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elix 于 2016-2-3 00:12 编辑
阅读前注意：超现实ＡＵ（与隔壁同世界观）。不是她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结局。有一小点绘鸟。
01.不再是小孩子时仍旧能看到的东西
东条希被人潮推进地铁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是不是和人类的不死技能不太搭？
是啦是啦，虽然成年人只有遇到命中注定之人才会老去是一回事，人是不老不死的又是另一回事，但是，姑且人类的平均生理年龄也延长了，能把上班族的生活改善一下吗？希今年的新年愿望是能够乘着神龙去上班，遗憾的是她快十年没见过神龙了。毕竟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眼睛也没法聚焦在这些“怪诞”上了吧。
这么想着，希突然察觉到了一道视线，于此同时心悸了一下，这感受就如同她当初看见神龙一样。这个月发生这样事情的次数多得有些超乎寻常了。
怪事和希见过神龙、狐神、河童等等奇妙生物的经历都没法和人说。孩童时期，她的父母听她说完新奇见闻后神情复杂，只觉得他们陪伴希少了，才导致孩子产生幻觉。至于告诉同龄人，她会被当作怪物的。
况且她在醒悟出一些为人之道前，已经被当作怪物了。应该很少有人会这么做吧：在幼儿园老师念完“我们只有遇到自己的命中之人才会老去哦”之后，面露微笑地问出“万一有人想要永生，不断地杀死命中注定之人怎么办？”在那之后的多次“作战”中，东条希终于斩获了能与警察叔叔、医生以及多种凶禽猛兽共享的荣誉——“再哭东条希就要来了哦”，拿她来吓唬同龄人真是效果拔群。
哈哈，希在心里苦笑着。有很多事情不说出来比较好啊。
回忆过去或许在打发时间上有奇效。希回放着那段时间里父母亲唉声叹气的神色和老师惊诧的表情，顺着人流下了地铁。她压着点，慢悠悠地走进了心理咨询所。
当了心理咨询师之后，希发现这世上有更多的事情最好不要说出来。反正不说，不代表在说谎，对吧？
只要静悄悄地、按部就班地做完最后一天工作，东条希就可以辞职去世界各地流浪啦。那么，拜托今天不要出岔子，希坐在办公桌前握紧护身符祈祷道。
上午有条不紊地完成了交接工作，希端着咖啡欣赏了前台小姐的模仿表演——从上半年癔病患者到前几天的轻躁狂病人，压轴出场的是预约下午咨询客户的妈妈。希握紧杯子，免得因为自己笑得太过分，把咖啡洒出来。妈妈变得如此歇斯底里，那么咨询者会是怎么样的状态呢，她若有所思地走回了办公室。
就是这个状态啊。希无奈地看着自己面前一言不发、低头不动的少年。这个人坐定后只有每隔30、40分钟才瞟一眼手表，周期稳定，有节律。
没有咨询意愿的人要怎么得到心理咨询师的帮助？在这里只能毫无意义地消耗时间。希暗地里想着如果在别的地方见到了这样的孩子，一定撬开他的嘴巴。既然是客户，对自己的提问无动于衷，她只能慢悠悠等他愿意开口了。
“接下来还有23分钟。”在希第24次扭动自己的钢笔，第5次脑补自己袭击性转的对方之后，少年终于开口了。
“是啊。”
“希望您不要打断我，我要讲的话满打满算也要花15分钟。”
那么，就让我期待你的演出吧。希在内心里鼓起了掌。
“我打算从您这里出去就去死。”
“……”来踩场、撕招牌的目的也太明显了吧。
“不，您不要误会，我很明确自己已经不想活下去了。很多时候都在想，只是这样的我也可以吗？我有这样的资格吗？我一直都在给别人带来麻烦。现在，我想结束制造麻烦。”少年笑了起来。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能看穿大人的伎俩了。明明很简单啊，可是我不明白很多东西是不能讲出来的。讲出来就会惹到麻烦。在大人眼里，我不是‘聪明’的孩子，是‘麻烦’的孩子。再大了一点，我想刺激那些大人，既然觉得我惹麻烦，那就任意妄为吧。我变成了班上的魔王。直到某一天，我才觉悟了，我一直以来都在给别人添麻烦，我讨厌这种感觉，我逃避，但逃不掉。”
他顿了顿。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社会角色，有相应的职责。作为父母的儿子，我不能继续尽到儿子的义务。作为学生，一直都在老师添麻烦。但是，我的死明显有利于我的生。至于我的死给别人带来的伤害，我想，人们到时候最伤心的不是我的死本身，而是我的死给他们带来的影响吧？”
“我来这里也是妈妈一直想要我来进行咨询。她觉得我有精神分裂症。我既没有幻觉，也没有妄想。那么最后一次就听她的话来交待清楚吧。我已经写好了遗书放在家里，做完父母期待的最后一件事，我就可以放心地离去了。”
他示意希自己说完了，笑眯眯地等待希的回应，一脸的游刃有余——“你是无法说动我的。”
“你在我给添麻烦哟？”希也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能在死之前给出几个答案吗？认为自己没有资格的你，是否有过什么梦想呢？无关其他人的，只是你自己想要得到的未来。”
“诶？”
“给别人添麻烦是让你想要死的最根本的事情吗？你看问题看得很透彻，但是这么理性才是不正确的。”
“不正确？”少年皱起了眉头，他讨厌这个评价。
“情绪的出现是合理的。你对抗自己的情绪，用理性来解释，才会让自己痛苦。”希看了一眼表，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咨询的时间到啦，下次再说出你的回答吧？预约的时候有告诉你们，下次来咨询就要找我的同事了。你当时答应也是因为觉得只有这一次了吧？答案就交给我的同事来。”
“等一下！”
“死是完全不用着急的事情。要是想要自杀的人都会先来咨询的话，自杀率可是要大大下降。从这点看，咱觉得你没制造什么麻烦，反而在帮忙。”突然用关西腔回答，希满意地看到少年错愕的反应。
“再给出你的答案前，你不会死，对吧？”
“可以的话，我只愿意和你说，但是在和下次的医生交谈前，我是不会死的。”
目送着少年走出咨询室，希按住胸口喘了一口气。至少控制住了，今天一定要相安无事呀。
说来，“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有资格吗”，也有人这样想啊。
下班的路上，希在心里嘀咕这个少年和自己相像的地方。挤上地铁又挤下地铁，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没有辞职！
当面告别才会减少麻烦。明天又得跑去一次办公室。
希微微鼓起面颊，抱怨自己的差记性，忽而察觉到了熟悉的视线。
这次一定要看看是谁。她迅速回过头，惊喜于这次目标没有消失，惊讶于目标的类型和自己想象的相差甚远。
小个子的女生。
呼呼，好像有点有趣。
希瞟了一眼已爬上傍晚空中的月亮，恶作剧地笑了。她快步走起来，感觉到视线没移开，便晃进了一家咖啡厅。
推门进去就听到甜腻腻的背景音乐，希对自己稀缺少女心这件事感到遗憾，挑了个视角好的座位坐下，像幼儿园时企盼午饭后的甜品一样期待起来。
小个子的女生不久后也进了咖啡厅，张望了一下，就往希这边走来。
她穿着肯定不适合今天气温的粉色开衫毛衣，黑长直倒没有给她增加多少成熟感。仔细一看，这个人更像高中生，不，初中生。
东条希被初中生STK？！呜哇，又有一件不能和别人讲的事了。希想到这里，笑起来，迎上了对方相当不愉快的脸。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明明有很多空位子啊。”希笑着回应。
不好，对方脸色更臭了。小个子撇了撇嘴，执意地坐下来了。
“两杯拿铁。”
“我更喜欢黑咖啡。”
希被瞪了。
“是你在搭讪我欸。”
“那又怎么样？妮可我搭讪你，不高兴吗？”
“你叫妮可啊——”希故意拖长了尾音。
妮可闪过慌乱的神色，马上冷静下来。
“这个名字配超可爱的我不是很合适吗妮可？在等咖啡上来的时间里，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希歪了歪头。
“你该不会想要死吧？”妮可收敛了不高兴，身子微微前倾。
“我在周游世界前不会这么干的。”
本准备长篇大论的妮可像放了气的气球缩下去，皱起眉毛整理自己该说的话。希感兴趣地打量她。妮可血色的眼睛，激动时会跑出来的稍长的犬齿，都让希的兴致翻倍。
这个人挺有趣。姑且打发打发时间吧。
希准备和妮可闲扯一通，结果“初中生”反倒不开口了，她坐在那里左手托腮，右手用食指轻轻敲着桌面，视线也岔开不看希。
沉默保持到咖啡上来。
妮可像见到救星般迅速端起咖啡，猛地喝了一口之后被烫到了。她瞪大了眼睛，缓了缓才把口腔里的咖啡慢慢咽下去，完了瞟了一眼希。
“咱可没打算笑话你。”希环住自己的杯子，放任自己的笑容扩大。
“啧……你打算去周游世界？”妮可放下杯子，吐了吐舌头。
“我更愿意说是流浪。居无定所……”
“会去看看企鹅吗？”
“也是个好提议呀。躲开人就好了，能放松些。”希说完后，喝了一口咖啡掩饰心虚。她不小心把真心话讲出来了。
“还以为人都希望躲藏在人群中掩饰自己的与众不同，或者窝在家里面贪享有限的悠闲，6点钟的吻、小孩什么的。”
“婚姻与性。或许没错，妮可小姐，‘可在咱看来，爱是将摸未摸啊’。”
“……”妮可刚刚熄灭的不耐烦又被引燃了，她咧开嘴，犬齿明晃晃地跑出来。
希不自觉地想到吸血鬼，就听妮可开口道：“我跨越时间瀚海来寻你。”
“？！”
“你怎么看这样的爱呢？”看着希略有动摇的表情，妮可得逞地笑起来。
“咱可不相信永远。”
“真巧，我也是。”妮可吹了吹咖啡，抿了一口。
“不过，将摸未摸更好吧？”
妮可把咖啡喷了出来。
“说来说去，现实中多少人能得到想要的爱呢？”希直视着妮可的红眼睛，“又有多少人有资格有呢？”
擦干嘴角的咖啡渍后，妮可起身坐到希旁边，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别人妮可不知道，但是你有资格啊。”
希期待起她的答案。
“两情相悦这种事情也是存在的。比如说此时此刻，我和你。”
“还真敢说。”
希不敢面对自己突然而至的心悸，反射性地抛了一个回击就沉默了。咖啡厅甜腻腻的背景音乐这时候不会看气氛地冒出了一句“Do you wanna be my lover?”
轻轻甩开妮可的手，希拿起自己的包，向妮可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不知道名字的小姐，我喜欢你，我很认真的。”妮可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说。
“我也喜欢自己。”
妮可不出声了，加快步速绕到了希的左前方。她没有就此和希分开的意愿，只要希不提，她就跟着希。
到希家还有一条马路的距离，她们停在红灯前。希看了一眼妮可的背影，正好撞到她撩起自己的黑发，后颈被车灯打了个高光。希在此时，相当不合时宜、相当不合情理地咽了咽口水。她立刻回过头去看红灯，心里跟着跳动的倒计时数着数。
“不知名的小姐，你有纸巾吗？”妮可凑了过来。
希掏出纸巾给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脸上有东西，低下头来？”
希乖乖地低下头，唇上的口红被擦掉了。
希眼里的妮可渐渐放大。她被吻了。蜻蜓点水的吻。
妮可叠了叠纸巾，笑着看向捂着嘴巴的希：“作为今晚的小纪念品，不介意吧？”
出乎她们两人意料的，希拉住了将要离开的妮可。
“就算没有少女心，我也是要疯了。”希在心里说道。
怎么回到自己的公寓，怎么就和对方双双倒在自己那张床上，希不记得了。她看着下方接吻后轻轻喘气的妮可，失礼地回想起自己也曾经设想过的梦中情人。棕发蓝眼？身材应该算得上健壮，个子也要高，他要拥有能够融化人的笑。计划中和梦中情人相遇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她想不到那个形容词。
回过神来，妮可翻身把希压在身下。希撩起对方的黑发，问道：“说起来，妮可你成年了吧？”
“啧。”妮可抬起眼看希。
希听到她咕哝了一句“时间瀚海倒是没错”，猜她又在接之前的梗，便没搭腔。
“啧。”妮可解不开希的内衣。
“妮可亲你除了在搭讪上是新手，在这件事上也是吗？”
“啰嗦。”
希顺手解开自己的内衣。
妮可把唇贴上来，舌头探进希的嘴里时，希对刚刚那堆问题有了头绪。
管他什么梦中情人。
至于形容词，她在闭上眼睛前又瞥了一眼妮可。边舔了舔妮可那颗尖牙，她边给了一个“合格”的答案——
意乱情迷。
意乱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