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爽文,就是自己写的很爽,从一个小段子写成了小短篇
#我很喜欢这个玛利亚,请来看我对玛利亚日渐扭曲的爱
#翼玛还能再战300年
贪生
“玛利亚?”
来人不做应答,安静地站在风鸣翼身前。月光透过落地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静默无声。
事情要从七天前说起。
玛利亚的演唱会前,二科接到了紧急任务,说是要对某大人物进行保护。不知怎的,这任务就落到了风鸣翼头上。按理说保镖怎么都不用宝贵的歌者,毕竟其面对非NOISE的攻击之时,其战斗力也未必比普通人高了多少。但作为高层,总是有权力做出一些令人不解的决定。于是风鸣翼接受任务,以偶像的身份对来现场观看的大人物伴随左右,同时进行保护。一方面她出入现场总是更为方便,且比起玛利亚,更难以传出和男性的绯闻,风鸣家的名头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有用;另一方面,自小按照剑的要求磨砺自我,使得她确是成为了二科在没有着装GEAR的情况下,武力值最高的一位。好吧,除了她的叔叔和绪川之外。
然而演唱会就是意外事故的代名词。
当玛利亚在工作人员的要求下从后台撤退,她甚至压根都不知道风鸣翼也在现场,保护着那个不知所谓的重要人物,也是此次袭击的起因。等她惴惴不安特意回了基地,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演唱会现场——自己那个正在任务中的同居人。鉴于装者身份的特殊性,她并未着装GEAR,被偷袭者的强火力压制困在墙后无法移动。她只着了简单的衬衫和西装,在经历了激战之后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随着她的脸颊滑落。
不自觉的,玛利亚狠狠咬住了嘴唇。自己全然被蒙在鼓里,从未得知这人居然接了这样的任务。……许是不好意思说要来看自己的演唱会吧,但是现在,这分明就是,太危险了。怎么能为了这点私情而置自己安危于不顾!
当然可以。风鸣翼就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连二科的人都清楚的事情,玛利亚怎么会不知道。如果说这二人的歌技,那势必不相上下,二人的战力,那也是旗鼓相当。然而还有一点……她们的求死之心。对玛利亚而言,死亡是太过危险而又魅惑的词汇,是痛苦的甘甜,是裹了蜜糖的刀,是必然到达的安定。而同样有重要之人已经逝去的经历的风鸣翼,也是一个视自己安危同无物的人。这两人骨子里,都有着诡异的毁灭自我倾向。
正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所以看着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在屏幕里护着别人左躲右闪,而支援队伍久久无法到达,她什么都做不到。她甚至无从去责怪,只能怪自己了。怪自己的无能为力。
当自己无法着装而被人偶危及性命的时候,是翼从天而降救了自己。虽然在战场上,二科众人都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可唯独风鸣翼,曾挡在脆弱的自己身前,尽了全力来保护自己的安危。
最后,风鸣翼等人被困在角落,而丧心病狂的袭击者引爆了捆在身上的火药。二科可以锁定的影像在消失之前,所有人都看到风鸣翼义无反顾的表情。克里斯和响如果不是被拦着,早就冲了出去,而最该做些什么的玛利亚,却愣愣地站在那里,全身发凉,哑口无言。她以为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住了,但是嘴里血味弥漫。调默默上前,踮脚替玛利亚擦去了嘴角流下的鲜血。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向来视同亲妹的孩子,撞进那人担忧的目光,她想说一句谢谢。但是迟迟,开不了口,她像是失了声。连心里的歌都没有了。哑了的装者。
玛利亚只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刚从那里撤退出来的演唱会现场。她要去找到风鸣翼,问一问她。
“我,足以成为你贪生的理由吗?”
风鸣翼并不是被玛利亚找到的。
她被人从塌了的砖瓦里挖出来,失去了GEAR的保护,她的身躯瘦弱,像个破碎的布偶一样被人抬上救护车,紧急送到了医院。一直到手术结束,玛利亚才得以在监护室外望一望那个熟悉的人。即便是没有被病号装覆盖的地方,依然可以看见绷带,那人的脸隐在深蓝色的发里,看不分明。
医生说状况不算遭,比起上一回的绝唱已经好多了。只不过……
只不过伤到了眼睛。
是以现在,风鸣翼坐在床边,微侧着头,对着脚步声停止的方向。
“玛利亚?”
被猜中身份的访客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开口。
于是她看到风鸣翼有些艰难地想要站起来,双手撑着床沿使劲,纤细的胳膊上都能隐约窥见肌肉,可见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然而到底伤了腿脚,人直挺挺地往前倒去,被玛利亚上前一步揽在怀里。
而她的手,却是分毫不差地,落在玛利亚傲人的胸部上,甚至,还轻轻捏了捏。
“看嘛,我就说是玛利亚。”
被轻薄的女人铁青了脸,到底是没有把全部力量都靠在自己身上的伤患给推出去。握住翼还放在那儿没有离开的手,咬了咬牙。
“胡闹。”
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也不知是在说哪一桩哪一件,反正自己怀里的人,看起来是个严于律己的性子,事实上缺乏常识不说,还总对着自己做些不成体统的事。都不像是传说中守规矩的东洋人。
“玛利亚。”
玛利亚的双手环着翼的腰,防止她摔下去。就听得她唤自己。平时总是高高束着的头发已经放下,柔顺的蓝色直发在夜色里衬得那人有些苍白的面孔更加病态和娇弱。这两个词实在难以安在她的身上,可看到她被层层纱布缠绕着的眼睛,不再,不再有那样一对眸子望着自己。玛利亚的双手抱得更紧了一些,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还以为睁开眼就能看到你呢……”
玛利亚愣了愣。
“还记得在本家时候的事么?”
“……翼是说你父亲吗?”
“恩……那次我也伤了,啊哈,我是不是应该说,还好伤的不是玛利亚?”
“翼真这样想?”
“那个时候的话,没有。”
玛利亚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挑眉望着翼。过了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应该说什么,所幸翼继续向着玛利亚的方向,开口说了下去。
“那个时候……我也以为,睁开眼睛就会见到玛利亚呢。”
“所以……失望了吗?”
“不,没有。”
为了强调自己所言非虚,她还摇了摇头。许是因着受伤的缘故,她整个人的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玛利亚身上,略有些凌厉的眉眼被遮了去,倒更有些女儿家的姿态,显得更加柔弱,惹人垂怜。玛利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的翼,格外需要人疼爱呢。
“本来觉得,玛利亚这种喜欢照顾人的麻烦性格,大概会担心死,而后怪我胡来。”
……
麻烦两个字是在这种时候用的吗?觉得她今天比较乖巧一定是错觉,还是这么不可爱!
“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面对任何人。光是面对父亲大人,就已经精疲力尽了。虽说现在多少知道了父亲大人的心思,但是……有太多次,他都,他都背对着我,光是那个背影,都写满了对我的失望。我想,可能是自己不配姓风鸣这个姓氏吧,如我这般总是逃避的胆小鬼,不愿意付出……不愿意……你知道吗,后来,奏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就想,多好啊,我只是叫翼而已,并不是……没用的……没用的……废物……”
这些话,翼说的流畅,然而却轻微地颤抖着。玛利亚感知地清楚,拥着她坐到床边,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覆住了翼略有发颤的双手。轻柔地用力,慢慢让二人十指交错。
“那天,没有进到房间来。谢谢你,玛利亚。”
玛利亚吻了吻翼的额角,没有开口。静默里,二人紧挨着彼此,却不约而同地回忆起,当日一扇纸门,将二人隔开了多远。一直到今日,到现在,这扇门才打开,风鸣翼才愿意谈论这些,不是一个战士应该说出口的事情。此刻,她愿如一个小女孩,安静地瑟缩在自己恋人怀中,她知道这一切情绪,会被妥善安置。这一句谢谢,其间多少酸楚,唯有一步一步走近,拉开彼此心门的二人方才知晓。
又过了许久。
“口渴么?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比之风鸣翼的安然,玛利亚此刻心中烦乱,几乎拼凑不出完整字句。直到瞥见翼的嘴唇微干,才想起这寡言的人方才说了许多的话,起身要去给她倒水。
然而却被翼拉住了。她转过身子,双手摸索着抚上玛利亚的脸庞,然而凑上前去。这一吻落在了嘴角。玛利亚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那人皱了皱鼻子,像只猎狗一样吐了吐舌头。
“有血味。”
玛利亚想起了调那时关切的眼神,可是望向翼的话,能看到的只有被纱布包裹住的半张脸,挺翘的鼻梁有一些被裹了进去,在纱布上突出了个小三角。看不到翼的眼睛啊……如果是往日,翼恐怕是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吧……念及此,一颗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风鸣翼对她十分满意的样子。可是自己怎么担得起那一声谢谢。
她怪自己无能。不能站在这个人面前,为她抵挡风险。初识的时候,自己是给她带去危机的人,每一次出击都带着对愚蠢正义的信仰和无处发泄的愤怒。那时候她每次被那对眼睛直视,就有些隐隐的心虚,她总觉得自己在那人眼中被看的太过清楚,一览无余。后来的又一次演唱会,人偶作乱,自己在战斗的时候万分吃力,又是这个人,坚定地站到自己身前。
而自己每一次都眼睁睁看着那个脆弱的自己,在对方目光的注视下,在心里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记得那次翼第一次被人偶击败,高傲的战士狼狈倒下,那人的身躯在月色下居然隐隐有着圣洁的光芒,肤色洁白,腰肢纤细,有着震慑人心的美丽。她安静地躺在那里,让玛利亚体内有什么东西急欲破体而出。在人偶散去到支援到来之前,她安静地凝视着翼的躯体。
面对着这样的翼,她感觉到自己的罪恶。
她不敢承认。
她无法承认自己彼时心存死志,在对战自动人偶的时候,她虽是进行了反抗,但心里却雀跃起来。她嗅到了死亡的威胁,那又像是诱惑,一招一式和对方对战,却无时无刻不想象着,对方的利刃穿过自己的胸膛会是怎样的模样。自己被开膛破肚,和赛莲娜一样血流满面,将自己曾经受到过的创伤,那所有的疼痛都放大一千倍一万倍,同时施于己身。一旦进行这样的想象,她的血液就沸腾了起来,像是冲着死亡奔腾而去,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期待着死神的宠幸。
就是这样的她,被风鸣翼不顾一切地,护在了身后。
如何值得?
若是那时候自己死了,演出服那浅粉色的纱会染上赤红的鲜血吧?若是这样的布料,包裹在翼纤细的身体上,覆盖住少女重要的部位,鲜红的血液衬着那人洁白的肤色,许是会更魅惑吧?带有死亡威胁的美丽,像是苏醒的死神,她的紫色双瞳摄人心魄,轻而易举地看穿人内心的软弱。软弱地如同她睡着时那样,然而她的身躯又满是力量,简单地一个动作便让人呼吸都要停止。
她忍不住这样想,忍不住去靠近风鸣翼,就像是忍不住想要接近死亡一样。
现在,她的风鸣翼,是啊,已经能够这般称呼了。她的风鸣翼紧挨着她,双手环在她的脖颈上,因着轻微的身高差而微微仰着头向着她,双目被纱布所层层缠绕,有一种病态的美感。她也病态地被这般神色所诱惑,眼前的翼不再是往日的熊孩子样,而是个柔弱又危险的少女。她心口有层层叠叠的酸涩涌起,说不清道不明。
她甚至不敢对着这样的风鸣翼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好像每一句话都是欺骗,每一个词都是背叛。
“玛利亚?”
“你说。”
“这次,我睁开眼睛,可以看到你吗?”
玛利亚心里的那个软弱的自己忽然替她呜咽地哭了起来,像是个迷了路的孩子。分明,她的珍宝,前所未有地乖顺地,在她眼前,冲自己笑着。可她却像是丢失了一切,没有了过往和未来。她只有眼前这个人。而得她深爱的风鸣翼无法看到,她肆意流淌的眼泪。
她只能,只能紧紧地拥住风鸣翼,在她身后抹去自己满脸的泪水。
玛利亚又想到了赛莲娜,想到了她死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破碎的笑容,浸润在鲜血里的,甜美笑容。她似乎了悟了那个笑容,那不是因死亡来临而获得了解脱,却是对自家长姐的祝福。直到多年后的现在,才开始庆幸。赛莲娜是,希望自己好好活着的。而自己活着,软弱的自己获得了活下来的机会,虽然路途坎坷,虽然误入歧途,虽然执着于过去,虽然自己还不够强……
但是这样的自己,却遇到了风鸣翼,甚至得了她真心的感谢与情爱。
她轻柔地吻住恋人的双唇,而后闭起了眼睛。
玛利亚·卡登扎夫娜·伊娃,终是有了贪生的念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