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獠牙的。

从去年夏天拖到现在真是真是对不起QAQ很久没写了，更是写不出什么来。请见谅……

想着如果是作为医生的真姬，也许有这种可能性、会有这样的心情状况发生。

另外也想了一下在一起久了的两人可能会有的小情况。

对于医生这个职业并不太了解，言辞也许不够严谨……请多包涵了。OvO

《陪伴》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离别这样的事情。

（一）

西木野换掉手术服，身上依然隐约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真是令人反感。

令人反感的。

还有此刻窗台上看起来生机盎然的盆栽。

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变成直线，发出了刺耳的声响的时候。

主治医生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手术刀的时候。

所有人都朝着手术台上的患者一致微微鞠躬的时候。

西木野藏在手套里的手指也突然一点一点趋于麻痹。

之前几次手术结束后，也许每次只能看到作为助手的她面上略显冷淡的吊销眼，但隐藏在口罩里的却是不为人知的、轻舒一口气的淡淡笑容。

所以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病患在自己的眼前离开人世。

几乎是最后一个走出手术室，一旁的护士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关切地问道，“西木野医生？”

“没事……”话音未落，就听到等在门外的家属带着绝望的哭喊声。

夜晚早已来临了。

浓重的黑笼罩着一切，天空只有几颗看得不太清明的星星。风不大，但是可以听得见有什么晃动的声音。

西木野裹好大衣，走出医院大楼，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停在路边划亮了手机。

20：03。

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简讯。

街边的商城大厦仿佛都是透明的，透明得可以窥见里面的人洋溢着毫不自知的笑脸。

但同时也是寂静无声的，不知在快乐着什么。

西木野愣神地看了一会，拿着手机低下头开始一个字一个字敲打着，寒风里手冻得厉害。或许是因为这样，到最后她又将打好的字全部删除，收起手机往家的方向走。

园田果然还没回来。

一进门，是渗人的寒冷与黑暗，冬天的屋里一旦无人，很快就失去温度。

西木野缩了缩肩膀，开了灯，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打开了暖气。

这是和园田同居的第三年，但仔细算起来，和她恋爱这段路程已经有整整八年。如果还要往前加上初识，那又要追溯到更远的从前了。

现在日子也开始有了平静的味道……或者说，几乎是平淡得看不到涟漪了吧。

西木野打开电视，随意调了一台后，将遥控扔到沙发的一旁。并不去理会是什么内容。因为有声音就足够了。

回来的路上，耳边仍然是挥之不去的家属伤心欲绝的哭声。其实那样的哭声，以往也并没有少听。那时候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也感受到了那种悲戚。

而这一次，仿若有人在心上狠狠落下重击，是更难言的沉闷。

不管曾见识过怎么样的场面，做过什么努力，有多少的心理准备，而真正面对这无法逃避的一刻，还是这样难以释怀的心情。

身体里仅剩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被抽空。

西木野闭上了眼睛。想起了近来反复想起的年少时候的梦想。

西木野记得第一次触碰到钢琴时心底的震撼，记得听到第一个琴音时手指的颤栗。

记得小时候那种快乐与沉沦，好像一切都无所不能……和此时的无能为力，又不知所措……成了明显的对比。

耳边仿佛又听到仪器滴滴的响声，还掺杂着……哭声。

还小的时候，就经常见到身为医生的父亲一个人在书房里，沉默地想着什么。偶尔和母亲小声讨论着，也总能听到几声无奈的叹息。

太累了。真想睁开眼，起身去重新抚摸客厅角落那架大大的钢琴，好好地、久违地、不管不顾地弹上一曲……

对了……

“真姬……什么时候回来的？”

闭着眼睛，混乱地想着什么，也不知想了多久，连她什么时候开了门走进来都没发觉。

唯一知道的是，暖气到这时候已经十分充足。

她来得刚刚好呢，西木野想。这样进来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冷了吧。

西木野揉揉眼眶，看到有模模糊糊的人影走近，然后越发清晰。她的头发略微凌乱，也许是一路着急赶回来吧。那眉目依然柔和，只有西木野看懂了那脸上隐藏的倦意。

很累吗？

即使是这样。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一边走过来，一边笑着对她说着话。“吃过饭了吗？你说晚上会有个手术，所以没敢打电话打扰你，怎么样，还顺利吗？”

“刚刚路过了你很喜欢的那家餐厅，也带了你喜欢吃的。”园田抬起手示意，是她自己不会察觉的小俏皮。手中的塑料袋发出了沙拉沙拉的声响。塑料袋上印有着熟悉的标识。嗯，那是西木野喜欢的。里面的饭菜一定也是充满着温度。

喜欢她，总是这样不疾不徐，不失温柔体贴。年少时固有的那点小严厉和小古板，也在岁月的打磨下，逐渐趋向为令人安心的耐心。

在这样的冬夜里，一切本该如往常一样。

可是西木野今天稍微有些心烦意乱，于是她撒了谎。“我吃过了……”

以为回家之后见到这个人心情会放松一些，不知为什么，此刻反而突然添了一点焦虑与不安。也许是因为园田那句无心的问话。

走到餐桌旁，正准备忙碌的园田停下手，望向沙发，怎么也看不到此刻对方的神情。

“海未，你吃吧。”

“我去书房查点资料。”

莫名地想要逃避。她拿起外套往书房里走，背影比低沉的声音更落寞。

关上了书房的门，离了那份温暖有些距离，西木野才松了一口气。

从书架上挑了某本厚重的书。在目录上快速地扫了一下，翻到其中一页看了起来。

只分了一点心思，留心外面的动静。

但一无所获。

原以为她可能会很快过来追问，但不知是否是有意给人留了时间和空间。

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肩膀都有些酸痛了，这时门外才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略微停顿了一会，有人才拧开门把走进来。“真姬……”

“对不起……最近比较忙。”园田挽起了半截袖子，背着手，沿着桌沿一点一点靠过来，脸上还是微笑，也有着歉然，“而且我好像很久没有给你做饭了。你想吃点什么么？明天我早点回来做。”

西木野心上无奈叹息一声，知道这个敏感的人又误解了。

虽然尝试着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对于过分熟悉自己的她，可能还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吧。或许正想着是不是她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说不定。

西木野摇摇头，放下书，随后侧过身来，面向恋人，朝她笑了笑。

有一些苦涩，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所以只能暂时隐藏起来。

暂时不让她知道，只是不想增添她的担忧与烦恼。

她拉过园田，自然地环住她的腰，抬起头看着她。“什么都好。”

她的目光那么清澈，园田看着有点失神，不禁想这样的纯真能否不被岁月改变，始终如一。

“什么都好的。”西木野看着她，又说了一遍。

园田抬起手，手指轻轻抚了抚西木野的脸颊……然后缓缓低下头，害羞地与她亲吻。

(二)

第二天西木野醒得很早。甚至比一贯早起的园田还要早。

冬日的早晨起床总是痛苦的，何况怀里还蜷缩着一份温软。念念不舍地亲了亲对方的鼻子，没想到她又靠得更紧了。

西木野无声地笑了笑。这种熟睡中无意识的可爱只有她看得见。从昨晚开始一直就沉郁的心情此刻稍微得以放松。枕着手臂，用眼神将身旁园田的五官细细描绘了一遍，然后半起身，又将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对方额前。仔细给她盖好被子。

没有吵到正在熟睡中的人，西木野洗漱完毕，又做了早餐，给园田留了字条，然后难得地步行去上班。

清晨的空气稀薄。凉凉的反而适合此刻紧绷的心。

街道上人还不是很多。小商店里有人正拉开铁门，一抬头看到西木野，微微一笑说了早上好。

这是崭新的一天。

可是昨日的情绪与分离，就真的已经过去了吗。

巡房的时候看到某个床位两个家属正在整理行李。西木野依然忍不住心里一酸。

这患者是西木野来医院接触的第一个患者。所以几个月下来对她也算是甚为熟悉。

依稀记得昨天早上手术前她的气色有些不好，但看到西木野还是不住地表示着医生辛苦了。

明明是个非常好，非常体贴的人啊。

“唉。”一旁的护士也淡淡叹了口气，但再也无话。也许是见惯了这样的分离，反而再无力去说些什么。其他医生叫唤的时候，她仍旧精神地应了一声，又匆匆忙忙走了。

“西木野医生，这几个月里麻烦你了。”双眼肿得厉害，嗓子也哑得不像平时的声音，家属仍然在收拾好行李时微微向西木野鞠了一躬。

轻吸一口气，差一点又要动容落泪。不知道该说“这都是应该做的。”还是应该说，“我什么也没能做。”

于是西木野最终也还是缄口不言，默默摇了摇头。

“医生姐姐，旁边那位阿姨呢，去哪了？回家了吗？”隔壁床的是刚进来不久的一个小女孩，看起来聪明又可爱。

“你不要整天烦医生姐姐。”一旁的母亲听到小女孩的问话，脸色一僵，故作生气地打断。

“唔……我也想回家了呢，”小女孩低下头，看着画到一半的画，“班里的同学都会想我的。”

“医生姐姐，我会很快好吗？”

“嗯。”西木野点点头。

听到这应答，小女孩高兴了，手中的蜡笔也涂得更起劲，描绘出一片片温暖鲜艳的颜色。

“好看吗？”她又问。

“好看。”西木野又点点头。

几天下来西木野都处在这样有些心不在焉的状态里。

尽管工作上没出什么差错，可每当卸下重担回到家中，又会显得稍微有些失了动力，稍微有些情绪低落。

总有一天，握着手术刀的是自己。

“真姬……真姬？在听吗？”

“嗯？”西木野缓过神，园田在餐桌对面正担忧地看着她。

“对不起……海未。你说什么？”

“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西木野站起身，心里歉然，又感觉有种烦躁进一步压制着自己。

可是不想让自己工作上的情绪，再更多地波及给这个人。

她也很累了。

“我吃饱了。先去洗澡。今晚还是早点睡吧。”

“真姬……发生什么事情了？”园田依旧在身后追问着。

“没有。”西木野没有停住往卧室走的脚步。

“可是你最近看起来很累。话也不多，像是提不起劲。东西也吃得少……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真的没事吗？我……”害怕对方听不到，园田又急急开口。事实上这几天这些话她已经对着她说了很多次了。

“我不是说了吗，没有。”西木野有点按耐不住，打断了她，也不由得加重了语气“海未想得太多了吧。”

园田洗完澡后，西木野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关了灯，钻进了被窝。

天气很凉，被窝也不算温暖。园田在黑暗中犹疑了一下，还是搂住了侧躺着、面容朝向另一边的她的腰，小心翼翼地靠向她的后背。

鼻腔里都是她的味道。这八年以来，无比熟悉的、眷恋的……不管过了多久都还是喜欢的味道。

“真姬……”

她试探着地轻叫了一声。

回答她的，是对方始终平稳的呼吸声。

于是放在她腰上的手忍不住又紧了紧。

真姬，你怎么了。

（三）

是夜。

忙碌完一天的园田在母亲房间里帮忙整理洗干净的衣物，大概是十分专心致志的，所以一言不发。

自从三年前和西木野开始同居生活，园田就很少在家里留宿。

不过今天已经是在家的第六天了。

园田可以对天起誓，这并不是因为和西木野闹了矛盾什么的。

最近西木野情绪可以看出来的不好，偏偏在这种时候道场忙得脱不开身。

简直越想越自责。

“海未，有心事吗？”直到耳边传来悠悠的一句。

园田心里一惊，手中一顿，才意识到忽略了一直在身旁的母亲“母亲……看得出来吗？”

“是啊，看得很清楚。”

有心事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看出来吧，更何况她们都是那般诚实的人。

“是关于真姬的事情吗？”园田母亲微微一笑。

“这也……看得出来么？”

“因为海未除了真姬以外，心情鲜少有什么波动啊。”

听到母亲一本正经，这么自然而然的说着，园田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吵架了？”见园田不答，园田母亲又问。

“那倒是没有……”园田摇摇头，“真姬也不会跟我吵架的。即使我有做得不够的地方，她也不会……”

“海未怎么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呢？我看真姬一直对海未很满意啊。”园田母亲暗自叹气，要说有不满的地方，就是这种时候吧。

“是、是吗？”园田把叠好的衣服放到一旁，双手压着膝盖，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学生。

“怎么了？说说吧。这几天海未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

“真是，十分抱歉。”

“现在可不是抱歉和客气的时候哟。”

“有心事的不是我……是真姬。”被母亲不断打趣着，园田还是慢慢道出了缘由“这段时间她一直有些郁郁寡欢。”

“问了是什么事吗？”

“尝试去问过，但是她好像不太想说。我想……可能是她的工作上出现了……令她困扰的事情吧……”说到这里，园田又显得担忧起来。“已经好几天了……”

“真姬开始实习工作后，我们相处的时间又开始变少了。”担忧的脸一瞬间又出现了失落的情绪。“我也是……能够陪着她的时间也不多。我们的交流好像也是越来越少……”

园田母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可以跟你父亲说说，不要什么事情都堆到海未身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园田显得局促起来。“只是……这样下去有一天，我就真的成为那种无法为她分担任何的人了。“

说完这一句，房间里就陷入了沉默。

“把这些话，再好好对真姬说一遍如何？”再开口时，园田母亲已经握住了女儿的手。“两个人在一起，经常会有这样那样的时期。你们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什么都要经历呢。”

“母亲和父亲……也是这样的吗？”

园田母亲含着笑点了点头。“虽然不像一开始一样腻在一起，可是会变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时候他也会瞒着我一些事情……嗯，不过真姬是真姬，她怎么想，还是只能你去了解。”

“而且 这些天你也已经给足了真姬时间和空间整理心情吧？这时候，再好好把心情传达给她怎么样？”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园田点点头，“不管如何我都做不到……看她一个人失落。”

“那好，你明天就回去吧。”

“欸……可以吗？”

“我可不想再看见海未不专心的样子。”

“十分抱歉。”

（四）

园田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了。

该这样说吗？

还有另一种说法是，园田已经回家一周了。

西木野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

电话里，园田的语气没有任何不对劲。

她说道场里突然有点事情脱不开身。

她每天也有固定的短讯，询问自己有没有早点休息，有没有按时吃饭。

可是西木野还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

交往的八年以来，两人从来没有大争吵。可是或多或少有闹过一些小别扭。

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但西木野知道这种心虚是因为最近自己确实是有些冷落了园田。每次她只要表现出想要沟通的样子，总会被心烦意乱的打断……

明明不想这样的。

是那股还没化解的情绪让自己的言行不受控制。

“怎么啦，西木野医生。”

一旁的前辈对着正在发呆的西木野搭话。“最近是不是有点无精打采啊。”

西木野回过神，红了脸，“可能有点没睡好吧。”

“这样啊，保持一定的精神度，也是对患者负责噢。”前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对这个院长唯一的独生女，大家一直都抱着十分看好的态度。“别太辛苦了。慢慢来。对医院的一切都会慢慢习惯的。”

“嗯……”

习惯吗……？

用过午餐的西木野没有选择在办公室稍作休息，而是散着步，坐到医院草坪旁的长椅上晒着冬日的暖阳。

这时候周围并没有人。西木野把未整理完的心事又拿出来想了一遍。

终究还是自己太弱小了，不够强大。

或许这里，每天都在发生着，残酷的死别。但是这里，也每天都在发生着，充满奇迹与希望的事。

而自己的职责，不就是不管如何，更要一往无前……去努力给予更多的希望，创造更多的奇迹么？

若是园田，想必也会这么鼓励自己吧。

想起她，才发现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张温和的脸庞了，说起来可能是有些想念了吧。在一起那么久，几乎每天都习惯有她的陪伴。快乐也好，生气也好，疲倦也好，她都在身边。

如果是她看起来不对劲，自己也会很焦急吧。

西木野自责地晃了晃脑袋。

口袋里手机在响。

划开一看，赫然显示着海未两字。

头像还是好几年前西木野逼迫着她拍的。看起来有些害羞，有些青涩，但……大多时候她都是百依百顺的。

是真的有些想念了吧。

西木野接了电话，没有出声。

“真姬……”

“嗯。”

“在做什么呢？”罕见的，园田第一句话并不是问自己是不是在忙。

“你猜。”西木野也罕见地想幼稚一回。

“嗯……”似乎真的是在思考，园田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在看资料？”

“不是……”西木野摇摇头，尽管对方看不到。

“在休息吗？”

“不是。”西木野无声地扬起嘴角。想沉溺在这种与她普通的、但却安心的对话当中。

好久……园田都没再说话。她似乎在走路，都能听到从那头传来的风声。

“真姬。”她再开口时，竟恍惚觉得她就在不远处叫自己。

西木野一回头，手抖了抖，差点将手机摔地上。“幼稚。”

同时也不忘往一旁挪动了下位置。

于是那个不远处笑盈盈的人收了手机，在她身旁坐下。

“怎么会突然过来？而且你不是说了要忙到明天吗？”西木野完全一副没好口气的样子。

“因为有事情急着确认啊。找了你很久，正好从那边看到你在这里。”园田笑了笑，指了指医院大楼某一层的窗口。“一眼就认出你了。”

“那你刚才岂不是故意在逗我？”西木野不满地皱了皱眉，又突然紧张道，“要确认什么非得跑来医院？身体不舒服吗？”

于是这才对上了园田的视线，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也在怔怔地在看着她。

“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吗？”西木野不自在地擦了下脸。

园田捉住她的手，摇摇头。“没有不舒服，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和睡觉。现在看来是没有，瘦了不少，眼里还都是血丝。”

“这几天都没睡好？”她又心疼地问。

“也没有……”西木野依然不自在。“海未……生气了？”

“欸……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之前，我那样对你说话。”

“是有一点失落……可是生气，怎么会生气。”园田微微笑着，笑容似乎寂寞，“是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法为你做。”

“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么？”直白地问出这一句后，空气也仿佛凝固了。

“海未……”

“嗯？”

“人生为什么要有分别。”

园田心里颤了颤，也许之前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但此刻却依然无法说出什么安慰性质的话来。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离别这样的事情。”良久，园田才说道，声音酸涩。

“哪怕很努力了，还是有……会带着遗憾离开的事情。”

“我知道。”得到这样的答案，西木野不免失望，清清冷冷应了一声。

园田只是看着她。

“我知道。”被这样注视着，仿若心情一览无余。西木野不甘心地、大声又说了一次。这段时间的压力与隐忍仿佛都要在这一刻统统爆发。

最心酸的，不就是知道，却无能无力么。

可是为什么 这种时候，只能对最珍惜的人出言不逊。

园田真想伸过手紧紧地抱住她。

想抱住这个一直以来虽然外表略微冷淡，内心从来都是那么善良，那么温柔的人。

而最后也只能用手掌心按压着木质长椅，同时压制着内心的渴望。

但她的语气依然忍不住快了起来，露出了平时少见的着急，“虽然是这样……”

“虽然是这样！我还是希望…我能够和你一起分担一些！不管是什么…”

“因为真姬……这样的职业，好像注定要比常人承受得更多。更伟大、也更辛苦。所以我想，我想，和你一起分担一些什么！”

如果人的心像一片湖泊，那么此刻的园田已经泛起了无数属于心酸的涟漪。一层一层，不断蔓延开来。却明白就算是如此，也不能完全体会她的心情。

真是沮丧。也许从没有人可以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吧。

直到西木野诧异地看向园田。园田才复又低下头，放缓了语气，“真姬。我们……在一起，有八年了吧。”

“嗯……”

“是不是……已经觉得，和我在一起……十分无聊了呢。”

“你看……我们，已经很少像念书的时候一样过什么节日。工作一忙，只剩晚上在一起的那点时间……就连平时也很少一起出门了。”

她这样听起来有点委屈的口气，这回倒是换做让西木野想抱住这个人。

“以前……以前学业辛苦的时候，我们不也是有问题，互相说一说就豁然开朗很多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于这些，变得有点沉默了。”

“是不是……我已经……”说到这里，园田勉强笑了一笑，嘴角又牵起了苦涩。

“不是。”西木野摇摇头。

“不是。”虽然她后半句还没说出口，西木野却一再坚定否认着。她眯起眼，似乎在想怎么解释。

“八年……虽然很久。但也没有很久。”对方之前那紧张的模样，也缓解了西木野之前的情绪，她开口道。“我习惯海未的陪伴……也习惯陪着海未。八年，只是这样一个过程。”

“我只是，渐渐地觉得 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觉得……只要在一起，就什么也没关系。”越是言说，心里就越是柔软，常年放在心上的人，区区时间能改得了什么？平淡吗？平淡也只是感情更加深刻的其中之一而已。

“我一直都没有说过。和你，就算是，很简单的生活，我的心里……也是开心的。”

“这一次，我是对工作里这样的无能为力无法适从。但……不想你那么累了，还要分过神来担心我的情绪。我想……作为医生，我也应该努力去处理自己的情绪，然后投入更加努力的工作中……”

大概是没有想到西木野会突然说出这一连串的心迹，园田低着头，轻轻揉着耳朵。

“我一直，都很敬佩真姬。”

“在真姬的身上，我总能看到很多在优秀之外的东西……我也有很多很迷茫的时候，那种时候只要想想你，又会得到很多的勇气。“

“真姬就是这样的人哦。能给别人很多勇气。所以，你的患者一定也是这样。每次你在说起她们的时候，那种认真和坚定……是真姬自己也不知道的吧？”

“我很信任真姬……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是吗？”西木野听她安静地说着，最后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却掩饰一般地调侃道，“还有呢。那你会觉得和我在一起，已经很无聊了吗？”

“当然、当然不会了！”

每天在道场里也是，始终想念着。想念着回去能够见到那个人。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想象她穿上白衣认真工作的样子。

已经非常熟悉的眉目，为什么还是会这样深刻地……眷念着呢？

这些，都已经成为了习惯。成为生活中再也不能缺少的一部分。

习惯，可能带有平淡的意味，却绝对没有疲倦。

“而且原来你什么也不说，心里却连平日里没有一起出门这种事都在抱怨。”

“真姬……！”园田又羞又恼。可是看到对方在笑，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于是只轻轻辩驳一句。

只要她还是笑着的就好了。

西木野看她弯起的眉眼里全都是想要靠近的心情，于是顺着心意，凑到对方耳旁轻轻道，“想抱……”

“这里不行！”有人耳朵一下子泛红。

“我也没说是这里。”

“对不起，不该这样……把情绪发泄到你身上。”话都说开了，玩笑也开够了。收住了笑，西木野又认真说道。

园田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关系，你知道……这些都没有关系。”

她握住了身旁人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认认真真又叮嘱了一遍。“但是以后如果有心事，千万不要只是……放在心上。好吗？”

直到西木野点点头，园田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我想陪着你走过的，不仅仅是美好的艳阳天。

还有大雨磅礴的日子。还有无数无数、平淡无奇的日子。

太阳悄悄地又移了一个位置，依然温柔地注视着她们。

或许这才能够称之为，漫漫人生。

END

感谢阅读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