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elix 于 2016-1-28 12:34 编辑

04.　　东条希半是好笑、半是好奇地接过妮可递过来的灭火器，不动声色地看她脱下围裙和袖套。　　“先不要打断我。”把装备丢进异次元的储存箱，妮可微微仰起头，“矢泽妮可，恶魔，年龄不重要，未来计划是成为恶魔积分榜榜首，那个积分通过收割灵魂换算得到。现在……现在排名在……300……1000……1000名开外！还有，还有……”　　妮可伸出手，示意希不要插嘴，指着希手上的灭火器，顿了顿说道：“我不相信永远。”　　说完，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希，而后略带慌张地等待着什么。　　希陪妮可等着。　　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恶魔露出懊恼与无措的神色。希放下灭火器，拉过妮可放在胸前的手，十指相扣了，把唇贴了上去。　　啊啦，可不怪咱，你先把嘴张开了。虽然可能是惊讶所致。希偷笑着，在妮可反应过来推了推自己后，才退后。她整理整理着装，好整以暇地微笑。　　“讲完话啦？咱看看你有没有讲太快导致舌头被刮破了。”希作出品尝的表情，看到妮可摸着唇，面露窘色。　　希满意地点点头，总算得出结论般慢悠悠地说：“看来是没有。”　　希微笑。　　“啊，对了，咱也不相信。”　　妮可一怔，另一只手搁回胸前。　　“再摸也摸不出什么吧？毕竟妮可亲……”希继续微笑，左右打量妮可的胸前。　　“心跳……吵……了。”过了半天，妮可在那边嘟囔着。　　“什么？”　　“我说你啊，心跳声大得吵死人了！”妮可终于放弃等待，皱起眉头后露出得意的神色，“你自己紧张又害羞成这样，再逞什么强啊？”　　而后，她们相视一笑。　　妮可在希的公寓里住了下来。　　东条希倒是没怎么谈过恋爱，一方面她是有意无意躲着，另一方面她时不时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仔细想想妮可那番话应该是这个意思吧？她愿意和自己生活。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错另一层含义：或许某个时刻，妮可就会收割自己的灵魂。她倒不在意这个，猜对了，假装自己并不知道就好了。说谎假装吗？手到擒来，手到擒来。　　她按自己想的来，第二天领了婚姻登记表回家。等妮可拎着特价菜推门时候，希冲她招了招手。　　“……嗯。”希本以为妮可会有其他表示的，比如咋咋呼呼地拒绝，或者故意调侃自己之类的。没想到她闷声回了一声，就乖乖填上自己的信息了。　　“伪造身份吗？”希瞄着年龄那栏。　　“哼哼，我要比希小一个月。”妮可瞟了一眼希的生日，在自己的那栏写了“7月22日”。　　“伪造得这样随便的吗？”　　“我可是恶魔哟？”妮可笑起来，稍长的犬齿冲着希邀功，“不过，不需要拜访你的父母吗？”　　“哎呀！”　　“你忘了？”　　“欸嘿嘿。”　　妮可无可奈何。希吐了吐舌头，挽回说：“咱有想好怎么介绍妮可亲！就说是在赌场遇到的，电光火石间，我们就坠入爱河了。”　　“你的父母能信就有鬼了。”　　希被妮可弹了弹脑门，没出声回答，他们当然会信。　　带着妮可回家，希不慌不忙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父母点了点头，神态自如地接受了妮可。　　生活安安稳稳地定了下来。　　希跟在妮可身后抢购超市的特价商品，心惊胆战地用身体给妮可作掩护，怕她左右圈获食材的尾巴被人看到。几番折腾过后，她发现恶魔只有在角落里才会出动尾巴。　　这下无所事事，希凑上前，抱住妮可的一只胳膊，提出第三次申请：“咱想吃烤肉！”　　“这个月已经吃了5次了。快点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　　申请被拒。　　付款时，希侦查到肉类被妮可面无表情地放进了袋子里。　　“妮可亲！”她笑嘻嘻地抱上去，撞掉了妮可手上的葱，然后赔偿性地拎过所有的袋子。　　两个人晃悠回家，妮可时不时想帮忙拎，希都严肃地拒绝了。　　“分给我你右手上的妮可？”换了另一种说话语气，站在希右边的妮可建议说，“袋子老是打到我！”　　在希斟酌期间，妮可直接拿过了袋子，右手单手拎着，空出了左手。希伸手过去，被妮可牵住。　　“这样就可以牵手了。妮可亲一直在预谋吧？”　　“肯定没有你预谋得久。”　　希看到了妮可发烫的耳尖。生活不过如此。　　这天，希下班回到家发现停电了。无心驱散黑暗，她跑到衣柜里坐下。小时候她也经常这么做，只不过结果都是自己一人跑出来。父母亲忙碌得无瑕顾及女儿的小情绪，或者说表演无法做到无微不至。　　“我是一个人。”心底里细微的声音在哀叹。这种莫名其妙的呻吟调调，希讨厌却赶不走。她抱紧膝盖，盲目地坐在黑暗中，等着。她听到衣柜门被打开的声音。　　妮可的尾巴伸进来，尾尖上有一簇火苗。　　血色的眼睛穿过黑暗，希听到了她熟悉的不耐烦的语调：“捉迷藏吗？”　　“是啊，想看看妮可亲要花多久才能找到我。”　　“那么，找到了。”妮可准确无误地拉住了希的手，希上前搂住了她。没想到妮可重心不稳，两个人身形一斜，一起摔到了地上。　　“啊！好危险啊，你这家伙……”　　“咱喜欢妮可亲。”希抱紧了些。　　“呜？地板好凉，肚子饿了，我们去做饭吧！”妮可扶希起身，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回应道，“说漂亮话也不要有危险举动啊。”　　厨房里炉子却怎么都点不起火。妮可指尖扬起火苗，希在黑暗中看火光映在她脸上，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直到炉灶上火势正旺，妮可唤了她好几声，希才回过神，掩饰地调侃：“没想到妮可亲意外地有用！”　　“这种表扬压根不会让人开心起来啊！”恶魔挥了挥手，不高兴地处理起食材。　　酒足饭饱，希和妮可并排坐在沙发上，电终于来了。希起身把挑好的影碟放好，回身看到妮可捧起了薯片，吃得正欢。她紧挨着妮可坐下，介绍道：“咱是看了这个片子才梦想能在赌场遇到梦中情人。电光火石也是梦想。啊呀，心里面的那个人应该是金发碧眼的吧，高高大大。”　　一旁吃薯片的声音小了下去，希补充道：“梦想能够不管不顾地和梦中情人发生点什么。”她在“发生点什么”那里故意重音，听到妮可又吃起了薯片，就是吃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嘻嘻，吃醋了？”希双手塞进妮可的领子里，激得妮可打了一个哆嗦。　　“才没有！”妮可搓了搓自己手，把希的手掏出来反手捂住。希眯起眼，恶魔的体温倒是挺高。　　“一个没见过的男人输给了妮可，这不是当然的吗妮可？”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妮可点点头。但她回头恶狠狠瞪了一眼电影男主角的动作，希可没有看漏。　　啊呀，不小心，这部电影变成了希和妮可每年这时候必看的了。一看也是很多年。　　养成每年都要做的习惯的还有一件，表面上要做足功夫的亲情。妮可对希家里的关系心知肚明，陪希每年回家时压抑住了自己的不耐烦。这是她心安理得享受陪伴的另一面。希也会陪她去矢泽姐弟家。如果希没有在发现矢泽姐弟的事情后，调侃妮可好像不良少年会在雨天给流浪猫撑伞或是直接收养了一样就更好了。恶魔收养人类小孩和那个不一样。　　妮可心安理得地享受，当希持续以来都是当日被自己所骗就好。如果不是被恶魔的诱惑欺骗，妮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那天为何没有获得心跳，就像绘里一样。所以，这只可能是一个她一人说谎营造的骗局而已。只要希没有真心实意，她便心安理得，心安理得。只不过，问心有愧会跑出来。　　希偶尔在妮可回家前就掌勺做起了晚饭。妮可一时起兴飞到了小冰箱坐下，见希瞥了自己一眼，主动解释道：“以前我就想这么干了，宿舍没有小冰箱，只有大的，都是绘里……”提到不守信用的室友，妮可一愣，心绪被别的扯走了。希露出了然的神色，没追问。　　时间确实是个奇妙的东西。过了不知多久，妮可坦然地和希讲了绘里的事情，隐去了心跳的部分。希听完，插科打诨去了其他方向：“你喜欢你的室友？”　　妮可忍无可忍地揉起希的脸。这之后希一副“你不说也没关系”的神情渐渐少了。　　时间确实又是个坏东西。妮可本来享受的心安理得被剥夺了。今年她和希回父母家。饭桌上，妮可不经意一瞥，发现希已经比她母亲要老了。　　东条希或许从来没有被恶魔骗过，从来都是真心的。哪里有什么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