳肩。如同雲朵一般捉摸不透的笑容之上剪短的頭髮被海風吹動,雖然我覺得那確實是非常帥氣的樣子。但不如說那才是最令人生氣的,明明平常這種事甚少發生。卻異口同聲這麼說了的山城和滿潮的心情,這時候似乎也稍微明白了一些。

“話說回來,還以為你連早餐都不吃去了哪裡,竟然是在這種岩石陰影處玩捉迷藏啊。就這麼想玩耍嗎?時雨也還是個小孩子啊。”

“才,才不是啊。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啊。”

“啊咧,是嗎?我還以為肯定是這樣,跟扶桑說了時雨還是想多玩耍的年齡多體諒她下了啊。”

“……最上!”

“啊哈哈!開玩笑,開玩笑的啊。別那麼生氣啊。”

要嘛是難以伺候要嘛是說話帶刺,要嘛是那個人本身溫和但不小心靠近就會被從另一個方向的視線貫穿的人,在聚集了各種性格獨特的軍艦的艦隊中,比起姐姐更像是大哥一樣待人爽朗這點,雖然我是非常感激的。

不知是否知曉我這複雜的心情,還是明知卻裝傻,總之浮起了惡質笑容的最上,以讓我的頭有些壓沉的力度,將手按到了我的頭上。

頭髮,

“嘛,玩笑就到這裡。……真的是在找你的喔,時雨。”

能夠感覺到沒有綁起垂下的略長頭髮,在最上圓潤的指間,被揉亂了。

“正確來說,在找你的,不是我是山城啊。”

大概就是那樣吧,連這麼想,都覺得冒昧了。

揉了我的頭一陣子的最上,忽然停了手後,以和剛才無法比較的溫柔手法,開始將糾纏在一起的髮絲,緩緩地梳順了。我所做的逃離那雙手的方法,只有將頭不斷低向抱起的雙膝間而已,但捉摸不透地笑著的最上輕易地瓦解了我的抵抗,繼續碰觸著。

最上總是這樣,果然只有這時候會將平時參差不齊的意見統一的山城和滿潮這麼說過。最上總是這樣。明明不給這邊一點空隙,卻像是不知何時被雲吞沒了一樣,等察覺時已經來到了身邊。

這種地方狡猾得總之讓人火大,被那兩人緊逼著這麼說了的最上,將雙手交叉在腦後,爽朗地笑了。

“總是讓她幫你綁的吧?”

非得要說的話,我覺得,綁什麼,之類的,是誰在,之類的,最上一個都沒說出口更為狡猾。

不過無論哪位都氣勢強烈的兩人那麼做了都沒用,即使我在這裡譴責了這點,一定對最上一點效果都沒有吧。明明如此卻以令人難以置信的細緻梳理著頭髮的最上將指尖停留在我的耳邊,也就是溫度會確實傳達的位置,凝視著我。

為什麼呢,越是不肯說出自己的事的人,越是擅長讓他人坦白。

“……說到底,本是練習的。”

“嗯?”

“山城,綁我的頭髮是為了。說到底,本是為了練習的。”

雖然我認為兩人的頭髮都是令人嘆為觀止的美麗,但扶桑的比山城的長上了許多許多。

以彷彿只為了此刻而生的絕美笑容,姊姊大人,姊姊大人,不斷這麼重複著跟在扶桑身後的山城,一定比我注視了那份美麗更加久吧。

比起似乎愛讀書的扶桑山城不怎麼讀書,但即使當扶桑熱衷於文字時也不曾離開身邊的山城,經常倚在扶桑的背上閉上眼。

雖然有時候大概也就那麼睡著過,但我認為山城大部分時候都醒著,不時從長長的睫毛中露出和姊姊同樣顏色的眼瞳,悄悄地,悄悄地,動著指尖。動著悄悄握著扶桑美麗的美麗的髮梢的指尖。

在那連多細微的聲響都不允許的動作中,到底蘊含了多少感情,我一定,一直,無法理解吧。但即使如此還是以近乎失禮的近距離看見了這的我,是因為正巧路過時被看見了的扶桑招了手叫去,還堅持讓我坐到她的膝上不肯讓步。

“嗚哇,太慘了。雖然知道扶桑一直喜歡疼時雨,這也太超出限度了。別說是針氈了簡直是如坐魚雷氈了吧。”

“嘛……那個,嗯。被裝作是偶然用主砲打了五次。”

雖然並非是,想作為贖罪。

偏偏在這個狀況下扶桑被提督叫去離席的緊急事態下,被和山城留下兩人獨處的我,將扶桑的頭髮提出了話題。那選擇正不正確說實在相當微妙,但說起喜歡的人的喜歡的地方,我想應該不會變成太糟糕的事態。事實上,雖然沒有改變生著悶氣的表情,山城還是成立了和我的會話。“是啊。比姊姊大人的頭髮更美麗的人,哪裡也不存在。不可能存在。”“嗯,是啊。……啊,不過,都是姊妹,我覺得山城的也和扶桑的一樣,很好看啊。”“……哈啊?”“好痛,痛痛痛!對,對不起,那個,對不起,所以別用主砲打我,山城。”

如此這般拘謹地交談著時,山城小聲地吐露出了。不知為何,或許只是一時心血來潮。但是越是心中,深處的事物,越會如同這般浮出表面吧。

僅僅一瞬,總是閃爍著嚴格光芒的眼神柔和下來,山城這麼說了。

“總有一天,想要綁扶桑的頭髮。這麼,說了。”

但是沒有能做好的自信,因為姊姊大人的頭髮,是那麼,那麼,美麗。

她以快要消失的小聲這麼續道這件事,沒有告訴最上。雖然最上大概連這點也都看穿了,雖然最上大概不可能沒有看穿,但即使如此我還是沒有說出口。說到底山城,一定就連當時在場的我也,不打算告訴的吧。

多虧如此,直到我將如若不嫌棄的話用我的頭髮來練習吧,這個意思傳達給山城為止,花了點功夫。不過山城其實一定是非常率直的人,所以明白了我的意思後,就非常的努力投身於練習之中了。

“山城,原本不是那麼容易起床的。”

“我覺得那可不是不是那麼容易這種話能形容的啊。就算速度再怎麼快,是我的話可不想站在剛起床的山城的眼神面前啊。”

“嗯……不過,就以那樣的眼神,每天早上都在鏡子前等著我呢。”

“然後剛綁完頭髮後,就把你壓垮當作枕頭大睡特睡了啊。每天早上都這樣。”

“……最上,你看到了嗎?”

“因為這光景太有趣了,還曾經把扶桑也叫來看了呢。”

雖然想說這樣一來不就沒有秘密練習的意義了嗎,但是扶桑大概,只說了時雨和山城關係真好呢,而已所以作罷了。如果是這樣的扶桑的話即使山城笨拙也好怎樣也好大概都會微笑著包容吧,但也正因如此,山城才會每日持續練習的吧。

一開始只是簡單綁起,增加為兩條後有時高度還會不同,透過鏡子我看著她一點一點進步。因為當無法按照她所想的做到而急躁起時,山城就會馬上全力發揮超弩級戰艦的力氣扯起我的頭髮,所以痛出眼淚也不是一次兩次數十次的事。但是,焦急正是她拼命的證明。她進步得非常快。

一定已經,不再需要練習了。

“……山城,”

“嗯。”

“山城要綁扶桑的頭髮的話,一定今天最合適了。”

雖然並未說出口,但我認為只有今天了,因為今天。今天,我們將。

無論在何處,何時聽,都未曾改變的浪聲在腳邊的岩石碎裂。帶著鹹味而略暖的風拂過鼻尖。海洋總是露出同一副表情――即使那是即將出征之日的早晨亦是如此。

因為是一直以前就在考慮的事,所以今天早上沒有任何差錯的第一個起床了。小心注意著不吵醒蜷成一團睡著的滿潮從被窩中起身,穿過一如往常靠在一起睡著的扶桑和山城身邊,悄悄地跨過了只有腳尖還勾著棉被悠悠打著鼾的最上頭上。

因為今天,今天,我們將。

今天我們將,要出擊了。

一定已經不需要再練習了,吶,山城,你已經,能做得非常好了喔。

“是啊。這點,我也覺得如同時雨所說。”

“嗯。……所以,”

“不過,那又如何?”

――像是說了毫不重要的話的一樣的最上,輕盈地一彈身體,從岩石上站了起來。

我明明還坐在冰涼的岩石上,但看著鼓足力氣將手揮起伸著懶腰的最上,就連我都覺得眼前稍微開放了一些。像是要飛向微陰的天空一樣,最上展開雙手,轉身朝向了我。“吶,所以那又如何,時雨!”

“……時雨,你在那裡嗎?”

“咦,”

無法對從背後聽見的,總覺得壓得非常低的熟悉聲音,作出反應馬上回頭,是為什麼呢。

無法直視她的臉嗎,但是為什麼?我不過是為了本該如此的事如此做了而已,因為覺得這樣比較好所以這麼做了而已,明明該沒有任何罪惡感的才對。但到底為什麼,我會僵硬住呢。

從背後,傳來摩擦砂礫疲憊的腳步聲,後腦杓被堅硬的物體撞上。

好痛。而我對那疼痛非常,非常非常地,熟悉。

“很,很痛啊,山城……”

“吵死了。不想被我打昏的話,就乖乖坐在那裡。”

“是,是的。”

我還無法回頭,最後也就那樣,不被允許回頭了。彷彿即使那裡沒有鏡子,坐在她的面前也是決定事項一樣。

“你看,我不是說了嗎。雖然山城確實應該去挑戰,但那又如何?”

“……最上。”

“一大早的睏得要命的山城面前,可是你的指定座位啊,時雨。”

再重複一遍如果是我的話可不願意啊,窺伺著別人的臉,最上壞壞地笑了。

那時候不需要看山城的臉,或許是救贖也說不定。因為不過是從背後包覆著的氣氛,都讓我的腦中心中之類的地方被不明的事物充滿得滿滿的,被不明所以的,柔軟的溫暖的事物充滿,不由得低下頭後被山城斥責了。“啊啊真是,你這樣我不好綁啊!”被夾住兩頰的雙手毫不留情地仰起臉來,脖子發出了奇怪的聲響。那附近猛地開始發熱,大概,嗯,不是因為這份令人發癢的感情。普通地會痛。

“喂喂,山城。不行喔,不能那麼粗暴。”

而且,視界邊緣還映入了隨海風吹拂著長長黑髮的人,更是難堪不已。

“咦,啊,啊咧,咦,扶桑?”

“……我,為什麼在這種地方啊。”

“連,連滿潮也。”

“所以說不好綁!別亂動啊,時雨!”

“痛痛痛痛!”

整為一束的頭髮被如同韁繩一般猛地一扯,滲出了淚,不如說流出了淚。說不定是到目前為止最痛的一次,我想。

細緻啊溫柔啊,以和這種詞相當無緣的做法將我的頭髮緊緊綁好的山城,將但還是比一開始進步了許多許多的麻花辮,最後伸手一彈甩到了前方。和眼瞳同色,紅色的髮繩在眼前緩緩搖晃。啊啊,啊啊原來如此,我或許,相當喜歡這個顏色也說不定。不知為何到了這時候,我才忽然這麼想到。

平常的話在這之後迎來了睡意極限的山城,總是如同斷了線一樣失去意識,各種意義上都與她體格相差得讓人遺憾的我,被壓在她的身下已成了慣例。如同效仿平常一樣,山城將下巴重重地壓到了我的頭上。掠過頭頂的是,難以辨別出是不滿還是滿足,總之沉重短促的嘆息。

“那……那個,山,城?那個,扶桑的,頭髮……”

“……本來打算綁的啊。不過因為時雨的錯,沒有時間了。”

“是啊。雖然很遺憾,但差不多得開始準備出擊了。”

“一大早的山城就吵得要命,還沒吃上早餐,糟糕透頂了……”

“啊―,那可不行啊。全部都是時雨的錯。”

全部都是因為我,早上沒有在那裡的錯,大家這麼說。

那裡,明明確實是為了我的場所,扶桑,山城,最上,滿潮這麼說。

“吶,山城。總有一天,一定要來綁我的頭髮喔。我想要和時雨一樣的呢。”

“啊,是,是的,扶桑姊姊大人!請務必,請務必……!”

“啊哈哈,真好啊。那,我也來綁滿潮的頭髮好了。”

“你要是敢碰一下我就拿魚雷炸你。”

――我。

“……那時候,可別擅自去別的地方了啊,時雨。”

我,

“嗯。……嗯,知道了。”

原來如此,我,在這裡,





鮮紅,鮮紅,鮮紅,

最討厭的,鮮紅色。

『戰艦扶桑,魚雷中彈!因火災無法航行……糟了,彈藥庫!!要誘爆了,快消火,誰快來把火消了,把火――!!』

從漆黑的,漆黑的,海底,來臨。

將筆直的,筆直的,安靜的獠牙,藏起。

碰撞,碎裂,鮮紅色,吞沒,吞沒。

『戰艦山城,受到了魚雷攻擊!各艦請勿顧忌繼續前行,敵方,敵方,請攻擊敵方,拜託了――!!』

在我們的頭上,下著雨。

下著鮮紅的,漆黑的,雨。

『因敵軍的一齊掃射,最上起火災,大破!!滿潮,滿潮被……,擊沉……!!』

雨在,

雨在,

燃燒,爆裂,雨在,

“時雨。”

“山,城,”

“時雨。已經,夠了。”

“但是……但是,山城!我,我,”

“……謝謝了,時雨。”

“嗚,啊,”

“謝謝你,一直在身邊。對不,起。”


雨在,下著。



“說起來,袖時雨,有這種詞呢。”

“嗯?……扶桑,那是什麼?”

“哎呀,你沒有讀過源氏物語嗎?呵呵,對時雨來說還有點難了嗎。”

“……扶桑也好最上也好,為什麼總是把我當作小孩子呢。”

“哎呀哎呀,別鬧彆拗,會更孩子氣喔?……將濡濕衣服袖子,落淚哭泣,稱為,袖之時雨。山中景色,更加誘發了袖時雨,過了一會就連樹葉飄落的聲音,水滴的聲響,流淌的眼淚,全部都混合在一起分辨不出了――這樣的。時雨,說不定意外的是個愛哭鬼呢。”

“沒有,那回事……我想。”

“哎呀,是嗎?”


“嗯。我不會哭的。”




壞事是沒有下限的這種事,在轉生前我早就知道了。

好歹,雖然一點也不值得驕傲,要嘛是被誹謗為時代落後的舊型缺陷戰艦,要嘛是被揶揄為因一次接著一次的改修在艦隊上的時候更少見,好不容易出了前線卻一下子就被敵方的最新技術打敗這簡直已經接近喜劇的悲劇,我可是一點也不缺不幸的故事。

所以隨地都能見到的不幸的話我已經不打算驚訝,實際上每次到入渠房間時正規空母的各位都已經泡上了不知多長時間的澡,本就岌岌可危的補給的庫存總是在輪到我時耗盡,每次幫忙開發裝備時總是只有沒用的紙箱不斷增加,這樣的事我已經都不會受傷驚訝了。

――明明是這樣的,

“……真是不幸。”

明明是這樣,但這無可救藥的現實,總是會將輕易超越了別人花費了數十年好不容易才培養出的覺悟的事情丟過來,讓人氣憤不已。

到底我的哪裡失敗了。因為明明與其說是平常極少好好面對提督,不如說是每次被搭了話都眼神兇惡,卻還是一時心血來潮和姊姊大人交換了提出出擊的報告書的工作的關係嗎。還是雖然如此,但從偶然擦肩而過的最上那裡聽說了提督不在辦公室,心想不如這樣正好,以總之只要放到桌上就好了這樣隨意的心情來到了房間才是不行的呢。還是說。

“啊咧……山城?啊,對不起,提督現在不在……有什麼事嗎?”

還是說,沒有預想到,即使提督不在,辦公室裡有擔當秘書艦的這孩子,時雨在這件事,才是不行的呢。

“……時雨。”

“嗯?啊,帶來報告書了嗎。那,就由我先收下……”

“時雨。過來,這裡一下。”

“咦?什……呃,好,好痛痛痛痛!”

大概全部都有關係,但也哪個都沒有關係吧。就是這樣的東西啊,所謂的命就是。我總是這樣,每次每次,命都糟糕透頂。

啊啊,就算如此,真的就算如此,為什麼。

“三,嗚,三,三層,三層,好動。”

“……別人的名字要好好發音啊,時雨。”

“能,能奏到的話,就在奏了啊……”

為什麼我現在得,陷入這樣的心情,不可啊。

被用力拉扯著臉頰漸漸染紅,時雨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為什麼得突然遭殃,一點也不明白的樣子。

啊啊,啊啊,就因為門開了個小縫也不該偷看的,不被在窗邊,搖曳的窗簾邊佇立著的這孩子的,不知為何比記憶中看起來要小的背影,不自禁地困住就好了。那樣的話一定就。那樣的話一定就。

無數的,無數的,許多的後悔,即使後悔了也不能怎麼辦,但還是遺憾的太過熟悉的慣例的,不斷地上湧。不該認為她說了些什麼而豎起耳朵聆聽的,不該注意到,雖然與名字不合襯但與性格相當合襯的,晴空色的眼瞳,注視著無可奈何的遠方的。

沒有聽見,小小地,小小聲地漏出,但正因如此是由非常非常深處的地方洩漏出來的話語,的話。『我,』不那樣做就好了,不這樣做就好了。

『――我,還在這裡,也沒關係嗎。』

如果,當初。

沒有留下這孩子,一個人的話就好了。

“……妳是笨蛋嗎。”

將事到如今毫無意義的後悔和,已經無法再說出口,當然可以了,這樣太過遲來的話語一同。

如果說可以的話現在馬上將方法教給我吧,在我絕對已經無法知道的時間的海底,能夠向獨自一人沉沒的這個孩子,伸出手的話,無論如何都想伸出手。如果有能夠將這孩子應該被賦予的事物,在已成為遙遠遙遠過去的那時賦予她的手段的話,總之現在立刻,教給我吧。

在說什麼明明給了我居所,卻沒能守護好,對不起這樣的話笑了的這孩子,不能原諒,這孩子之前。如果說能夠將一切,全部都顛覆的話。

“妳是笨蛋嗎。時雨,妳,妳啊,真的,是笨蛋嗎。”

“三層……好痛,……山城?”

“妳是,笨蛋嗎。”

啊啊是啊不可能做到的,早知道了那種事。

無論什麼總之全部,在這裡的全部都沒有那麼好命。

但是,但是,但是那又。

“真是……時雨,妳,是笨蛋嗎!”

那又,所以說,如何。

是啊,我可是天生的不幸艦――不管是什麼程度的不幸,對我來說都是,熟悉到令人厭惡的友人啊!

“山,山城……哇啊!?”

所以我才不會輸給這種東西呢。就算無法傳達給過去一個人的妳,我也不會放棄,現在的妳的。

將扯著臉頰的手盡量粗暴地放開後,趁著時雨還呆愣,插入髮中一口氣揚起。然後,將頭髮揉亂得,令睜圓了的雙眼頓時緊緊閉起。亂七八糟,那只能稱為,亂七八糟。就算麻花辮都散開了又如何,反正說到底那也是我綁的。

頭髮被揉得四處亂跳的時雨,對這莫名其妙的狀況小小地慘叫了聲。

“哇,哇,山,山城,很,很危險啊!”

“妳是笨蛋嗎。妳是笨蛋嗎,妳是笨蛋嗎!”

將值得感激的無論是改造還是近代化改修都達到了最大值的扶桑型戰艦山城的力氣發揮到極限,以與其說是在揉亂頭髮不如說是在搖晃頭腦的氣勢,總之弄得一蹋糊塗。因為時雨的身體如同驅逐艦該有的嬌小,我真心這麼做的話,身體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

“啊,嗚哇!”

就這樣,將終於踉蹌起的時雨,以立刻展開的雙手,接住了。

變成相當有趣髮型的頭也好,纖細的肩膀也好,弄不清楚狀況的雙眼也好。

將緊附在那小小的身體上,深入骨髓難以剝離的孤獨也全部一起,全部,全部,緊緊抱住。“笨蛋,……時雨,這個,笨蛋,”

“山城……怎麼了,別哭啊,山城……?”

明明到剛才為止都還呆愣著,時雨只有在這種時候動作迅速。明明我這麼緊抱著,卻還是從隙縫中抽出手,試圖想要擦拭我的臉頰。啊啊真是,真是笨蛋,這孩子。雖然我早知道了。

在正好的時機,在正好的地方的,妳。雖然我一定,大概比姊姊大人都要,最為清楚。

“……笨蛋。”

但是正因如此,先別管這種事了,總之讓我,緊緊抱住妳。

到妳喊好難受,放開我為止,讓我到妳難受為止,緊緊抱住妳。

然後,在那之後。

“吶。……吶,我說過了吧,時雨。”

“咦?”

比如說這隻手和這隻手之間所圍住的地方,是妳的居所,即使只有現在也好,相信吧。

不小心,從心底深處,相信吧。


“不准,擅自去別的地方。絕對,絕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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