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一样,写了清水和绯色两个版本.
绯色版
告白
上
一路无言.
百花灯因为疾走的脚步摇晃,照的前路忽明忽暗.秦夕颜望向身前拉着自己往家走的飞月,不能确定此刻对方平静神情下的心境.
就在刚刚天庭的宴席上,飞月为了她的去留问题与其他仙人起了争论.
其实没用争论才是怪事.且不说自己曾犯下的杀戮,光她现在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甚至因为神功恢复到了年少的待遇就已让很多人不满了.即使洪玄公一直在中做调节,但大部分仙人都无法接受一个入过魔道的人进入仙界.
只是没人想到一直沉默少语的飞月会这样言词尖锐.虽然自始自终气息平稳没有动怒,但是她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如锋利的短刃,直戳他人心底.
算来也是忍到了极限.
秦夕颜下意识紧了紧掌心.她又想起千甄拳偷袭飞月导致飞月死去的那个阴天,那无法忘却甚至成为魔障的记忆与耳边飞月用尽余力的呼唤都变成烙印,与她的血肉合在一起.
作为天下四杰之一的剑仙飞月当年在佛祖面前立下誓言不能与尘世产生情感.所以作为飞月唯一的徒弟,秦夕颜很清楚师父救下自己的不易,以及其他人的不解与嫉恨.甚至,她开始痛恨自己这个每日都在虚耗飞月内里才能苟活的身体.
许是感受到了秦夕颜的情绪起伏,飞月突然停下脚步,俯身把对方被风吹红的小脸覆上自己温暖的掌心.
"别害怕."
秦夕颜用力的点头,脸色却很是忧郁.
"夕颜不害怕,只是他们说我是污秽的人,不能与师父在一起."
污秽…
飞月的身体有点僵硬,她紧了紧握着秦夕颜的手,把对方搂在了怀里.
"别人怎么说不重要,只要自己心里明白自己是怎么样的就好.不要因为他人的恶意让自己迷失,这样会变的毫无价值.我的夕颜啊,可是师父心中做重要的宝贝呢."
说完刮了她的鼻子,笑盈盈的望着对方涨红的脸.
"困了吧?师父背你回去."
放松下来的秦夕颜安心的趴在飞月背上,她揉了揉困顿的双眸,看着那张与记忆中重合的侧脸缓缓睡去.
听到背上传来均匀的呼吸,看似松懈下来的飞月不由的皱紧了眉宇.
虽然秦夕颜通过洪门神功化解了全身的浊气,并因此恢复到遁入魔道前健康时期的状态,但也因此成为了天庭一些人的攻击点.
不,其实从一开始反对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想起刚救下秦夕颜时所有人的反对与不解,飞月只觉现实与心中的无望和空虚快要将自己淹没.
人始终在痛斥魔族的可憎可恨,却无法承认魔就是他们内心扭曲的演变.在佛海无边的道义中,却无法容纳一个已除去魔障的人.说到底,三界六道又有什么区别?
也正因为如此,秦夕颜在她心中有着别人无法替代的存在.
飞月记得那时自己因为抵抗魔物一夜未归飞月峰,直到太阳初露才从鬼都回到白青山脉.没有终点的厮杀以及身负天下四杰剑圣的名号,让看遍天下善恶虚情的飞月逐渐开始想隐退俗世的念头.
人们只会觉得他们做这些天经地义.
"师…父,你回来了啊!"
飞月转过身,看见一脸稚气的秦夕颜抱着黄纸包着的鱼肉大包子站在门口.
"师父…饿么…一定还…没…吃饭…快吃…吃包子…热乎乎的…大包子!"
飞月愣了愣,难道这孩子一早出门为自己去买包子么?
"这个…好吃…鱼肉陷的!"
好吃…所以跑了那么多山路去买,自己却舍不得吃,只为她回来时能吃上热包子?
"夕颜吃了么?"
童真的小脑袋摇了摇,又似想到了什么般的飞快点头.
"吃过了!好…好吃!"
飞月露出明了的笑容,俯身抱起秦夕颜:
"那么好吃的话,夕颜就和我一起吃吧?师父一个人吃不下呢."
秦夕颜望着飞月,红着脸用力点头,抱着包子的手臂紧张的收拢.
"师父,你好温暖."
温暖.
收回神的飞月望向黑暗,嘴角上扬的弧线一圈圈荡漾开来.背上的小身体传来令人安心的律动,让这历经劫难的久别重逢更让人心存感激.
回到家后,她把熟睡的秦夕颜放在床上.坐在床沿看着那张稚气而又倔强的脸颊.良久俯身向前,与她额头相抵:
"夕颜之所以觉得师父温暖,是因为师父身边有你在啊."
中
黑暗是突然降临的.
飞月环顾四周不见人影,徒剩手中鬼天剑发出警告的低鸣.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明明之前还在卧室,看着…
"夕颜!"
突然意识到秦夕颜不在身边的飞月紧张起来.比起此刻深陷不明之地,她更担心秦夕颜的安危.好不容易才彼此相聚…
师父…
飞月听见隐忍的啜泣声,伴随着声声呼唤.她没有犹豫的向前跑去,看见受了重伤躺在深渊之地的秦义绝.
"师父…把师父还给我…把师父…还给我!!"
瘦弱的身体保持着落下来时的姿势,秦夕颜空举着双手不断的呢喃,双瞳失焦般的瞪大.
"夕颜!"
从地面升起的浊气阻隔要去到秦夕颜面前的飞月.
"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杀师父…师父…呜呜…师父…"
"我要力量…我要复仇…师父,我要手刃千甄拳!我要那些人…血债血还!"
飞月是从梦中惊醒的.
胸口一阵疼痛,她坐起身猛的咳嗽,喉间竟然血腥翻涌.
"师父,你做噩梦了."
恢复成少年型的秦夕颜,说话的语气虽然青涩,却因为曾入魔后的种种变的过份冷静.
还没等飞月回应,瘦小的身体已翻身坐在飞月腰上,把她压回床铺.
飞月没有发现秦夕颜的反常,她抚摸着对方的脸,手心因为梦中的情景而濡湿.那梦让她深入奇境,比每次看见秦夕颜在世间犯下的事都让她难过.
身为上仙,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一切发生,企图有人阻止.
"能与师父再次相见,真是太好了."
秦夕颜凝视着飞月,手掌覆上飞月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飞月把秦夕颜搂进怀里,感觉那瘦弱的身体反把自己抱得更紧.
"师父在和我一样大的时候是怎样的?"
飞月勾起笑意,把秦夕颜搂在怀里,轻轻抚着背.
"师父只记得不停斩杀妖魔以及和夕颜在白青山脉的日子."
飞月思考了一会,用很认真的语气答道.秦夕颜的脸贴在飞月胸前,感受着彼此起伏的呼吸.
"师父,我会保护你的!"
飞月有一瞬露出了悲伤的神情.秦夕颜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还是…还是因为自己遁入魔道已经不能再成为师父的徒弟了.
"夕颜,是师父没能好好保护你.如果可以没有杀戮那该多好.剑只是剑,不赋予血腥.看你舞剑,看你在我身边安心的入睡,看你长大…我们彼此相守,日复一日."
"师父…"
冰冷的泪水滴落下来,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人何止与妖殊途,和仙更是不能在一起.三界一样都会有是非,更何况我曾是魔."
秦夕颜边说边伸手解开自己的衣领,任由那白衫滑落,裸露出修长姣好的身形.
"夕颜并不求在仙界苟活,他们要让我下地狱轮回畜生道我都接受.我只希望在此前,自己能成为师父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想只属于你一个人.
下
人有时很奇怪.你若问飞月当初为何要一意孤行救下秦夕颜,也许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就像她无法解释成仙后也放不下尘世的秦夕颜.除去自身的正义信仰不能让千甄拳的恶行得逞外,或许还有死前的执念一直没有驱散的原因.又或者当年自己从鬼都废墟抱起秦夕颜起,那无形的缘分已经将彼此捆绑在了一起.
那是她们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冬天,白青冬天一片银光素裹.半跪在地上的飞月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少女,露出希望的笑意.
此刻,她抱着坐在自己身上的秦夕颜,彼此身体摩擦着发出令人羞射的兴奋声音.
她们变的更加亲密,如同血液共流,从此不能缺了对方.
"师父…师父…"
语言因为律动而颤栗,失去思考能力的大脑重复喊着最重要的人.
"我在,夕颜."
飞月包握住面前的双峰,小心体贴的护在掌心揉捏,让粉色花蕾敏感的盛开.
秦夕颜大声喘息着,很快这种喘息被呻呤代替.她搂住飞月的脖颈,倒在对方身边.
"师父…呜啊…呜…"
呻呤变成了啜泣.飞月的吻落在了秦夕颜的蜜穴上,那蜜口缓缓流出无法克制的液体.飞月的指腹贴在蜜口的圆点上,转着圈滑动起来.
身体被煎熬的娆动,内在却安心下来.随着安心而来的是那无法言语表达的感动.那样神圣的人,匍匐在自己身上,沾染俗气的气息,把自己当作宝贵的存在.
这世间,有多少人会为对方付出所有?师父已是上仙,一次次为救她而干涉尘世种种触犯天条,而这本与她可以完全没有关系.
"夕颜…"
吻从嘴角游弋开来.缠绕在耳畔,一路缠绵至脖颈.并不丰满却亭亭玉立的圆润被加大力气的抓握.
零碎的呼唤断在空气中,秦义绝夕颜本能的抬高了身体.
飞月笑出了声,那温柔如邻家少女的笑容与往常被人认为傲然的严谨判若两人.她从背后揽过秦夕颜,吻随着小腹攀上背脊.
秦夕颜的背上遗留着当初跌落悬崖时留下的伤疤,那么蜿蜒扭曲的横在她稚嫩的背上.
飞月的指腹贴在伤口上,缓慢抚摸.
"师…父…"
刚回头的秦夕颜不由得到抽了口冷气,飞月竟然吻上了那丑陋的疤痕.羞耻参杂着兴奋,让她微微挣扎,飞月的手从秦义绝臂间穿过重新握住了乳峰,并侧身把她揽进怀中.
"夕颜的身体好香."
这样说着,飞月另一只手已滑入秦夕颜双腿间.
"师父…"
耳垂被飞月含入唇齿间,彼此双腿抵.飞月重新撑开蜜穴的路口,找到突起的圆点.那里早已湿濡,粘稠的液体弥漫在飞月的手掌.
未知的下一步和凌乱的喘息刺激着秦夕颜.她感觉飞月的手指在一点点进入,然后变成规律的抽插.
飞月突然停了下来.
"夕颜听到了嚒?"
秦夕颜的双眸疑惑的望向飞月.
"夕颜这里束缚我手指的声音."
飞月边说边继续抽动起来.
"不要说出来…师父…太羞耻了…师父…"
秦夕颜曲起腿磨蹭着被褥,被飞月从大腿根处抱住.起初只是痒痒的凉意,随后开始失控的涌出灼热的躁动.
抬起.然后重新压下.秦夕颜的双腿已紧贴在飞月两侧.
扑哧.扑哧.
身体交错的摩擦撞击,爆发着原始本能的欲望.
"夕颜…我的夕颜!"
催情的低吼,秦夕颜在飞月身下进入了高潮.
秦夕颜趴在飞月身上,任由长发凌乱的铺散.绯红的脸颊还未褪去,意乱情迷的双瞳望着飞月.
飞月含笑挑眉,把秦夕颜纤细的手指含在唇间,一点点滑入口腔.柔软的舌头在指尖来回舔舐,勾起彼此刚平静下来的情欲.
"师父…"
像被发现了心思一般,秦夕颜的手指竟被飞月拉至双腿间.
"夕颜."
秦义绝望着怀里的飞月不由的绯红了脸,她吻上对方的双唇,手指缓缓划入了甬道.
"师父,夕颜已无憾."
彼此双腿相绕纠缠,秦夕颜再高潮来临前收回了抽插的手指.她本能紧紧攀上飞月的背脊,一次又一次,让激情的欢愉带着她们进入顶峰.
末或始
云霄宝殿前,剑仙飞月跪在众神面前.虽无任何束缚,但那些不亚于凡间世俗礼教的视线正以批判的目光审视着她.
她跪在那,双手握拳撑在地上.微微低下的头隐没在阴影里,让人看不见她的神情.
"飞月,你可知为何不能让天下四杰与凡间产生情感么?"
她听见天帝的声音庄严的斥问道.
"因为有情就有漏洞,容易走火攻心,沦为魔物."
"既然你明白道理,又何来三界六道不过尔尔的想法.为人为神为何不同你应该很明白.人没有断六根就无法抵抗心魔诱惑,也容易被魔所利用."
"即使成为上仙,我的内在终究是血肉之躯,会有情爱.而我要的很简单,给秦义绝一次机会.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难道只是欺世人之言么?"
天帝沉默得盯着飞月,旁边有仙人站了出来,上前指责.
"大胆飞月!身为上仙,纵容自己与魔族恣意妄行!现在沦为阶下囚还不知悔改!你们是普渡众生的代表,时刻要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而有了情感就会看不清事态,让一切失去平衡."
"天下四杰之所以会有一劫,皆是因为没有放下世间的情与贪欲.你已成仙,本不该再管前世种种.每个人有她的命运,不可妄加改动."
飞月抽动着嘴角,也不去争辩.她仿佛在等待,用最后的意念去守护…
"报!没有在剑仙大人的府中找到秦夕颜!"
一直撑着身体的双手松懈了.众人大惊,目光纷纷集中在了飞月身上.只见她的身体一点点往前趴去,像似枯竭.
"飞月!你…你动了元神!"洪玄公上前扶住飞月,却感觉对方的身体已到崩溃的边缘.
"难道…难道你!"
飞月抬头望向云霄宝殿上的君王,嘴角荡开安详的弧线:
"飞月知罪,甘受一切惩罚,只求天帝看在我多年效力的份上成全我心中唯一夙愿."
四周议论纷纷,然后死寂般得安静.
良久,云霄宝殿上传来一阵叹息.
凡间.
背着秦夕颜匆忙赶路的少女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紧紧握着手中的信件,心惊的向猩红的苍穹望去.
"飞月师父…"
——世间险恶,人心叵测,我只能把夕颜托付给大侠.夕颜已经失去以往记忆,为了躲过仇家追杀,我动用元神让她回到五六岁的年龄.我只希望她能重新自己的生活,简单快乐的活着.
天边滑过一道金光,黑发少女咬住双唇,重新展开轻功向远处奔去.
幼童形态的秦夕颜安然的贴着少女的背脊,仿佛做了一个很开心的梦.梦里,美丽端庄的女子俯下身把她搂紧在怀里:
"无论以后天涯海角还是阴阳相隔,我只想夕颜你好好活着.你在师父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因为你,我的生命才重新拥有了属于我自己的意义以及将要守护的存在.
你是我的光.
无论你遁入再深的黑暗中.
【完】
清水版
暮
上
一群小童哼唱着自己编的打油诗由远而近,稚气的嗓音围着古韵的朱红大门嬉闹,良久又沿着庄严肃穆的府邸外墙跑过.
府内和一墙之隔的天界同样不分春夏秋冬也无寒暖之意.纵然宅院白玉石阶撒满落英,朵朵青莲布满池面,小桥楼阁也是一番错落有致,但在一片白雾中这天帝赐予的诺大府邸虽豪华景致,却如无人居住般的空洞.
她徘徊在长廊轻生踱步,看着飞月长时间的立在池边,双眸禁止在静无波澜的水面青莲上.
那始终挺直的背影,让人不禁悲从中来.几次到嘴边的呼唤又咽了回去,她不知该如何分担来自自己给飞月增添的麻烦,若早知又会是这番境地,她就应该在天命祭时就自刎在鬼天剑下.
她红了双眼,努力不让泪水滑落.梦醒不见飞月在身边的仓惶逐渐被无言的自责取代.她从不后悔自己因复仇而做的所有事情,但正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让飞月陷入不易.
从最初的相遇,她就是一个接受者,接受来自飞月的恩泽,自己的种种却在无形中一步步让那圣洁的人,沾染了她的不洁.
她愤怒不甘,堕入魔道挣扎,直到获得来自不易的重生.当再次见到日夜思念的师父,她在心中发誓要变的强大,强大到谁也不能因为自己而伤害飞月.
"夕颜,起来了?"
她用力点头,又大声的应道,声音因过分克制显得漠然.朦胧中她见飞月走近池边石桌,拿笔蘸了墨汁,在早已摊开的纸上写了起来.
她收敛悲伤跑向飞月,紧紧抓握住那伸向自己的手:"师父,你一早是在给谁写信啊?"
"洪门大侠."
"…为什么是那个家伙…"提起洪门,她仍显得不自在.她不安的望向飞月,想从对方一如往常的平淡神情中看出端倪.
"大侠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师父还是那家伙的救命恩人呢!"
飞月无奈摇头,搁笔抬头,勾起小指敲打她的头.
"师父啊,你写信给她干嘛啊?难道被你们称为侠义之地的江湖上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不满的抱头嘟囔,她其实不希望飞月参与凡间那些吃力不她好甚至还会被天帝责罚的事情.
"江湖是一种氛围,有好比有坏,相辅相成才是真实.这种氛围来自每个人对侠义的理解与行动,是所有初衷最美好的存在."
她看着飞月把写好的纸张小心的折叠放进信封,拿火漆封印.
"那为什么仙人高于凡人,却还是有狭义善嫉,佛不是应该四大皆空么?"
想起那些让飞月好自为之的众仙人,她就嗤之以鼻.
"因为佛没有欲望.没有欲望指的不是克制欲望,而是心中本质已无欲念的存在.欲念迷人心,会堕入魔道.这就是人和仙和佛的不同."
"那师父也有欲念么?是什么?"
飞月沉默的注视着开始风云涌动的天界苍穹,徐风吹散她两鬓的青丝,也迷乱了他人的眼眸.
"夕颜."
"嗯?是什么?"对于飞月这般冷清自制的人也会有欲念,她感到十分的好奇.
飞月笑的明媚,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又从怀中取出装着各式小糕点的囊袋递到她面前.
"夕颜不是小孩子,师父你不回我问题又想把我当小孩子哄了!"
"夕颜是不是小孩又有什么关系,在师父面前你无论多大了或者变成其他形态你也永远都是夕颜."
她脸薄,双颊立刻绯红.飞月的话让她若有所思,低头瞪大眼看着彼此紧握在一起的手.她知道自从飞月把她带回天界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飞月也因此被各路仙人排斥,受尽嘲讽挖苦.
谣言四起,人人自危,她比谁都清楚也深刻体会过此间的感受.而飞月似什么都没发生般呆在自己的庭院教她剑法与做人的理念,连力王洪玄公的拜访也拒绝了.
"刀剑乱人眼,白衣染风尘.师父终于不用过嗜血生活.以后无论是江湖还是天界,夕颜都会陪着你保护你的."
她认真的说道,依偎的靠近飞月腰系缓缓躺下.却良久,才听见飞月轻轻笑道:
"夕颜长大了呢,能保护师父了.只是浮生劫劫,师父又此会让你再入险境."
中
身为曾经的天下四杰,飞月从未感到真正意义上的恐惧,唯一让她害怕过的是自己肉体消散后留下秦夕颜一人在百口难辩的危难中.也许正是这份牵挂,让她成仙后依旧徘徊在人间,指引洪门唯一的徒弟拯救世间,拯救因为仇恨而堕落魔道的秦夕颜.
这孩子离开自己时也就这般大,经历这般坎坷后她多想俩人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弥补那场厮杀后彼此的生死空白.只是现在平静下的玄机又是几多心机浮沉?
"师父为什么要拒绝洪玄公的拜访,你们同为天下四杰,曾经生死与共,他来肯定是为了帮你."
埋在自己腰间的小脑袋发出闷闷的声音,仿佛思虑了很久才决定的询问.
"自己能解决的,便不要连累他人."
"师父每天都在府邸,终有一天外面的谣言会吞噬天帝的理智.虚无之事的也会变成真的存在过一样,到时师父又怎能辩解?"
"那就不需要辩解."
"为何?"
飞月只是淡淡笑着,看池中青莲花瓣缓缓滑落在水面,飘散而去.
"命定之事,就让它使其自然,过好眼下每一天就好."
"师父当初是为了救我而收我为徒,才会遭到众人的误解,才会因此破了戒规!就算是命定之事,夕颜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师父的!谁也别想再把剑挥向你!谁也别想…"
飞月把秦夕颜抱在怀里,似笑非笑的嘴角压在对方的额上,等待那娇小的身体恢复平静.
"收不收他们为徒是我的选择,外人怎么看不重要,你我都不是为他们而活."
府邸外轻沙飞扬,乱了飞月的教诲.秦夕颜以为又是那些仙人座下小童编着侮辱的歌在门口胡闹,她抓起剑就要去揍他们,被飞月拦下.
"师父!你不去理会他们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欺凌你!"
"你不能阻止他人的嘴舌,就不要去在意这些恶意挑衅.这样的人你以后会遇见很多,就像困死在飞月峰因为自身的执念所以无法转世的亡灵.一个不愿承认事实或者根本不去看清事实的人你无法和他讲道理,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自生自灭."
飞月看了眼开始混沌的苍穹喃喃细语,末了摇头轻叹:
"不管是什么争斗,赢了你是圣杰真理,输了就是魔是叛乱.天界是浓缩的人世,人与仙人有什么不同."
她把信件放进衣袖,然后拉着那双逐渐在自己掌心暖和起来的小手,运气开起龙脉.
时空万物扭曲,秦夕颜睁着朦胧的双眼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想问飞月要去哪,却又精神困顿的迷糊起来.
她不再奇怪龙脉里的奇景,却又似想起什么事,嘴角上露出鲜有的绯红酒窝.
"师父啊,凌晨…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是梦见了什么让夕颜那么开心?"
秦夕颜听见飞月在笑,惯有的清冷中透露着丝丝鲜有的魅惑,轻柔绵软.让她莫名想起初见时,飞月手持鬼天剑划破浊气将她抱在怀里的样子.
"梦见和师父一人一马,驰聘于世间."
前面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低头走路的秦夕颜一下撞在飞月身上,她捂着鼻子看愣在原地的萧瑟身影.
"师…师父,我…我在说梦话呢!"
突然从沉寂的心境中清醒过来,秦夕颜对自己说出这般羞涩的话而尴尬,却听飞月好似冲破阴霾般悦动的嫣然笑道:
"怎么会呢,师父也很想和夕颜一起游走人世,看鲜活的碧海蓝天,高山远水."
"可尘世人心险恶…"
"人心不可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的,就像仙人也会有凡人的嫉恨憎恶.这便是障,是劫,是心魔,每个人都会遇到,只是给予的答案不同."
秦夕颜不解的望着飞月,本能的紧握对方开始冷却的掌心.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去往哪里,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你要相信,要记住师父的心永远与你在一起.血肉共存."
"师父?"
"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吃什么好呢?夕颜决定吧."
"鱼肉大包子!"
飞月笑的宠溺,附身把夕颜抱进怀里,一下下抚摸对方腻在自己颈窝的小脑袋.身边白雾逐渐浓厚遮隐去开始踉跄的身影,而怀里的人已渐渐睡去.
下
"先去打个招呼吧,毕竟以后要一起生活,你应该清楚除了你没有人能'照顾'她."
大师兄所说的是眼下再现实不过的事实,女童此刻的无忧无虑让人于心不忍弃之不顾,只是见女童在大师兄的叫唤而跑向自己时,那汹涌而出的抗拒仍无法避免.
沉寂于内心的反复思量,硬生吞下她下一秒的行动.
眼前女童的身份,无论被那股势力知道都是另一场劫难的开端.她不确定自己应不应介入,如果介入又有没有这个能力控制?
拯救苍生的大侠这个虚名头衔压的她喘不过气,她为世人倾尽全部,却连自己的小小奢望都无法守护.世间欲望不会被满足,只要有欲望就会有争斗,曾经这番劫难让她只想简单的生活不再过问往后种种,宿命却偏不风平浪静.
而那份把女童拜托给她的书信让她替写信者的处境感到不安.她明了女童在对方心里的重要性堪比生命,她不知对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将经历万难才重聚在一起的女童托付给自己.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女童身上.自己曾无比憎恨这个身影,甚至把仇恨当作活下去的意念而堕入魔道.也正因如此,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对方的痛苦与挣扎以及那渗入血肉的不甘时刻折磨无力反击的自我.
当天命祭对方把鬼天剑扔到自己面前时,那不共戴天的仇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也无法形容的情愫.也许在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的那刻起,她便开始逐渐知晓杀解决不了仇恨,只有自己顿悟才能拯救自我的道理.
可是此刻,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收了心神明眸凝望,见女童怕生的躲在大师兄身后,但又好奇的探头,露出无邪的羞涩笑靥:
"你好,我是秦夕颜."
仙界.
闪电雷鸣划破天际,天门两端飞龙长柱拔地而起,直通云霄.佛音在结界中随风而起,柱间玄铁长锁交错,捆绑着身为天下四杰的剑仙.
雷公电母敲打着手上的法器,雷电顺着玄铁链条落在飞月被夺去仙籍的残弱躯体上.血液渗入玄铁,正耗尽她最后的精魄.
"大胆飞月,天帝念你一心侠义救苍生于水火而赐你力量,甚至在你遭遇不测后让你位于仙班,你不但不心存感激,还勾结魔道余孽计划谋害天帝!如今你可知罪?"
飞月仰天长笑,咳得声声见血.苍凉之音震的破胛而穿的锁魂链剧烈晃动,那累累伤痕的身体让白衣再无一处洁净.
"知不知罪?!"
飞月始终不发一言,她朝着日暮方向闭上了眼,干裂的双唇缓缓张合,没了生息.
无日峰.
洪门的新掌门正带着自己那帮不省心的徒弟烧水做饭.此刻的情景是曾准备独自生活的她从未想到的.虽然这帮小屁孩人多嘈杂,还各个难以管教,却莫名也让她感觉踏实,如同回到刚入洪门的自己,回到再也回不到的日子里.
不远处,抱着柴火与小黄狗一起小跑的女童似乎听见谁喊了她的名字.她停下脚步左右环顾不见有人,最后本能的往夕阳望去.
她喜欢夕阳,也许因为曾经有人对她说过夕阳有归途,归途就能见到…
"夕颜!"
呼唤打断了女童的思绪,她侧身朝那份呼唤望去.这次她看见呼唤自己的人了,也看清了那份容颜.她记得眼前这人说过,即使自己没有了以往的记忆也没关系,在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所有的人都会有新的开始.
"欸!"
她大声的应道,蹒跚的跑向对方展开的双臂.
"师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