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

老師在我懷中哭泣著。雖不是嚎啕大哭，但眼淚就像擰開的水龍頭一樣不間歇地流出，我有些慌亂地抽了一旁桌上的面紙，老師像個孩子似的仰頭讓我幫她擦眼淚，但我一問她是否哪裡不舒服，她又繼續哭泣。

我因為那告白式的一吻腦筋完全無法轉動，直到我半哄半騙地把老師安頓在她的床上，走出公寓一樓，晚風吹到我臉上時，才有了真實感。

老師的意思是，她喜歡我嗎？

我花了三天的時間思考這件事。

第一天我確定她的意思似乎是對我有好感，第二天我思考著她為什麼會喜歡我，直到第三天我才突然發現，明天我就要上日本文學課了，不管願不願意都會見到老師。

我不知道年紀比我大的姊姊是怎麼處理戀愛的，但老師該不會是在等我給她答覆吧？

晚上八點，學校附近的咖啡廳。

「我操，妳走這什麼好運。」慫恿我去打探老師謠言的損友，安琪，一臉冷酷的吸著她的檸檬蘇打水。「星辰老師超美又超可愛的，為什麼會倒追妳這塊木頭啊。」

「沒想到這種情節竟然會發生在現實生活裡。」靜媛也說。靜媛目前也跟女生交往，而安琪則跟大自己十歲的高中老師穩定交往了三年，她們兩個可謂這個狀況最佳的討論夥伴了。

「怎麼辦？明天就要上課了，我怕見到老師我會很尷尬。」我悶悶地說，攪動香蕉牛奶裡面的冰塊。

「尷尬什麼？老師才尷尬吧！」安琪毫不留情地數落我，「妳不要對人家那麼溫柔又優柔寡斷的，重點是妳到底喜不喜歡人家啊！」

「我不知道……」她一句話就戳中我最煩惱的點，我一個勁兒地用吸管戳冰塊。「我又沒有喜歡過別人。」

「我先問妳，現在最令妳煩惱的是究竟有沒有喜歡上老師，還是可能會喜歡上女生？」靜媛優雅的啜飲花茶，問道。

「應該是有沒有喜歡上老師吧。」我雖然不曾認真喜歡過別人，但也沒想過我一定只能喜歡男人的。

「首先，妳平常會一直想到老師的事情嗎？」

「會，至少這幾天會。」

「老師的告白令妳困擾？」

「困擾倒是不至於……應該說是困惑吧。」

「妳原本對老師完全沒有抱持任何非分之想？」

「應該說我根本沒想到老師會喜歡我。」

「……好。最後一個問題，老師親妳之後妳有甚麼感覺？」

我突然回想起老師近距離的臉孔，臉不禁發燙。

「喂！不要自顧自的臉紅，回答我的問題啊！」

「……老師的嘴唇很軟。」而且味道很香，但後面這句我不太好意思說出來。

語畢，安琪跟靜媛都把臉埋在手掌中。我又說錯什麼話了嗎？

「媽的，廖晴明，我看妳們根本是兩情相悅吧。」安琪似笑非笑的說，「如果妳不喜歡她的話，她吻妳的當下妳就把她推開了，還嘴唇很軟咧！」

「可是，我怎麼確定？我又沒有跟不喜歡的人接吻過。」我越來越困惑了。

「簡直是在浪費時間嘛。」靜媛也皺起眉，喝乾花茶。「妳自己回去想想，直觀地想：妳還會不會想吻她？就得到答案啦。」

我還會不會想吻她？

一直想這些有的沒的，害我那天晚上夢見了古川老師。老師就像那天晚上一樣柔軟香甜，在我懷中輕喚我的名字，不只一次的親吻……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有微微的生理反應。害我早上來到教室，看到古川老師的臉，不好意思的成分遠大於尷尬。

但老師一樣掛著親切的笑跟我們聊天、上課，與以往並無異。該不會她睡醒了之後就把喝醉時的事情忘光了吧？

不可能啊，就算她還記得也不可能在課堂上顯露出心情的紊亂吧。我暗自想著。

老師今天也一樣化了淡妝，頭髮盤起，穿著米色小洋裝。老師的確如安琪所說，又美又可愛。想到這位女性竟然喜歡我，我不禁心跳又加速。

好不容易在無法自制的幻想中渡過一堂課，我做在原位等人潮散去，安琪離去前向我擠擠眼。

老師低頭整理資料，我確定四下無人後清清嗓子，走向她。

「老師。」

老師抬頭看著我，露出有點奇怪的笑。

「晴明同學，真的很抱歉，我說上次的事情。老師喝醉了，妳不要放在心上哦！」說完又補了個真的很抱歉的笑容，匆匆抱起資料走出教室。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ｔｂｃ．

小虐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