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学校组织活动出去旅游（并不是，所以就赶紧跑过来更新本周的份了。

所以这是彻底变成周更的节奏啊……

04. 雪与路灯

秒针“啪嗒啪嗒”地移动着，早已陷入沉睡的小镇一片寂静，只剩下这样有规律却又令人觉得有些烦躁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小雪无声地下着，跌落在街道冰冷的沥青上，将前几天大雪后人们好不容易打扫出来的地面再次染成纯白的颜色。

南條坐在窗边，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已经快要到午夜了，不过因为是假期的缘故，她现在还完全清醒着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像这样什么也不做，纯粹地发着呆，也是比较少见的情况。

新田她出门了，去参加学校专门为老师们举办的年会了。在出门前她甚至都忘了和她打一声招呼，似乎又是研究数学题时认真过了头，想起年会的事情时都已经快要迟到了。站在新田家的门口听完妹妹的解释后，南條没什么表情，只是心想她大概是真的迟到了，毕竟是那位新田恵海。

南條把头抵在窗台上，低头看着木质的地板，目光跟随着年轮的痕迹转圈，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站起身，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把椅子放回电脑桌下面，戴上心爱的针织帽后，拿起黑色的薄羽绒服走了出去。

路灯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本是一片黑暗的深夜。曾经怕黑的她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因为从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和橙黄色的温暖灯光而感受到了一丝安心。鞋底碾压过薄薄的积雪发出“吱呀”的声音，南條突然想起她曾听说因纽特人对冰的命名有上千种，那么踩雪时声音的细微区别会不会也有不同的形容词呢。

转过街角，她将有些发冷的双手揣在兜里，低着头默默地走着，直到走到了路口才停下来抬起了头。深夜时分，甚至都没有车辆从这里行驶过去，雪花铺洒在地面上，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痕迹。

南條安静地看着对面的路灯，以及那个站在灯下系着红色围巾的人。

然后抿着唇笑了起来。

嘈杂闷热的环境，与这个总是十分凉爽的县城并不太相符，却令新田兴奋异常，她的手中端着一大扎啤酒，身边的女同事很少有像她这样喝酒的存在，她也不在乎，只要有人来碰杯，她便毫不犹豫地喝下一大口。

从刚刚成年时第一次尝试便觉得喜欢的啤酒，到现在也还是那么喜欢。新田趁着其他人都在聊着一些无聊的八卦话题时，低下头吃了几口并没有怎么动过的西京烧，可是因为腹中已经被酒水填满了，很快她就感觉到了饱。新田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最开始没有好好品尝美食的行为，若是让南條知道了她就是这样对待她最喜欢的西京烧的话，她一定会被狠劈一记手刀吧。

明明她才是年上的那一个啊。新田叹了口气，思绪渐渐飘到了那个就在几条街道之外的两栋几乎相接的房屋中。

南條现在正在做些什么呢？写作业是最不可能的答案，寒假才刚刚开始没多久，她已经做完了一半多的作业，以她的习惯，恐怕又会把剩下的一半留到最后才完成。新田觉得南條就像是龟兔赛跑故事里的那只兔子一样，不过要比它可爱得多了。玩游戏是比较可能的情况，只不过南條阿姨是会生气的吧，就算是假期，也不能随意地拖垮身体啊，在早睡早起这一点上她理所当然是站在阿姨一边的，虽然她自己有时也做不到。睡觉？不可能，只有这个选项是绝对不可能的。

新田皱着眉头猜测着，身边的同事却误会了她有些严肃的表情，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你要是想回去就快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她愣了一下，连忙抬起手腕想要看一下时间，却又突然想起自己出门时太过着急而忘了戴表，有点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声，才得知“今天”已经快要变成“明天”了。

虽然啤酒这种东西怎么喝也喝不够，但果然还是早点回家比较重要，免得有人担心。新田站起身，向自己桌上的几人连声说着抱歉，然后快步离开了。

走出室内看到天空飘落的小雪时，新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原本红润的脸颊在冷冽的风中逐渐变得苍白，身体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头有点晕，意识却是无比清晰，兴奋的情绪逐渐消散，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一个人站在居酒屋的门口向着半空伸出了手，雪的触感是微凉而柔软的，于是她稍微扬起的嘴角也划出了温和的弧度。

步伐不太稳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新田将半张脸都埋进了厚厚的围巾里，呼吸间吐出的气体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白雾从毛线的缝隙间渗透出来又在她眼前慢慢地消散。隐约看到街道的尽头便逐渐停下了脚步，雾气散尽时却看到对面有一个人影低着头摇摇晃晃地踩着雪走了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人，而那个人也抬起头来看向她。

远远的看见南條的笑容时，新田有点无奈地想着：竟然又被她抢先了一步啊。

她总是这样，总是比她所预想的要多迈出一步，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是在一个人走着的路上，也不会觉得那么孤独吧。

傻傻地向着站在对面的她招了招手，藏在暖和围巾下的嘴唇弯了起来。

左右看了看，南條小跑着穿过了车道来到新田的身边，口中蹦出的第一个词汇却是怒气冲冲的一声“笨蛋”。

“诶——？”新田嘟着嘴鼓起了腮帮子，就站在她面前的人却看不到。

“你想在寒假刚开始的时候就生病嘛！为什么不戴帽子就出门了？”南條将自己的针织帽摘了下来，强硬地套在了新田的头上。

“你才是笨蛋，你这样会头疼的！”新田知道南條不可能再让自己把帽子摘下来还给她，有些迟钝的脑袋转了转，她想起自己其实是戴着帽子出门的，只不过刚刚从居酒屋里出来的时候忘记再戴上了而已。

手忙脚乱地从挎包里翻出被揉成一团的绒毛帽，然后又手忙脚乱地给南條戴上，看到平时着装总是有些男孩子气的南條戴着头顶有一颗可爱绒球的帽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一脸无语的南條不由得觉得新田是故意的。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真的好可爱啊，很适合你。”新田笑得肩膀都在颤。

“你才可爱啦……”南條闷闷地说道。

新田的笑声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她看着南條郁闷的样子，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她脑袋上的绒球，就在南條气得想要爆发的瞬间，她扯下围巾，稍微倾身向前，温热柔软的触感便轻轻地划过了南條有些冰冷的唇。

“看吧，我比你暖和多了。”新田笑嘻嘻地说道。

南條睁大了眼睛，半天没有回话，就在新田得意地想着这次是自己赢了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

“那就……请你帮我取暖一下吧。”

雪依旧飘飘摇摇地下着，路灯也依旧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最后牵着彼此的手回到家的两人，都红着脸忘记了要把帽子调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