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xxxhatori 于 2016-3-27 14:27 编辑

十三、她們

浴室裡充滿了水蒸氣，在那朦朧之中，穂乃果聽見了年幼時的自己，還有海未以及ことり的笑聲。

浸泡於溫熱的水裡，波平如鏡的水面映射出三張天真無邪的快樂笑臉，然而當穂乃果輕輕扭動身體，水面的波紋卻讓那副光景消失於現實之中。

回憶終究只是記憶的一部份，現在進行式永遠影響不到過去式，當時的快樂不能帶到現在，此刻的懊惱也改變不了發生過的曾經。

臉頰上的痛楚早已消去，被海未掌摑的記憶卻依然鮮明，穂乃果把頭埋進水中。

洗澡可以把身上的污漬洗去，但記憶卻無法就這樣沖走，人類也做不到選擇性地忘記某些事情這種事，這樣一想還真不公平。

從小以來就一直被人笑稱為笨蛋，除了樂天的性格和說到做到的幹勁幾乎說不出別的專長，偏偏又有一次又一次讓海未失望和生氣的特技，其實自己在惹海未心情不好方面是天才吧？

——這樣的才能，完全不需要。

就像自己記憶中的她一樣，穂乃果希望海未能夠像從前一樣快樂，但卻每每因為自己的行動而讓這個願望走得愈來愈遠。

這一次，說不定真的被討厭了。

穂乃果已經不奢求海未會再一次對自己說出「喜歡」兩個字，即使得不到原諒也沒關係，如果海未仍能在自己面前露出笑容，她也心滿意足了。

「姊姊，妳還打算泡多久啊？差不多換我洗了吧？」

浴室門外傳來妹妹催促的聲音，看來穂乃果真的花了很長時間浸浴。

「知道了，我現在就出來。」

穂乃果從浴缸站了起來，一缸的水因為她大幅度的動作而嘩啦嘩啦地響起。

一點一點的水滴慢慢從身上滑下，穂乃果這才發現，自己從回家開始就第一直想海未的事情，快將離開的ことり甚至沒有佔有自己思緒一分鐘的時間。

「……有夠差勁的了。」

說起來，海未也講過自己差勁，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看，又想到海未那邊去了，愈來愈討厭這樣的自己了。

「啊、」

「打擾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絵里正坐在那裡，但穂乃果卻不感到意外。

絵里的出現是意料之內的，又或者說，μ's之中會有人來作客是意料之內的。

看似扛起了所有責任，事實卻是不負責任，不管接下來要承受多少的責備，穂乃果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然而，絵里卻沒有按自己予想說話。

「以為我是來罵妳的嗎？」

「……欸？」

碧色的瞳孔裡沒有一絲怪責的意思，現在的絵里既不是學生會長，也不是μ's的成員，她是以朋友的身份來到穂乃果這裡的。

「不要一直站在門口，快進來坐，這是妳的房間吧？」

「啊、嗯……」

絵里輕輕一笑，這樣的絵里可以相信嗎？如果不是為了責罵自己，那她到底是因為甚麼原因而來找自己的？穂乃果的內心充滿了疑惑。

穂乃果把門關上，戰戰兢兢地坐到絵里面前。只見絵里喝了口茶，然後把垂下來的頭髮繞到耳朵後面。

「『不要再當學園偶像』……妳不是認真說的吧？」

「……」

沒有回話，因為這八個字裡面充滿了羞恥。

絵里跟其他人一樣，聽到穂乃果這話的瞬間很錯愕，也有生氣，這代表自己相當重視μ's，也很重視講話的人。

如果只是單純地想退出或解散組合，絵里也就默然不語，但既然穂乃果不是出自真心去說這番話，那無論作為成員、前輩、朋友，她都有插話的理由。

「可以聽我說一件事嗎？」

絵里知道，即使自己這樣問了，穂乃果大概也不會給自己回應的。

並不是因為害怕或者其他，只是因為穂乃果的內心已經沒有了色彩，連回話的氣力都使不出來罷了。

「海未很早就有跟我說了。她的事、妳的事、ことり的事……妳們的事。」

自己很早以前就成為了海未的夥伴，因為只知道海未的心情，自然也偏向考慮她的想法，卻忘了穂乃果和ことり的心情。

「也許我真的太一面倒了，結果にこ都忍不住罵我了。」

苦笑，但卻都是事實。

幾乎忘了ことり也是自己的朋友，差一點就做了超越旁觀者應做的事，也差點因為忽視ことり的想法而背棄了跟她之間的友誼。

「那穂乃果又怎麼樣呢？難道不是跟之前的我一樣嗎？」

「……絵里ちゃん甚麼都不懂。」

「這是肯定的吧？」

穂乃果抬起頭的同時，絵里卻做出相反的動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考慮，不講出來的話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絵里握住茶杯，指尖與手掌傳來僅剩的餘溫，穂乃果彷彿看到絵里杯中的記憶和聲音。

——絵里ちゃん跟希ちゃん也有她們的故事吧？

這麼幸福的背後也曾經有過甚麼嗎？這種經歷也好，之後會變成怎樣好，除了迎面而上還是得去面對嗎？

——不，絵里ちゃん想說的不光是這些。

絵里不懂，「她們」也不懂，因為穂乃果從來沒有給她們把自己所想的說清楚。

「傷害是一定會有的，既然穂乃果做了選擇，那就一定會有人受傷。」

但這卻不是沉默的藉口，把這種看似是溫柔的優柔寡斷用在別人身上，反而只會讓傷害變得更深。

「可是，我好怕……」

因為自己已經做過太多錯的事了，不該做的決定、不該說的話、不該做的事……即使想要再舉步，又會因為害怕而卻步。

「誰都會有害怕的時候，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會怎樣影響未來，但如果只是一直把害怕掛在嘴邊，那也就是說妳所在乎的也不過只有這種程度而已，妳所愛的只是妳自己罷了。」

就算再難面對、再不想聽、再難說出口，如果不發生，三人的關係將永遠停留在現在。

「不過，這也只是我的想法而已，而且我已經在心裡跟希和にこ約好了，盡量從旁看妳們。所以最後妳要怎樣決定，這還是得由妳來想。」

「……絵里ちゃん。」

只是相差一年的年紀，為甚麼絵里看起來卻比自己可靠那麼多呢？等到自己也變成三年級的時候，自己又能否像這位前輩一樣在後輩面前露出那麼讓人安心的面容呢？

反醒的時間結束了，絵里的手機像是看準時間一樣響起，那是絵里最重要的人發的訊息。

「我差不多要走了，畢竟一直讓她等我也不好。」

「希ちゃん嗎？」

露出一張「這可說不準喔」的表情，絵里只是對穂乃果輕輕一笑。

——加油喔！穂乃果。

彷如聽見絵里為自己打氣一樣，穂乃果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為三個人的故事劃上句號的心理準備已經做好了。

——謝謝妳，絵里ちゃん。

「對不起，突然把妳叫出來。」

「不，沒事。」

「ことりちゃん呢？」

「說是今天的飛機，來不成了。」

「這樣啊……」

寬闊的禮堂，這裡是九人曾經一起表演的地方，也是三個人痛心的故事開始的地方。

穂乃果站在台上，而海未則在入口處，兩人互相對望，那裡沒有尷尬的氣氛，彼此都等待著對方下一個行動。

「我沒有忘記的，對海未ちゃん伸手的那一天，我是想一直牽著妳的手，直到妳覺得厭倦為止。」

「穂乃果……」

「但一邊長大的同時，我們卻依然是朋友。因為我很膽小、我害怕，想因為告白被拒絕而連朋友都當不成，所以我一直都沒有作聲。」

可是，也因為隨著時間過去，還有年紀增長，喜歡的心情愈漸成熟，縱然可以把心情收在心底，但卻不能否定。

想要放棄單戀，結果用了錯誤的方法，挑選了一個人，卻傷害了兩個人，換來了三個人的難受。

「正如海未ちゃん所說，我真的是個很差勁的人。」

不懂得遵照自己的真心行事，被人三番四次的提醒，碰壁了就只會逃避……這樣的一個人到底能夠被評個怎樣的分數呢？至少在喜歡海未這個部份不被打個零分，穂乃果也心足了。

從小開始就播種的心情，回過神來也已經變得根深柢固，今後也只會變得更加喜歡海未，只有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所以，真的很對不起。」

就算被妳覺得煩厭也好，不想再跟自己有任何交流也罷，請不要阻止我繼續喜歡妳。

「把頭抬起來，穂乃果。」

肩膀微微地抖動了一下。

只是因為海未的一句話，穂乃果的內心無法歇止高鳴的鼓動。

不光是話語，還有規律的腳步聲，啪答、啪答的，海未正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我並不是因為穂乃果把ことり拋下而感到生氣，應該說，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不曉得認錯，只是一直在重複同樣的錯誤，海未甚至已經決定，如果這次穂乃果還不懂得反省，她就真的會放棄穂乃果了。

「最讓我生氣的是，直到最後妳都一直不願意面對事情。」

「……對不起。」

理智與情感的天秤上，如果只有穂乃果一個影響因素的話，海未或許還會選擇情感。然而當ことり有了離開的決定，那海未也不可能再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做選擇了。

「不過，現在的穂乃果已經沒有問題了。」

「……海未ちゃん。」

海未牽起了嘴角，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海未了，穂乃果露出了一瞬的安心，也很快地回復認真的神色。

很想就這樣上前抱住海未，想把強忍的淚水都落在她的肩膀上，想把對她的思念都傳遞過去，但現在的自己卻不能這麼做。

「我啊，被絵里ちゃん這麼說了，如果不把自己所想的都說出來是不行的。」

「嗯。」

「因為不把話說明白，『妳們』都不會懂我真正的想法。」

「嗯。」

「所以，我要把還留在心裡的一字一句都告訴ことりちゃん。」

「……」

「因為，海未ちゃん會一直在這裡等我回來，對吧？」

那幾秒的猶豫，並非因為海未不想讓穂乃果去找ことり。果然只要穂乃果想做的話，她都會認真到底。

當穂乃果從自己身邊跑過的時候，海未看見了，穂乃果已經沒有再迷茫了，她的臉上帶著的是一如常往精神，還有很久不見的自信。

當然會等妳回來的，這麼漫長的時間都過去了，又怎麼可能會介意再多等幾個六十分鐘呢？

——等妳回來的時候，ことり也會跟妳一起回來嗎？

這可能海未一個小小的奢望，她還懷念充滿笑聲的日子。

不論是年幼的歲月，或是長大以後青春的時光，那些一起歡笑的日子都是真實的，裡面的感情都不是虛假的。

對ことり來說，她會希望留下來嗎？還是說，她是真心想要到海外留學呢？不管最後得來的是怎樣的答案，海未還是希望ことり能夠留下來。

不用擔心的，如果是穂乃果的話，她一定可以把ことり帶回來的，因為穂乃果的性格就是如此。

苦笑的同時，穂乃果已經不在禮堂裡了，海未不由得這樣想到：果然，其實自己也是個自私的人。

一直朝著正確的方向奔走過去，最後迎來的結局是否就會改變？即使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但穂乃果已經不會再因而停下腳步了。

未來的畫像還是四散的碎片，要是這一刻選擇了停歇，還沒拼湊好的缺口也將不了了之。

既然自己的錯誤應該由自己去彌補，那為了自己而離開的人也應該由自己去挽留。

——一定要在機場裡。

事而至今，穂乃果已經不會再恬不知恥地說「等著我」這種話了。哪怕只有一分鐘的時間，她只想ことり還沒有登機，然後向她道歉，把所有都說清楚。

——在哪裡？ことりちゃん到底在哪裡？

機場的面積很大，要在裡面來回奔走去尋找一個身影是近乎不可能的，但穂乃果卻不想放棄這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那麼顯眼的髮色和髮型，而且對方還是從小就在一起的人，穂乃果是不可能認不出來的。

單純地抱著「會找到妳的」這個想法，沒有考慮消耗大半的體力，穂乃果的視線落在每一個有機會是ことり的人身上。

然而漸漸地，穂乃果的身體已經開始承受不住疲累，兩腿也開始變得沉重，連呼吸的規律也愈漸不平。

即使體力再旺盛，像這樣大海撈針般尋找一個人，以高中生的身體機能再講負荷還是有點大。

已經到極限了嗎？終究還是得以這樣的方式去結束三人之間的故事嗎？這樣的結局自己真的能夠接受嗎？

——怎麼可能接受。

還沒有認真地道歉，也沒把所想所講的話都傳遞過去，卻要在連見面也見不成的情況結束所有，這樣的道別方式是不可能接受的。

不想讓她活在傷害之中、不希望她帶著淚水離開、不要她在最後一刻也沒有展露笑容，不管如何也要找到她。

「妳還沒有親耳聽到我的告白，所以我絕對會找到妳的，聽見了嗎？ことりちゃん————」

用盡最後的一口氣，機場裡響起自己的聲音，穂乃果眼前甚至沒有站著誰，也沒有理會別人的目光，只是站在路中心大喊起來。

就像小時候玩捉迷藏，絕對會找到妳的。但這次的妳卻不會似小時候一樣覺得不甘心，因為妳的臉上將會充滿感慨。

是的，就像流露於現在的妳的臉上的表情一樣：

「太狡猾了，穂乃果ちゃん。」

抬起頭的那一刻，穂乃果真的很驚訝，但也很快地笑了起來。

「就算妳要這樣說我也不會在意的。」

大海撈針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能的，只有被尋找的人出現在尋找著某人的人面前。

「即使是妳讓我找到妳也好。」

ことり的眼眶裡閃爍著淚光，但她卻沒有讓淚水流下來。

不會再哭了，ことり很清楚，就算自己真的哭了，現在的穂乃果也不會，亦不可以再為她抹去眼淚。

「ことり都已經要走了，卻還強迫我聽妳的『告白』甚麼的……」

「對不起，ことりちゃん，但我必須要對妳說。」

很緊張、很害怕，但必須說出口。

之所以會那麼拼命的想要攔住ことり就是為了對她講出所有，穂乃果已經不會再迷茫了。

「我對ことりちゃん做了很過份的事，跟ことりちゃん在一起卻一直想著別人的事，沒有去了解妳，只是一直把妳當成替代品。」

穂乃果的一字一句都像一支又一支的細針一樣不斷地刺在ことり的心上，穂乃果也知道自己再說下去也只會擴大ことり的傷口。然而不把話講清楚的話，大家的關係將會一直糾纏不清，留下的傷痛連治癒的機會也沒有。

——已經下過決心了，這是必須要面對的。

深呼吸過之後，穂乃果以堅定的眼神看向ことり，無論ことり最後會有怎樣的決定也好，自己都得把一直以來的心情傳遞過去。

「我是喜歡ことりちゃん的，但這只是朋友上的喜歡，是沒有戀愛含意的，我真正喜歡的是海未ちゃん，所以——」

「分手吧。」

當最重要的三個字吐出來時，穂乃果瞪大雙眼，因為那並不是出自自己嘴巴的三個字。

「……欸？」

幾乎不願意去相信自己的耳朵，把「分手」說出來的竟然是ことり。

「我們分手吧，穂乃果ちゃん。」

那楚楚可憐的聲音、那祥和的臉、那溫暖的笑容……站在眼前的還是那個可愛的ことり。

「穂乃果ちゃん喜歡海未ちゃん的事，ことり早就知道了，但ことり也在欺騙著自己，所以從來沒有在心裡承認這個事實。現在穂乃果ちゃん都這麼明顯地背叛我了，那我也不可能再裝作甚麼都不知道了。」

不對，不是這樣的，提出分手的人不應該是ことり。

「……為甚麼要這樣做啊？ことりちゃん。」

為甚麼要講這種話？明明這些都不應是ことり該背負的，這樣一來不就都反過來了嗎？這並不是穂乃果所期望的發展。

「ことり說了甚麼奇怪的話了嗎？穂乃果ちゃん不也說了嗎？自己對ことり做了過份的事，那ことり要跟穂乃果ちゃん分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直到最後，ことり都沒有讓穂乃果背上任何罪名。

比穂乃果搶先說了分手，自己一個人承擔責任，以因為自己再也接受不了，也無法欺騙自己為理由，給穂乃果最好的下台階。

「……真正狡猾的是ことりちゃん才對吧？」

眼淚像決堤般從穂乃果的雙眼湧出，不但赦免了自己的罪過，還願意給自己跟真正喜歡的人祝福。

「為甚麼到最後還要保護我？我可是為了不讓ことりちゃん痛苦下去才……」

「不對喔，穂乃果ちゃん。」

一步一步地走到穂乃果面前，ことり抓起自己的袖子，然後給穂乃果抹去淚水。

「就是因為穂乃果ちゃん對我太溫柔，所以我才會這麼的喜歡妳。」

整個機場唯一的哭泣聲愈漸變大，ことり只是一邊摸著穂乃果的頭，一次又一次給她擦眼淚，讓她的情緒慢慢平伏下來。

原來看著別人哭泣，自己的心情也會變得低落。還是說，那是因為對方是自己最喜歡的人，所以才會那麼的痛心呢？

「不要再哭了，穂乃果ちゃん，ことり差不多要走了，剛剛已經是最後召集了，可以用妳的笑容為我送行嗎？」

「……欸？」

穂乃果的眼睛還很腫脹，但ことり卻突然宣告自己的離開。

「欸甚麼嘛！穂乃果ちゃん已經把話說完了，ことり也全都聽了，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不是嗎？」

直到現在，ことり依然沒有流下一滴眼淚，甚至還發自內心地為穂乃果送上笑容。但要是ことり把身轉過去，說不定就再也不能看到她的笑容了。

自己到底是因為甚麼而一直追著ことり而來？除了給ことり講清楚所有之外就沒有別的原因了嗎？ことり就在自己眼前，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嗎？

——別開玩笑了。

穂乃果抓起ことり的手，明明才哭過不久，但聲音卻是那麼的強而有力。

「跟我回去吧！ことりちゃん。」

那一個瞬間，ことり只是睜大了眼睛，卻甚麼也沒有講。

或許這只是在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慾，但穂乃果卻不想要鬆手。

三個人終究不能成為一對，但不代表三人從始就要分開。也許把ことり留下來了，她還是會覺得痛苦，但若然她真的走了，那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ことりちゃん沒有離開的原因，也沒有人想ことりちゃん離開，ことりちゃん的歸宿就在這裡。」

不用像個落敗者一樣逃走，也不必因為覺得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而消失，即使彼此之間有過那麼多迂迴曲折的經歷，穂乃果也好，海未也好，沒有人想ことり就這樣離開。

穂乃果知道這些話從自己嘴裡說出來是那麼的不知廉恥，也非常的諷刺，但即使如此，她還是想讓ことり留下來。

「……妳在說甚麼呢？ことり已經決定要走了，飛機也快起飛了，要是ことり繼續留在這裡，穂乃果ちゃん跟海未ちゃん都不會幸福的。」

「這只是ことりちゃん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欸？」

「如果我跟海未ちゃん都沒有幸福的話，那絕對是因為ことりちゃん不在的原故。」

被抓住的手傳來了代表著認真的力度。最近好像都這樣，先是別人狠狠地哭一場，然後就是自己也忍不住哭起來。

「只要ことりちゃん沒有登機，沒有離開日本國境，妳就還在日本，而只要妳還在日本，我就一定會把妳帶回大家身邊。」

都已經哭過那麼多次了，老實說淚水已經要乾涸。一直說著「最後一次」四個字，但淚水始終會默默地從兩眼中流出。

——果然，穂乃果ちゃん真的很溫柔。

還喜歡妳，還想跟妳在一起，即使受過傷，依然不想離開妳，但卻已經不可以再那麼任性了。

對自己表明了心意，並堅持要把自己留下來，這無意識的溫柔大概也是穂乃果最後的溫柔了。

拉起ことり的手奔跑起來時，穂乃果沒有發現ことり偷偷落下的淚珠，但她知道，從今以後的三人已經不用再像以前一樣痛苦地面對彼此了。

等到換回校服的ことり再一次出現在七人面前時，海未只是默默地流下淚。當她跑到ことり面前並緊緊地抱住她時，大家臉上也總算浮現出安心的臉容了。

灑在舞台上的水點到底是汗水還是淚水？那已經不重要了。

沒有人會忘記那天登台的μ's，因為那一天的她們，是最為閃耀的九顆星辰。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