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高中的二三事------女孩與巧克力

假日早晨，梅花高中宿舍區的中庭有兩位女生在玩羽球，兩人你來我往的傳接，忽然有一人沒接到球，羽球飛過茂密的庭園植物，掉到花壇裡。其中一位女生去撿球，她的身體探進花壇，撥開密集的綠葉，花壇裡的景象映入眼簾，羽球落在花壇邊緣靠近水泥圍欄的地方，而花壇中間，有一隻碎裂的巧克力熊。

「這…這是什麼…。」女同學驚訝地說，同時揮手招來另一人。

另一人來到花壇看到同樣的景象後驚呼：「這是謝運萱做的巧克力！」

砰砰砰的敲門聲擾人清夢，謝運萱煩躁的翻身，將被子蓋到耳朵，身體酸軟無力。

「運萱！運萱！快起來！大事不好了！」門口傳來南方依的呼喊聲，敲門聲依舊不停。

來人是謝運萱的好友，也是同班的夥伴。女孩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無奈地起身，悠悠晃晃的去開門。

「什麼事情那麼重要？」謝運萱開門看著南方依，對方的手中抱著一個鐵餅乾盒，微微喘息。

「妳…妳做的巧克力熊死了…。」南方依看著她的眼睛說。

情人節就快要來臨，班上的女生鼓吹大家都要送巧克力給校園女神—吳思瑯，謝運萱也不可免俗，被纏的不能忍受後，她宣布自己也將做巧克力給吳思瑯。

打開鐵盒，裏頭躺著一隻四分五裂的巧克力熊，它的表情安詳，有一條粉色緞帶跟它放在一起，謝運萱還記得這是她親手為熊綁上的緞帶，「這隻熊的確是我做的，妳是從哪裡發現它的？」

「我早上跟朋友在中庭打球，意外從花圃裡找到它，這熊是妳丟的嗎？」南方依將盒子蓋上，跟著謝運萱進門。

謝運萱進屋後坐到小墊子上，單手撐著矮木桌，神色疑惑地說：「不是我，前幾天我生病發燒幾乎一直在睡覺，而巧克力熊被我放在冰箱裡保鮮，不可能會出現在外面。」

「妳有沒有在生病期間讓什麼人進房間？然後對方趁你熟睡時將小熊從窗戶扔出去摔壞。」

南方依說完，開始繞著房間打量。謝運萱無奈地說：「我沒有讓人進屋，」接著起身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而且我現在擁有兩張房卡，所以可以排除有人跟舍監借出備用房卡進來的可能。」

「妳怎麼會有備用房卡？」南方依好奇的問。

「我去看醫生那天忘記帶房卡出門，所以回來跟舍監借房卡進來。」

「那麼小熊是在你熟睡又是密室的情況下被人盜走，然後從高空丟下窗戶死亡囉？還是說小熊是自殺的，因為她的墜落地點剛好就在妳的窗戶正下方。」

「不可能，我做的小熊沒有生命。」謝運萱反駁，走到小型陽台。她住三樓，探頭下望可以看到中庭花圃。扶手大約一公尺高，由鐵管做成。她蹲下身，仔細檢查鐵管上有無痕跡，但上頭佈滿灰塵，可以排除小熊走到這裡，自行穿過扶手跳下去的可能。

「或許應該問問住妳隔壁的同學知道些什麼。」南方依走到陽台，與謝運萱並肩看著樓下花園，那花壇上有著她留下的標記，在綠叢中格外顯眼。

出房門，住隔壁311號房的女學生剛好回來，謝運萱上前將她攔住，詢問最近有無看到外人進她的房間。

「進…進房間…？」住在311號房的江同學低闔著眼睛不敢看謝運萱，吱吱嗚嗚的說：「我…我不知道…我前兩天都去參加社團旅遊，今天才回來…。」

「那住我隔壁313號房的葉同學去哪了？敲門沒人應。」

「她…她上禮拜就申請換房…大約三天前就搬去五樓，之後沒看過人了…。」江同學的身體顫抖越發劇烈，險險撐不住腳。

「好，謝謝妳的配合。」

謝運萱道謝後往一樓走去，舍監正在中庭打掃環境，謝運萱開口叫住她，詢問有關房卡的事情，對方聽完表情一愣，唯唯諾諾的回答：「我每天監視的人進進出出，我可以很確定告訴您…您的房卡只有您來借用，是在2月9號那天晚上。」

道謝離開後，謝運萱又詢問許多住附近的學生，但都得不到目擊外人進她房間的消息。真是奇怪，謝運萱心想，身為一名糾察隊員究竟有何可怕，為何見著她的人都要嚇得兩腿發軟？她自認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

在外面找不到有用訊息，謝運萱又回去自己的房間，仔細搜查書桌，想找出可能破案的線索。

謝運萱的書桌非常整齊，桌面上放著幾本教科書和幾支鉛筆，都以垂直的角度擺放，只有日記和書櫃裡的書似乎被翻動過，角度微微歪斜。

謝運萱翻開自己的日記，日記只記錄到2月9日，裡面記錄寥寥數筆：

100年2月9日 陰

下午去看醫生，回來記得向左走，向右走。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謝運萱心想，那筆跡潦草狂亂，可以想見當時生病的自己是多麼的神智失常，難道真有可能是自己將小熊推下樓的？闔上日記，謝運萱轉去搜索書櫃，書籍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其中甚至出現一個空格。謝運萱習慣將書籍的縫隙塞滿，所以這個空格不該出現，一定有什麼東西被拿走了。

此時叮鈴鈴的手機鈴聲響起，謝運萱接起電話，「喂？南方，妳有什麼事情找我？」

「妳應該看看我找到了什麼，相信妳一定很感興趣。」電話那頭傳來南方依興奮的聲音，背景還有人來人往的聲響。

「這隻皮卡丘是我回到現場後，在樹叢的枝椏間找到的。」南方依將手掌大小的皮卡丘公仔交給謝運萱，接著再度拿出裝有巧克力熊屍首的鐵盒，將盒子打開。

「我之前錯估一件事情，正常而言，若是失手從三樓的高度掉東西下樓，越輕的物品應該越不會損傷嚴重，尤其是在花圃上還種滿綠化植物當緩衝物的條件下。」

謝運萱沉默地聽著南方依的見解，輕輕點頭，眼光檢視著沾上泥土碎屑的皮卡丘公仔，公仔的臉上洋溢笑容，與她的巧克力熊的下場截然不同。她忽然悲從中來，這隻年輕的小熊不該在還未被品嘗之前就失去生命，它應該曾期待過自己能用甜美的味道給予別人溫暖，或是想像過未來會被送給什麼人，與對方見面的瞬間要給予對方最美好的笑容。

「所以我重新檢查巧克力熊的狀態，它的大小等同一個手掌，重量不重，但卻摔得幾乎粉碎，可見落到地面時的撞擊力道有多大。」

南方依說著，謝運萱的腦內浮現出歹徒抓著小熊的脖子站在陽台上，喪心病狂的用力將掙扎的小熊丟下樓的畫面，搖搖頭，謝運萱強迫自己回到討論。

「所以妳想說犯人是刻意丟下小熊的？」

「沒錯，而且是惡意。」南方依舔舔嘴唇，美貌的面容撇向一旁，目光穿過落地窗望著陽台，「並且小熊身上並沒有出現任何被食用過的痕跡，可以排除小熊因為太難吃而被殺害的可能。」

「難道…妳也懷疑過，可能是我殺了小熊？」謝運萱臉色陰沉。

「嗯…像是妳生病期間誤食小熊，結果太難吃，生氣地將它扔掉。」南方依的側臉迎著陽光，睫毛如扇，語氣平穩。

「很可惜，我發現我的書櫃有個東西被人偷走了，桌上也有被動過的痕跡，所以確實有人進來過。」

謝運萱闡述昨天自己找到的訊息。南方依聽完將目光收回，皺眉思索，「那這樣事情又繞回來了，有人進妳的房間殺害小熊，以不知名的方法進來。」

案情陷入瓶頸，謝運萱想著南方依難得到她房間作客，若是一直聊這話題不免沉重過頭，於是轉移話題，「話說妳最近在美術社的生活過得如何？好久沒去看妳畫畫了。」

「喔，還不錯，我最近在臨摹幾米的畫，像是《地下鐵》或是《向坐走，向右走》這些作品。」南方依捲著頭髮回道。

忽然走廊傳來響動，謝運萱的房門咚咚咚地被敲響。

「怎麼了？」謝運萱隔著門問。

「隊長，我們查到有一個人曾在您請假時來找過您。」門外一位女學生恭敬地說。

在糾察室裡，被約談的人名叫李救國，是3年1班的學生。

謝運萱穿著正裝，與李救國面對面而坐，他們之間是一張木製書桌，上頭擺著一盞鵝黃色檯燈。

「李同學，接下來我想問你一些問題，希望你能配合。」謝運萱眼皮不眨地盯著對方瞧。

「是，當然好，只要妳想知道什麼我都回答。」李救國的面色紅潤，眼睛直視對方，好像有些開心。

「嗯，那我問你，你在2月10日是否有來找過我？」謝運萱攤開筆記本，把筆抓在手中。

「是，那天我確實找過妳，但因為不知道妳住哪間房間，所以我問了住在105號房的同學。」李救國熱切回答。

謝運萱低頭紀錄，昨天從隊員得來的消息得知，李救國是在2月10號詢問105號房的同學，而住在105號房的同學當天晚上就去參加兩天一夜的社團活動，所以直到昨天才回宿舍得知小熊死亡的消息。

「那你來到我房門前有設法進屋嗎？」謝運萱低頭詢問。

「沒…沒有，我只有試著轉動門把，發現轉不動後叫幾聲門，但沒人回應，之後我就回去了。」

「你為什麼來找我？」謝運萱抬頭盯著李救國的眼睛。

「嗯…為什麼呢…？其實我有些忘了…或許過幾天會想起來？」李救國移開看著謝運萱的視線，含糊不清地回答。

之後因為再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謝運萱下令放人，一個人皺著眉頭，坐在操練場邊發愣，手中拿著記事本和日記，想要拼湊出案發當天，2月10號究竟發生什麼事情。

「呦，心情不好啊？」南方依拿著兩只牛奶盒過來，抬手丟給謝運萱一盒牛奶，接著坐到她身邊撕開牛奶盒，仰頭暢飲。

「嗯，生病果然誤人，我竟然不記得我寫的日記的內容。」謝運萱的日記攤開在2月9日，南方依湊過去瞧，忽然指著日記裡的最後一段內容發出感想：

「記得向左走，向右走。這是在指幾米的《向左走，向右走》嗎？」南方依側頭看著謝運萱問。

「啊，我想起來了，我書櫃裡不見的一部電影就是《向左走，向右走》，難道這跟小熊有什麼關聯？所以犯人把證據偷走了？」謝運萱突然大聲說，很激動自己的發現。「南方，你還記的電影內容嗎？有什麼可以用的訊息？」

「這部電影是愛情電影，裡面的主角陰錯陽差相遇，並且一見鍾情，在留下對方的學號後匆忙分離，之後卻再也找不到彼此，各自受盡孤獨和滄桑，最後在去散心的旅程開始時又遇到對方，於是愛情結果，兩人一同去旅行。」南方依說完故事，接著補充，「這部電影很洗腦，看過一遍，我就忘不掉他們的學號是『784533』和『763092』。」

將牛奶盒壓扁，南方依起身伸懶腰，準確地將紙盒投進十步開外的垃圾桶。

「時間也差不多了，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的話一起去吃牛肉麵？」

「好啊，好久沒一起吃牛肉麵了。」謝運萱站起來，將牛奶盒擲向垃圾桶，紙盒打在桶子邊緣，彈跳一陣後進入桶子。

「真是寶刀未老。」南方依笑著說。

「還是比不上妳啊。」謝運萱笑著回應。兩人邊走邊聊，離開校園，走進學校後方開設的商店街，消失在燈光明亮的熱鬧之中。

「隊長早！」一進糾察室，好幾位隊員熱烈的招呼聲此起彼落。謝運萱笑著回應，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拉開椅子坐下，開始處理學校學生的事物。

窗外陽光燦爛，幾縷陽光調皮地跑進室內，將樹影拐帶到寬大的辦公桌上，印出黑黑白白的晃眼光影。

揉揉眼睛，謝運萱不舒服的將資料夾拿開桌子，躺著椅子避開光線批閱。

「隊長，請用茶。」

「謝謝。」謝運萱道謝的接過一名女隊員泡的茶，小心啜飲。啊，今天真平和，謝運萱心想，看著大家在平常的日子裡開心的生活，是對糾察隊最好的回報。

眼光回到手上的公文，上面寫著最近要增設的校規草案，像是：「不准塗鴉牆壁」、「裙子長度只能到膝蓋以上三公分」、「皮鞋不能有灰塵」，之類的東西。其實服裝怎麼樣都無所謂吧？學校圍牆要是能定期美化不是很好嗎？謝運萱雖然對這些規定頗覺多餘，但是身為隊長的她不該與教官的命令對立，所以木著眼神盯著公文發呆，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的印章蓋下，投下訂立新校規贊同的一票。

「隊長！不得了了！在男生宿舍401號房有狀況！」

寂靜突然被打破，一位男性隊員衝進糾察室，汗流浹背，表情驚懼。

「什麼事情，需要叫救護車嗎？」謝運萱冷靜地站起身走近電話。

「不...不需要…只是對方情緒激動…或許只有隊長能夠阻止他…。」男生氣喘吁吁地把話說完，謝運萱眉頭挑起，帶著人往外走，「陳同學，你陪我去一趟男生宿舍，邊走邊告訴我詳細情況。張同學、蔡同學幫我封鎖現場，不要讓人來打擾我們。其餘隊員留下來看守糾察室。」

「是！隊長！」糾察室內的人同時喊道，表情敬重的看著謝運萱離去。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401號房的房門微敞，從縫隙內看去，裏頭有個人正在爆吃巧克力，背對房門，看不見面容。

謝運萱來到現場就目睹這一幕，她的身邊跟著帶路的男糾察隊員，和聞訊趕來的好友南方依。

「李同學，你在做什麼？」謝運萱開口，那個狂吃的人突然一頓，但只有一瞬間，他又繼續狂吃巧克力，含糊不清的回應。

「陳同學，你去阻止他。」

「是，隊長！」

陳同學跨步進401號室，伸手抓住李救國的手將人拉開食物，李救國不滿的大聲怒吼，幾滴沾著巧克力的口水噴撒開來，極為噁心。「不要阻止我！我要吃！讓我吃死掉！」

「李救國，你到底在做什麼！」謝運萱這次用上丹田說話，牆壁被她的聲音震的嗡嗡作響，將原本躁動的李救國給嚇得停止掙扎，轉頭帶著滿嘴褐色巧克力汁的看著門口的糾察隊大隊長。

「我…我只是喜歡妳啊…可是妳不愛我…全校都知道…妳要送巧克力給吳思瑯…….所以讓我死了好嗎…？」李救國的眼神空洞喃喃低語。南方依和謝運萱的眼神對上，從彼此的眼中看出訝異。

「陳同學，麻煩你把人帶去保健室。」送走想要用吃巧克力自殺的人，謝運萱走進無人的401號室，身後跟著南方依。

「所以他很有可能趁妳睡著時進到妳屋內將小熊殺害，起因是由愛生恨，所以才會狠狠地殺掉小熊，從高空扔掉它還不滿，還要超級大力的將它扔下去。」

南方依推理道，眼神掃描401號房裡的事物，簡單的兩室一衛浴非常空曠，唯一占用面積最大的傢俱是兩個大書櫃，裡面擺滿參考書，而李救國的書桌也極為單調，只有擺著課本和練習簿，可以想見，住在這裡的人必定是位書呆子。另一間臥室也很樸素，淡藍色的被套沒有花紋，連衣櫃裡也不見男生該藏的色情書刊，很難想像這樣一個清心寡慾，執著讀書的人會因為感情而暴躁尋死。

「看來李救國要不是愛妳愛得極為深沉，就是想洗清自己的嫌疑。」南方依和謝運萱看完房間後回到走廊，謝運萱揮手讓自己的手下回去。「換句話說他用愛妳的藉口，表明自己不會殺掉小熊。只是他這種爆吃巧克力的作法，反而讓人更加懷疑他。」

「不對…他不太可能是兇手。」謝運萱蹙眉。

「怎麼認定？」南方依好奇的問。「妳這麼辛苦為吳思瑯做的巧克力，很明顯刺激到他，才會讓他殺掉小熊。」

「不…因為他的房間太單調了，沒有任何一個關於動漫的周邊產品，這樣要如何解釋與小熊掉落在同一個花壇裡的皮卡丘。」再次環顧房間一圈，謝運萱將門關上，離開男生宿舍。其實她很想解釋做巧克力是被逼的，但現在不是時候。

南方依跟著她，忽然問道：「那隻皮卡丘妳有檢查過嗎？上面有沒有寫著暗號？或是塞著毒品在裡面？」

「沒有，只是很單純的皮卡丘公仔，模樣保存的很好，可以推論擁有者在遺落它之前很珍惜這隻公仔。」

「唉…所以連唯一的嫌疑人都失去囉？」南方依無奈。

今天是社團定期會議的日子，糾察隊也算是學校社團，所以也被要求要做上個月的成果報告。

在教官的領導下結束會議，謝運萱幫忙教官把公文搬進教官室，看著穿著褐色制服表情鬱悶的教官，謝運萱開口問道：「教官，什麼事情這麼苦惱？」

「唉…還不是抓不到那個偷偷塗鴉圍牆的壞學生，那天下午我追著她跑卻跟丟了，只記得她胸前的一部份學號。要是能有完整的學號，或至少能縮小搜尋範圍，我保證只要看到她的照片就能想起她的面容。」教官愁眉苦臉。在廢紙上寫出一串數字「7XX0X2」。

謝運萱一看到那串數字，不自覺脫口而出，「難不成是763092？」

「妳怎麼知道？妳知道她是誰嗎？」教官激動地起身，轉身去找學生名冊。

「不知道，只是最近在調查我的小熊的死因，此事涉及我的個人領域被侵犯的問題，搜查途中，剛好有這串數字的記憶…我有點忘記是從哪兒聽來的…。」謝運萱皺眉。

「找到了！還真被妳給說中了！」教官激動的攤開書頁拿給謝運萱看，那張被指認的照片是位從沒見過的女學生。「真是太謝謝妳了！」教官感激的說。

兇手名叫范艾艾，就讀梅花高中3年10班，參加動漫社。

教官帶領幾位心腹前往女生宿舍堵人，鑒於對方敏捷的腳程，女生宿舍的各個出口都被把守，犯人若要逃跑根本插翅難飛。

「給我出來！范艾艾！妳塗鴉的事情躲不掉了！」房門口的教官大吼著，幾位住附近的學生縮在自己房裡，開出一個小門縫偷看，既興奮又害怕受傷害的觀賞『教官逮人真實秀』。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房間裡走出來的范艾艾與相片相差甚鉅，現實中的她身穿誇張的蘿莉塔服，頭戴茶色捲捲假髮，裝扮濃豔，與照片中頂著黑色妹妹頭的樸素女孩大相逕庭。

「妳認不認罪！」教官誇張地指著她的鼻子說。

「認罪。」范艾艾的聲音沙啞帶有磁性，與她150公分左右的身高非常不搭。

「那妳是否有進到我的房間裡破壞掉巧克力？」謝運萱靠近范艾艾詢問，緊盯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什麼房間…？」范艾艾的眼神飄忽，就是不看謝運萱。

就在他們站在門口問話的當兒，門內傳來南方依開心地呼喊聲：「找到了！是許多的皮卡丘，還有運萱遺失的電影！」

范艾艾的臉色瞬間刷白，嘴唇緊抿。

「說，妳是如何進我房間，還有為什麼要毀掉小熊！」

范艾艾跪坐到地上，終於含淚招認。

「其實在教官追我的時候，妳有遇見我喔…萱萱…。」范艾艾眼神柔和地盯著糾察隊大隊長，口中的暱稱能肉麻死一票的人。

謝運萱皺眉，繼續聽著下文。

那天的情況是這樣的，范艾艾在塗鴉時不甚被教官撞見，她逃跑，不料在甩開教官不久後，撞到看醫生結束走路回宿舍的謝運萱。謝運萱當場暈厥過去，但還是記下撞倒她人的學號。范艾艾因這一撞，認識了謝運萱，對她一見鍾情，大膽地摸走對方的錢包，想要獲得愛人的個人資料，只是沒想到一不小心同時帶走了謝運萱放在錢包裡的房卡。

之後睡一陣子從地上起來的謝運萱更加虛弱，回到宿舍沒摸到自己的房卡，誤以為是忘記帶卡出門，就到一樓跟舍監借出備用房卡進門，吃完藥，強迫症般的寫完日記倒頭就睡。另一邊回到宿舍的范艾艾打開愛人的錢包，利用自己的通訊網找到有關謝運萱的大小事情，豈料，竟意外發現對方要送給校花情人節巧克力！一怒之下，她搜出錢包裡的房卡，潛入謝運萱的房間，把小熊從冰箱裡抓出，從三樓的陽台猛力將它拋下，只是她的動作太大，沒注意到，連同自己隨身攜帶極為喜歡的皮卡丘公仔也被一起弄掉了。丟完小熊，范艾艾把錢包擺進謝運萱的抽屜，接著因為好奇而翻動謝運萱的日記，赫然發現自己的學號竟然被用暗號記錄下來，她一緊張就摸走能找到暗號答案的電影《向左走，向右走》，心想一覺起來謝運萱一定就會忘記自己寫過的東西。

以上就是密室殺害巧克力小熊的全部過程。

人們常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經過這次事件，又再度證明，終究是邪不勝正，此乃世間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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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附錄：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不該殺掉小熊的…。」

操場邊，范艾艾洗淨鉛華，穿著皺巴巴的運動服，頂著妹妹頭，努力揮動掃帚，她被處罰勞動服務500小時，假日都必須打掃校園。

謝運萱今天被排班過來監督她，一來到就聽見對方道歉，於是點頭表示回應。

「其實…我真的很喜歡妳…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近妳…。」范艾艾大起膽子說，手上掃地的動作加快。

「妳的畫我看過了，真的很不錯。」謝運萱突然轉移話題，讓范艾艾失去活力。

「我已經提出美化校園的方案和配套措施，要是通過，妳以後將能以美化委員的身分定期幫學校圍牆畫圖。」謝運萱看著籃球架旁的楓香樹，淡淡的說：「要是妳能用正當合法的事情來打動我，接近我，或許我們可以更加認識彼此。」

「妳…妳竟然為了我做到與教官對立？」范艾艾激動的恢復生機，臉色紅潤。

「不是為了妳，只是覺得校園的圍牆真的有些冷清。」謝運萱將臉轉到一旁，似乎看到什麼吸引她目光的東西。

「對啊！學校圍牆真的太樸素了，等到提案通過，我一定幫妳把牆壁畫的美美的！」操場邊走來一位貌美的女生，俐落短髮，身材高挑。

「呦，妳怎麼不去美術社？來操場散步？」謝運萱笑著與南方依對話，同時伸手取下自己頭上的帽子戴到對方頭上，「操場很熱，也不知道保護自己。」

「嘻嘻，來慰勞妳啊，妳看我帶來什麼？」南方依拿出小罐裝的冰牛奶，遞給謝運萱一罐，後者微笑道謝的接過。

可惡！是狐狸精出現了！范艾艾咬牙切齒，手上的掃把都忘記揮動，雙眼直勾勾的瞪著南方依，對方朝她邪魅一笑，勾起謝運萱的手就要走到樹蔭下乘涼。

謝運萱回頭發現范艾艾停下掃地，以為對方是累了，好心的說：「范同學過來休息一下吧，補充一點水分，等陽光小一點再繼續。」

「好，好的！」果然萱萱愛的是我！范艾艾在心裡狂喜，跟去樹下。

「唉，妳對犯人何時這麼好了？」南方依親暱的頭靠著好友的肩膀，露出少有的撒嬌。

謝運萱笑著回答：「愛畫畫的孩子都不會學壞，我很期待她能回歸正途。」

「唉…妳真單純…。」南方依無奈地跟著好友坐到樹下，打開牛奶罐暢飲。

今日陽光燦爛，暖烘烘的空氣隨處飄動，幾縷微風偶爾吹散燠熱，消除一絲暑氣，三位女生愉快地躲在樹蔭乘涼，未來對她們而言充滿未知與期待，萬事皆有可能，事事都在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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