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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跟聖誕扯上關係,然而我只是想吶喊∖聖大人生日快樂!∕
以此紀念讓我掉進百合坑的聖媽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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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把領結打正,也注意不讓裙擺有皺摺,聖母正慈愛的注視著大家。
只是偶爾,也是會有看不到的地方。
這是她們二年級的時候,某天發生的小插曲。
「一直以來,我都注意著白薔薇花蕾。」
「我知道白薔薇花蕾對栞同學抱持著特別的心情,即使她心中沒有我……不、甚至是不知道我的存在,但只要遠遠的守護著、觀望著白薔薇花蕾,只要她帶著幸福的笑容,那樣就可以了!」
「所以、就算您是紅薔薇花蕾,但是是您讓白薔薇花蕾失去笑容的,所以我無法原諒您!」
做出像跟蹤般的事,卻又在自己面前大哭著,搞的自己比較像邪惡的那一方。話說就算是莉莉安,也是有這樣的人存在啊……蓉子茫然的思考著。
而且一開始,蓉子只是想提醒對方注意服儀而已。當時不知為何,女孩子裙子上沾著稍許的雜草與泥土,且在櫻花樹旁遮遮掩掩的。蓉子出聲喊了對方,女孩瞬間僵硬了一下,看見是蓉子後隨即旋風似的拉了她往學校後門人煙較少的地方去。
然後……就是眼前的情況。
蓉子不知道自己對聖的影響力有沒有這麼大,但她無法否認那些事跟自己毫無關係,因此她能做的,也就只有任由眼前的女孩子發洩自己的心情。
悄悄嘆了口氣,看來是趕不上早禱時間了。才在胡思亂想著,旁邊就傳來話題中心人物的聲音。
「真是自以為是。哭也好,笑也好,那都是自我有意識的行為,就算多少受到別人影響,充其量也就是那種程度而已,並不會讓我的行為有任何改變。」
是聖,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即使一開始的對話她沒聽見,大約也已經把握住現場情況。加上聖現在的表情,一副沒有打算溫柔對待眼前痛哭的女孩子,蓉子幾乎可以看見稍後的發展了。
果然如此。「更不用說像妳這種,隨意揣測我的想法,還把氣出在不相干人等身上,沒有道理隨便評判別人吧,妳有這麼偉大嗎?還是以為妳是我的誰?」
蓉子雖已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聖惡聲惡氣的態度嚇了一跳,在聽到『不相干』的時候,心中又微微的抽動了一下。
聖誕節過去了,在平安夜的晚上,白薔薇大人拉回了聖。新年跟著平安的度過,因為白薔薇大人的插手,表面上聖看起來是很正常,出現在薔薇館的次數也明顯增加,大約是接受了下學期開始便是薔薇大人的身份與責任。
「我跟那孩子說,想推掉工作,不去找一個妹妹,就是得找蓉子了,不然姐姐我可是沒留級的可能性。」白薔薇大人開心的揶揄著,也不管蓉子的表情有多無奈,在這點上面姐妹兩人倒是挺像的。
就看準聖在短期內不可能找妹妹,更不會在這節骨眼讓蓉子幫忙,只能逼著自己來學習。一段時間之後,也慢慢上了軌道,稍微親近人群一些,偶爾也會與她和江利子開點小玩笑。
與其說是看開了,更像是裝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以免讓好不容易建立起還稍顯脆弱的尊嚴倒塌。蓉子也不戳破,她再怎麼多管閒事還是懂的看氣氛,聖不想提,她也不會往傷口灑鹽,就是有意無意的在薔薇館中留久一點,工作幫忙多分攤一點,跟聖之間也沒節外生枝出什麼事。
只是校園就這麼點大,薔薇館中的人們又是學生注目的中心人物,她們的事,再怎麼隱藏還是會有心思敏感的人發現。
急促的跑步聲將沉思中的蓉子喚了回來,不知何時,痛哭的女孩子已經跑遠了,只剩下聖背對著她。
「什麼時候跑掉的……該不會妳對她說了什麼惡劣的話吧?好不容易稍微讓學生們比較不害怕白薔薇花蕾了,拜託妳不要又把我們辛苦幫你建立出來的形象打壞啦。」
「那種事怎樣都好,不如說有些人不警告一下根本不知警惕。跟在我後面好一段時間像背後靈一樣,煩都煩死了。」
聖轉了過來,不甚高興的盯著蓉子,「倒是妳,多管閒事的毛病又發作了吧,這種情況只要說一句『妳憑什麼立場說這種話』之類的對方不就知難而退了。」
就是妳這種壞毛病才會把人家嚇跑。但話說回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之類的話,用在聖身上還真是相當適合;就算不是男性,這種個性依然幫她吸引了不少少女心,就像剛剛那位一樣。
「讓對方發洩一下也不是壞事,若是妳主動跟對方談談,今天也不會變成這樣。」
「再~說啦。妳還是擔心自己吧,優等生蓉子,難得我幫妳解圍,再不快一點的話連第一堂課都要趕不上了喔。而且……」
聖說了些什麼,卻被響起的鐘聲蓋過。
「糟糕!」蓉子看看錶,沒想到已經這個時間了。連忙抓起大衣,但聖卻沒有任何動作。
「聖,妳該不會想翹課吧?」
「不會不會啦,只是難得的好天氣,讓我做一下日光浴再回去。」隨便說著藉口,聖推著蓉子的背後往教室方向前進,微笑的揮揮手後又往反方向走掉了。
「到底是來學校做什麼的……是說,她怎麼又會知道我在那裡呢?」
帶著滿腹疑慮,蓉子加快腳步走回教室去。
「還真是一條好包巾啊。」
「咦?」因為正泡茶到一半,蓉子決定還是先完成手邊的工作。擦了擦因洗杯子而沾濕的手,將茶壺先燙過一次,茶葉量好份量放進去,再將熱水注入到適合的高度。等做完這些事後,她才轉身看著聲音來源。
「明明是一絲不茍的死腦筋,不過妳的動作還真容易讓人看入迷呢,總是這麼完美。」白薔薇大人撐著臉頰,勾起唇角盯著蓉子看。
「您真是愛說笑。」蓉子苦笑,雖知道白薔薇大人在開玩笑,但對於死腦筋什麼的話她也反駁不了。
端了兩杯茶放在桌上,蓉子在白薔薇大人的對面坐了下來。
「您剛才似乎提到了包巾?」
要是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在剛升上二年級後不久,薔薇大人之間的閒聊中把蓉子定位在這個物品上。當時姐姐大人還加上了『高級的、布製的、刺繡的』等字眼,應該是稱讚自己吧?
「因為不管對象是誰,蓉子都想好好的收拾起來呢。」
想傷害自己的、或是無意間被自己傷害的,只要蓉子知道,就無法坐視不管。
「……您注意到了嗎,今天早上的事。」
「我和江利子打賭了一下呢,雖說我仗著前輩的頭銜,搶先說出『會好好解決掉』就是了。」
江利子居然也在,她跟白薔薇大人湊一起的話,根本是好奇心的無敵集合體。
「那不是很好嗎?也算是白薔薇大人您贏了嘛。」
「不能算贏哦,因為江利子那孩子說的是『聖會解決掉』」
也就是說兩人連聖過來的事都看的一清二楚,甚至不惜犧牲第一節上課時間啊。
「反正妳看,三年級都要畢業了,也沒有強制來校,課堂也大多是自習時間嘛。」
明明該在唸書的三年級生還會出現在這裡,就是這麼回事。
「不要緊,也不是什麼不能讓人看見的事。所以說,賭輸的白薔薇大人,被江利子要求了什麼事想來打聽嗎?」
「啊啊,不是的。」白薔薇大人笑了出來,「雖說打賭但我們根本沒有下賭注,嚴格來說事情也是解決了沒錯,我也不算輸。」
那麼現在幾乎沒怎麼出沒在薔薇館的薔薇大人,今天會到這的原因是……蓉子還沒想出答案,白薔薇大人先說了。
「以前我也說過聖是精緻的玻璃飾品吧?但最近好像有堅強了一點,就算稍微施加壓力還是不會破掉,再加上有完美的包巾總是細心的包裹著──是託了妳的福呢,蓉子。」
改變聖的是她嗎?但早上聖也剛說過,自己以外的人,也就是不相干那種程度而已。
像是看出蓉子的想法,「聖很嘴硬,妳應該比我了解才對,但若是她根本沒興趣的東西,聖是連接近都不會的。」
原來是這樣啊。
「這麼說也許很多餘,不過聖就麻煩妳了。反正是蓉子的話,應該不管聖怎麼想都會主動靠過去吧。」
畢竟是完美的包巾啊。白薔薇大人笑著補充了這句話。
所以白薔薇大人才會刻意在這裡等她嗎?為了將沒有妹妹的妹妹,交代給她的……
「所謂的『遺言』嗎?」
「要這麼說也沒錯啦,雖然依聖現在的狀況而言,不管她應該也沒關係……但是我還是覺得,蓉子在聖身邊會比較好呢。」
在聖身邊……會比較好嗎?
『不要管我不就好了。』完全可以想見說著這種話的聖,但因為正是蓉子,更不可能被說說就真的放著了,也就是這樣才老是被說愛管閒事吧。
不想看到朋友往沒有未來的路走去。就算沒有辦法完全考慮到聖的心情,現在她還能好好的待在這裡,那蓉子的做法應該沒有錯才對。
「能不管她就好了……哈哈,但就是做不到啊。」
※※※
偶爾聖會覺得上天還真是不公平。
世上總是會有這種人,像是集所有優點於一身,完美到幾乎讓人找不到缺陷。
當然人並不是完美的,而且對方雖然沒有這個意思,但這些優點在聖的眼中看來就像是面鏡子般映射出某些依自己的個性絕對做不到的缺點。
一向不熱衷接近人群,傾向獨來獨往,就算這種人真出現在眼前,只要自己不靠近,那對聖來說其實影響也不大。
結果自己不靠近不代表對方不會靠近自己,例如說蓉子。
從國中就開始的緣份,當時的聖怎樣也想不到高中時居然更加緊密,更不知到了高三時,她們兩人加上江利子,已經呈現不管在哪種場合中三人得同時出現才算正常。
被劃分成某個團體之中的一員,雖不能說始料未及,聖也沒想到一旦習慣之後這麼簡單就能接受。
與江利子間的相處模式倒還好,畢竟她們的孽緣可是從幼稚園就開始了。而江利子只對她有興趣的事感興趣,對於聖在人際關係裡的自我防衛也很清楚,不會沒事跑來踩線。
愛管閒事的蓉子就不一樣了。該說是責任感使然,或是看不慣聖變的像刺蝟一樣把周圍的人扎的遍體鱗傷,連帶自己也受到傷害,最後總是默默在後面收拾殘局。
就像去年那時一樣。聖當時還無法坦然面對與栞的事,知情的親友們也聰明的不再多提,讓她維持著連自己都覺得顯得薄弱的自尊。但就是有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拼命往聖的雷點踩,還將原因歸咎於蓉子身上。
現在想起來,要不是被自己撞見,蓉子恐怕永遠不會告訴她曾經發生過這種事吧。然而那位優等生蓉子,後來還是完美的解決了這件事。
優秀過了頭真是惹人厭。那件事也好,後來志摩子出現後,想辦法將她拉進薔薇館的事也好,聖只覺得蓉子真的越來越懂的怎麼對付她。
明明老是瞞著自己做些多餘的事卻又說著「與妳無關」,然後在聖出言諷刺時只是淡淡笑著說「我也不怎麼喜歡自己那些長處啊」,真是犯規。
但從那時開始,對於迷茫中有人可以準確剖析自己心情這件事,好像也不怎麼反感。
興許是自己有所成長,亦或是日後與志摩子、祐巳及許多人相遇後改變,聖發現蓉子漸漸的也不再像以前時時對她說教。
如同不久前『荊棘之森』的事件一樣。在聽到聖說這本書不是她寫的之後,蓉子只是簡單的確認後就不再過問了。雖然這樣是省了不少費唇舌的力氣啦,但心中總是覺得有點突兀。
真是想不到會有懷念起以前那個囉嗦的蓉子的一天。
時間的確會沖淡一切。近一年前想著『如果沒有遇到自己就好了』,不知何時已經改變了心境,即便還無法坦然回想,但逐漸覺得『現在的生活也滿好的』。
話是這麼說,但對於即將到來的聖誕節,聖還是興趣缺缺。
不只是去年的原因,還加上生日剛好也在聖誕節這天,導致聖從小開始收到的生日禮物就等於聖誕節禮物,有時甚至跟過年的壓歲錢都合成一份。
…現在是不會在意了啦,不過小時候真的覺得很不公平,連帶著對聖誕節就沒有太多好感。
這個學期即將結束,等過完聖誕節及新年後,三年級生也得開始考慮出路的問題,能像這樣悠閒度過的時間也不多了吧。聖逗弄著剛吃飽飯懶洋洋躺在她身旁曬太陽的哥朗台,不著邊際的想著。
「冬天的陽光真舒服。如果能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
聖瞇著眼不自覺喃喃自語著。倏地一道人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妳一直這樣偷懶下去我可就頭痛了啊。」
透過樹蔭照射下的陽光,點點灑落在蓉子身上。看著好友那略顯炫目的身影,眼前突發矇矓了起來──
「什麼啊,現在還是午休時間吧?稍微休息一下可不為過哦?」
「是呢。」蓉子在身旁坐下,像她一樣靠在長椅上曬著太陽。
「所以呢,我做了什麼事讓紅薔薇大人親自來押我回去嗎?」
「哪有這麼誇張。」蓉子笑了,「只是來告訴某個一臉無趣的人,下週結業式過後,在薔薇館裡舉行聖誕派對,別一早就溜回家啊。」
「好~」聖沒什麼興趣的回應著。
「拜託裝也要裝的開心點,畢竟妹妹們正興致盎然的在討論該怎麼慶祝啊。」聖的反應讓蓉子無奈的聳了聳肩,卻也沒再說些什麼,兩人只是安靜的並肩坐著。
「……我說,今年初有個孩子曾經去找妳麻煩吧?」
「是嘛,好像有過這種事呢。」
「後來妳怎麼解決的?」
「解決什麼?」蓉子笑了兩聲,「當時那孩子不是讓妳給嚇跑了?」
「別裝傻,後來我明明看到妳的室內鞋被弄髒之類的事情發生,妳可別說跟那人完全沒有關係。」
「……妳發現了啊?」
聖的確注意到了,蓉子在那之後似乎很苦惱的模樣,出於好奇心聖觀察了一陣子,但終究沒有問出原委。
她原本打算直接想找出做這種事的犯人,聖猜想這應該是當初被她嚇跑的女孩子做的;只是這樣的行為似乎不久後就停止了。而蓉子從一開始就沒有說出發生了這件事,讓聖後來想問也沒有機會。
久違的,突然想起這件事,很順口就問了出來。雖說不是什麼大事,但卡在心中沒有解答也不太舒服。
「我也沒有特別做什麼喔,因為那個孩子後來坦率的來道歉了。」
那天之後,蓉子偶爾會發現自己的室內鞋被放上了幾枚迴紋針、或者鞋尖的一角被鉛筆塗的黑黑的,這類像小學生在欺負人的行為。
該說不愧是莉莉安的學生嗎,再怎麼不滿,也做不出什麼惡劣的行為。第一次看見時蓉子哭笑不得,不過這種事,她原本也不想放在心上,然而次數一多,忍不住還是急躁了起來。
這樣比喻或許不太對,但可以的話還是希望對方用在鞋子放圖釘或是乾脆丟到垃圾場的氣勢來面對她呀──
「結果某天放學時,那個孩子在鞋櫃前等我。」
原來做出這種像惡作劇的行為,是那個學生的好朋友。
『她以為我因為紅薔薇大人的事一直鬱鬱不歡感到生氣,所以產生了小小的報復之心……』
女孩子漲紅了臉,十分羞愧的低下頭。
『因為這樣我才知道,把自己的想法隨意加在別人身上,還把怒氣出到第三人身上,是多麼不可理喻的行為。真的相當抱歉!』
「就是這麼回事。這樣算解決嗎?總之就沒事了。」
「不是沒事吧,犯人沒親自來道歉嗎?又不是小學生,做錯事還要朋友出面──」
「只是這種程度的事而已喔,反正沒造成什麼實質的傷害,也不想再小題大作。而且會遇上這種事,還不是因為當時的聖也一等的愛惹麻煩。」
「阿咧,所以都是我的錯?」
「現在才知道給我製造了多少困擾嗎?」聽著聖毫無誠意的輕浮語氣,蓉子忍不住笑了,「不過也算是託了妳的福啦。」
「? 什麼意思?」
「說不定我也是擅自揣測後,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妳身上、之類的。了解了這一點。」
「原來如此,難怪蓉子沒有像以前那樣囉嗦個不停了,真是可喜可賀。不過難道不是我也稍微有所成長了嗎?」聖半開著玩笑。
「是呢,如果不提捉弄祐巳跟愛惹惱祥子的壞習慣的話,的確成長了不少啊。」望向天空,蓉子半瞇起眼,「有時想想,再沒幾個月就畢業了,妳也好,妹妹們也好,的確該適度放手了;話雖如此,我還是無法一下就撒手不管啊,果然先代白薔薇大人說的不錯呢。」
「姐姐大人?她說了什麼?」聖有點訝異,姐姐在自己不知情的時候對蓉子說過什麼嗎?
「『是蓉子的話,不管聖怎麼想都會主動靠過去吧』之類的。」
完全說中了啊──蓉子笑著說。
「……」
總覺得,蓉子的話就好像現在的陽光一樣,溫暖的感覺在心中漸漸擴散開來。
原來只是自己沒注意到而已。
就像學園長當時說的話一樣,不小心對一項事物沉浸的太深,以致覺得有點寂寞;但如果早點抬起頭來看看周圍就好了,因為蓉子一直都在身旁守候著自己。
「反正都快要結束了,最後還是雞婆一下吧。」
「啊?」
蓉子站起來伸展了下身體後,對聖伸出手。
「去年聖誕派對時姐姐們做的那些布置用的小道具,一起去找出來如何?」
──這個人,不管過多久都不會變吧。
垂下眼眸後微微笑了,聖握住了蓉子的手。
「我說,上大學後要不要考慮住在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