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Natsu97 于 2016-3-19 22:21 编辑

五

海未从梦中醒来。

恍然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白色，被光亮映照得有些刺眼。

偏过头，旁边的枕头上没有丝毫凹陷，平整得似乎不曾有人使用过。

起身下床，细致地将被褥叠放整齐。洗漱、穿衣、用餐，有条不紊进行日常的步骤。途中发送了「早安，绘里」的邮件。

但直到收拾好一切，也没收到任何回复。

这是绘里离开的第二年。

未下雪的冬日，天空灰蒙低沉，阳光被厚重的云层压得透不过气，只从缝隙中留出一道淡色光辉。隔着晨间浮动的雾霭，视野里的景物交融成模糊一片。

于窗前站立片刻后，海未转身走向客厅。

屋里的摆设还是一年前的样子。曾被绘里执意搬动的餐桌，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壁柜最上方一格摆着的花瓶，和当时被绘里碰倒而摔碎的那个一模一样，是后来自己跑了很多地方，才买到的不再生产的款式。

视线移向墙上的时钟，注意到表面落了层薄灰，海未取了张擦拭用的纸巾向它走去。

时钟看起来很旧了。手指拂过外壳，可以明显感受到斑驳的划痕，分针也断了一小截，一部分数字甚至已经看不太清楚。

之前绘里曾把它换下，但海未又挂了上去。

把灰尘拭去后，老旧的时钟似乎显得精神了些。

海未满意地弯起嘴角，同往常许多个周末的白天一样，从沙发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在侧页上摸到熟悉的间隙后摊开，取出里面夹着的一封信。

身后的暖炉不断散发着热量，冬天带来的寒冷感觉一点点被驱散。

将信笺展开，纸张上是绘里清秀隽逸的字迹。由于妥善存放，即使被多次翻看，也还保持崭新如初。

海未从第一行开始，再次进行已不知是多少遍的阅读。

致海未

很抱歉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即使我始终认为，将未来的事告诉你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因为一旦产生悖论，已知的将来或许会产生未知的变动。

但此刻的我，多希望那个将来永远不要到来。

自从开始时空旅行以来，我渐渐摸索出一些规律。

比如，旅行时的我，不会遇上那个时空的我；比如，空间的范围，不会超过我们所在的本州岛；再比如，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能看到的未来与过去都更遥远。

几个月前，我得知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那时候消失在道场的旅行，我所看到的，是大约十几年后的海未，正独自从街道的一端，穿行马路去到另一端。

但，那个海未，是坐在轮椅上的海未。

我想起了在此之前的某次旅行，我曾来到空无一人的园田道场，枫树下静静摆着的一副轮椅。

是的，我所看见的未来，是海未的四肢不再健全，再也不能站起身拉弓的未来。

如此糟糕的未来。

这正是我离开的原因。

我有时会想，我身处的现在，是否便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朝着既定轨迹，毫不偏移地射向我预先见到的未来。

就像海未的箭，永远都能准确命中靶心。

海未认真射箭的样子，是我想一直守护的存在。

从前我没想过可以通过时空旅行改变什么，因为当下与海未度过的每一刻，便足够让我感到幸福了。

而亲眼见到那个可怕的未来后，我开始思考改变它的可能性。

不知道海未有没有注意到，以老旧为借口而换下的时钟其实依旧完好，壁柜上说是不小心被摔坏的花瓶也是我故意碰倒的，甚至半个月前搬动的餐桌，都是我设计的小实验。

事实证明，它们后来并没有恢复成我从前在旅行时看到的样子。

这些细微的变动，让我不由得相信起，只要改变足够大，也是可以影响未来的。

关于海未的未来，我所能做到的最大影响是什么呢？

我想了很久。

最后不得不承认，我能带给海未最大的改变，就是离开。

这样的我，是不足以给予海未幸福的。

我会去到很远的，海未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五年后我和海未不再是恋人的话，一切的开始是不是也不会发生？

我不确定，但我希望下一把赌注。

我不会再喜欢海未了，也请海未忘掉我。

那么，今后还请务必多加注意安全。

ELI

目光停留在落款上。

结尾处「I」的末端微微挑起，就像是写下它的人唇边惯有的弧度。

怔怔看了许久，海未垂下眼眸，将信纸沿折痕仔细叠好，夹回书页里，起身放到固定的位置上。

她望向窗外。

天色依旧灰沉，没有丝毫晴朗的迹象，云隙间漏出的几缕阳光也都消失不见。

——我已经、努力把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呐。

——为什么你还不回来……？

「绘里真是笨蛋。」

海未喃喃自语，泪水不受遏制地涌出眼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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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好有空就顺手码完了，行文匆促，还望食用愉快w

中间信件的部分我用了楷体与正文区分开，不知道对于读者来说效果够不够好呢？如果认为看得不舒服请务必告诉我w（鞠躬

下一章就是除了结局以外的最后一章了，我会努力甜回来的w

谢谢你们看到这里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