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irerei 于 2016-5-22 19:43 编辑
真的隔了好久,
大概隔了一個「不均勻的主序星」還有「難產」事件+出國這麼久吧。
我想應該很多人不知道我在胡言亂語什麼,
應該是只有平常有在關注我日常廢噗的人才會大概知道...
我到底在說什麼鬼吧(笑
這次真的是多虧niconico的一首歌,
讓我失去的感情節奏又回來了。
大家可以有空欣賞一下這首歌:
(雖然完全跟本文無關)
http://www.nicovideo.jp/watch/sm27965722
【Lovelive!同人】
作為學生的三項義務
其二、再來是學習
花苞悄悄出現在櫻樹梢的莖腹上,訴說著時間沈靜輕巧的流逝。
生澀溫潤的綠芽一一竄出,嶄露出春天該有的清脆色澤,微涼的風掃過校園的邊境還夾帶著些許殘雪的味道,而銳利的濕氣刺激著嗅覺神經。
這名少女──園田海未,因為和式傳統婉約穩重、溫文優雅等特質,極受學妹們歡迎喜愛的美麗少女,正坐在教室當中聽著古文的課程,課本上秀麗的筆跡,那是少女早在預習的時候已經寫上了滿滿的注釋,正當大家急急忙忙地抄寫著老師在黑板上寫下的解析字句時,這個名為園田海未的少女只是手握著原子筆輕輕地在課本的空白處點了幾下,留下點狀的藍色痕跡,轉頭悠然地看向窗外的景色。
堅挺雅致的五官與金黃透徹的瞳孔,在春日的校園中,已經逐漸染上淡淡的櫻色,那是屬於日本新春與和歌中戀愛的經典色彩,而少女身上的特殊典雅氣質也因此在這樣的時節中特別顯著。
少女端望著教室窗外的樹梢上的殘雪。
「櫻色に 衣は深く 染て著む(櫻色無限美 深染其色於吾杉)」
台上的老師用著穩重蒼老卻富有節奏的語調吟唱著這首和歌的前半段。
「這幾句話是在說:春天滿開櫻花的顏色都深深地沾染到我的衣衫上,這句話雖然只用櫻色來代替整段詩歌所有的色彩,但是只要一聽到櫻色,人們的腦海自然就會浮現出淡淡的粉色……這邊使用了誇飾與譬喻的用法──也就是櫻色多到好像都染上了衣襟……」
櫻花似乎還沒開呢。
海未心中默念了一下,繼續端望著窗外的春景。
連通校園的戶外走道儘是殘留融化過後的泥濘不堪,而天空卻佈滿著卻是只有夏天才有的青藍色。
那是比起绚瀨繪里雙瞳的顏色還更加富有色彩的藍色,有點過於刺眼,但仰望天空時所產生的不適感馬上就在春日清新的空氣中一消而散。
今天的古文課都在上《古今集》中的「春歌篇」,說起來也是相當應景。
《古今集》在日本和歌當中,是最早的敕撰和歌集,由天皇下令編著而成,而其中所選的戀歌甚多,帶有日式貴族的色彩,和諧優美。
戀歌啊──。
海未苦笑了一下。
每次在讀古今集的時候,總是覺得特別辛苦,該說是不瞭解歌中含意,也並不是這樣,參考書上的注釋語翻譯都寫得很明白。
應該是說不知道該怎麼欣賞吧。
畢竟……她沒有什麼戀愛的經驗。
很難去體會和歌當中所談的情事與感慨。
在課堂上怔怔出神的海未可不是很常見的,而這一切都看在青梅竹馬的南小鳥眼中。
「真討厭啊……。」金髮的少女不覺嘟嚷了一句,含在口中的話特別輕柔。
每當融雪的時候,地上的雪都如此泥濘,雖然俄羅斯也會下雪,但是因為俄羅斯比日本的地理位置還要更北方,初春的時候雪還是維持在蓬鬆乾淨的樣子,但日本的春天可就沒有相對的低溫了,有時候會稍微下點雪,卻又馬上融化,所以才會維持像現在被人踩過灰灰濕濕有點像是爛泥巴的模樣。
由腳底傳來溼冷的涼意。
繪里稍微踩踏了弓道部的踏墊,把鞋上沾染的濕濘稍微除去。
繪里也去過幾次弓道部的社團活動,雖然能看到海未沈靜幽雅的射箭姿態,由於仰慕海未的學妹們都會聚集在弓道部外圍觀,對於一個顯眼的外國人來說,繪里實在是不怎麼喜歡人多的地方。
今天是有事情才來一趟,海未早上的時候來了一趟學生會,手上拿了不少東西,一陣混亂下,就忘了帶走這疊從鞋櫃裡蒐集出來的信揀。
——十足的沈重呢。
不想把這疊信帶回家,但因為不是自己的信件,也不能隨便留在學校,只好拿了過來,雖然是好好地用紙袋裝好,其中也是有看起來比較沉穩風格的信封,但還是能從幾張粉色系列為主的信件,看出這些是以什麼內容為主的信件。
情書啊……。
雖然繪里自己在同輩間也十分受歡迎,但因為學生會平常接觸的人多,仰慕的信件倒是收的比較少。最近似乎是快要畢業的光環開始發揮作用,加上近期頻繁的偶像活動,告白信的量突然大增,倒是成為兩人間的共通話題。即使這兩年多來繪里都表現得對戀愛方面缺乏興趣的樣子,也絲毫沒有減少困擾的跡象。前陣子總算是在希勸阻下,稍微改變了自己那種容易讓人引起誤會的態度,終於在畢業前夕稍微緩解了一些令人煩惱的狀況,讓她稍微覺得能喘口氣了。
自己雖然教給海未要讓學妹死心的委婉拒絕方式,但繪里其實也不擅長拒絕,話也總是說得不夠死。
「保持著一種曖昧不清的模糊感,卻又給對方希望。」希是樣形容的。
於是自然有許多抱持著希望的仰慕者,常常跟在身邊。後來甚至到有點干擾到學生會的運作,東條希副會長雖然表面上不生氣,但在面對與學生會事務無關的仰慕者或是借各種油頭想要死纏在繪里身邊的社團幹部,希會故意多做一些帶有挑釁宣示意味的肢體接觸,或是有時表現得有禮冷淡,倒是替兩人減少了不少麻煩。
「啊啊啊——多虧繪里,看來我會在滿滿恨意的注視下畢業了。」希在一群繪里的仰慕者離開後總是無奈地嘆道。
繪里雖然看在眼裡,但也知道希的意圖,也就放任她這麼作。畢竟影響到學生會的營運,對希也不太好意思。兩人應對繪里仰慕者的默契倒是培養得很好。
而罪魁禍首的繪里也會在學生們感到不舒服之前適時地插手,順便打個圓場。
但這次幫海未拿信,這沈甸甸的手感倒是與自己收過的沒什麼區別。
繪里一腳踏進弓道部的領地,少數幾個圍觀的學妹注意到漂亮的學生會長出現在弓道部有些興奮地開始交頭接耳。
人啊,簡單來說就是膚淺。
跟其他動物並沒有什麼不同,只要長得好看,就會得到過多的關注與愛慕的眼神。並不是說海未的仰慕者只喜歡海未的長相,但要長得好看是擁有眾多仰慕者的前提之一。
繪里雖然並不覺得自己特別漂亮,但畢竟一直從別人那邊接受到「你好漂亮」、「你好美麗」之類的訊息,久而久之,當然還是多少有體悟到「自己視為理所當然的外貌」在世俗美醜觀點的檢驗下是在水準之上,但海未似乎還沒意識到這點。
該說是遲鈍呢?還是天然呢?
繪里不覺嘴角掛上笑容。
從海未手中那柄烏黑的長弓中發出的箭漂亮的正中了空蕩的靶心,箭頭沒入靶上的乾草發出了響亮聲響。
學妹們因此而騷動起來。
然而,作為騷動源頭之一的園田海未仍然很專心參與社團活動,又張起弓來準備發第二箭,全然沒有注意到外頭的狀況。
——又是紅心。
繪里沒像學妹們都站在外頭,理直氣壯地走進弓道部的活動區域裡,跟迎面而來的弓道部長寒暄了幾句話。
「學生會長會來這裡真是稀客啊。」
「海未有東西忘在我這邊,順道拿過來而已。」
「需要我叫她過來嗎?」
繪里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拉著的可愛後輩身上。
「不用了,快要結束了不是嗎?」
「是,園田來這邊其實只是作示範而已,她本身似乎不太需要怎麼練習了。」
繪里「嗯」的一聲,與部長一起看著海未的方向:「海未跟其他的選手有什麼不同呢?」
這當然是在指弓道冠軍跟普通人的區別在哪。
部長像是感到有點意外的神情:「當然園田因為本身還兼練劍道與武術,所以體力方面跟肌力方面非常紮實,但更重要的是,園田是屬於雜念比較少的類型。」
「簡單來說就是耿直的笨蛋嗎?」繪里抿嘴一笑,想起海未被自己捉弄時窘迫的表情。
——再度正中紅心。
「哈哈哈,我倒是覺得是因為園田很純粹吧!她是對任何事情都很專注認真的人。」
「我知道,我開玩笑的。」繪里輕笑道。
海未踏出一步,汗水沿著臉頰留下,拉弓,停留,瞄準,射出,動作一氣呵成。
又是無意外的紅心,這次準備跟瞄準的時間都比上幾次短很多,命中紅心的箭矢不斷地增加著,周遭的學妹都發出了各種零碎的讚美與驚嘆聲。
持弓的少女壓低手上的弓,目光確認著箭靶上的位置,堅挺而細緻的五官在溫暖光線的照射顯得凜凜生威,但園田海未這個人,就是帶著一種溫和高雅的質感,這種反差明顯的層次感使得海未更加受學妹們的歡迎。
但最重要的是,海未就是臉長得好看,這點繪里在屋頂上的時候已經確認過很多次了。
各種近距離的角度都確認過了。
海未一轉身,注意到門樑邊站著不屬於弓道部的外來者與部長正在談話,那一頭金色耀眼髮絲格外顯眼,臉上帶著淡薄笑意,身材高挑的學生會長抱著手肘,輕巧地站在門口。
海未臉上沈靜的表情,突然豁然開朗起來,展露出柔軟的笑容。
「繪里。」
海未拖著弓往金髮少女與部長的方向走來:「怎麼來了?」
繪里在一旁的板凳上認出了海未的背袋,低身從裡面取出了海未的毛巾。
正當海未伸手想接過,卻被金髮少女制止了。
「別動。」
毛巾,沒來得及接過。
但臉頰上的汗卻被溫柔地擦掉了。
「呃——繪里!?」容易害羞的少女瞬間就紅透了臉,而外場的學妹們又是一陣騷動。
繪里忍俊不住地笑道:「部長,我看海未的雜念還是蠻多的。」
部長也跟著笑了起來。
「太過份了,繪里。」
「抱歉,實在太有趣了。」
作為騷動源頭之二、十分顯眼的學生會長一邊微笑著,卻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
金髮少女一手按住海未的前襟,一手拿著毛巾仔細地把海未額角與臉頰上的汗水擦乾。
海未本來鼓著臉頰,想要開口低聲抱怨,但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臉一紅後就把目光移開。
夕陽的顏色染紅了整個天空,並非是櫻色,而是接近楓葉的顏色,雲朵像是魚鱗一般由天際延伸而出到遠邊的山尖,道路上稀疏的行人,偶爾由遠處傳來的汽車喇叭聲,腳踏車踏板聲呼嘯而去,細碎得像是膠卷電影的場景,雖然不是什麼希罕的景色,是一如往常學校下課的場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熟悉的空氣濕度。
熟悉的前輩。
繪里的臉蛋在夕陽的照射下有些紅潤,但相較於黃種人為主的日本人而言,那四分之一的俄國混血還是似乎太過強烈,白皙像是柔軟雪花的膚色不論是在哪裡都非常的顯著,更別說是那一襲顯眼的金髮,像是染著霜氣的黃寶石,即使在光線不明朗的霧氣中也是閃閃發光。
繪里這個人……只要在她身邊,會因為她優越顯著的外表──就會覺得似乎有點難以維持自我。
然而繪里要畢業了,而謬斯要解散了。
現在才意識到這個事實,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就像和歌中常常傷感的往昔的日子,充其量也只能緬懷而已,時節變化,而充分感受到的春天的來臨,只是不斷地再提醒海未,畢業的季節即將來臨,還有即將到來的分別。
園田海未發現自己開始在意一些她自己也無法解釋的事。
在路過三年級教室的時候,有時候會看到那位前輩的身影,或者跟同學聊天,或有時候看到繪里跟希說著話時,不難注意到那過於靠近的私人領域以及親暱的接觸。
那種感覺有點難以形容,要說是在意呢?也只是看到的時候會覺得內心有些唐突,但日常生活並沒有受到影響,甚至也不會回想起來。也許是時節到的感傷,又或是自己還是有點難以接受自己要成為三年級生的事實,高中的生涯:學校、社團、偶像活動看似不變平穩的日常生活,竟然只要時間的流逝就能使其輕易的崩解。
──我們的關係也是。
腦海中突然浮現的這句話,好像突然揭露了什麼不得了的黑暗秘密,園田海未的心臟突然猛然跳動了一下,隨之而來的苦悶與不適感並不是她所熟悉的情感。
海未輕輕咬住嘴唇,停下了與前輩並肩而行的腳步,愣站在原地。
「在生我的氣?」那淺藍色的瞳孔中似乎也染上了夕陽的顏色,繪里輕輕地問,瞳孔那一抹紅意與黑髮少女臉蛋上的暈紅相互映照著。
「沒有。」海未很乾脆地回答。
「那怎麼了?」
「在想事情,我沒事。」海未展露微笑:「真的,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是嗎?要適可而止喔。在馬路上想事情,也要注意一下安全。」
「是,但繪里在的關係,所以很安全的。」
繪里愣了一下。
海未被捉弄的時候還是老樣子,但因為最近相處了不少時間,海未似乎不知不覺中學會怎麼樣應對自己了,這種恭維又不著痕跡的應對方式,很顯然是從自己這邊學走的,真是不能小看這孩子。
「繪里跟部長很熟嗎?」
「咦?」
「啊。」
話才出口沒多久就發現到自己似乎問了觸及隱私的問題,海未立刻就覺得後悔了:「抱歉,我不是在打探什麼。」
繪里抿嘴笑了起來:「即使是也無所謂。」頓了頓:「該說海未這麼關心我的人際關係,讓我覺得開心啊。」
「別再取笑我了。」海未雖然稍微整頓了心情,用著正經穩定的口吻說道,但同時間也很清楚知道,此時自己臉部良好的血液循環一定已經背叛她了。
繪里又笑了一會兒,然後移開了目光,輕輕地說:「只有學生會處理社團的時候有交談過,雖然是同年級,但沒同班過不太熟。」
「是。」
而繪里這麼正經的回答,讓海未的臉蛋更紅了,只是因為莫名的在意就脫口而出的問題,其實即使沒有得到答案也沒關係。
但海未並沒有想到如果真的得到答案後該怎麼反應。
「那、那……我明白了,感謝妳的答覆。」語畢,繪里倒是沒有什麼異常的反應,海未卻自己愣住了。
雖然沒想過得到答案後該怎麼辦呢?但真正的問題應該是「究竟自己為什麼會想要知道」。
繪里看著整日都若有所思的海未,那清澈的眼神突然變得深沈起來。
「繪里,最近睡得不好嗎?」在訪客們的注視下,希突然開口問道。
東條希那一片碧綠的瞳孔宛如一片暖泉,溫和地注視著低頭認真閱讀的友人。這種非常私人性質的話題,本來希是絕對不會在別人面前問出口。
藍色透徹的眼神稍微停留了一下,很快又轉回手中的文件。
「嗯,晚上多想了一些事情,沒有睡得很好。」平靜地回覆。
希露出了柔軟的笑容,然後伸手撥開了由繪里耳際掉下髮絲,兩人輕聲交談彷彿彷若無人。
本來在學生會的幾個學妹,好像因為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而慌張了起來。繪里抬起頭來,看著有些發慌的學妹們,然後微笑說:「妳們還有什麼事情嗎?」
這一幕正好在海未一腳踏入學生會的時候上演。
「沒、沒有了,請會長繼續忙。」一溜煙一群人就跑掉了。
剩下海未沉靜地站在門口等著,禮貌性地等候對方的招呼。
希這才緩緩抽開了輕撫金色髮絲的指尖,但還是順勢地幫繪里整理了領子以後才退離了屬於學生會長的私人領域。深如潭水的碧綠眼神對上海未沉穩的淡金色瞳孔,希的臉上掛著意義不明的淡然笑容。
「海未,有什麼事嗎?」希的語氣雖然不至於無禮,但卻意外地比平常又再冷淡些。注意到這個狀況的繪里也抬起頭來,看著對望的兩人。
「老師請我帶這個過來。」海未將手中抱著的文件放在兩人面前的桌上。
「啊,是各社團的活動許可文件,謝謝妳。」希稍微翻動了面前的文件,但顯然沒有意思要攀談。
海未倒是沒有什麼動搖的表情,只是露出禮貌的笑容,稍微躬身說道:「那麼我先告辭了。」然後接著拉上了門,轉身離開。
過了許久,繪里才開口問道:「……希,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那可是海未……。」繪里並沒有在海未在場的時候說出口,只是因為她們長時間的默契,兩個人有歧異的部份,並不會在還有外人的時候解決。
但希只是維持著她一貫不慍不火的笑容:「我以為繪里是想要在畢業前排除一切麻煩的事情呢。」
「麻煩?海未?」
「不是嗎?那孩子。」
繪里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怎麼可能?」金髮少女因為覺得不可思議還是繼續笑了一陣子:「海未?」繪里又再重複了一次。
「妳想太多了。」
「繪里就那麼篤定?」
「因為……一定不可能的啊。有什麼根據嗎?」
「我要是回答直覺的話呢?」
「妳知道我不會接受這個答案。」
希微微一笑,遲疑了一下卻還是說出口:「的確是這樣呢,具體一點的話……就是那孩子看妳的方式吧。」
繪里側著頭,充滿了疑問。
「不過繪里也不太可能看得到,畢竟她又不會在妳注意的時候盯著妳看。」希頓了頓,綠色的瞳孔閃爍著意味深重的光芒:「還是……我作了多餘的事了嗎?」
「也不是這麼說,畢竟我們沒有真的談過範圍到哪裡。」繪里輕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雖然我不認為妳的直覺是對的。」
希抬起頭看著窗外,輕聲說道:「的確,海未她並沒有像那些孩子一樣,不過繪里,妳的態度可不是這麼說。」
「我?」
這下繪里又被搞迷糊了,不是在說海未嗎?怎麼又提到自己的態度?
「繪里想跟海未有進一步的發展嗎?」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
防衛機制啟動。
繪里的聲音變得有些僵硬,帶著警告意味的語氣。
希則是無聲地笑了。
已經好久不見繪里這樣的態度,記得上次是謬斯剛成立的事了。
「是嘛,既然這樣的話,即使我剛剛那樣作,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吧。」希頓了頓露出了一如往常般的溫和微笑:「因為海未本人既然也沒自覺,妳也沒這個意思的話……」
繪里只是輕描淡寫地回話:「如果想要探查什麼的話——只會無功而返喔。」
「說真的,繪里……也許在別人看來不明顯,但我卻看得懂繪里的態度。」
「隨妳怎麼說。」
希看著一向警備心過盛、蹙著眉頭的金髮少女把頭轉開,不禁笑了起來。
這也算是繪里對親近的人才會展現出的一面。
繪里這種類型的人,她的魅力展現在對待別人的方式與說話的口吻,真誠的同時卻也處處覆滿隱瞞真心的面具,率真卻又不會輕易讓別人見識到她全貌,只有對熟悉一點的人才會展露出自己複雜矛盾的面向,但這種反差的人格卻意外的十分吸引人,也許對很多人來說會覺得繪里是故意而為之,但實際上她本人是完全沒有自覺,那是她與生俱來天賦。但是正因為不是故意的,在別人眼裡看來,她對待好朋友的方式差異性並不大,也不會在所有人都在場的時候展露出自己任性妄為的那面。
但希一直都是繪里最親近的朋友。
所以對海未另眼相待這件事情,在希的眼裡卻是很明顯,希畢竟在繪里身邊久了……她在意的事情、她不在意的事情,久而久之,自然也能漸漸分辨出來。
本來只是想試著挑釁一下,看看海未的反應,也說不定繪里會說出心裡的想法,但沒想到繪里按奈了下來,海未看起來也很平靜,即使是兩人獨處的時候,也完全不受激。
果然,慣用的手法不能重複使用啊……
──畢竟是聰明可愛的小繪里啊。
希又輕笑了起來,而繪里則是因為不知道希到底是聯想到什麼事情,稍稍皺起眉頭以表示不悅。
不過,海未那孩子沒什麼反應,倒是蠻出希的意外,因為平時海未雖然修養很好,但遇到跟自己有關的事情總是容易方寸大亂,該不會真的對繪里沒意思吧……
繪里的態度倒是在希的意料之中。
反正繪里她不管有或是沒有,她都不會輕易承認。
「東條副會長跟學生會長應該是在交往沒錯吧?」
「很多人都看到她們很親暱的樣子。」
「可是也有可能是感情很好?」
「但感覺真的不像普通朋友。」
像這樣類似的流言隔沒多久後就傳開了。
應該說這也算是希的本意,在她發現繪里似乎心裡有什麼心事之前,她的確打算讓事態變成這樣的。
雖然多了個小意外。
海未。
「繪里會喜歡海未這種個性的孩子」這對希而言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換個面向來說,從比較淺的層面看起來,外表條件雖然都差不多,在學校受歡迎的程度也是不惶多讓,但希知道對繪里來說,臉長得怎樣,意義並不大。
但如果要深入地思考這件事情,在個性方面,這兩個人並不是很適合交往。
繪里心思細膩卻善於隱藏,喜歡照顧人卻也愛撒嬌,雖然認真但某些地方卻很散漫。而相對的,海未純粹穩定卻有點遲鈍,過於嚴格,面對事情總是一本正經,雖然溫柔卻不夠體貼。光是這幾點,希就已經可以看見未來是如何地多災多難了。
記得謬斯早期的時候,海未還特別在校門口等繪里,結果兩個人還大吵了一架,事過境遷之後繪里有稍微提過這件事情。
不過--最大的問題都不是這些。
最大的問題是……海未好像根本沒意思?或是沒有意識到?
先別談海未到底是否喜歡繪里,即使真的喜歡,以海未面皮薄、容易害羞的個性,要開口承認自己的感情很困難。
而繪里這個人自尊心太高、顧慮太多,她的話,也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
希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接著輕輕嘆了一口氣。
「是連我也不能商量的困擾嗎?」
海未很明顯心有旁鶩的樣子,於是繪里就試著問問看,雖然海未現在似乎不太需要在中午的時候休息了,但她們還是維持一樣的習慣,中午的時候會在屋頂見面,有時候只是純粹聊天,有需要的時候也會稍微睡一下。
「也不是什麼重要到需要商量的事情。」而海未罕見地迴避了繪里的提問。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沒辦法商量」,或是「說了也沒用」。
如果說出「不想要繪里畢業」這種話,不就像任性的孩子提出無理的要求嗎?
那是不可能改變的事情。
「是嗎?」金髮少女神色平靜,顯然沒有採信海未的說法。
「嗯。」
「繪里會想考哪裡的大學呢?」海未像是想要轉移話題似的。
「當然會想考考看O大,但日文的成績蠻危險的……,有很多科系會優先以日文為門檻吧,不過這幾個月社團活動忙成這樣……感覺書讀得不夠呢。」
是指謬斯跟學生會吧。
繪里開玩笑的語氣:「真是聽起來都像是藉口,對吧。」
海未輕笑了幾聲,然後也說著:「我們都是心智不堅的人類呢。」
但即使知道根源可能是即將面臨的離別,與其說是擔憂事實的本身,還不如說是在焦慮自己渙散脆弱的心智。
「早點讓我們完全交接學生會吧。」
「咦?」
「謬斯這邊看起來時間佔用並不會減少,繪里畢竟是考生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跟老師說一下的話,提早交接應該不會有問題。再說,其實現在我們不是也一起實習了,其實很多事情都可以轉給我們二年級生。」
繪里清淺的目光落在舉止優雅但看起來略有倦意的少女身上。
「這樣海未會更加地睡眠不足了吧?」
「我會監督穗乃果工作的,或著叫小鳥一起幫我看著。」
「妳是讓我放你一個人承受所有的事情嗎?」天藍色的瞳孔中似乎閃過一絲惱意。
海未望著眼前怒嗔的少女,不覺心念一動,但還是輕聲回答:「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妳就是這麼打算。」繪里頓了頓:「我可不想這樣把責任就這樣加諸在後輩的身上。」
「繪里不能在爭執的時候才把前後輩的說法拿出來用。」
繪里似乎注意到海未的口氣似乎變得有點嚴厲起來,她也挑起了眉頭,收緊了下唇:「海未。」
海藍色的目光接觸到緊繃的金色。
黑髮少女金色的瞳孔緊縮了一下,幾乎難以視見的悲傷從瞳孔上一閃而逝:「我不是……我不是在指責繪里。」
「我知道。」
「但繪里不能總是如此──這樣實在太狡猾了。」
「……。」
比起表面強硬的話語,那金色的瞳孔釋放出溫和的歉意,但在黑髮少女心口化開的感受越來越清晰明確,那一直以來視而不見的傷悲也越來越明顯。
「……我不是一個人,妳也不是。記得嗎?」海未強制忽略內心的感受,語氣卻更溫和了。
明明只是在說著學生會的事情。
蔓延的情緒卻像是疾病感染一樣擴散到周遭,慢慢延伸最後接觸到了眼前的少女,剛剛突然升上來的脾氣也不知道散到哪去了。
雖然是微笑著,看起來卻是十分傷心,即使是隨時都掉下眼淚也不奇怪的神情。
海未一直都是樂於去接受這個世界的喜怒哀樂,她並不會抗拒「哭泣」這件事,在該流淚的時候哭泣,該微笑的時候展露笑容,心的強韌跟感情的體現並不是同樣一回事,當然她只會為了朋友流淚,她卻很少為了鍛鍊辛苦掉淚。
但此刻的感覺卻與上述的那些感受都無關。
似乎是被海未的情緒所感染了。
那金色瞳孔收斂著溢滿和緩卻悲傷的柔波,金色海洋就像是被注入量測了情緒溫度的水銀,沈重的流體緩升緩降。
卻不斷改變。
「海未──」
為什麼呢?
意識到的時候,繪里已經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對方的臉頰,然而海未這樣的神情並沒有維持太久,她很快地就收拾了自己的情緒,又變回平靜。
繪里在注意情緒轉變後,很快就抽開自己的手。
雖然有時候是因為還保有著外國人肢體接觸的習慣,會不小心過於接近對方的私人領域,但意識到自己喜歡海未之後,像這樣有意識的主動接觸早就慢慢減少了。
但因為剛剛海未看起來真的很傷心……
「抱歉,最近心情有點起伏。」海未低低地說。
「足引の 山郭公 我が如や(足引山高險 山中時鳥高鳴啼 可是猶我者)……」繪里往前一步,然後輕巧地轉身面向海未。
「咦?」
「《古今集》──二年級的話,現在應該在上這些,對吧?」金髮少女露出了狡猾的笑容:「那麼海未的話,應該知道後面的內容是什麼。」
而那笑容是對於現在的海未來說,實在是太過炫目而甜美了。
和歌的後半段,海未當然記得,順口就接了下去:「君に戀つつ 寢ね難にする(戀君慕之情不能止 輾轉難眠念伊人) ……」才講到一半海未就覺得哪裡不對,語畢之時臉已經紅的不像樣了:「──才不是那樣呢!繪里。」
繪里的引用目的只是在取笑海未因為戀愛而煩惱著,雖然被這個人捉弄取笑並不是什麼希罕的事情,但是用這種拐彎抹角方式取笑她最覺得羞恥的話題,還是讓臉皮很薄的少女紅透了臉蛋。
而眼前這個總是在捉弄晚輩的金髮少女只是抿嘴笑著,帶著溫柔與調笑的意味。
就如同往常一般。
雖然知道是玩笑……是玩笑,但是……。
在那瞬間,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很難說出是什麼具體的改變,但海未就是知道,體內有什麼東西突然在那個時刻改變了,可能是空氣的溫度造成體內的溫度改變,也可能是一個細胞死去,卻又有另外一個細胞在身體的另外一端重新誕生,亦或是更抽象的……像是一個契機,也可能是一個想法。
只是在那瞬間,那一點點的改變累積到此刻,突然因為最後一個微小的改變而全盤翻轉了──而這一切徹底地改變了構成園田海未這個人的某一個部分。
君に戀つつ 寢ね難にする
君慕之情不能止,輾轉難眠念伊人。
眼前所見到的是比雪還要白晰的皮膚,比泉水還要清澈的雙瞳,名為絢瀨繪里的這名女性,她的五官中似乎還是帶有日本人的那一點柔和,但是卻擁有俄國人尖挺的鼻子,更加立體的眉角與嘴唇。
這位前輩的美貌明明之前也是天天見著,沒有什麼感覺,但現在似乎看什麼都不同了。明明目光沒有轉移開來,視力也是正常運作著,但是眼見之物卻截然不同……眉線到唇邊,手掌到指間,無一處不讓人目眩神迷,就連白天所見到的春色,也為之遜色。
相對於眼前明顯的目標,海未發現自己的感官變得越來越不實際了:周遭的背景逐漸退去,亮藍色的天空,屋頂的籬笆,地板的石磁磚,冰涼的融雪,都化為黑白的色塊,細節愈漸模糊,耳聽之聲也開始消褪,操場的喧鬧,遠邊的天邊飛機劃過天際所造成的聲響都逐漸遠去,只剩下繪里這個人的存在。
只剩下她,與繪里。
世界上的所有一切將不再重要,只有眼前的人,和她那無與倫比的存在感無限地放大,胸中奇異的感情就像是剛沸騰的熱水,不斷地因此而波動著。
金髮少女好像笑著開口說了什麼,聲音藉由空氣的震動傳遞到自己的鼓膜,但卻什麼都聽不進去,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還有如同在水底聽岸上人說話的那種模糊聲音。
「……海未?」
海未露出複雜的笑容,卻無法回應。
此刻的時光如此溫暖確實地、卻又毫不留情地逐漸逝去,心跳和著秒數跳動,卻又逐漸地加快了頻率,明明覺得此刻的感受十分陌生而怪異,卻又希望這樣的時光永遠也不會結束。
的確有什麼東西改變了,但海未卻說不出來。
但伴隨而來的卻是悲傷與喜悅,在海未來得及思考這一切的原因之前,那不知名的情感已將她淹沒。
於是淚水就這麼滑落而下,臉頰因為兩道濕潤而感到特別的冰涼。
而繪里則是因為後輩突然流淚而嚇了一跳,靠了過來想辦法安撫著自己,柔軟溫暖的觸感覆蓋上海未的臉頰。
繪里是否也曾有跟自己有一樣的感受?
還是……
然後在這一刻,海未突然理解了。
理解了和歌中所說的戀愛。
《學生次要的義務就是學習各式各樣的知識與充足不同體驗。》——出自「作為學生的三項義務」第二條
啊,對了。我完全沒有去查日本高二的時候會不會上那本和歌集的內容,
劇情所需就不要太計較了(喂
理論上,下回就是最終回了,
卻還是卡在這種不上不下的關係,
不過這篇文章本來就是這種片段的細膩感為主,
時間軸也許會跳動比較快。
不過說真的...隨著我年紀越大也是越來越愛拖戲了(文也是更新也是
我真的是沒有想要拖這麼久才寫完,
但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居然到年後這麼多個月了才更新,
真是抱歉。
那麼,希望大家還能得到愉快的閱讀體驗。
我會盡快完結(大概),
還是希望大家多多留言與支持,
我們下次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