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弱者为何要战斗

冰冷的血滴子在空气中闪着寒光。

「...凛？你是认真的吗？」

凛沉默不语，手部微弱的颤抖体现出她的犹豫，但刘海下碧色眸子却散发出决绝的凌厉。

「别开玩笑了，妮可不想和你打啊...」

话音未落，凛已经挥出手中武器，寒气逼人的血滴子以诡异的轨道飞向妮可，而凛本人也在同一瞬间急速接近。她是来真的！危机预感刷的爆发，妮可立刻提起全部的注意力，拼命向后退去，歪头躲过凛的劈砍。未等站稳，下一招追击已经从下而上，无奈之下，妮可挥手抽出小鸟之剑，挡在面前。

虽然妮可的力气不及凛，但传说级别武器——小鸟剑的硬度却是实打实的，强行抵挡住了凛的刀刃。凛见状也不急于追砍，小声嘀咕了一句：「潜力百分之三十解放」顿时她整个人身上斗气激增，皮肤渐渐染成红色，血管与眼中血丝暴起，样子好不狰狞。

...这就是凛日记里提到的「潜能突破改造」吧！妮可以前见过的使用这种药的也都是皮肤变红，外表变得不伦不类，但是他们都不能控制力量增强的程度，看来凛使用的才是完整版真货。

「卡油金！拜托了，能支援凛一下吗？凛一个人的话，虽然不会输但短时间内也搞不定。」

妮可本来以为凛会冲过来，没想到她居然开口向花阳求助。此时，懵逼在一旁的花阳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一边是最爱的恋人，一边是亲密的挚友...要帮哪一边？这时候可没法阻止两人的战斗吧？

「拜托了卡油金，凛不会对妮可酱下杀手的，只是要把她打晕然后送回森林而已，你仔细分析一下情况！」

听到凛的话，花阳先是愣了一秒，随即大脑飞速运转，立刻明白了凛话中之意，便不再犹豫，小声喊道：「月之力，变身。」下一刻身上的毛便褪掉，从狼变成了可爱少女，如果无视她双臂根部穿出肉三十厘米长的六根骨刃的话。

见到花阳也站到自己对面，妮可顿时冷汗直流：

「喂喂，不是吧，花阳你忘记以前和我的每个愉快的夜晚了嘛，你现在要帮凛打我...」

「妮可酱，现在时间紧迫来不及解释，但你要明白，我现在帮凛打你是为了你好。」

未等妮可「坑爹」二字出口，花阳已经用比凛还快的速度奔驰而来，然后直接就是一肘子重击，差点就打到妮可的胸口。开什么玩笑！单独凛和单独花阳，妮可就哪个都打不过，这下两个一起上...逃都逃不掉啊！

据说是在帝国也赫赫有名的暗杀者，综合实力不比真姬弱的凛；还有天生狼族血统优势，又刻苦修炼两年进步神速的花阳，完蛋了，完全看不到希望，哪怕用幻术偷袭，这两人也绝对不会中招的。妮可默默诅咒了一下见色忘友的花阳，正打算硬着头皮拼一把，没想到——

——黑雾突然从眼前腾起，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气阻挡在妮可面前。

...这像是黑暗魔王降临一般的气氛是什么神展开？但妮可却没等到什么魔王，站在妮可面前的，是从她手中脱离，现在已经化成人形的小鸟。

一如既往的灰白长发，金色瞳孔，漂亮面容，却浑身散发着邪气。没错，不是斗气，不是魔力，也不是妖气，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邪恶能量。

「小，小鸟？」

「妮可酱，别犹豫了，你先走，这里有小鸟来挡着，争取几分钟还是做得到的。凛酱和花阳酱的目标是抓住你，所以不会对小鸟我不利。」

似乎没有解释自己身上异状的意思，小鸟只是用一点都不拉风的焦急神情回头催促妮可赶紧撤退，为了防止墨迹，小鸟慌张的说了下情况，还用翅膀推了推妮可，示意她听话。

「我怎么可能留下你——」

妮可话音未落，眼前的黑雾屏障就传来咣咣的敲击声，剧烈震动，看样子是花凛二人在疯狂输出以破壁。看着小鸟坚定的眼神，妮可也明白了现在不是磨磨蹭蹭上演友情剧场的时候，还好对面的两人应该确实不会对小鸟下手，那妮可再犹豫，就是辜负小鸟的心意了！

就在妮可闪人的下一秒，黑雾便啪的一下粉碎，凛拨开烟雾跑了过来。妮可已经逃得不见人影了，小鸟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要说小鸟今年也不过十岁，化为人形更是只有月余，又怎么可能会有高超的战斗技术。拼了老命展开的防护罩浪费了她不少能量，但为了保护妮可，她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如同战神一般挡在两人前。

「你是...小鸟酱？你不是应该和穗乃果酱还有海未酱在一起吗，为什么会和妮可酱在一起，还变成了武器？」

凛疑惑得问道。提到果果与小海，小鸟目光中划过一丝寂寞，说道：

「她们两人...已经不在了啊。但是小鸟不会放弃寻回她们的灵魂，总有一天，要和她们团聚。如果有时间的话小鸟挺想和凛酱好好唠一唠，但是现在不行。拜托了，凛酱，花阳酱，你们也看到了妮可酱对真姬酱的感情，就该知道她有多执着了，这样的妮可酱还不够资格守护真姬酱吗？你们为什么还要分开她们？」

「...你们怎么都不明白呢...凛什么时候有否定过妮可酱的感情了，凛很敬佩，也很羡慕她能为心爱的人死而后生的啊！但是，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信念和坚持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凛已经急得哭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索性一跺脚，将潜能激发度提高到五成，挥着血滴子就打算进攻，却被花阳拉住，只见花阳一脸凝重：

「那个气息...不会错的...是冥气...怎么可能？你是魔族的人？魔族怎么会跑到人间界呢，但是刚才那招防护罩确实很像黑暗法术里的噬灭护盾...」

「小鸟是渡鸦一族，鸦被称为能沟通生死之界的不祥之鸟，也能使用黑暗法术，所以气息相似吧？」

小鸟解释道。但花阳内心更加沉重了，小鸟天真无邪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魔族，为了同伴拼死付出的态度也不是魔族该有的，但是...那身体散发的气息绝对就是魔族特有的冥气，渡鸦一族再怎么接近魔族，本质上依然是妖兽，使用的也是妖气，自己的鼻子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所谓三界，上有天，中为人，下成魔。天者，神也，以人界信仰为生；魔者，不祥也，以人界负能量为食。神之降临，方圆万里一片祥和，十年内无灾无难；魔之降临，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人间界必有大乱。

这是狼族自古流传的预言。花阳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可能并不单纯，但眼下却不是思考小鸟身份的时刻，她得阻止凛和小鸟的战斗。

「等一下，小鸟酱，请你相信我们，我们对妮可真的没有恶意的...你仔细考虑一下，如果妮可被我们打败，只会被遣送回森林，可是她现在自己逃走了，要面对的可是外面一城的暗杀者部队，那么多的暗杀者加在一起，只会比我们更棘手，而且他们出手的话，是直接杀人的啊！我也就是想到这点，才会和凛酱一起攻击你们，快点结束战斗好把妮可酱藏起来！」

「...啊。」

小鸟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另一边，妮可已经陷入了命悬一线的境地。

放眼望去，哪里都是暗杀者，哪里都是敌人，如同恶鬼一般对自己紧追不舍。身穿紧身衣的人类，有秩序的组成了队伍，以群狼围攻猎物的姿势，封锁了妮可的逃跑路线。

利用娇小的身材，妮可才能勉强逃出包围网；靠着兽人的生命力，妮可才能在硬抗了数十刀斩击与飞针后还能迈动步子。然而，这都是有极限的，妮可能感到生命力在流失，但充斥视野的还是敌人，敌人，敌人。也许全会的暗杀者都来狙击自己了，从在工厂被星空时臣发现，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分钟吧？可是暗杀者部队已经就位准备对猎物进行最终围杀了，这就是帝国专属暗杀者的实力吗？

「呜咕！」

脚步稍微慢了一秒，侧腹就被飞来的一把镰刀刮去了半块肉，妮可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扔向某处暗杀者最稀疏的通道，几吨重的巨石在地上掀起浓烈的烟雾，利用这个空隙妮可立刻躲进暗巷，然而还没等松口气，敌人已经接踵而至，妮可不得不继续跑。

不行了，真的好累，身体也好痛。妮可大张着嘴，剧烈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灌进肺腔，又被快速榨出，大腿的肌肉强烈的用剧痛发泄着对使用过度的不满。

妮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跑，也许只是在原地转圈。恍惚之间，眼前出现了一栋巨大建筑，妮可不假思索的跑了进去，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一大片干尸挂墙，肉块在传送带上滚的景象。自己又跑回那个人肉工厂了。

「哈...哈...居然回来了...」

在原地待命的暗杀者见猎物回来，便直接做好攻击的准备。妮可已经躲不动了，过多的乳酸让她的四肢都不能好好听话，视线也有些模糊。她凭着本能向楼上逃去。不知为何，下面的暗杀者似乎都有些慌，攻势也瞬间猛烈了几倍。

这下，妮可是真的没法跑了。雨点般的攻击打在身上，斩击，刺击，飞刀，能量弹，摧残着少女破烂的身躯，将她从东头打飞到西头，又像抛接球似的打回去。暗杀者们接到的命令是「杀死侵入者」，所以他们不会手下留情，而身为兽人的妮可，则因为天生的体质，要承受更多痛苦才能死去。

骨骼已经碎成几千块了吧？肌肉已经全部断裂了吧？血已经快流干了吧？意识模糊到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这下可能真的要死了。

所有的杂念全部抛开，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个人的模样。

真姬酱，最后，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应该说，连告别都没有，妮可就要死在陌生的地方了，而你可能根本不会知道，一个爱着你的生命消失了。你会记得曾经有一只兔子，和你有过一段情感纠葛吗？

可恶，可恶，可恶啊！！

我不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想见你，我想再看到你的脸，我想好好抱抱你，我想能为你做点什么，我...我不想这么弱，我想要力量！我想要有危急时刻能够反击的力量；我想要有能守护我所爱之人的力量！

神啊！妮可已经这么努力，也体会到绝望了——你就不能为我带来一次奇迹吗？

「哇啊啊！」

妮可不甘心的用力锤向地面——不知不觉她已经被打落地面了。然而触手之处却不是地面的钢铁，而是像大理石一样的触感。而且...那大理石在妮可发泄一击之下，居然被打碎了！

妮可定睛一看，自己...居然是在那个工厂深处，从一楼穿到三楼的密封窑子顶端，而刚才自己不小心——把顶盖打碎了！

「呀啊啊啊！——」

那盖子顿时破裂开来，而猝不及防的妮可，就这么向漆黑一片，不可视物的窑内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