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京烤椅 于 2016-3-3 19:03 编辑
第十三章
“别……队长……”
虎彻勇音没听见她自己在说什么,想不通这事到底是如何发生。千辛万苦回来,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死了也罢,诀别也罢,就算痛苦也可以承受了,但如今突然便说不再是对方副官,两人之间再无关联,这算怎么回事呢?
想起山本元柳斎说的,重来一次结果或许未必如之前。她当时竟然还道了一句最差的结果已经有过一次。
是她狂妄了,短浅了。
或许我还能再见你,或许我还能偶尔再与你说上一两句话。一两句无比生疏的场面话。你在我面前,我于你而言却是连普普通通的路人也不如了。
虎彻勇音之前有多喜欢卯之花,当下便被刺得多深。跪在那里,眼泪簌簌落下来,自己却不知是在哭。若是反应过来,她便会知道先前说的所谓百年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哭也是笑话了。
卯之花看了虎彻勇音的眼泪,心里竟也一震,想起之前来。说着就算诀别也可以承受的话时强撑笑着,在那副官章落地的时候,却是泪如涌泉。
对虎彻勇音确实是失望,也确实是恨铁不成钢的。
恨对方不解自己心中感情,恨对方太看轻自身,恨对方心中有话却从不开口,拉开了距离只是以自己的姿态做事。
知道剥夺副官身份会对虎彻勇音造成打击,却也是必须如此。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从此以后,她们见面如何能不尴尬。她如何能心安理得接受虎彻勇音的每一次关心?那背后藏着怎么样沉重的感情,以往能装作不知,今后还能么?
“队长……”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哀婉凄然唤着,“别……别……”
心虽是随着对方这呼唤颤着,但卯之花到底是逼自己硬了心,开口,语气依旧是冷的。
“你实力足够,之前队长考试都已通过,这次再来一次便更是稳妥,应该不需要我帮忙了。”
“……可我根本未曾想过别的去处……”
“你会想到的。你不可能一生都做我的副官。”
“我知道错了……队长,不要这样赶我走……”
“……今后不要叫我队长了。”卯之花沉吟片刻,最后却没有其他的词句可以说。
如死人般,虎彻勇音眼中尽是无望。颓然垂下头。
“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身边……”她拼命忍着不哭,眼泪却还是把声音也沾湿了,“我……来这边……是怕你想救更木剑八却无法开口……他是剑八,他对你来说那么重要,他要传承你的名号……跟他相比我根本什么都不是,我以为我只能为你做这些才来的……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猜测你的想法,不该这样荒唐地过来……我错了……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他要继承我的名号,你自己于我而言便一文不值,是么?”卯之花听完被气得笑了,“我从不允许其他人看轻你,到最后了,竟是你自己如此看轻自己。勇音,我平时那般待你,你真就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知道什么?我拼了这些年,为的只是在你身边而已,而就连这一点我也不能保证……我时时刻刻不安稳,猜着什么时候会是诀别……我在任何时候都不想和你分开,却没有身份对你说一句话,让你留下来……我不过是你的副官而已,我能奢求你给我些什么?明明这一切已经足够了,我还在奢求什么?”虎彻勇音说完,又想起现实,便只剩眼泪填了心海了,“现在……我连副官也不是了……是吗?我求你不要这样赶我走,你也是不会管我了吧……”目光空洞垂下头,梦呓一般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我曾想要关心你的。”卯之花眸中也添了痛苦神色,不愿看对方如此,回过身,“走吧。回瀞灵廷吧。”
“队长……”
“……”对方这样唤自己,便只好当是听不见。
“……队长……”
“……”
“能在队长手下工作这么久我真的非常开心……能和你相处这么久,我好开心……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就是来了四番……却也是为了你来的。”
“……”
“我若有最后一个请求,你还可以听一听么?这是最后一件事我想麻烦你的……”
“什么?”
“我不再是你的副官了,今后便别了吧……不要再记起我了。这一别,今后便不要见了吧。”
“……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不是在威胁你,是认真说的。我希望你别再记起我了,我不想再留半点希望了,不想将来远远看着你,有话在心里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别这样折磨我吧……”
“诀别了,是吗?”
“……”
“虎彻勇音。”卯之花疲惫闭上眼睛,想不通这是什么孽缘,“你到底是想做什么?你希望我给你些什么?我已为你妥协,更木已经死了,所谓的剑八称号没了,你何苦这样逼我呢。”
“我没有……”
“没有?你对我来说若是无足轻重,我何苦连夜到这来救你,何苦杀了更木?我这样做还不算是答案么?剑八之名从今以后不作数了,我活着了,你还要我如何呢?勇音。我若是不在意你,何苦与你动气,何苦要与你分别?如今你却握着自己一条命不当回事。那一条命,你不在意,我在意的。说着那种话,便就是在威胁我。这样明明白白告诉你,可以理解了吗?”
虎彻勇音觉得力量全部被抽空了。卯之花在意自己,这真是太好了。可惜在当下说出来,一切似乎已经太晚了。
“……所以你是希望我就这样回去……然后活着。是这样吗?”
“……”卯之花不知还能对眼前这人说什么。知晓对方心碎,但她又何尝好受呢?
“……我知道了……我回去……”眼泪又落下去,“我会按你说的做的。”
虎彻勇音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这样一动,竟一下朝前瘫倒在原地。
头脑混混沌沌的,思维也迟缓。隐约听见卯之花唤她的名字,想开口回应说没事,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静静在黑暗里躺着,躺着,最后到底是未能挣脱,融到黑暗里去。
卯之花见对方倒下之后心骤然一惊,想着会不会是之前下手晚了,那仪器已开始运转并起了作用。
“虎彻勇音?”
忍了心焦唤对方时,生生加了姓氏。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周围安安静静,只有细细几滴雨落下的声音。之前对方用灵压在虚圈凝了这么多水汽,到现在也未落完,说是奇迹也不夸张。
上前一步,试着拉起对方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刚碰了肩膀手竟被染红了。拉起对方身子,发现倒这一会儿,身下的沙子已经红了一片。死霸装已经全全被血浸湿了,只因是黑色所以之前看不出来。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腰带里面也是红色的。
心一惊。
见对方死霸装破了,也知道是染了血了,但对方应该已经治疗了才对。莫非是治疗时间太短只是紧急止了血,在刚才又裂开了?
“勇音——”
到底是又唤了对方名字。不满压在心里,化成了担忧。
是她选择了虎彻勇音。
是她做这些。
是她伤了虎彻勇音至此么?
寂静里,虎彻勇音双眼紧闭,头无力垂着。
尸魂界。
一番队队舍内,山本元柳斎思绪万千。
刚才卯之花来过了。
说是她赶去时虎彻勇音便是奄奄一息,交战过程中,更木剑八被虚杀掉,她虽在场也只能优先选择护住虎彻勇音性命。
或许这是事实,又或许不是。事情已经过去,再追究也是没有意义。
而且更木原本就不受控制,虽然可惜,但也就如此了吧。
“虎彻勇音的实力已是队长级,依旧让她做你的副官么?”
当时如此问卯之花。
卯之花神情复杂,沉吟许久。
“她伤势很重,现在还未能醒来。这一切,之后要问她,看她个人意愿。”
个人意愿吗。
凝神看了四番队舍的方向。
年岁渐高,许多事也不愿管了。有队长死亡是大事,但这次一来涉及虚的特殊能力,二来涉及涅茧利的设备,三来,卯之花也没有理由去杀掉更木剑八。毕竟称号还未传,最不愿事情就此了结的人应该就是她吧。
心里明知这一套想法有漏洞,确是不再去想了。只因没有意义。
每个人都有其结局,每件事也终有尘埃落定之时。
四番队舍内。
虎彻勇音昏迷中接受输液治疗。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躺着。
像是做了长长一场梦。像是在梦里被人把心揉碎了。像是珍惜的一切都找不到,寻不回。明明不愿醒来,为何还是一点点听到了呢。
远处走廊的脚步声,一旁仪器运行的轻轻的声响。
睁开眼睛。
没有人在身边。心里松了一口气,想起之前的事,目光呆滞看着天花板。不去想之前是怎么失误才失了太多血,不去想之后的事情是如何处理。
是卯之花将她带了回来。该说心里是暖呢,还是痛呢?
更木死了,剑八之名不会再传下去了。
她也不再是卯之花的副官了。
左右看了看,果然,副官章没在旁边。她现在倒在这里,完完全全是病人了吧。
门被轻轻推开了。
山田花太郎进来了。
说不盼着是卯之花是假的。但见了花太郎,也只能自我安慰,说是见了卯之花也不会有什么办法。
再不会像过去那样交谈了,再不会被那般温柔地对待了。对方将自己带回来也不过是念及旧日情分吧。
想开口和花太郎打个招呼,却差一点哽咽了,慌忙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
花太郎走到一旁调整设备。
“花太郎。”
“哇……!”冷不防听见声音,花太郎吓得一抖,抚着胸口回身,“虎彻副队长终于醒了么……!”
“……抱歉,吓到你了。”听见副队长三个字心里刺刺的疼,或许是卯之花还没和其他人说这决定吧。
“副队长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特殊调整?”花太郎小心地问。
“没有了……”除了你唤我的称呼之外,没有了。虎彻勇音在心里添上一句。
“我这就去和卯之花队长说一声。卯之花队长这两天非常担心,没事便来看呢……药也是由她来配的。”
“等等——”下意识唤住对方。
花太郎疑惑地站住脚步,回身。
“那个……我……”想让对方别去,却找不到合适借口。想想也是,她醒了,就算说不告诉卯之花,又能瞒多久?
“……虎彻副队长怎么了?”
“……没事。山田七席这几天辛苦了。”
山田花太郎听完苦笑。
“我辛苦什么呀,刚才说了,药都是卯之花队长来配的,治疗方案也是一样由卯之花队长决定。虎彻副队长醒了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吧。”山田花太郎说完浅浅鞠了一躬出门了。
“……”
会高兴吗。
是会高兴,还是会尴尬呢?会过来吗?
如果过来,会说些什么呢?
不……
她根本不会来看我吧。
头很沉,思考东西也格外费力,况且有些事根本想也想不清楚。
许久之后,虎彻勇音放弃了。闭上眼睛,静静熬着时间。
听见虎彻勇音醒来的消息,卯之花表情没一丝变化。跟山田花太郎道了辛苦之后,独自一人坐在桌后。
山田花太郎对虎彻勇音的称呼依旧是副队长。
她还未将决定说出来。
尽管这是已经确认的事,但虎彻勇音当下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都很让人担忧,若是宣布了这决定,对虎彻勇音来说,会是更加艰难的一段时光吧。
浅浅出一口气。尽管出了之前那些事,听到这消息之后还是将心放下许多。
醒了便好,你醒了便好。既然醒了,就代表治疗还是有效,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沉默里,心里两股感情碰撞着。
感慨自己可笑。亲手拿走了那副官章,试图将对方推远,但在此刻听到对方醒来的消息之后却是这般长长松了口气,心里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说是失望,说是愤怒,但那毕竟是虎彻勇音。
直到天色暗下,将杂事处理干干净净静坐许久也未动身。
不知如何面对对方。看见虎彻勇音痛苦的样子,心必然也会随着难受。
况且,若是见了面,也没有什么可以说。
无法回应你,只好将你推开。如今去见你,说的话怕是也只会惹你伤心。不如闭口不言,你一个人清净或许还能理清些思绪不那么难受了。
勇音……
勇音……
或许怨你,或许爱你,或许是喜欢你在我身边。
先前太担心你,怕你真出了事,话说重了,是我不对。明明是牵挂你,却只是让你难受,是我不对。不去见你,说不出任何能解你哀愁的话,是我不对。
勇音……
盲目也好,任性也罢,我只是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你便最后原谅我这一次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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