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愈发深厚，虎彻勇音却依旧是未归。卯之花本已休息，但等待许久依旧丝毫探不到对方灵压，开始觉得不对。连续两晚，虎彻勇音是去了哪里？
卯之花不知，前一晚虎彻勇音是在十二番队的地下队舍与涅茧利确认情况。
而今晚……
终是起身，尽管知道对方不太可能是在四番的封闭救治室内，但还是决定去看一看确认。
到了四番，恰好碰见伊江村三席，便直接问了是否知晓虎彻勇音下落。
“虎彻副队长……不是递了休假申请么？”伊江村八十千和一脸困惑，“队长您……不知道么？”
休假申请？何时递了？
“这两天太忙竟临时忘了这事……她是递了。没事了，你去忙吧。”
不祥的预感升起来，说完话，转身便离开。
心里下了决定，但还有一个地方需要确认。
独自走到队长室，开了门进去，未开灯时便借着月光看见了桌上那封信。
薄薄一封。
突然想到，之前虎彻勇音似乎说，她在道别时也曾留了这样一封信，里面写的尽是诀别的话。她初听见时思索过后觉得确实会是自己做的事。
但确是绝不会再去想了。当她看到这封信，她理解当初虎彻勇音的心情了，深深知晓了那会是怎样的揪心。
有重要的事要做，会在假期结束前赶回。
虎彻勇音留下的大致便是这样的内容。
薄薄一张纸在手里紧紧攥着，最后轻轻从中心裂开了。将其放下，轻轻抚平纸面，拼命忍住了，却到底是将纸扔去。
我不要这封破信，不要看这些字句，我要见你的人。
我不需要你做其他什么，不需要你为我的愿望添些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
而你却是拿着我给的所谓假期把自己的性命往火坑里推。说什么为我，又可曾知我真心期盼为何？
四番队长神情未变，灵压却已经阴寒吓人了。出了四番队舍，身影转眼不见。
虚圈。
虎彻勇音拿着涅茧利给的仪器，朝着指针所指的方向瞬步赶去。倒是未想别的，只是担心赶不上承诺——她说了会在假期结束之前回去。
忍不住去猜想卯之花会不会看出她是到虚圈。如果真猜到了，会怎么做？
回去之后会被骂么？
会生气么……
忐忑不安地猜着卯之花的想法，想着卯之花知晓此事之后会对她说什么……
或许什么都不会说，或许会责怪她吧。
但那又如何呢。
涅茧利说剑八是当时被虚附身，仪器不研发完毕不能投入使用，因此也就不能去救更木剑八。
总队长也是这个意思。
但她到了十二番队队舍一看便知，只是有几个人在进行仪器的研究，还是十分散漫的状态，这副样子进展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突破。这两人关系向来不和，就算这次涅茧利在虚圈没有算计更木剑八，那当下仪器研究的方面也绝对是未安好心。
十二番队到底是涅茧利一人说话的地方。工作在地下进行，如果她不去，恐怕也跟着以为调查是在继续了。
终于探到些灵压，却发现是一群十分普通的下等虚，虎彻勇音叹口气，休息片刻正准备继续启程时，那些虚却突然全部扑上来。虎彻勇音原本未放在心上，本能一般抽刀应付，却未料到那些虚在攻击瞬间爆发了将近是之前两倍分量的灵压，十来只瞬间压上来，倒是也吓到虎彻勇音一瞬。
一瞬罢了。
躲也未躲，瞬间调整好重心抬手汇聚灵压。在虚圈，再没有半点隐藏灵压的必要。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
爆破瞬间便将虚的阵势冲散，咏唱破弃发出的鬼道能量几乎没有减弱，蓝色的雷电瞬间便窜出去几十米，其中一只虚身体当即被撕裂开。
破道散去后，脚边沙粒还在被残余的能量带着滚动。虎彻勇音看了那些虚，知道是不会再起来有第二波攻击了，但心里却多少后怕，如果是很厉害的虚，攻击时能力突然增强的话，容易被打个措手不及。
不过也有好消息便是。
那些虚刚才的灵压，和之前附着在荻堂春信身上的虚的灵压十分类似，应该就是同一类型的虚。也就是说，这些虚大概就分布在这一区域。找到更木剑八的可能性已经大了。
继续往前走，又遇上几只虚，但这次那些虚都没有上前攻击，只是看着她从面前过去。见此，虎彻勇音不由得心生疑惑。
但很快答案便摆到眼前了。
一栋建筑。
是蓝染当年建立的。现在多少有些残破了，但里面必定有很多房间还是可以用的，那些虚……
不，那只虚应该就在这里。
有一股非常强大强大的灵压在这边。主要是更木剑八的灵压，但其中却有着虚的气息。
到建筑前放慢了步子，想探一探周围有没有埋伏。灵压方面是没有异常，周围也没有其余的虚。
就这样走了进去。看见空空一个大殿。更木的灵压就在周围了，虎彻勇音呼吸也小心了些。虽然说是没有问题，但更木毕竟是队长级，而那只虚灵压比更木还要强……
往里面走去，却听见骨头碎裂的咔咔的声音。尖利而刺耳，听得人不舒服。
于是就看到那只虚。用的是更木剑八的身体。
对方此刻正仰着头，刚才那种骨头碎裂的声音此刻正从肩膀发出来，似乎是在舒展身体。
“战前运动。”虽然用的是同一副身体，声音却不太一样，语调相比更木剑八斯文许多，“死神你是什么名字？”
“四番队副队长，虎彻勇音。”
“前田鹿之介。”虚回，“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这算乱起的。这里的虚起的似乎都是人类欧洲国家的名字。但我就觉得那种名字说起来绕嘴拗口，还是你们死神这种名字好听。”
“……你到底什么目的？”
“该问你是什么目的吧。”前田鹿之介终于放松完，回过身，透过更木剑八的眼睛望着眼前人，“副官？我现在附身这人还是队长呢，他们让你过来送死吗？”
“这类讽刺的话还是不必说了，等一下自然见分晓。”
“让我猜猜……你不是普通的副官，对吗？”愈发有兴致，笑容也跟着狰狞了。
“是。不是普通的副官。接下来该我问了。”
“请。”
“你们为何要攻击瀞灵廷？凭这几只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你搞错了。不是我们要攻击瀞灵廷，是我要攻击瀞灵廷。只是我而已。你见到的那些虚，还有外面那些，是我将能力分给他们的。”
“为何这么做？”
“因为好无聊。”前田鹿之介笑着说，“战斗是有趣的。而虚圈？根本没有这种机会。自然就要找去尸魂界了。你看，这不是给你找来了吗？”说着拿出更木剑八的斩魄刀，“我对用刀也是有研究的，来吧，我们快开始吧，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手因激动而发抖。
虎彻勇音神色肃然，也跟着抽了刀。看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先战胜这人，在危急时刻对方必然会抛弃更木剑八的身体，到时候再进行治疗……
这样便好。
深吸一口气，完全释放了灵压。对面前田鹿之介见了这灵压之后睁大眼睛，狂喜中冲上前。
刀刃劈砍的声音荡在大殿，几下之后竟然平分秋色。虎彻勇音心里暗暗震惊，想着这人果然不是等闲辈。
几番下来略有些心急，想着这样根本分不出高下。稍稍拉开距离，虎彻勇音调整灵压。
“破道之八十八·飞龙击贼震天雷炮——”
对面前田鹿之介见状也同时抬手，发出虚闪。
两股灵压冲击在一起，大殿一侧的墙壁瞬间被崩了出去，外面尘土飞扬数十米，瓦片直直插进沙堆。外面低级虚见了如此冲击都立刻躲开。
周围满是烟尘。
一人被打到殿外，手上沾了血。
烟雾渐渐散去。
虎彻勇音垂眼看了看手上那一道伤口，抬头，竟然轻轻笑出来。
前田鹿之介站在殿内得意笑着。
“这样才像话。如果更木队长输给了一个杂碎，我心里会很不舒服的。”这样说着，再次抽出冻云，轻声道了解放语。
灵压一点点凝过来，殿内地面先是有了水珠，最后一瞬间结成冰。虽是薄薄一层冰面，寒气却是一缕缕往上升，到最后几乎凝成明晃晃的白雾。
前田鹿之介看了之后下意识后退，却冷不防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是一面厚厚的冰壁。一时间神情微变。
“这是做什么用？”前田鹿之介笑容牵强些许，低声问。
“杀人用。”勇音微笑回答。
话音刚落，数十道尖利冰柱便从冰面升起，四面八方朝着前田鹿之介刺过去。
疯狂输出着灵压，混乱的战斗里，虎彻勇音突然想起以往的困惑。
卯之花说更木剑八的灵压没有被完全解放，那么解放的方法到底是怎么样的？似乎是和战斗有关，但要怎样才能解放呢？
是只有剑八能做到？不……那应该只是一个称号，不涉及到什么特殊的能力。那么……解放到底是什么概念？
如果她当下能解放更木的灵压，是不是也有可能直接把虚逼出去？
可是要怎么做……
终于伤到了对方，冰凌刺破了皮肤。但还远远不够。
下意识咬了下唇增强攻击的密度，最后发觉要将对方逼到脱离身体，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是不起作用。毕竟她不是来打消耗战。
“卍解——！”
殿外，天空中乌云密布。
虎彻勇音手一挥，数十道冰柱腾空而起将前田鹿之介困在中央。下一刻，持刀上前。冻云当下已化作一把冰刃。
战斗许久，使尽全力，终于将前田鹿之介逼至绝境。
冻云唰地插进对方身体里。
虎彻勇音几乎是屏住呼吸等着，但是却没有反应。
前田鹿之介长长呻吟了一声，他冷笑看了虎彻勇音一眼。
“你要杀他了哟。”
血越流越多。对面人目光一点点散了。
虎彻勇音突然觉得心慌，身体这副状况是到极限了没错，为什么还不出来？
突然感到心慌，为刚才那冷笑。
是被看穿了吗？她根本不能杀更木剑八这件事。
来不及想其他，立刻调整灵压为更木剑八的身体进行回道治疗。
卍解状态下治疗速度竟还更快些。
小心控制治疗进度——
唰一下。
寒光闪过，出刀竟比之前快了许多。
虎彻勇音在数米外停下，她震惊看着对方站在那里，活动筋骨。
“灵压突然回来了？怎么回事？真是好用的身体。”前田鹿之介狰狞笑着感慨道。
虎彻勇音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治疗明明还没有完全完成……灵压却已经恢复了？
抬手摸了摸肩膀，沾了一手的血。长长一道伤口从左肩划到胸前。
脸色略显苍白，与上面溅的几滴血反差明显。虎彻勇音挑了眉，抬手将脸上那一小条血蹭掉。
山本元柳斎正闭目沉思时，熟悉的灵压到了跟前。抬眼看了门外，想着今夜这大殿真是热闹。
“进。”
话音未落门便被推开了，卯之花径直走到大殿中间，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是透着怒意。
上一次被对方这样看着，是几百年前了？山本元柳斎感慨起来，心里想卯之花竟也会有这一天。能为其他人出头到如此程度。
“总队长用了我的副官，为何我这边连通知也未收到？”
“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
“是她来的，还是总队长您派她去的？”
果然当下便知道了是为何事。那位副官考虑这边考虑那边，却唯独未想过卯之花会如此反对吧。
灵压刺着皮肤，山本元柳斎抬着眼睛，一时想到若是他主动将那副官派去，时隔千年的第二场战斗怕是都有来的可能。卯之花虽是做了四番队长，敛了性子，但在当年终究是在战场上带领成千上万人无情斩杀敌军的血泊里出来的人。
“她来找我。”
“……小孩子肆意胡闹，总队长也随她么？”
“如果真要救回剑八，她着实是不错的人选。我探了她的灵压，可以一试。”
“只是可以一试，若出了问题又是算谁？”
“卯之花队长，请你先冷静一下。”
“正因为我很冷静才直接到了这边。总队长请立刻批准我赶去虚圈将人拉回来。”
“那位副官实力不俗了。我测过她的灵压，不会出什么问题。”
“若是出了问题呢？到时候应该如何算呢？”
山本元柳斎站在那里，沉吟很久之后抬头。
“不行。你是四番队长，不能轻易出手。”
卯之花听完，冷冷看着山本元柳斋。
“你是希望那两人都葬身于虚圈？”她开口问。
“我从未如此想过。”
“是么？”
轻轻问一句，灵压已经缓缓泄出来了。
隔了片刻。
卯之花脱掉了四番羽织，身着墨色死霸装，抬头看着表情复杂的山本元柳斎。
“我要去将人带回来。”她说。
山本元柳斎沉默许久许久，最后疲惫地闭上眼睛。
已是后半夜。
月色将一切染成灰白。
四番队长准备前往虚圈。长发散开，给这寂寥的景象硬泼一抹肃杀墨色。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