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叫你过来的原因，想必你很清楚。”
“是的。”一改轻浮的表象，池尾端正地站在老人的办公桌前。
“不得不说，四课最近的状态，和平时的有不小的差距。”
“不用说的这么温柔，老爷子。”苦笑着看着温和地看着自己的老人，池尾握紧收在背后的拳头。“......我很清楚。”
原本以为八十区的漏网之鱼没办法造成什么大影响，所以也没太过在意，结果......分散的小混混脱离了组织约束，变得有些肆意妄为。一开始只是偷窃之类的小问题，然后慢慢波及到黑道之间的纠纷。然后现在，这群人甚至引发了梫木组和志波组之间的冲突。
虽然没有造成大问题，但是一切就像狂风中蔓延的火星，躁动的气流盘旋在空座市的各个角落。
空座市的两大龙头之间细小的裂痕，让规则具有威慑力的基础隐隐松动。
池尾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或者，已经不能再称之为预感了。
“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
看着沉默不语的池尾，总监布满皱纹但却依旧有力的手轻轻敲了下桌子。
“还有一件事情，池尾。”
老人的沉稳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
“是。”
“二课的那位新人，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
“天贝繍助，被分部极力推荐的潜力股。”
老人双手交叠，依旧温和的眼神落在池尾身上。
“但是和你说他的目的并不是因为别的，池尾。”
“是。”
“你知道天贝的父亲吗？”
“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怎么了吗？”突然转变的话题让池尾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的父亲以前也是一位优秀的警察。”
“‘以前’......”
“嗯，以前。”
“在天贝就读警校的时候，他的父亲被因被黑道报复殉职。”
“就在你就任四课课长的第二年。”
池尾吃惊地看着总监。
“老爷子你告诉我这些吗，不会是仅仅想要我好好关照他吧？”池尾皱眉。
“未对外公开的真实情况是，天贝的父亲在与黑道进行合作的时候违约，然后被黑道报复。这一切对外界的说辞是‘受到帮派分子报复殉职’。”
怪不得觉得天贝这个姓这么熟。
凶杀案件是由一课负责，由于和黑道有一定关系，池尾当年也提供不少有关信息。但是详细的情况他根本清楚，只是当年对当年的追悼会有点印象，由于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这一点印象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好了好了好了停！STOP！！老爷子您不要再随随便便抛出什么大新闻了！人家的小心脏受不了！”慌乱地摆着手，池尾试图逃避现实。
“我知道你没有这么脆弱。”总监笑着看着他。
“那您也不要随便告诉我这种秘密啊！”
“你觉得天贝对四课的态度如何？池尾。”
“那小伙子人不错啊，挺好相处的，也会来帮忙啥的。而且......他看起来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介意四课。”
听完池尾的话，总监默默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想说的，池尾。”
怀着对黑道的仇恨人，对和黑道有着密切关系的四课，究竟有着怎样的感情。
而且，还是在这样......巧合的时间。
这一切很难不让人想太多。
“......我知道，总监。但我觉得那小子挺不错的，应该不至于吧？”
“但愿如此。”
看着总监毫无笑意的眼神，池尾低头挠了挠胡子茬拉的下巴。
“我知道了，会注意的。”池尾抬头对上总监的眼睛。
秃废的死鱼眼不知何时变得锐利异常，浅褐色的眼睛给人一种散发着绿光的错觉。
“怎样？”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直在门口等着的泽内，池尾苦笑地摇了摇头。
“不怎样，被老爷子说了。”
“这是应该的。还有别的吗？”
池尾松了松领口的扣子，随意地把西装外套扔给泽内，泽内默不作声地接住，整理了一下后搭在手臂上，跟上池尾。
“准备大干一场吧。”
“还真当自己年轻啊。”泽内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不是还没老嘛。”
“37岁可没年轻到哪里去。”瞥。
“好像你有年轻到哪里去一样。”斜眼瞪回去。
“我比你小两岁你可别忘了。”
“才两岁而已......”池尾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小一天也是比你小。”泽内怜悯地看着池尾。
“呜啊......你这人好过分！”
“你有资格说这话？”
“呃......”
保持和池尾之间恰到好处的距离，泽内笑着用拳头碰了下池尾的背。
“所以你打算怎么大干一场？”
“还没想！”
一拳头砸到理直气壮的池尾的背上。
“那你说要大干一场？”
“被坑了当然要找回场子。”池尾咧着嘴看向泽内。
“你这人真是......”
“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做，太郎。”
“洗耳恭听。”
“二课的那位新人，蛮有趣的......”池尾歪着头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泽内了然。
“我知道了。”
“哈——”蹲守在僻静的公园的角落里，上田的哈欠一个接一个。
“大介你够了！”躲在绿化带后面，宫野一巴掌盖到上田脑袋上。
“嗷！”上田痛苦地捂着脑袋埋在草丛里。
“怎么了？”耳麦里传来勇音担心的声音。
“没什么，大介又犯欠了。”宫野无奈地摁着耳麦。
“哈哈......没事就好......”勇音看着监控，无力地笑着。
“宫野前辈好过分——”把脸从草坪上把出来，上田抖脑袋晃掉头上的草。
“就你困我不困啊。”宫野瞪着熊猫眼幽怨地盯着上田。
“我知道......但是都守在这快三天了，嫌疑人真的会出现吗？”
“那就要祈祷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了。”
“上帝保佑......”上田·无神论·大介真心地向上帝祈祷。
初夏正午的气温虽然不算太高，但是长时间地呆在室外也非常够呛。
刺耳的蝉鸣声让人感到烦躁。
擦了把下巴上的汗，上田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一草一木。
同样高度紧张的还有守在公园监控处的勇音和黑石。
“啊啊啊——！”
宫野和上田猛然看向惨叫发出的方向，等待已久的嫌疑人正准备向目标下手。
“上田等等——”
宫野没能拦住上田，只能看着他独自冲过去。
“所以说你们年轻人啊！”
看着已经和对方厮打成一团的上田，宫野气急败坏地冲了上去。
脸上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一记，失去平衡的上田立刻落到了下风。
没能打过魁梧的对方，上田手臂上挨了一刀，被反架住脖子。
“别过来！！”
犯人的刀抵着上田的脖子，向用枪对着自己的宫野嘶吼。
“不要轻举妄动！放开他！”担心上田的伤势，宫野难得愤怒地大吼。
“你要是想让这小子活命就把枪放下！”
犯人嚣张地看着愤怒的宫野。
有些恐慌地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上田打心里感到恐惧。
“你——”
“快点！”打断宫野的话，犯人的刀更用力地抵着，划破了上田的脖子。
“唔！”
宫野缓缓蹲下，把枪放在脚边。
“这就对了。把枪踢呃——”
犯人抽搐着倒地，宫野愣着看着失去意识的对方和呆坐在地上的上田。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课......长......?”
看着静静放下警棍勇音，宫野愣在原地。
“抱歉，我来晚了。”平静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听不出情绪。
“怎么会晚......大介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啦！嘶——”上田正想摆手，没想到扯到了刀口，痛的说不出话来。
“还说没事！”勇音皱眉检查上田的伤。
“宫野，你和黑石留在这处理，我把上田送到医院去。”
“黑石没跟着一起？”
“她没跟上，我让她联络局里了。”
刚听到那边发生了状况，勇音就立刻赶了过来。
考虑到黑石跟不上自己，于是索性让她留下联络援助。
放松了神经，宫野跌坐在地上。刚刚发生的事情稍有差池，上田今天就要留在这里了。颤抖着摸出烟盒，脱力的手半天没能打着火。
还好课长及时赶到了。
宫野把视线移向半蹲着检查犯人的勇音。
不过......课长......冷静过头了吧？
看不到正脸，单薄的背影散发让宫野感到一丝异样。
坐在卯之花办公室的沙发上，勇音轻轻地捧着热水。
“辛苦你了，医生。”勇音无力的笑着。
“不用这么客气，勇音，这只是职责所在罢了。”有些心疼地看着疲惫的勇音，卯之花就近坐在勇音身边的沙发上。
刚从手术室出来就看到和上田一起的勇音，在清楚情况后卯之花帮忙安排了医生，事情结束地比勇音想象的要快很多。
上田因为疲劳和有些中暑，刚上处理完伤口就晕睡了过去。
勇音揉摁着太阳穴缓解头痛，无力地靠在墙上，中央空调的低温吹在身上，和外界的温度差让勇音有些受不了地咳嗽了几下。
“怎么了？”卯之花关心地问道。
“......没事。”努力压下肺部的不适感，勇音低声回答。
看起来还是被刺激地不轻啊......
勇音在心中苦笑着。上田得救后，勇音也从工作状态中恢复出来。工作状态时压抑的感情一口气涌上来，让勇音感到非常难受。
虽然......早就习惯了。
勇音自嘲地想着。
混杂的负面情绪搅成一团，塞在心口。
差一点就又要失去了......
手指扳住坐垫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勇音?”卯之花试探着喊着状态明显不对的勇音。
“......嗯？”回过神的勇音转头看着卯之花。
“怎么了，医生？”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卯之花心疼地看着勇音疲惫的面容。
“要休息一下吗？勇音已经很累了吧。”
“医生才应该休息呢，刚刚才从手术室出来不是吗？”勇音认真地反问卯之花。
“如果勇音你先休息的话。”卯之花不容置疑地笑着。
“我要怎么休息啦......”勇音苦笑。
“先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吧，我去给你拿毯子。”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平时也是这么休息的。”卯之花从柜子里取出毛毯。“乖孩子就应该好好听话。”
“是——”无奈地接过毯子，勇音叹着气躺下。
卯之花轻笑着拉上窗帘。
“好好休息吧，勇音。”
在勇音身边坐下，卯之花拉上身上的毛毯。
勇音裹紧毯子，修长的双腿蜷缩着，脑袋靠在卯之花的大腿上。
此时的平静是那样美好。
附赠：上田猛地从草丛里冲了出去。“德玛西亚！！！！”
沉迷了几天游戏的织田在此诚心悔过。（诶等会我再去打一盘（根本没有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