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权声明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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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比前一章好多啦。单箭头icest,提及Kristanna。安娜还是不大开窍。艾莎保护欲爆棚。
哦请接着看吧祝食用愉快。
第二章 依靠
角色互换实在是件滑稽的事。就在几天前,还是安娜想法设法接近艾莎,艾莎则闭门不出。如今情形却恰恰相反,要是安娜对情景讽刺的兴趣更大些,此刻多半会放声大笑吧。但实际上,她根本没空去想。
那天晚上,在艾莎门外,她把自己吓得半死——艾莎显然也被她吓坏了,虽然这并非她的本意。她记得自己拔腿就跑,却不记得是怎么跑回屋里的,但她多少希望能忘掉进屋时的情形,因为她吐得一塌糊涂。不过她至少清醒了够长时间,还能告诉艾莎她没事,否则她确信那门不出五秒就会被撞开。
安娜锁上了门,只允许格尔达出入。这不是在怄气,虽然她也意识到这很像怄气。不,她只是在思考,她想先把一切想清楚再去找艾莎。她也是这么对艾莎说的,况且她也没完全拒绝艾莎,因为——
砰,砰,砰砰,砰。
“我没事。”她喊了一声,不久就听到脚步声走远。
哦,就是因为这个。不管艾莎什么时候来敲门(每天都有那么几次,总能让她露出微笑),安娜都说没事。她真的没事。自那天接吻之后,她从没这么好过。她几乎又能一觉睡到天亮了,她把格尔达摆在她面前的食物吃得精光(那可真是好多吃的——她怎么会没注意自己掉了那么多体重呢?),她敢说她现在的思绪也更有条理了。她不是傻瓜,不会以为难关就这么过去了,她还是得跟艾莎好好谈谈,但至少她俩现在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也许有时候就是得触底才好反弹,安娜注视着床的顶篷沉思道,这是很好的一课,虽然还不是她最近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不,她真正学到的是,她不能盲目等着艾莎、克里斯托夫或者其他任何人来拉她一把,来拯救她,诸如此类。这对任何人都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特别是在她所选的“骑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选中的时候。
有时候,公主必须学会如何拯救自己。
xXxXx
安娜第二次站在艾莎卧室门外时,并非午夜时分。实际上,这是肖像厅那个吻之后第二十天的傍晚。这一次,她没再费心掩饰脚步。或许正因为如此,她刚抬手准备敲门,门就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安娜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往后退,但没等付诸行动,就被艾莎搂进了怀里。艾莎把她抱得那么紧,让她惊讶得叫出声来,她挥动了两下胳膊,随后便轻笑着搂住了艾莎。
“我也好想你。”她隔着艾莎肩头的绸料低喃,然后微笑着亲吻姐姐的鬓角。“我没事的,艾莎。我保证。”
艾莎抱着她的头,长出了一口气。“天哪,安娜。”
“两个挑一个吧,”她调侃道,感觉艾莎的后背在无声的轻笑中震动,“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安娜。”
她知道她正被另一个女人以相当亲密的姿势搂在怀里,而之前发生的事已经证明这女人对她怀有绮念。也许这本该令她心烦意乱,尤其这女人还是她血脉相连的姐姐,但事实恰恰相反,她一点都没觉得不安。因为这是艾莎,因为安娜如今明白了,那天在肖像厅里,她想错了。
这里依然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你瘦了。”艾莎退开一点看着安娜,内疚地说。安娜皱起鼻头作为回应,她是瘦了不假,可艾莎也瘦了,她现在看得清清楚楚。
“格尔达会解决的。”她咧嘴笑道,没有回避那轻轻抚过她微突颧骨的冰凉手指,“过去几天,我感觉就像圣诞烤鹅一样被塞得饱饱的,千真万确。”
“那画面想想都精彩。”艾莎干巴巴地说。她拉着安娜朝前进了两步,好关上门让两人有更多独处空间——虽然走廊里也没什么人。
“可撑死我了。”安娜一边赞同,一边用手指描摹着几根肋骨,两三周前它们还没这么容易数清。“我是不是该让她也给你补补?”她问道,看见姐姐脸上的表情,她嘻嘻一笑,“真不用?艾莎,你比我还瘦。”这也是事实。倒不是说她俩有谁显得面黄肌瘦了,但安娜能清楚看出今天和几天前的差异,既然她自己感觉好多了,当然希望姐姐也能好起来。
“我也没少吃东西。”艾莎申辩道,退后一步低头打量着自己,神色茫然,“说真的,我还吃得更多了。我也不确定是怎么回事。”
安娜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她每天都会向格尔达打听情况。她知道仆人在用餐时间端给艾莎的食物比平时要多,而且很少——或者说从来没有——剩下什么送回厨房。所以她也闹不明白,因为她也比平常吃得多,可她俩的体重都下降了。过去几周里,安娜把视线所及的食物扫荡一空,虽然她开玩笑说快撑死了,但事实并非如此。直到最近几天她找到让自己不再那么伤心的办法以后,情况才有所改变。
她脑中灵光一闪。“艾莎,你在北山上都吃些什么?”
“我——”艾莎张了张嘴,又顿住了。她眨了眨眼,瞪大了眼睛。“我没吃。我就是……不觉得饿。”她双手叉腰,盯着墙皱起眉头,仿佛那些可怜的石块和木头要对此负责似的。“这么说,我在山里没吃一点东西都不觉得饿,在这里胡吃海塞却瘦得比代谢旺盛的兔子还快?这是什么原理?”她对着墙问道,安娜咬住嘴唇才没笑出声来,因为艾莎一身女王气派配上那副懊恼的表情,实在有些可爱。
不过安娜对其中的缘由有些想法,所以她清了清嗓子。“我想,”她犹豫着开了口,“这或许和你的魔法有关。”艾莎转而对她皱着眉头,但听得很认真,于是安娜继续说了下去。“我是说,在山上的时候,你住在自己用魔法建的城堡里——那魔法是快乐的,对吧?也许周围的正能量多少……维持了你身体所需。但最近一段时间,你每天晚上都——哦,艾莎,看着我,这没什么好难为情的。你很伤心,你的魔法当然也会有所反应,我想负能量或许影响着你——它的代谢速度太快了,你的身体不可能赶得上。”
有那么一会儿,艾莎没有说话。她只是咬住嘴唇,翻来覆去打量着自己的双手,最后握起拳头让手垂落到身侧。“我们小时候从没有过这种情况。”她指出,但安娜从她的眼神看出她大体认同了安娜的猜想,只是对这一点还抱有疑问。
“我知道。”安娜说完吸了口气,“我想这大概是我的错。还记得那天早上餐厅里那只高脚杯吗?”她等着艾莎点头,她没有等多久——她们俩恐怕都忘不了那阵爆发,“当时杯口是冲着我的,当杯里的水冻结炸——嗨,嗨,让我说完,好吗?艾莎,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那么多细小的冰块碎片,全都正对着我的脸飞过来,却没有一丁点挨到我身上。实际上,在你离开以后,我回头看过,发现我椅子周围有一圈水迹,就像这样。”她双手在腰两侧画出半圆的弧线,“没有一滴落在我身上。我检查过了。你的冰在空中绕过了我。”
在自行隔离的那段时间里,她还注意到其他一些事情。比如哪怕窗口墙外覆满冰霜,她房间里也总是温暖舒适;比如在肖像厅那天,纷飞的雪花从没真正落到她身上。然后她低头望向地面,露出了微笑——不是因为从艾莎脚下漫开的白色冰霜,而是因为地面上出现了一块完全干燥的区域,以她为中心形成完美的圆形。
“你瞧,”她向下指了指,“哪怕是在你产生这种——”安娜在空中晃着一只手,像是在斟酌字句,“——负能量冰的时候,只要你愿意,它就会自动避开我。”那双蓝眼睛又对上了她的视线,在恍然顿悟中睁得老大,安娜所能做的就是微笑。“你的魔法再也不可能伤害我了。”
在那一瞬间,艾莎眼里又有什么东西支离破碎,但这次是好的那种。冲击来得如此强烈,让她一下跪倒在地。安娜随之蹲下,甚至没等她碰到地面,身下的冰晶就开始收缩。
“看到了吗?” 安娜喃喃道,看到艾莎那样惊讶地凝视着冰面,她感觉喉咙发紧。无声的泪水顺着她脸颊滑落,复杂的情绪牵动着她的嘴角,安娜用手指接住了几滴眼泪,就在这时候,她的姐姐抬起头来,她们的目光相遇了。她看着艾莎嘴唇翕张了几下,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金发姑娘最后摇了摇头,双唇颤抖着,抬起一只手,在上面覆上一层白冰,就这么把手掌转向安娜,眼里写着期待和恳求。
让我相信它,她的眼睛这么说。于是安娜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祈祷自己的猜想正确,一边抬手让自己的手指和艾莎冰霜覆盖的手指交缠。她确实猜对了,因为她只感觉到柔软的肌肤,同时看到在她触碰之处,冰正稳步消退。
如果说之前艾莎眼里有什么东西支离破碎,那现在它是彻底碎成了粉末。她突然……哭了,哭得悄无声息。彻底、哽咽、无声的抽泣,紧闭双眼,一手攥着安娜的手,一手捂住了嘴。安娜用一只胳膊环住她肩膀把她拽向前来,让金发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一边摇晃一边发出嘘声安抚她,只想让她感觉身边有人陪伴。
“我再也不可能伤害你了。”艾莎的低喃声里带着不顾一切的渴望和惊讶,她紧攥着安娜的裙子,颤抖的呼吸透过衣襟温暖了安娜的胸口。“哦,天哪,安娜,安娜,安娜,我再也不可能伤害你了。”她的手把安娜抱得那么紧,却又那么温柔,安娜把脸埋在艾莎发间,自己都有点想哭,因为艾莎听上去是那么如释重负,简直让她心碎。
“可你那么说又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眼泪流干后,艾莎轻声问道,彼时安娜正背靠着门两腿伸长,任艾莎把头枕在她腿上。“你说那都是你的错?”
“嗯?”安娜摆正已经滑到一边的脑袋,略加思索才反应过来,“哦。我是觉得我以某种方式和你的魔法联系在了一起。大概吧。”她瞥了艾莎一眼,“我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原理。”
“没人清楚。”艾莎苦笑着回答,翻身仰面躺着,好正对安娜的脸,一点都不在乎这么躺在地上会弄脏裙子。“哪怕是我。”
“确实。”安娜闻言吃吃笑了,在那柔软的发丝间收紧了和她交握的手。“但依我看来,我的心曾被你的魔法冰冻,后来又因为我爱你而融化。另外,我们是姐妹,在这二者之上还多了一层血缘关系。我想,或许在所有这些因素共同作用下,你的魔法把我视为了你的一部分,所以它不可能伤害我。但是当我们俩都心烦意乱的时候,负能量也会变得更强,也许这就是我们体重下降的原因。”
“也许吧。”艾莎赞同道。晚上的对话差不多就是这些,因为今天她们都经历了种种情绪起伏,已经累坏了。
安娜很高兴知道局面朝正确方向前进了一大步——对她们俩都是如此。
xXxXx
第二天真是……哇!安娜甚至不知道用什么词来描述它和过去三周的区别。艾莎一早就来叫她起床,好一起去吃早餐。上午,安娜问能否看她工作的时候,艾莎当即同意,还对安娜存在疑问的内容一一详细解读。午餐时,她突然开了个玩笑,害安娜一口果汁喷了半张桌子,面对安娜难以置信的眼神,她哈哈大笑,差点笑出眼泪来。
艾莎下午都是会议安排,安娜单独待了几个小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虽然艾莎问过她想不想参加,但安娜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多半会坐立不安,她不想在艾莎治国理政时惹艾莎分心。所以她躲到了藏书室的角落里(那里只有格尔达和凯伊能找到),处理一些文书工作。没什么有趣的——文书工作很少是有趣的——但足以让她感觉自己在近一个月的混沌后,多少重新尽了些本分。
她有做事的能力,这一点对她很重要,哪怕多数贵族和参事(这两伙人有部分重叠)似乎认为她只会整天到处闲逛。
不过,她也想弄清她是否有必要和艾莎进行一次更严肃的谈话,因为她得处理的那摞文书比正常情况薄了不少,大概是她亲爱的姐姐已经帮她分担了一些。这个嘛……好吧,她当然很感激,但她更希望艾莎能多关心一下她自己。
无论如何,她完成文书工作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许多,那个侍从差点就错过她。他从走廊那头跑过来时,她正走出藏书室。见他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的模样,安娜吩咐男孩找张椅子坐下休息,才开始看他带来的消息。内容不太长,只有一小方薄羊皮纸,却用最小的字体尽可能清楚地写满了,是克里斯托夫送回来的消息,说因为连日暴雨,东边低地的一座小镇受了洪灾。
没有重伤员,他保证道,但需要有人帮助他们在入冬前重建家园,不然麻烦就大了。安娜找来羽毛笔和干净的羊皮纸,写了两张短笺。她让男孩将一张短笺呈交艾莎,给了他明确许可——不管女王在忙什么,他都可以直接觐见;然后告诉他,完事后带着另一张到厨房去——看他脸上半是自豪半是惶恐的表情,就知道他是个无需旁人指示也会努力做好事的人,这理应受到奖赏。
外面走廊里回荡着他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跑远。安娜开始收集情报,多亏情况不妙时她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无眠之夜,她对那地方有点印象。她先找出两张地图,把它们摊在大桌子上,俯身研究起来。大的那张是最新的阿伦戴尔全境地图,另一张小的是只描绘了东部低地的详图。按克里斯托夫的便条,她找到了他所说的小镇,见他给的地名和地图对上了,她心跳得飞快,双手颤抖着翻出一本厚厚的年鉴,砰的一声放在同一张桌上。
大约十分钟后,艾莎就赶了过来,但安娜专心对比着书本、年鉴和几张写着收成情况的羊皮纸,她只好抓住安娜的肩膀摇晃。不幸的是,这也吓了安娜一跳。
“呀!”安娜撞在一本大部头上,捂着额头转过身,正对上那双惊讶的蓝色眼眸。“哦。嗨。”她不好意思地笑着,松手放开痛处,但艾莎接着就把手按了上去,她转转眼珠坚持道:“我没事。”但她没有躲开,因为艾莎的手比她自己冰凉,感觉很舒服。“没脑震荡,我保证。”
“我猜你对脑震荡是什么感觉很有经验咯?”对面干巴巴地反问。
安娜只是盯着她看。“呃……是的。”她回答,仿佛这是显而易见的,艾莎愣了一下才笑出声来,也许确实显而易见吧。
“你会活下去的,公主殿下。”片刻之后,她庄严宣布,然后在那痛处轻轻吻了一下,她肯定是用了魔法,因为甚至在她退开后,那抹舒适的凉意仍未消散。“现在让我看看,这场洪灾是什么情况?”她问道。老天爷啊,安娜差点就忘了这事。
“对。看这儿。”她努力集中思绪,一手挽住姐姐的胳膊肘把她拽到桌旁。她尽量简明扼要地做了解释,艾莎边听边用食指在两张图上画着虚线,同时翻阅着她找的书。一开始,她还担心她可能太过谨慎或者有所遗漏,但随着讲述进行,艾莎眉头越皱越紧,却频频点头。
“你是对的。”当安娜说明完毕时,艾莎这么说,她们肩并肩趴在桌上,“我们有近十分之一的冬粮产自米德海姆,如果那里的农田像克里斯托夫说的那样被毁了,我们会有更大的麻烦。莫滕!”最后一句声调提高了许多,幸好不是正对安娜耳朵喊的,一名中年男子应声而入,艾莎在门口对他说了几分钟话就回到安娜身边。“我派人去召集顾问了。”她轻出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捋了捋散落的发丝,解释道。“如果我们动作快点,还来得及在傍晚前组织车队发一趟补给过去。”
“要有工人,工具,衣物。”安娜掰了几下手指,开始找空白羊皮纸,因为最好还是列张清单。
“来年的种子?”艾莎思忖道,随即摇摇头,“不,这可以晚点再说。但得有食物。”
“肯定的。”安娜表示同意,在沙发上盘腿坐下,把小木板搁在腿上垫着羊皮纸。“不吃饱饭,谁也没力气干活。我们手头还有一大批余粮,原定是贸易用途,不过……”
“让贸易见鬼去吧。”她的姐姐异常坚定地下了结论。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因为哪怕有民选参事和其他政要,但归根结底,艾莎的话就是法律。哪怕她此刻坐到了沙发上,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皱起眉头,抱着胳膊,那副可爱的模样看得安娜直想戳她的脸。“怎么了?”
唉呀,被发现了。“没什么。”安娜摇摇头,专心盯着腿上的羊皮纸,开始记录。“所以总体而言,我们需要运送工人、食品、各年龄和尺寸的衣物——或许可以考虑直接送普通布料——”
“安娜。”
“——和针线——哇,这些人几乎什么都缺,不是吗?或许我们应该只管送东西过去,到时再把他们不需——”
“安娜。”
“——要的运回来,哈?那么多淤泥,肯定得要铁锹和铲子,不过木头就不必了,他们就在树林边上而且——”
一只微凉的手按在她裸露的肩头,温暖的呼吸伴着低沉的话语送入她耳中。“可别让我发现你还像小时候一样怕痒。”
“——你皱眉的样子看着就像孩子一样,可爱极了!”
死一般的、连气都不敢喘的彻底沉默。天哪,安娜脸红得厉害,只觉得耳朵都快着火了。她偷偷从眼角瞥了一眼,知道艾莎也没好到哪去,虽然她俩在谁更惊讶这一点上大概难分胜负。
“哦。”艾莎终于开了口,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终于吐出一个字来,接着清了清喉咙。“哦,我该说……谢谢?”
“不用谢。”安娜嗫嚅道,呻吟一声捂住了脸。“真的。你的顾问们都跑哪去了?!”她是认真的——他们本来可以早点过来,免得她这样出丑。
可艾莎她……她只是以最最温柔的表情微笑着。安娜感觉有手抚上她颈后,轻轻一揽,于是她的鬓角靠上了光滑雪白的肩膀,有微凉的嘴唇在她头顶印下一个温暖的吻。
“我想,”轻柔的嗓音在她发丝间喃喃低语,“你大概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事物了。谢谢你。”
“不客气。”安娜喟叹一声,调整着双腿和坐姿,直到她能略微直起身子,继续待在原地。紧贴艾莎的感觉太舒服了,既然无法抗拒,不如尽情拥抱。“好了。铁锹,铲子……还有什么?”
“牲口?”艾莎边提议边看着那份越来越长的清单,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克里斯托夫有没有提到他们都有些什么,或者都损失了什么?”
“回想起来,我记得他没提过,但是……”她抓起那片小小的信纸,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在指间翻来覆去地转着,“是的,确实没有。他倒是说巴尔德的事得谢谢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谁’。”艾莎柔声纠正道,大半外露的左臂轻松环过她双肩,指尖如蜻蜓点水般栖在她肘边。“巴尔德是只鸟,准确地说是只信鸽。大概是它把消息送回来的。”
“嗯。”安娜还在听,但显然被某些事分了神。她一方面宽慰于他们没忘了镇上有信鸽,一方面努力回想着她读过的那地方饲养的牲口种类。后者在她脑海里有些模糊,因为她多少沉湎于眼下的亲密接触,同时有些惊讶这感觉一点都不像在工作,当她扭头望向艾莎时,还记得她们最后一次这样坐在沙发上,是在肖像厅。
不管怎么说,现在她应该觉得紧张,不是吗?焦躁不安,浑身不自在,甚至有点害怕?
“嗯,我们可以运些马和牛过去。”她做了决定,在座位上扭扭身,好看清艾莎抱在膝头翻阅的那本厚书。“我想他们那里养了……对,养了山羊。”她用羽毛笔末梢在一条线上点了点。“不过山羊应该没事,放牧的草场地势更高一些。”
“那奶牛呢?”没等安娜念出声,一根纤长的手指就拂过那些字母,像是在回应她刚才的姿势调整,艾莎的胳膊也有所动作,最后更舒服地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他们养牛是为了挤奶,所以很不幸,那些奶牛可能在受灾地区。”
“嗯,也可能不在。”安娜轻声争辩,“他们也给山羊挤奶,如果从草场回来路程太远,每天把那些桶扛来扛去就太没效率了。我猜他们在附近有几片高地牧场——地图在哪儿?”一阵冷风把它吹到了艾莎膝头的书本旁,安娜吃吃笑了。“你还挺能的,是吧?”
“我尽量。”艾莎轻快地说,她们的距离近得能分享彼此的呼吸,安娜抬起头,两人相对而笑。
不,安娜一点都不紧张。
xXxXx
“那家伙好大的胆子!”晚些时候,艾莎咬牙切齿地说。御前会议开了整晚终于结束,她们正一起走回女王屋里,打算坐下吃点东西(已经不好说是晚餐,大概可以算作宵夜吧)。
这是个漫长——真的很漫长——但卓有成效的夜晚。他们根据可能的作物损失估算了赈灾物资数量,补给车队在太阳刚落山时离开,第二支车队也在准备中,将在获得更多情报后出发——艾莎预计他们几天内就会接到新消息,因为除信鸽外,多半还有一名骑手正在赶来的路上。毕竟,鸟儿能携带的东西有限。
不过,在整晚的会议中,艾莎安静得出奇,近乎沉默地把话题都推给了安娜,令她的顾问们深感错愕——有几次甚至惊慌失措。其中一人显然颇有微词,不愿接受女王之外其他人的命令。见安娜在言语交锋中不落下风,艾莎保持了沉默,一直没有发火,但她最后还是忍不住进行干预。这还用说!
“你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公职人员,受同僚推举担任此职。”艾莎对那人说话时,语调异常轻柔,刚够让人听清,整间屋子鸦雀无声,因为艾莎不仅起身和安娜并肩而立,更一手从背后揽住了妹妹的腰。“因此,除非有证据证明你存在严重失职,否则我不能随意解除你的职务。但是给我听清楚了,先生——如果你再对公主出言不逊,顶撞这个提醒我注意这一紧急状况的人,这个整晚都在尽心指点你们的人,这个——显然不像你——只想履行她的天赋职责保护人民的人,这个我国王位的第一继承人,那你最好识相点主动请辞。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完全彻底、近乎恐惧的沉默。这沉默持续了片刻,但很快就被打破——艾莎一掌拍在办公桌上,砰的一声巨响让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除了安娜,她先感觉到艾莎的动作,有了心理准备),还在桌面上留下一波冰刺。
“我在问你,听明白了吗,参事官?”
“明、明白,我的女王!”
后来——安娜轻触艾莎的手腕,闪亮的寒冰瞬间消融——事情就是这样。
“简直胆大包天!”艾莎重复着,说到最后,一阵冷风忽地刮向走廊尽头,在女王身后留下一道浪涛般的冰痕。虽然这确实是个好认的迹象,但安娜不用看它也知道姐姐在生气。她蓝色眸子里冰霜般的冷锐,她胸衣上方露出的肩膀的紧绷感,她大步流星、坚定不移的步伐,她傲然昂起的下巴,当然还有她身后空气中飞舞的细小雪花,一切都显而易见。
但艾莎实在太美了,很难让人真正害怕——哪怕她正怒火中烧,同时周身散发着寒意。至少对安娜来说是这样。她真该想办法掩饰一下,别一路上都这么满脸傻笑,但她太累了,而且对此颇为受用,所以掩饰多少有些困难。另外,艾莎仍像孩子一样皱着眉头,那模样着实可爱。
“好啦,你已经教训过他了。”安娜强忍笑意,背着手若有所思。真奇怪,她怎么会在明知不该依赖别人的同时,却仍因艾莎的做法生出如此温暖、美好、强烈的受保护感呢?“要我说,他简直是夹着尾巴逃走的。”
“哼。”艾莎嗤之以鼻,“反正他那儿也没什么别的可夹。”听她说得刻薄,安娜大吃一惊,差点绊自己一跤。安娜会目瞪口呆也很自然,因为这么粗鲁实在不像艾莎的风格,不过连这话都说出来了,更可见她此刻有多愤怒。
她的一言一行都可爱到了极点,安娜真想拥抱她。立刻,马上。于是她这么做了。她舒臂环过艾莎的肩膀,感觉怒火瞬间离开了艾莎的身体,同时听到一声轻柔的叹息,然后一对纤细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腰。这让她感觉心都要融化了。
“你肯定遗传了老爸的脾气。”她调笑道。然后,她与其说是听到、不如说是感觉到了艾莎的笑声。
“我想也是。”艾莎承认道,退开一点,在安娜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幸好你遗传了妈妈淡定。”她在那里停留了片刻,温柔的手指轻轻抚过安娜发迹线下的皮肤,接着笑了笑。“没有瘀伤。”她满意地说。
“带魔法的嘴唇。”安娜眨着眼回答,随即感觉怀里的艾莎身形一僵,她闭上眼睛在心里踹了自己一脚。蠢货,蠢货,蠢货。“天哪……对不起。”
这得到了“没关系”的回答,艾莎虽然微笑着,嗓音里却有种不自在的紧绷感。“我们终归还是得谈谈这件事。”她叹了口气,从安娜怀里脱身出来。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直到进屋坐下——她们各自坐在了小茶几两侧的单人沙发椅上,没再选择同一张长沙发。原本融洽的气氛变得如此沉重,这让安娜胃口全无,对两人之间摆放的样式简单却香气扑鼻的美食完全失去了兴趣。
“来吧。”艾莎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探身把茶壶放到安娜面前。有那么一会儿,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两眼紧盯壶盖,手指也攥着壶把不放。最后,她长叹一声,坐回原位。“对不起——我只是——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承认道,单肘支着椅子扶手,苍白的手捂住了眼睛,与她脸上的潮红形成鲜明对比。她清了清嗓子,略微调整姿势,换成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对面扶手上时断时续地打着拍子。“我想我也不能强求你先……好了,那我们就从提问开始吧?”
“我们这是在谈判吗?”安娜一边倒满自己的茶杯一边调侃,因为天哪,她必须缓解一下紧张气氛,免得有人当场窒息。
谢天谢地,艾莎被她的话逗得微微一笑,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只是一丁点也好。“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这么说。所以你同意了?”
安娜也笑了,双手捧着茶杯靠回椅子里。“只要你不介意我问些傻问题,当然可以。”她耸耸肩,贴着杯口轻轻吹了口气,才抬眼凝视着姐姐。“为什么?”
“这总是个好问题。”艾莎轻叹,把视线转向烧得噼啪作响的炉火。“简单来说,就是我想这么做,而我以为你也想。”她垂眼看着地面,手指紧紧抓住扶手,“不会再发生了,如果你是担心这个的话。”
“我不担心。”安娜一口保证,努力不去想眼下这一幕有多荒诞——她们俩居然如此平静地讨论着艾莎想吻她的事,更别说还喝着茶。简直优雅得可怕,她知道她要是仔细去想,一定会捧腹大笑。所以她没再深究。“如果我不信任你,你觉得我还会和你有那些……身体接触吗?”
“不,我想不会。”她姐姐的回答很平静。很温暖。“谢谢你,安娜。你不知道你的信任对我有多重要,特别是在——”
“艾莎。”她的口吻变得异常严肃,因为这件事她无论如何、哪怕拼了命都要让艾莎明白。“你把自己锁了十三年。十三年,艾莎,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她胳膊肘支着腿,倾身向前把茶杯放回碟子里,合拢双手。“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呢?”没有回答,那双完美的蓝色眼眸缓缓闭上,但这对安娜来说已经足够了,所以她只是垂眼望向自己的手,无所事事地拨弄起了拇指。
“那往复杂了说呢?”她又开了口——更像是在问她脚下的地毯——接着就听艾莎调整坐姿时沙发弹簧吱吱作响。“为什么?”
“因为——”艾莎停住了,喟叹一声,仰头靠上椅背。她注视着上方的天花板,再次攥紧了木头扶手,咬住下唇又松开,像是在整理思绪。“因为你——善良体贴,总是知道如何看到事情好的一面。因为你不在乎金钱和地位,只注重人的本质。因为你有着世间最温暖的微笑和最有感染力的笑声。因为你不害怕偶尔显傻或者犯错,只要能从中学到东西。因为当那个男孩把消息带给你的时候,你吩咐厨房供给他家人接下来一年的口粮。”她直起身,和安娜四目相对,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你是不是知道他有五个弟妹,或者知道他母亲是寡妇?”
“不。”安娜讷讷地说。她知道她听上去就像个害羞的孩子,但她控制不住。她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阻止血流疯狂涌上脸颊了。“我不知道。我只是想——”
“想奖赏他的恪尽职守,”艾莎柔声接上,“确保他得到良好照顾,因为在我们两人之中,你更清楚底层人民的生活。因为你有着世界上最宽广的心胸,当你看到别人需要的时候,总是竭尽所能地献出你的爱。因为你可能是这世间最纯洁的人,是一切真善美的缩影。”
“这不是给我施压或者别的什么意思,对吧?”安娜想开个玩笑,话说出口时却带着一种无比窘迫——虽然是令人愉快的那种——的沙哑,她敢肯定如果她的耳朵再这么发烫,怕是要烧起来了。
“不是,”艾莎吃吃轻笑,宠溺地看着她,“不是施压。决不是。”
“那就好。”安娜咕哝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所以这就是原因?”
在那一瞬间,艾莎嘴角带上了一丝近乎促狭的微笑,湛蓝的眼眸闪闪发亮。“如果你想等我把赞美你的理由全都说完,怕是要等很长时间了,我亲爱的妹妹。”
安娜尖叫一声,咳嗽一下,又叫起来,不过第二次至少成功挤出几个字来。“呀,我吗?”她呜呜地说不出话来,但很快又撅起了嘴,因为艾莎哈哈大笑,笑得全身都在发抖。
不过,她微笑着想道,这总比几个月前那个动作僵硬、满脸尴尬的艾莎好多了。哪怕被取笑的人恰好是她自己。
“还有一个原因。”艾莎渐渐平静下来,轻笑着擦擦眼角,继续说道,“不管话题有多尴尬、多紧张,你总能让一切好起来。只是看着你就让我精神一振。”
再这样下去,她的耳朵真要烧没了。“哎呀,艾莎——你说得好像你爱上我了一样。”她开了个玩笑,接着就觉得胃直往下坠——她看出姐姐全身僵硬,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几分——天哪她又说错话了,她这嘴巴简直大得够把脚从喉咙口塞进去一路捅到底,她都能感觉到脚趾在胃里扭动了。现在她还能说什么?!
“……哦。”她最后嗫嚅了一句,在心里举起双手对自己的精彩点评表示绝望。天哪,如果艾莎顾问团里那人不敢回来了,也许她应该接替他的职位。他们似乎都有口无遮拦的天分。
“是的。”艾莎手指紧攥着茶杯好一会儿,终于端了起来。她没从杯里喝水——只是把它像盾牌似的举在胸前,凝视着茶水中腾起的滚滚热气,再没有抬头。
“哦。”
对于讨论这个话题会是怎样的结果,安娜设想过千百种可能。但眼前这个结果,却是她从没想到过的。
艾莎爱上她了。是爱,完全不同于情欲之类的感觉。欲求和渴望可能淡去,那是常有的事。可是爱……爱的分量太重了,她并不羞于承认这念头让她深受触动。实际上,这让她以全新的眼光注视着姐姐,仿佛这辈子第一次看清了她。
哇。
“安娜……”艾莎哽咽的声音终于把她从恍惚中拽了回来,姐姐的脸色如此苍白憔悴,让安娜看得心头一痛。“求你了,看在上帝的分上,说说话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无助地承认。
砰的一声,艾莎点点头咬着下唇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好像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至少你没有尖叫着从屋里跑出去。”她开了个玩笑——或者说试图开玩笑,因为这一点都不好笑。“天哪……我向你发誓,我不是故意让事情变成这样的。”她紧闭双眼,用两根手指揉着额头,低声说,“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可是——”
“喂,喂,喂!”没等那声“对不起”话音落地,安娜就从座位上跳起来绕过茶几,把姐姐的手拢在掌心里,同时扫出足够空间,一屁股坐在茶几上。“不许说。”她紧握着艾莎一只手,斩钉截铁地说,“永远,永远不许因为爱什么人而道歉。特别是对我。好吗?”
回答她的是一道颇为怀疑的目光,片刻之后,年长姑娘开了口。“现在我们俩都知道我爱上你了,对吧?”见安娜点头,那对淡金色的眉毛皱了起来。“也都知道这大错特错?”
“喂。”安娜故意皱起眉头,接着想到自己做这动作的时候不知会不会像艾莎一样显小,结果差点笑出声来。“爱决不是错。”她朗声说道,松开一只手好腾出手指点在姐姐心口。“永远不是。懂了吗?”
“你是打定主意要让我难以放手了,不是吗?”艾莎露出一抹颤抖的微笑,随即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克制着,却还是倒抽一口冷气。“哦,安娜……真的对不起。”
“别再道歉了。”安娜把掌心里那只手握得更紧,靠过去轻轻拨开姐姐额前散落的发丝,希望那双蓝眼睛重新睁开。“你什么都没做错。如果你说我让你难以放手,是指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会减少分毫,那么是的!你尽可以拿你高贵的屁股打赌,我就是要让你难以放手!”艾莎似哭似笑地哽咽了一声,安娜嘴里小声骂了一句,又站了起来——这次却是坐到扶手上,把姐姐拉进怀里,让那金发的脑袋抵在她颌下。“天哪,艾莎,求你别哭啊。”她在那淡金的发丝间低语。“我不想看到你伤心。”
“你总是不想看到别人伤心。”艾莎吃吃轻笑,一股温暖的呼吸拂过安娜的锁骨。“尤其是那些有病在身的人。”
她知道艾莎多少是在说笑。她能听得出来,可是……
“喂!”这次她几乎是在吼了,动作颇为粗鲁地捧住艾莎的脸,逼着她对上自己的眼睛。天知道她现在表情看起来是什么样,但那双蓝眼睛紧盯着她,仿佛她刚长出了角。“你没有病。不许你再这么说。”
艾莎眨眼看着她,睁大了眼睛,像是吓了一跳,却还是皱起眉头。“安娜,你是我妹——”
“去他妈的。”安娜猛地打断,她估计如果她有鬣毛的话现在一定都竖起来了,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正怒发冲冠。“如果你爱的人是我,那就该由我来决定这是不是‘有病’,现在我他妈说过‘没有’了。病态的爱是指你伤害别人,占他们的便宜,或者——”她叹了口气,感觉有些沮丧,“——或者让人误以为你爱他们。”她含糊说着,松开了姐姐的下巴,用拇指摩挲着艾莎的脸颊,像是无声的道歉。“那才是有病,但那甚至不能称之为爱。而你只是感受自己内心的感觉,你从没有把它强加给我,艾莎。这没有什么不对。没有。”
“在肖——”
安娜摇摇头,于是艾莎沉默了。“在肖像厅时,你以为我想要你吻我。”她轻声反驳。“你发现自己弄错了以后,就再没碰过我一根手指头。对吗?”她等着金发姑娘点头,然后用手指梳理着那柔软的发丝。“你把我的需要置于你的渴望之上,艾莎。而这——”她在那散布着零星雀斑的鼻梁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就是爱。最真切的爱。”
艾莎凝视着她——蓝宝石般的眸子睁得老大,眼里有屏息静气的触痛,也有满满的感激和爱恋。然后她发出一声无助的低吟,重新投进安娜的怀抱,纤细的胳膊紧紧搂住了她的腰,无声却急促的呼吸拂过她锁骨处的肌肤。
“一切都会好的,艾莎,”安娜一边保证,一边亲吻姐姐的头顶,轻轻摇晃着她。拥抱她。爱她。“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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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是我遗传了老爸的脾气?”晚些时候,艾莎这样问道。屋里蜡烛都已经燃尽,唯一的光源就是噼啪作响的炉火。
“确定。”安娜笑着用手指搓揉她柔软的发丝。还好艾莎屋里的单人沙发椅够大,挤两个人也挺舒服的。比如此刻,她正侧身坐着(躺着),两条腿都跷在一边扶手上,头和背靠着另一边扶手,而艾莎全身重量落在屁股一侧,好让她能两腿蜷在安娜旁边,把头枕在安娜胸前。“爸爸会对任何敢说他爱的人坏话的家伙劈头盖脑一通怒斥。而妈妈会在她爱的人说他们自己坏话的时候大发雷霆。听起来挺耳熟的吧?”
艾莎哼了一声,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胳膊。“是有点儿。”
安娜翻了个白眼。“她说‘有点儿’。”她小声嘟囔,感觉到艾莎的窃笑时,她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因为艾莎的笑声很有感染力,也因为让艾莎欢笑正是她目的所在。“问你呢,‘有点儿’。”她知道那颗金发的脑袋正仰起来看着她,火光掩映中,她对上了姐姐的视线,却辨不清那眼里的情愫。“怎么了?”
那难以辨识的目光在她脸上定格了许久,久得安娜感觉脸颊开始发烫——但艾莎最终把头靠回原位,完全闭上了眼睛。“只是你——你有时候会做一些事。”她语焉不详地打了个哈欠。
“听得人一头雾水,老姐,谢了。”安娜抱怨道,接着就觉得有根手指报复性地在她腰上戳了一下,她咬着嘴唇才没叫出声来。
“很高兴知道你还是那么怕痒。”艾莎睡意蒙眬地说,安娜两眼盯着炉火,手却缓缓抚摸着那头金发没有停下。“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停顿,见安娜没有否认,她轻叹一声。“我是说你有时候会做一些事,让我好想吻你。”
“我刚做了那种事?”安娜问道,然后感觉艾莎靠在她胸前点了点头。“见鬼。对不起。”
听到这话,金发姑娘猛抬起头,原本疲惫的冰蓝色眼眸里闪出锐利的目光。“如果我不能为爱上你道歉,那你也不能为做了让我爱你的事道歉。”艾莎命令道,因为没有什么话比这更合适了,“这是女王的旨意。”
安娜敢说自己又满脸通红了,但她轻声笑笑,抬手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因为这大概是她见过最可爱的事情了。“遵命,陛下。”停顿,艾莎脸上现出某种表情。“我又做那种事了,是吗?”
“嗯哼。”艾莎又靠回去,轻轻拍了她一下,“别想这事了,”她打着哈欠喃喃道,“反正,你就是喘口气都有这效果。”
她睡着了,留下安娜倾听着炉火噼啪作响,感受着艾莎胸口抵在她身侧轻轻起伏,心底渐渐生出一股莫名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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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语:
不记得是哪部电影台词,因为我快累死了而且“双”更了。
哦,霉运成双!我的钻石有一粒掉通心粉里了!
(译注:出自1978年经典歌舞影片《火爆浪子(Gre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