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猫头ch 于 2016-5-3 17:03 编辑
3
一封一年前左右的信给了你一个模糊的线索。在你到来之前,帷幕市是银河团总部的所在地,但实际上那并不是他们最隐藏的驻所。在那附近有一个临时的基地,入口被封闭着,没有密码就完全无法进入。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偶然,格蕾博士在其中一封信件里表示了她对大木博士有微妙的兴趣。也许仅仅是潜入银河团的基地进行调查并不会带给你什么损失。你没有把你的计划告知希罗娜,情愿独自前去。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做的,而你并不想改变你一直以来的习惯。
夜幕下的帷幕市很有家的感觉。你喜欢路灯照耀城市的样子,以及出现在夜空中的星星让它变得更加明亮。银河团总部已经被改建成了别的建筑,被用作其他用途——和电力有关。但不必说的是,银河团已经被完全瓦解了。
让你感到欣慰的是,那个基地还在。
只是在你尝试开门的时候,你不满地发现它被锁住了。
该死。
一开始,你在考虑别的计划,但你却选择了更实际的方法。放出了你的烈焰猴,你让它去把门烧掉,或者直接用怪力把它撞开。在烈焰猴忙着处理入口的时候,你稍稍扭过头去确认你身后没有人在看着你。
毫无疑问,烈焰猴做到了。无论如何,你把它训练得相当出色。
你和你的精灵踏进了基地内部。电灯无法打开,所以你只能依靠着烈焰猴的火焰给你指引方向。在你来到一条通往地底的楼梯的时候,你在想你也许犯了个错误。尽管银河团曾经驻扎于此,但这并不代表格蕾博士还会重复这个错误。
烈焰猴高兴地跑下楼梯,但它发现你并没有跟上来之后,便停下了脚步。你的同伴耐心地等待着你的指令。
但你没有发出任何指令。
因为你感觉到你身旁有某种东西存在。
惊愕中,你环视着四周。烈焰猴冲到你身边,但没有放出攻击。
那个存在对你而言相当熟悉,如果放在几年前,这会是一个威胁。
赤日没有看着你。他仿佛陷入了梦境中一般,直视着下方的黑暗。当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透着倦意,但依旧有力,还保有着一些威严:“我在想要等多久,你才会回到这里来。”
他笑了,双唇难以觉察地上翘着。他注意到了你的烈焰猴。
“你想知道该怎么走吗?”
你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这一切!
“你见过了她了吗?”
“当然了,只是我对此守口如瓶。”他看着你,几乎要咆哮起来,“我曾希望几年过去之后你的脑子会变得蠢一点,但很明显我错了——又一次。”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皱起眉头:“你自己一个人来?”
“难道我还能带上谁陪我过来?”
赤日闭上嘴,耸耸肩,转换话题:“我不是站在你那一边的。如果可以,我现在就会毁掉你的精灵,然后把你沾着血的尸体丢在它们的残骸上面。但是,不幸的是,现在我身上没有能用的精灵。”他叹了口气,然后越过你身边,走下楼梯,“你就为此庆幸吧。”
现在,无论他对你说了什么,你的心里依旧波澜不惊。
对你来说,他已经不再构成威胁了。
所以,你跟着他,而你的烈焰猴守在你身边。赤日的走路方式依旧像个士兵:背挺得笔直,两肩后展,而这只是下意识的习惯。过去的一切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他只剩下曾经的虚影。这十分令人悲伤。
你在心里暗忖,到了他这个年纪时,你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
而立之年,一败涂地。
但或许会与此相反?因为你认识年龄与他相近却得以艰难度过的训练师,那个依旧相信着幸福,相信着世界依旧美好而完美的人。那个尽管认清了生活的真相也依然热爱的训练师。
赤日陪同你走过走廊。不需要烈焰猴的火焰的指引,他对这个地方早已了熟于心。
“你很愚蠢。”
他的话哽住了你:“你说什么?”
赤日扭过头来瞄了你一眼,在再次往前看之前,他笑了。你盯着他的后脑勺;对这个男人,你有太多想说的了。
“她所创造的,是伟大的生灵,”他停在门口,“给我放尊重点。我是说‘请’。”赤日转过身来看你,“看你的烈焰猴的表现,我可以肯定它很关心你的安危。你能肯定让它过去是安全的吗?”
“为什么你要关心这个?”
“噢,我没有。”
赤日推开门,前方是另一条走廊,连接着另一扇门。
“已经不远了。进去之前,我一般会敲门。因为如果打扰到那些研究员工作,他们会发火。”像平常一样随意,赤日走了过去,甚至没有看你一眼。在你前行之前,你看着,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处。
加快步伐,你到达了另一扇门前。里面的是一个小房间,有一个通向地下的入口,被梯子连接着。你回收你的烈焰猴,然后往下走。站在地板上,你欣慰地发现这个地方有光亮。
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盯着你:“你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他抓起他的精灵球,但你在他之前放出了你的精灵。你的伦琴猫跳了出来,电光在它的毛皮上流窜出来。那个研究员后退一步,知道比起遭受你的同伴的电击,他最好做些什么。
“给我出去。”他喃喃而语。
你引起了其他研究员的注意,然后你就明白了你是在什么地方。
这里和切锋市附近的那个实验室很相像,但这里更大,也更像样。不用提的是,那些人为所创的生物已经完全成型了,等待着脱离那些啫喱状的物质,得以自由。你觉得恐怖。这些东西没有一只看起来像任何精灵,它们被碾碎,然后被重铸成了另一种完全没见过的生物。
一个研究员,拿着一叠笔记,向你走来。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冷静,话里藏刀:“我建议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这里可不适合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你打断了她,“我是来找你们的博士的。”
“博士?”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个女研究员和你向着声音的来源转身。当你发现那就是她本人的时候,你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同时,如此疯狂的一个人物竟能以如此淡然的方式出现给你留下了深刻印象。在灯光下,她有一张温和的脸,一双大眼睛,以及愉悦的笑容。
“你该干嘛干嘛去,”格蕾博士把那个女研究员推到一边,然后停在与你相离一臂之长的地方,“啊,光。你应该趁现在好好听从他们的建议的,不过我会对你重复最后一次:出去。”
你的伦琴猫在你身旁咆哮起来:“我就留在这里。”
博士摇了摇头,眼珠子转着:“你的出色对你来说真是糟糕顶透。”
“如果我愿意,我会随时把这个地方烧掉,然后我会完全毁掉你那病态的实验。”
“你想要那样做,嗯?”格蕾咬牙切齿道,现在她的表情不再那么温和。事实上,当她的脸色变黑的时候,几乎把你吓了一跳。“上次我对你放了水,不要指望我会友好地对待你。噢,看来你还忘了把你的朋友带过来。很好。”
她说着从白大褂里掏出了三个精灵球。
“给你的伦琴猫来一个晚安吻吧,因为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然后她把三个精灵球全数抛向空中,它们在掉落在地面之前就迸开了,在你得以看清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跑出来之前,你的伦琴猫已经被甩到了墙壁之中。你没法去确认它是否安好,因为某些东西缠上了你的脚踝把你提了起来。头部重击到了地面,你发出一声悲鸣。
就在那一瞬间,你的烈焰猴从它的精灵球中突破出来,守在你身边。
“爆炎电击!”
你可以感觉到它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着。你的烈焰猴身体爆出火焰,眨眼之间那火焰便喷向了敌人,你总算能看清袭击你的是什么东西,但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其中一个是你在切锋市见过的那只,但另外两只呢?
在你重新站好之后,烈焰猴发出嘶声,飞奔到你身边。
“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不是吗?”格蕾低语着。
受到烈焰猴的攻击的不明生物稍微被烧焦了一点,但几乎无大碍。
你收回了你的烈焰猴。
“你这是投降吗?”
你收回了你的伦琴猫:“我不允许你那样对待我的精灵。”
“哈,亲爱的,这里并不存在所谓的规则。要么战斗,要么死。”格蕾打了个响指,一只她心爱的不明生物瞄准了你。锁着烈焰猴的精灵球开始摇晃起来,而你知道它想出来。
但你把它紧紧地握住了。
看似触手的物体向你袭来。它们与毒刺水母的须一模一样,但它们尖锐的末端很难对付。在你来得及反应之前,它的须便缠住了你的身体。然后挤压。你气喘不已,企图挣脱那东西的封锁,但它再次把你紧紧锁住,然后更用力地挤压。你确实感受到了你的骨头在悲鸣着。
此时此刻,一个精灵球从你的腰带上脱落下来。
你的艾路雷朵跑了出来,看见了在它的训练师身上发生了什么。它即刻切开那些触手,但每一次,那些触手都源源不断地再次长出。你喊叫着,剧烈疼痛着,而且突然间你无法呼吸,亦无法思考——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为什么你要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干掉她。”
那东西加重了力道,而你的艾路雷朵执著着要救你。
不过,过了一会儿,你的感官变得虚弱起来;所有的一切变得轻飘飘的,你昏昏欲睡;仿佛你感官已经崩溃下来,梦见来生。你的艾路雷朵嚎叫着,但你已经听不到了;突然间,你准备好了。
准备好去迎接死亡。
“破坏死光。”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没有看见。
你眼前一片漆黑,一瞬间,你的身体碰撞到了地面。
一 声高昂的吼叫在房间里回荡着,尔后爆发出了另一道闪光。你的艾路雷朵连忙扶你起来,但你听不到它,也看不见它。另一声高昂的吼叫响起,某些东西猛然倒塌, 它晃动了整个建筑。你马上喘出一口气,你的肺部灼烧着,而且几乎要呕吐出来。但在另一道闪光爆发出来时,你把头部护在了双臂之间。
“看你做了什么!”格蕾博士喊叫起来。
“恐怕你已经破坏了规则。你知道的,我不会因为你打败了这个训练师而谴责你——但这不是我所能接受的对战。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后援正在前来的路上。也许你会想要全身而退。”
沉重的脚步声向你靠近。
“我可不是那种这么简单就被抓到女人,你对这种力量一无所知,赤日。你的玛狃拉也许确实很强,但它不过是只小东西罢了。”她打了个响指,“来吧,我的甜心,把他也干掉吧。”
你颤抖起来。
一波雪浪击中了你的身体,你无法听到或看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哈!多么可笑。玛狃拉是冰系的精灵,你的把戏毫无用处。”
“毫无用处?大字爆。”
就这样,雪花纷纷化成了炽热的余烬。玛狃拉惊叫起来,后退着躲避。但那可怜的小家伙被火苗包围了,在它得以回到它的主人那边之前,一股火焰直接命中了它幼小的身体。
睁大眼睛,忽略你身上的灼伤,你迫使自己重新站起来。“浮潜鼬!”你的水系精灵被放了出来,“用冲浪!现在!”收到你的提示,你的浮潜鼬放出巨大的波浪,淹没了所有火苗。巨浪猛击着格蕾的生物,将它完全吞噬,“用急冻光线了结它!”
“别高兴得太早了。给我把那只精灵电到战斗不能!”
太迟了。她的最后一只生物放出了一波电流,让你的浮潜鼬痛苦地抽搐着。
你正要拿出你的精灵球。
“角撞!”
什么…?
你没看到她放出了什么东西,它像是铁甲犀牛,除了那速度。
“快躲开。”你听到赤日这样对你说,但他的话并没有及时传到你耳边。
它很重。
一股冲击刮倒了你,当它的角刺过你的皮肉时,一阵刀割般的疼痛贯彻了你的脊椎。
你摔倒在地,显得脆弱而无助。那家伙急停下来,然后转过来向你冲刺。你必须要离开。呻吟着,你拿出你的另一个精灵球,你的烈焰猴瞬间逃了出来。
火焰让那东西停了下来,即刻分散了它的注意力。
“龙神俯冲!”
烈焰猴灵巧地躲过了这招,但这个攻击并不是冲着它来的。一股炽热的蓝色火焰吞噬了空间,氧气从你的肺部消失了好一阵子,你看着那只重创了你的生物倒下、失去知觉。
每一次你见到这只烈咬陆鲨,你都毫无准备。它是你见过的最庞大的个体,甚至仅仅是它的视线都足以令任何精灵或人类感到寒彻脊髓。退后着,你把自己拖到了一边。对此,格蕾博士嘲笑着,然后把注意力放在刚刚进来的烈咬陆鲨身上:“每次都是出乎意料地登场。”
“要不再来几次?”
你的脸上一热,你不知道是赤日告诉了希罗娜你在哪里,还是她自己知道。
不管怎样,你怀疑她应该很乐意这样做。
“这里有一头80级的烈咬陆鲨,所以,为了你自己,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创造了多少这样的东西?”
这时,所有研究员都连忙逃之夭夭。格蕾博士留在原地,恼羞成怒:“继续:你可以毁掉这个地方,不过我还有别的据点。我们不仅仅是另一个组织!我们将把自己的生命全部投入到这个事业之中,但你对此无能为力。”
赤日暗自窃笑着。你看向他。
“啊,你是个可怕的说谎者。”
“你知道什么?你早就放弃了这个目标。你一无是处。”
他被这句话刺中了痛处。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你对此心知肚明。因为你以前也是这么看待他的。
除非那时的你手里握着刀。
“更多后援在赶来的路上。因此,我可以肯定你可以代替我向他们汇报。”赤日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事了。”
在他离去之前,希罗娜抓住了他的衣服后领,然后向前猛推了他一把:“这就是你的所作所为;你不可以到任何地方去。”赤日感到惊讶,但还是不情愿地服从了。
“他没说错,警察正在过来。只要你稍微有点不老实,我就肯定会让你这辈子也别想凭你自己的双腿站起来。”
“很凶嘛。”格蕾瞄了你一眼,“难道我戳到了你的弱点?”
当烈咬陆鲨往前走了一步,她那轻佻的态度便消失了。你吐出一口气,抵着墙壁想让你自己站起,但你难以移动:你不清楚你的脊椎有没有问题,同时你的皮肤肯定被烧伤了;你全身都在刺痛着,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但是——
脚步声。
你向希罗娜的所在之处看去,五个警官到来,肩上捆着武器。你感到一股安慰流过。他们迅速向格蕾博士走去,后者开始放声大笑。不过当她被警官们控制在墙壁上的时候没有抵抗,手铐把她的手拷在了背后。
更多警官前来调查这个地方,而博士已经被带走了——她毫无抵抗地消失在了楼梯处,在这之前她对你使了个眼色。
“光。”
那股安慰转化成了暖流,同时,就像你所预料的那样,希罗娜并没有责怪你。与此相反的是,她蹲下来,用手臂环住你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扶你站起来。这让你很疼,但她让你把大部分的体重都靠在了她身上。她把你拉近,同时你也并不想离开她。
在你抬起头时,你发现赤日已经离去。
------------------------------
护士想让你好好休息。你已经伤痕累累,鲜血正在从你身上的绷带中缓缓渗出,但你心里所想的只有你那些受了重伤的精灵们,特别是你的伦琴猫。然而,护士拒绝向你透露任何消息,而这伤透了你的心。
因为你再次开始自伤:
被高估。
野心过盛。
愚蠢。
赤日是对的。
我蠢得无可救药。
至于格蕾呢?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他们会不会监禁她?他们会不会找到剩下的实验室?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吗啡让你止住了痛,令你的神经在一种微弱的松弛中得到慰藉,但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只要你不是最好的。
那就像这几年的旅行全都是无用功一样。
只要你这次没能拯救世界;哪怕这是因为这超出了你的能力。
也许那个叫光的女孩,那个年纪轻轻便踏上旅途,单纯而甜美的你,现在已经不复存在。
也许你曾拥有的,那种专属于孩童的智慧,已经抛弃了你。
你回忆着那些瞬间。
你的精灵和你一同成长,你和你的精灵生死与共。那种激动,狂热,还有那种在心中奔腾着的激流。
突然间,培育精灵不再是出于爱好;这变成了你的职责。
一种使命。
一种不得不为保护他人而战的使命。哪怕这会夺走你的性命。
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那个女孩,手里握着大师球。
被力量所蒙蔽。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你掀开了你身上的被单。眼泪刺痛了你的双眼,但你拒绝哭泣。你喉咙发紧,发痛,几乎要哀号起来,但你拒绝这样做。你决不承认你的痛苦,尽管你的身体已经…不成样子。支离破碎,被绷带捆绑着,被治疗着;一动也不能动。尽管这只是暂时的,但这让你感到畏惧。
这就是你。
一个女孩,一个战士——彻底败于她自己的纯真。
------------------------------
从另一个角度看,你可以看见他正在窥视着你;他的形象就如同一尊雕塑。不动如山;寒冷如冰。但他的视线是鲜活的。在此之前,他从未如此注视过你。破格的世界把你们都困在其中,与此同时,就在此刻,你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同伴。他唯一的朋友,唯一能助他离开这个地狱的人。
赤日引导了你。尽管并不远,但他把你带到了下一级阶梯。
那三个神灵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变得如此有吸引力,同时你是为数不多能够在这片令人心生敬畏的孤独大陆中得以幸存的有机生物。与你的力量产生共鸣,那三个无论何人都无法收服的湖之众神毫不犹豫地接近了你。它们信任你。它们相信你能够拯救它们。
它们中的每一个,都拉住了你的手,让你逐步逐步接近死神。
从未。
你从未见识过比这更令人困扰,却优美到了极致;比这更丑陋,却又无比精致的事物。
你似乎还是那个得到第一只精灵的幼稚的女孩,轻易地被神之手操控于股掌之间。
重力溜走了。
你的身体漂浮起来,在空中划过。
逻辑在这里没有容身之处。
规则已然崩塌。
------------------------------
……同时,它正在窥视着你。
永远。
服从于你的每一个命令,神明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也许它只是在等待,等待着一个机会。从大师球中挣脱,然后把你带走。
你感觉到它的双眼就在你身后。
穿透了你的思维。
能感觉到它的利爪正抵住你的脊椎。
------------------------------
你的伦琴猫死了。
你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但你还是知道了。
在护士告知你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而你毫无波伏。你没有去想,那只曾被你拥抱着的,在它还只有3级的时候就被你收服的第二个同伴。你没有,无法,去想。
“需要我和任何人联系吗?你是否需要和什么人谈一谈?”
纯是你想到的第一个人。
然而在下一刻你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并不擅长处理情感,也不怎么会安慰别人。你的思维无比疲惫,模糊不清,麻木了一段时间。
然后,最终,你发觉你想见的人只有一个。
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会怎么想?
你的精灵,离你而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训练师才会允许他们的精灵死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训练师,在他们的精灵滑落指尖的时候,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
你嫉妒着赤日。
在你面前的赤日。
毫无生气,心已腐烂。
对苦痛无动于衷。
------------------------------
无论如何,她来了。
你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但在你开口之前,你发觉她已经知道了。可能比你还早知晓。你在想这已经过了多久;你的伦琴猫已经去世了多久了?它是瞬间死去?在格蕾把它击到硬壁之中的那一刹那?那时它就像一只玩偶一般,易碎而不经摔打。
“但你还有我们。”
至少。
至少你活了下来。至少你逃过一劫,哪怕你的身体被毁了一半。
你没有任何反应。
她轻触你的脸,你动摇了,但她把你稳稳握住。然后你呼出一口气。你找到了她的眼睛,然后呼吸,最后,所有的东西都崩塌了。
任何东西。
从你得到你的第一只精灵的那一天开始;第一只精灵收服的精灵;第一个道馆徽章;面对赤日;被这个正无比温柔地捧着你的脸的女性教导;湖之众神;银河团;那个荒芜的领域,最后是此时。
命运并不公平,而你现在遭受了那些后果。
“对不起。”
这突然爆发了。
突然解放。
抑制已久的情绪倾泻而出,你流着泪道歉。但你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无法指出你在为什么道歉。一切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你都感到愧疚。你对你走上这条道路而感到抱歉,你对你变得如此强大而感到愧疚,还有你收复了世界上最为人垂涎的精灵——
你因你自己的不完美而愧疚。
不够完美。
对不起你失去了朋友,对不起你失败了,对不起你在那几秒内除了死去之外无能为力。
“不。嘘,没事的。”
她抹去你脸上的泪水,在那一刻你不得不别过头去。你为哭泣而羞愧,羞于让你自己在她面前流泪。你想要变得出色,但在某种程度上你成为了最为可耻的存在。
这就是发生在赤身上的事情吗?
他悲伤地笑着的原因,他平静的失落。
他那隐藏着的喜悦。
“你已经累了,这就够了。”
如果她继续说话,你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承受。但她抱住了你,紧紧地拥抱着你,却又小心翼翼,她的手轻柔地触碰着你身上的淤伤。你抓住她,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而这是你所能做的全部。让你自己释放,在她的臂弯中颤抖着,直至那疼痛不再严重。
------------------------------
她所给你的全部就是耐心,但你把它全部偷走,占为己有。
她搂着你,拥抱着你,轻抚着你。这过了多长一段时间?你忘记了。但这还不够,远远不足以消除你的记忆里那些令人发寒的画面。你失落着。但是,你让她拥抱着你,允许你自己去拥抱她;在这个又小又黑暗的地方,她是你的全部。
你的双眼疼痛着,脸颊发红,同时你的心痛如刀割。你是一个极其需要休整的士兵,就那么一会儿。
你们之间稍微拉开了距离,你低下头,感觉到你的胸腔内的沉重,你的伤口,和你的存在。
然后你被吻了。
------------------------------
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她的柔软。还有时间是怎么凝结的。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你能感知到的,能够寻找到的,唯有她。
这一切抚平了你的痛苦。
她的唇如同羽毛般覆在你的之上,温柔如水,轻薄若影。温和至极,害怕着就连最轻柔的动作都会进一步伤到你。
你从不把她与愤怒联系起来。
从不。
“这不能怪你,亲爱的。”
------------------------------
第三章 完
其实翻这章的时候很纠结。。说实话觉得实力描写上有点bug,感觉对光有点弱化了。
个人感觉整体上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