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キャンバス

飞龙只要是没有安排出击任务，就会坐在弓道场内看着天空出神。

通常这个时候，苍龙都会在她身边坐下，陪着一起看天。蔚蓝的天空总是能让人浮想联翩，但是苍龙也有想过，这片天空要延伸到何处，只是所知的世界实在太过狭窄。

天空代表着什么，对于她们来说又代表着什么，直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呐，苍龙，」许久不出声的飞龙偏头看向苍龙，「你觉得天空对于我们，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飞龙你是怎么认为的？」机智的苍龙把问题丢回给了飞龙。

「怎么又把问题甩回我身上了？」飞龙挠挠头，然后拉住苍龙的手顺势将她往怀里一拉，正好抱住，「那我就说说吧。」

「嗯。」躺在飞龙怀里的苍龙舒服地眯起眼。

「天空对于我来说，就像一块画布，」飞龙能够清晰地听见，在近海海域训练的轻空母们放飞舰载机的声音。九七式舰攻的引擎声不管听几次都觉得心情异常舒畅，「舰载机就好比画笔，舰载机航行的轨迹就是线条，两者合一，描绘出未来的轮廓。」

说到画布，苍龙其实也有同样的感受。但这并不是唯一的答案，不同的人得出来的结论肯定会不相同。只是她对天空的定义不局限于舰载机所航行出的轨迹，还有更深一层含义。

——那苍龙你对天空的定义又是什么？

离开弓道场前，飞龙终究还是把这个问题丢给了苍龙。

那一层更深的含义，恐怕只有苍龙自己明白。深呼吸一口气，摆好架势拉满弓射出去，离弦的箭矢化作一队江草队九九式舰爆，呈「V」字形翱翔于天空中。苍龙抬头仰望，头上的发带随着微微拂来的风不规则地摆动，眼里流露出常人难以察觉到的感情。

低头看着带着护手的右手，用力握紧随后又松开。苍龙和飞龙关系，就如赤城和加贺那般亲密，刚好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又不会使得两人之间变得尴尬。

人与人的关系，并不是由支配所系结起来的。只需要牵着手，苍龙就能明白飞龙在想什么，也能很容易读懂她的内心。这绝不是用心有灵犀就能说得通的，作为二航战的她们共事多年，对于对方的一切已经是了如指掌。

手手相牵，静心倾听，想要的答案自然而然就会出来。逼得太紧，反而什么都会不清楚。

卸下装备，苍龙稍微整理了下道服，便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可最后她还是驻足于海边，找了个相对阴凉没有太阳的地方坐下。想起一次作为秘书舰跟随提督参加司令部里的例行会议，苍龙随口问了提督这么一个问题。

「我们是人，还是兵器？」

「兵器是不会思考的，也不会有感情，它们所有的行动都是基于命令，」提督摘下帽子拍拍上面的灰，又重新戴好，「我不认同上头的看法，他们认为舰娘都是作为战争兵器而诞生，不应该拥有和人类相同的感情。对我来说，你们终究是人而不是兵器。我们都是人，会哭会笑也会生气，也会感情用事。不管穿上还是卸下舰装，都是人类；就算到了退役的时候，不是被当做兵器拆解，而是作为一个真正的人活下去。」

「以及，你们为什么而诞生于世，理由只有你们自己清楚。」

那时候懵懵懂懂的苍龙，现在也能理解提督的意思了。没有浮云的天空，就如同心里那般清澈，答案似乎已经成型，就差组成一段完整的话说给飞龙听了。

「诶？」飞龙咬着筷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们都没见到苍龙吗？」

「没有，」飞鹰摇摇头，顺手用力一拍隼鹰伸向酒瓶的手，「问问驱逐舰们大概就会知道了吧？都是一群精力旺盛的孩子，满镇守府乱跑也会知道苍龙在哪。」

「说到苍龙的话，」进食堂脱下手套的岚指了指海边的方向，「刚才萩风说在海边看见了她，好像是在发呆的样子。」

起身道谢又顺便塞给岚两张间宫招待券，飞龙急急忙忙冲向海边。果不其然苍龙正坐在不远处对着天空出神，连自己在后面喊了好几遍她的名字也没反应过来。

「苍龙！」扯着嗓子大吼一声，说实话这么大声飞龙自己都被吓到了。

「啊在！——什么嘛原来是飞龙，」苍龙条件反射站起来敬礼却发现来人是飞龙，不由得松口气又坐回地上，「吓死我了声音这么大。」

「不这么大声你根本不会理我啊，」飞龙也顺势也坐在她旁边，伸了个懒腰，「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你丢给我的问题啊，关于天空的定义。」

「想好了？」

「嗯，」苍龙点头，向飞龙娓娓道来，「其实和你一样啊，都把天空当作画布，只是我的画布和你的不太相同。」

作为空母的她们，每天都在和天空打交道。间接通过舰载机而看清楚天空的全貌，和大海一样一望无际，但同时也隐藏着难以发现到的危险。

凡事都具有两面性，光芒的背面是影子，美丽的事物也会有瑕疵。安静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敌方的舰载机，就像深不见底的海里不时地会出现深海棲舰一样。人也是一样，伴随着愤怒与悲痛的同时，也会有宽恕与高兴相伴。

「我的画布上，布满了希望。」

「挺有意思嘛，」这个答案出乎飞龙的意料，「说说看。」

「你看嘛，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我想舰载机里的妖精们性格也是不一样的。性格驱使的缘故说不定在战斗中会有不同的作战方式，基于这样的假设下，我相信妖精们能够在战斗中减少损失，安全返航，」苍龙抓起一把沙，任由沙从指缝间掉落，「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舰队出航时也希望损失降到最低，大家可以平平安安地回来。」

「每次放飞舰载机的时候，都会觉得心情舒畅，」飞龙望向天空，此刻的天空万里无云，若是手中握着长弓，她一定会将所有的舰载机都放出去，「妖精们一定也很喜欢这样的天空，不存在着危险的天空，至少能够毫无顾虑地飞行。」

「为什么说是希望呢？是因为我的箭矢上，有着我自身的意志，」苍龙解下头上的发带握在手中，「那不仅仅代表着我对未来的期望。我将意志寄托在箭矢上，也寄托在妖精们的身上，期待她们能带回来令我骄傲一生的战果，但我内心所想的，还是能有一个在我们舰娘看来比较和平的世界。」

一个不存在憎恨，交织着信任与希望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没有徒劳的生命，因为彼此都认同。

「我们手中都有拿着名为『自我』的笔，稍微想想鼓足勇气就能化作各种颜色，在天空这逐渐无限延伸的画布逐渐染上希望的色彩，描绘心里的情感，」苍龙突然间转头笑眯眯看着飞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以飞龙的聪明程度来说，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飞龙没有回答，只是点头，一个浅浅的笑容代表了一切。

苍龙话里的意思她不可能不明白。把所有的意志都寄托在箭矢上，只为守护这片天空。以人类的姿态诞生于世，不是作为钢铁之躯，提督不把她们当做兵器看待，而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们也有资格和普通人一样过着属于自己的小日子，也有资格去谈恋爱，只是要这样做必须能够从海上活着回来，否则就是空谈。

但是每当眺望天空的时候，原本浮躁的内心也会渐渐趋于平静。海面的恶战和空中的激斗，甚至是吃了败仗时的不甘，都会渐渐在脑海中淡去。就好像，天空有种特殊的能力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想想，不管什么时候都对天空抱着希望，因为潜意识里相信会给自己带来好运。

舰载机放出去的一瞬间，就感觉连同内心的希望一同被带上了天，然后扩散开去。空母是舰队中不可缺少的主力，有舰载机飞行的天空会给队伍带去安全的保障。战舰、重巡、轻巡和驱逐舰守护着大海，而她们空母和舰载机守护的便是天空，也是守护着所有人的希望。

等到退役时作为普通人继续生活下去，闲暇时看着天空，就会想起那里曾经充满着自己的希望，然后再想想自己的希望是否一个个都实现了。

苍龙每次都会为执行任务的飞龙祈祷着，对着天空祈祷，希望内心的思念和祝福能够准确无误传达到飞龙的心里。而苍龙对于天空的定义不局限于舰载机航行的轨迹，而是寄托希望的媒介。她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不够充分，但在日后的生活会慢慢摸索出来，成为一生最为宝贵的财产。

「这块画布，我还是很喜欢的，」飞龙拉住苍龙的手，然后和她四目相对，「毕竟上面充满着希望。」

了解痛楚能孕育温柔，彼此互相宽容，名为画布的天空就会染上希望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