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具体到点 于 2016-2-14 22:34 编辑
东条前辈真的不是毕业于米卡艾尔看护学院。以上。
二
“真琴,你听说过‘来栖川’或者是千歌音吗?”
“......?”
有些读不懂真琴——我大学时代的室友——Line传过来的这两个符号的意义。
“其实是上班第一天就被前辈这样莫名其妙地——应该说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梗吗?”
“......你的前辈是毕业于米卡艾尔看护学院吗?”
虽然我根本没有听说过米卡艾尔看护学院这所院校。
但是如果它真的是东条前辈的母校的话,我选择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惭愧。
从惨烈的第一天开始,凭着这跟在东条前辈身边亦步亦趋一周,我已经基本能够应付科室的日常工作。
“因为是小佐藤所以才会有的特殊指导呢~”前辈——在我看来是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
当然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向前辈提出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但是前辈总表示还是“小佐藤”叫起来顺口。
“‘姬子’的话,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味道在里面。”
——真的吗?
不过是跟着那个东条前辈学习的话,即使是被叫小来栖川我也愿意。
如果仅仅是一针见血这样程度的技术方面的优秀的话,大概只要坚持不懈地锻炼就能够达成了;但是那样的滴水不漏、事无巨细的工作作风,以及稳重冷静、耐心细心的工作态度,最大限度地满足了患者的需求,使患者如沐春风——
等等,我不是在写工作报告呢。
总之就是前辈真的很厉害!特别是在那样繁重的工作中,还总是一副余力满满优哉游哉的样子,简直是让我敬佩非常。
被这样的前辈感染着,我也不能自甘平凡,至少得向着“独立工作”这一目标奋斗才行。
“是奖励给努力的孩子的呢。”
前几天,+6转37床的前田奶奶还送给我一个亲自编的、漂亮的红色串珠蜻蜓,而且还亲自替我别在名牌上。
——于是前辈的关怀,和病人的善意,大概是这份职业最大的意义之一了吧?
而在熟悉工作内容的同时,靠着同僚们的交谈和我自己的观察,我也基本摸清了科室的人事情况:
科主任铃木主任医师。声名在外的胸外专家,近几年因为年事渐高,已经逐渐走下了手术台。看起来是相当温和可亲的老人家,比起“主任”更喜欢被叫做“教授”。但是听说年轻时曾经创造过一台手术摔坏五把钳子的全院记录。
护士长西村副主任护师。干练又严格的管家婆角色,风传明年将要退休。算得一手好帐,也堆了一脑的精明,大概是科室年轻医生最害怕的人。
小柳副主任医师。寡言少语的老好人,临床一线一刀一钳走上来的经验家。不过听说对科研和文章相当不拿手,职称似乎都是凭借挂靠得来的。小柳医师组下有吉井主治医师和中本主治医师。
长野副主任医师。据说是一位有着相当华丽口才的演讲家,近段时间外出参加学术会议中,暂时不得见。与小柳医师相反的,是在学术界赫赫有名的高产作家;而手术实力则没有多少人得以了解。长野副主任医师组下有绚濑主治医师和横山住院医师。
完。
没错,偌大一个胸外科,算上铃木教授和外出的长野副主任医师,也只有7名医生。
“横山那家伙,缝合都歪歪扭扭的,哪能撑起台子啊。”
所以大概只有4位医生,支撑着胸外这个一周七天,一天两台,一台起码三小时的手术的科室。
加上日常的查房、医嘱、病历整理等等一系列的病房事物——
所以即使非常不合适,但也应该说是幸好地,我只在第一天和绚濑医生正儿八经地说过几句话,接下来的日子里都未曾和绚濑医生打过照面。
——是天生不擅长应付绚濑医生吗?
而其实也听实习的学生们抱怨过:
“胸外这种地方啊,事情多,风险大,累死累活还天天提心吊胆,怪不得留不住人。”
“对呀,你没听说过以前小柳教授被闹到混在保安堆里才敢下班出门的吗?”
“这样一想,那么年轻的绚濑老师作为女性在科室里真是不容易呀。”
“可不是吗——除了脑外的西木野老师,绚濑老师大概就是最厉害的手术天才了吧?只是一直得义务帮长野教授代刀——”
“嘘!”
于是今天也是,作为东条老师的学生而拼命完成1组病人一天的日常中。
下午两点,刚刚和白班的同事们交完班。
“今天的手术还没做完吗?”
就在我这么问着的时候——
“东条老师,37。”
2组的平野前辈匆忙走来,凑在东条前辈耳边小声说。
东条前辈眉头一紧,马上放下了手里刚打开的文件:
“通知小柳教授——啊,似乎不用了。”
我侧过眼,中本医生从办公室冲出来,一边语速非常快地打着电话,一边脚下几乎都乱了地疾步往走廊的另一头走着。
“平野老师,麻烦带着佐藤护师一起守一下其他病人。”东条前辈安排着,“佐藤护师,到三点了就下班吧。”
说完前辈难得地皱了皱眉,却还是没有犹豫地和另外几位前辈一起跟着中本医生往37床走过去。
“前田婆婆——”
——不是前几天刚由小柳医生主刀了手术,恢复得不错吗?
而刚一出声,看到平野前辈不好看的脸色,我明白了我不应该问。
尝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到手头没写完的记录上,眼神却不禁落在胸前的红色蜻蜓上。
于是十分钟后,并没有写出一个字的出神的我,被匆匆从手术室赶回来的吉井医生粗重的脚步和声音喊醒了:
“佐藤是吗?”
病床的轮子咔滋咔滋地在从走廊的另一头传过来。
“——是!”
凌乱的脚步声和人声就要从面前而过。
“拿着这个去3楼手术室1手术间找绚濑!”
从吉井医生手里接过吻合器的同时,和中本医生一同推着病床正经过护士站的东条老师对我点了点头。
“去吧。”一旁的平野前辈拍了拍我的肩膀,“交班记录我会帮你写完的。”
护士鞋是一种非常不友好的装备,我一直这样认为。
尤其是在电梯太慢,于是气喘吁吁地抱着吻合器全力爬下楼梯的此刻,鞋子不停从脚后跟脱出来,鞋沿一下一下地敲着脚背。
像是敲在红色蜻蜓下,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上一次这样拼命地奔跑,还是在——
“胸外的?”
进了3楼,转过弯,就是手术室的侧门。门口的师傅看了一眼我的名牌,便点头放行了。
“蜻蜓挺好看的。”
“......谢,谢谢。”
把一口气喘匀,我接过师傅递过来的一次性外衣。
踢掉鞋子,换上手术室的大码拖鞋;仓促地扯开包装,在师傅的帮助下套上了外衣。
凭着实习时的记忆——
1号手术间,我踩开了门。
“麻烦你了,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说话的是横山住院医师。他拿着吸引器,头顶口罩的带子已经从帽子上滑落下来,眼镜都松松地埋进了口罩里。
“不......没事。”
应着,我远远地绕过手术台,把吻合器交给巡回护士。
上了年纪的巡回护士一面唠叨着横山医生在这台食管癌切除术里不长记性忘记带重要的自备手术器材,一面麻利地拆了包装,将吻合器打进了器械护士面前的无菌 台。
在横山医生有些慌乱的道歉声中,我看向一直沉默着动作着的绚濑医生。
帽子遮住了眉,口罩盖住了脸,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两台手术,从早上九点开始,到现在已经五个小时。这单打独斗的第二台手术里,她在想些什么呢?
犹豫着要不要和绚濑医生打个招呼然后离开,却实在有些害怕此刻一声不吭的她。我有些不知所措地低着头,看着台下一字铺开的几块无纺布上,一块块地被血染得红透的纱布整齐地排列着。
“佐藤护师,辛苦了。”
在我数到第24块纱布的时候,一直不言不语的医生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透过手术间门上的玻璃,能看到对面2号手术间的灯亮了起来。然后是小柳医生的声音,接着又响起了吉井医生和中本医生的争吵声,最后是小柳医生有些恼怒的喝止声。
而还没等到我回应——
“虽然很唐突,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对面的门开了,推进了一张病床,又关上了。
“——诶?”
结果就是,三点半的现在,我穿着洗手服和无菌衣,仍然站在1号手术间的手术台旁。
久违的厚重的绿色无菌布拦在手边,面前是无比清晰的术野。
“麻烦你帮我们拿一下吸引器。希——东条老师那边,回去我会向她说明的。”
大约一个半个小时前,绚濑医生是这样说的。
于是现在,我拿着吸引器,在绚濑医生的要求下吸出遮挡视野的血液;而横山医生稳着组织钳,帮着绚濑医生做着肌层的缝合。
而绚濑医生指间微微一动,钳头已经固定住了柔软的肌肉;换出手的时候器械护士已经递上了穿着细丝线的持针钳,轻巧地挽了手腕,在我看清楚动作之前,就已经退回了钳子,拿起了另一把新钳。
吻合器切割下来的食管此刻躺在硕大的标本袋里,将会和先前分离下来的淋巴结一起,接受进一步的检验。
——其实面对着血淋淋的人体内部的我,再如何习以为常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反应。大概这就是为什么绚濑医生能成为绚濑医生,而佐藤姬子只能是佐藤姬子吧?
“抱歉啊,佐藤小姐。”在巡回护士换掉第二个吸引桶后,横山医生打破了一直以来只有吸引器作响的寂静,“之前小柳医生分离的时候出血稍微有点多——”
“横山。”
“啊——在!”
“钳子移开一点。”
“是!”
绚濑医生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和,呼吸却明显地快起了一个节拍。
对面的手术间不停有人进进出出着。
我想起此时被我挂在更衣室的护士服——那只红色蜻蜓,会不会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就这样飞走了呢?
“佐藤护师。”
——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抱歉。”我急忙顺着绚濑医生的目光,伸出吸引器。
而绚濑医生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从她疲惫的眼神里看不出她的想法。
“37床情况还好吗?”
“我......我不知道。”
“这样啊......”
似乎实在是累了,她直起身子,盯着体腔里起伏活动着的肺部。
“纱布?”
“——36块。”
“关胸。”
其实我见过不少医生做手术。有的一边做着一边谈天说地,有的做起手术就脾气暴躁,有的情绪起伏到让人摸不清头脑。
但是我没见过绚濑医生这样的——惜字如金的,看似沉着冷静,却又带着些什么别的东西的手术台上的医生。
——当然其实我也没见过几乎是单独完成了食管切除术的医生。
“佐藤护师,辛苦你了。”
安置好了胸腔引流,绚濑医生终于似乎是解脱一样长舒了一口气。
而我也终于可以交还手中的吸引器——
“请过来一下。”
横山医生接过了吸引器。我小心翼翼地抱着双手,绕过无菌台,走到绚濑医生身边。
“借用一下肩膀。”
这样小声地支会了我,低头在我肩上草草地擦了额头上的汗。
从我的角度,能看到帽子里的,她那有些散乱了的金发。
而她又移过身去,睫毛颤动着,把眼色都敛去。
——从早间第一台手术开始后的第7个小时里。
绚濑医生正以我身边横山医生大概两倍的速度缝合着切口的肌层。
麻醉医已经在进行着记录,器械和巡回确保着敷料的完备,我站在绚濑医生的旁边,保证汗水不会干扰她的视线。
我的双腿开始酸痛起来,眼中也开始有些跟不上绚濑医生缝合的动作——
“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
对面传来的,平日性格稳重的小柳医生的怒嚎,将有些昏昏欲睡的我震醒。
横山医生似乎是惊到了,手里的钳子挺在半空中。
“看起来情况不怎么——”
“继续。”
绚濑医生打断了他,接过新的钳子。
而我身边的身形却晃了晃,折射着灯光的银色钳子,在我面前顺着无菌布滑落了下去。
“——绚濑老师?”
“绚濑医生!”
那一瞬间我忘了顾忌无菌原则,戴着手套的手直接扶住了绚濑医生的后背。
绚濑医生看着掉落的持针钳,有些失神。
“绚濑老师,您下台休息吧。”横山医生的声音在口罩后听起来闷闷的,“剩下的这些我可以做完的。”
而绚濑医生只是拉着我后退了几步,离开手术台一定的距离,却没有脱掉手术衣的意思。
横山医生愣了愣,低头继续开始缝合起来。
缝合完了肌层,开始缝合顶层的皮肤。
东条前辈说过,绚濑医生其实不是难相处的人。
——“不是难相处”,大概在前辈那里,其实也可以替换成“温和”,甚至是“温柔”之类的词汇。
而绚濑医生,手术时也好,静静地看着横山医生缝合时也好,哪怕是那瞬间的失神也好,却都仍然是那天,我眼里那个冷冷的胸外科王牌。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对面的争执声又隐隐约约传来,她听到了吗?她知道37床的婆婆姓前田,是一位相当擅长手工的善良老人吗?她明白在隔着两扇门的对面,正在发生些什么吗?
她只是那样地站在台前,一动不动地盯着横山医生缝出来的歪歪扭扭的线。有那么一瞬我以为她大概是有睁着眼睛站立睡觉的技能,但偷偷的看向那双浅色的眼睛,其中重重疲劳遮掩下的专注,告诉着我她尚未松懈。
终于,横山医生结束了最后一针。拿起大大小小的敷料,平整地贴在患者归于完整——虽然亦有所缺失——的胸壁上。
“还需要继续练习。”
终于肯脱下手套的绚濑医生,这样评价了横山医生的成果。
护士们和麻醉上前来,一起完成了最后的整理工作。
我跟在绚濑医生身后,准备出门洗手。
而绚濑医生刚出了1号手术间的门,便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2号手术间门前。我几乎都要以为她会推门而入,再加入小柳医生救治前田婆婆的战局。
但她却只是叹了口气。
“谢谢你,佐藤护师。”她转过身,抽掉了口罩的绳结,“帮了大忙了。”
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庞,我恍惚觉得开始有些理解了东条前辈的话。
——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温柔的人。
“没关系——”于是又一次地鬼使神差,“绚濑医生,以后可以直接叫我姬子呀。”
——等等,我在说什么啊??!!
“——当然如果绚濑医生觉得很冒昧的话也——”
“好呀,姬子。”
而她回过头,稍微地扬起了嘴角:
“谢谢你。”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在餐厅吃过了晚饭,回手术室取了护士服,准备回科室拿了东西回家。
夜班的同事已经开始工作了。我悄悄从护士站后绕到更衣室。
在我后来的工作生涯里,我时不时还会回想起这一天的这一刻。
更衣室的灯亮着。
——会是什么人这个时候还在更衣室里呢?我放慢了脚步,在门边望了望。
东条前辈。那柔和的侧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该如何形容呢?像是可以包容住整片天空,又可以覆盖住整个海洋的——温存。
“不是你的错。”
前辈那柔软的语调轻轻地钻出了门板,让我生出一股偷窥的羞耻感,准备走近开门的手停了下来。
——所以还有另外一个人吗?
“不是你的错呢,绘里亲。”
没有关严的门缝里,影影绰绰的是绚濑医生的身形。
——似乎是坐在鞋柜上,整上身依靠着直立的东条前辈,脸颊埋在前辈的胸腹部。
而东条前辈的手臂温柔地把绚濑医生环在怀抱里。
——哈?!
——这两个人的关系原来好到这种地步吗?!
这一瞬间不知道该不该推开门进入,我僵在了原地。理智告诉我应该离开,但——
“我应该提醒小柳教授的。”
“你没有参与过37床的手术,绘里亲。”
“——术前讨论的时候,我就应该坚持告诉他吻合口离主动脉太近了——希你明白吗?吻合口主动脉瘘,全都是因为我——”
“你已经努力过了。”
“不——哪怕他再执着地认为经验告诉他不会出问题,我也应该再多劝他一遍!为什么我要因为——可笑的——和平,或者干脆说是颜面,而放弃了去——”
“你已经尽力了,绘里亲。很多事情是你所不能决定的。”
“37床——不,前田樱子是我害死的......就在几天前,她还送给了我她亲手编的蜻蜓......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再多说一句——”
“绘里亲......”
——“上一次这样拼命的奔跑。”
是在我刚开始实习的时候。
患者的心电图上的图形突然开始杂乱的变化。
老师叫我去拿盐水。
然后在我奔跑往返,拿着盐水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心电图上的一条直线。
做了很多次按压。
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
却只能看着老师伸手把患者的床头卡取下来,撕开了,扔进了垃圾桶。
我看着手里的护士服,名牌上栖着的那只红色的蜻蜓。
“是奖励给努力的孩子的呢。”前田婆婆笑着说。
——非常地,非常地努力过了。而这些努力,在这栋生离死别的建筑里,说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太过温柔了所以用尽全力地去挽留着;因为太过逞强了所以用尽全力地去苛求着;因为坚守着某些东西,所以毫不松手地自我谴责着。
——是为了谁呢?为了每一个拯救了的或者失去了的患者,还是亲手触碰着生命和死亡的自己?
“你不能救每一个人。”
“你只是个医生,咱只是个护士。”
“咱们站在离死亡最近的地方,哪怕拼尽所有,又哪里能打赢每一场战役。”
“意外也好,过失也好,眼看着的或者亲手送走的生命也好——”
“付出过的东西,哪怕被曲解了,也永远都不会消失啊。”
“毕竟这双手,即使是不小心地破坏了希望,也可以紧握住另一个希望呀。”
我听着东条前辈和绚濑医生间长久的沉默。
直到眼里的红色蜻蜓有些模糊了,才拾起步子,悄悄地离开了。
而后来——
“我很敬佩前辈。”
“小佐藤总有一天会超过咱的呀!好几年前,咱也是弱弱的,什么都保护不好呢。一直到后来啊——”
“前辈,您是毕业于米卡艾尔看护学院吗?”
“......诶?!”
“是这样的:我因为实在弄不懂前辈说的‘来栖川’和‘千歌音’,所以问了我的朋友,结果朋友问您是不是毕业于米卡艾尔看护学院——可我没有听说过这所学校呀!不过如果是能教出前辈这样优秀的学生的学院,一定也是相当厉害的吧!”
“......小佐藤啊。”
“前辈?”
“咱建议你和心内的园田医生和谐友好地交流一下耿直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