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标题

作者:faith
更新时间:2016-05-22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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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6-5-24 01:32 编辑




《六》名為“我”的奉獻者(下)








風鳴翼第五次拉了腰間的裝飾緞帶。穿著夏季薄紗材質、一式到底的純白長裙,外套一件黑色絨質風衣,踩著對一般少女而言難以行走的高跟涼鞋,刻意讓自己落單的偶像沿橫濱運河靜靜漫步,伴隨微冷夜風,持續走向越是黑暗越無人潮的地方。傍晚拍攝完雜誌取材,為了某些特殊原因,自行宣佈中斷晚間預定的廣播節目,跟收拾器材完畢的工作人員道別後,翼獨自留在橫濱。原本打算等人都走掉再換下這身麻煩衣服,但正因為穿上很麻煩,一個人要順利脫掉也遇到了阻礙,腰間無意義的緞帶怎樣也解不開。她向來就不喜歡這些輕飄飄又過長的裝飾物,以前跟瑪莉亞同臺演出時也遇過類似事件,誓死不解開的敵人差點就延誤上臺時間──又不能乾脆一刀兩斷──後來還是多虧瑪莉亞出手相助才得以解決。“抱歉,麻煩妳了……”理應挖穴自掘的劣德之舉,堂堂風鳴家的繼承人居然連如此小事也無法自立自強,當時那煎熬般的羞愧,翼一輩子也難以釋懷。可是,瑪莉亞只是用一貫母親式的寬容作風,在輕鬆解開的同時,自然又和善地回:“別在意,因為切歌和調,我有很多練習機會。”──那是、FIS事件結束,被吸收成國聯特工,不得不再以歌姬身分登場的她,與翼在刑務收容所見面後間隔許久的首度交談。




……要再找瑪莉亞嗎?停在運河旁,翼閉上眼睛,使用五感確認周遭環境。




相對於嚴肅表情,心裡卻分神想著,結束之後,去找瑪莉亞看看。被贊助廠商的經理不斷誇獎美麗的這套洋裝,瑪莉亞也會有相同感想嗎?下午意外偶遇時,雖然對方並沒說什麼,但那雙碧綠視線始終留在翼的身上,直到工作一整天下來,還能隱約感覺它們穿透人心的熱度,所以翼有些期盼地想,如果今晚穿這樣去找瑪莉亞,她應該也會喜歡所見的一切,然後對自己準備提出的要求,例如約會之類,會更有商量空間。風鳴家的教育中,關於政治哲學方面,就是在協商時先給對方一點甜頭會比較好說話、這點。可以的話,再請瑪莉亞幫忙解開緞帶。既然已經在同一人面前無地自容過,再次依賴也不會那麼尷尬。“我答應會照顧妳,就不會違背約定。”那天夜晚的交錯,隔日清晨的對話,瞬間湧入翼的思緒,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回想。瑪莉亞的包容和奉獻,對守約的堅持,以及最為擅長、那恰到好處的親和力,跟舞臺上英姿爽朗無畏無懼的貴氣風範截然不同,會讓人不由得鬆懈緊戒,彷彿能心安理得躺在她懷裡,徹底接受無止盡的照料和溫柔。



特別在下午偶然見到瑪莉亞,不再是透過通訊機器、能直接聽到嗓音裡無雜質的溫情之後,翼滿腦子想得都是,何時能再見到她呢?能再撫摸她嗎?能再與她溫存共度嗎?沈溺色慾並非武者之道,但當對象顯然就是美色化身的世界歌姬時,翼很難再督促自己應該心頭滅卻無欲則剛。她最近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摘花瓣占卜的行為,如果摘花是件荒誕的事,那麼要拿什麼來評論更飄渺虛妄的感情呢?在心意難測的當下,就連花瓣占卜,只要能成為確定的方向,也不啻是穩定內心的好方法。也許穿得更漂亮,變得更可愛,對她再好一點──翼看著鏡中自己,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除了在戰場上保護對方,現實生活也能傾盡全力、像個成熟大人讓她心安的話。──瑪莉亞是不是就能放自己自由呢?



睜開眼,比黑夜更深沉的眸光劃向右方,彷若劍光一閃的銳利,能使人不敢冒然進犯,就像此時已明確喝止那名陌生的金髮男子。……趕快處理完,還有時間去找瑪莉亞。一邊這麼想,翼一邊以澄然嗓音開口:「纏了我一下午,也該說明來意了。」「風鳴翼小姐──」男人的腔調並未帶著外語音節,單憑語調很容易誤以為他是本地人。「請容許我先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威廉.切斯特──」「美國海軍中將找我有什麼事?」在對方訝異的目光中,翼持續以不感興趣的口吻探查來意。「不該感到驚訝吧,這麼點小事……風鳴家是掌管情報組織的內閣官員,難道你以為在日本的小動作不會受到我們的監視嗎?」金髮男人抹去訝異之色,緩緩揚起微笑。「那麼一切都好談了。很抱歉在這個時間打擾妳,但如果有機會能稍微交流,我想我們雙方都會發現其中的助益,翼小姐。」皺起眉頭,翼勉強忽略讓人難受的稱呼。真是、有夠厚臉皮的男人。「我問最後一次,你的來意是?」「風鳴老爺真的死了嗎?他選定繼承人後就銷聲匿跡,是如傳言已經死了,還是……」「你找我就是為了問些愚蠢流言嗎?」「當然不是,這只是我個人的好奇心罷了。」男人舉起雙手,以投降姿態展現善意。「會來找妳,只為了瑪莉亞小姐。」「真虧你們還有臉提起她的名字。」冰寒至極的聲音,宛若誕生北國之地,凍徹蝕骨。「這次又打算利用她做什麼,拯救世界兩次的英雄人物,美國政府依然不夠滿意嗎?」「話不能這麼說,妳必須承認她的確差點毀滅世界──」



「──她拯救了世界。」不想隱藏顯而易見的鄙夷,翼語氣沉冷地控訴:「當美國政府只為保存特權階級而隱瞞真相,她一個人辦到你們沒辦到的事,引發70億份的奇蹟──如果你心中還存有任何信仰,就該向你的神心懷感謝,因為沒有她在,你就沒辦法站在這裡說些讓人不齒聽聞的廢話。」「……看來我們的調查情報是真的,妳跟瑪莉亞小姐關係匪淺。」男人臉上的微笑不變,反而更是深刻刺眼。「打從妳來到刑務收容所探望瑪莉亞小姐,到倫敦演唱會她以無法著裝gear的狀態拚命搭救妳……這些事件都讓我對妳們的關係越來越感興趣。所以我代表美國政府與國聯組織,向瑪莉亞小姐提議與作為偶像的妳正式合作,還以為她會很開心地接受,不過……被狠狠拒絕了呢,真遺憾。」「既然是你們提出的計畫,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先不論以前發生的“誤會”,難道妳不認為這是美事一樁嗎?感情深厚的兩位朋友,為國家大義和世界正義並肩作戰,這不是很美妙的故事嗎?」「你把朋友二字說得很污穢。」「請原諒,我不是那麼熟悉日語用法。」金髮男子低頭行禮,看來幾乎充滿真心。「我已將這份計畫告知風鳴司令,他本人並未拒絕,但為了加速計畫進行,我想與身為當事者之一的翼小姐直接接觸,也是符合禮節的行為吧。」「你怎麼會以為我想跟瑪莉亞合作?」翼的唇邊揚起諷刺冷笑。「實力相近的人只會變成競爭對手,不會成為朋友。」「我不認為風鳴家主的器量會這麼狹小。」男人笑了笑,幾秒後恢復正經神情,持續說:「妳在刑務所問她從今以後有何打算,而我國政府就提供了一份答案──黑色的永恆之槍從歐洲出土後,亞涅爾貝卻沒強行自櫻井了子手上回收聖遺物,反而允許她跟我國政府合作,究竟有何目的呢?儘管FIS機構因實驗而崩解,但已有為數不少的Receptor Children輾轉被歐盟吸收,加上鍊金術士自歐洲脫逃來到日本,我相信身為情報專門部隊的風鳴家也察覺異狀了才是。」



翼安靜聽著他的話,思索其中盤根錯節的國際角力。美國政府與英國軍情五處早有合作關係,這兩個國家向來是在陰謀計畫的執行上、彼此互相支援最為有力的好兄弟,瑪莉亞之前在倫敦就被視為美國第一線的戰士;至於亞涅爾貝作為與symphogear開發密切相關的德國官方研究機構,在鍊金術師事件上不可能全無所知,不如說,會把事情拖延到差點又世界毀滅,以德國政府為首的歐洲國家肯定參了一腳。



結果,不管是美國或歐洲,甚至是風鳴家世代誓言輔佐的日本政府,全都一個樣,全是為一己之私做出英雄欺人之事,有能者不再是用來保護世界,而是用來維護少部份人的利益。為了完成那些與世界和平毫無關係的私慾,他們所做的全是蹂躪世界,不斷糟蹋心懷理想的人們。



瑪莉亞就是被如此傲慢的邪念掌控,求不得自由嗎?……不。翼咬緊牙關,終於領悟了這件事。是因為就算如此傲慢,不值得救贖,她還是不能丟下他們不管。真正是為了救濟每一個人,才不能讓自己自由。



重重地、從心裡深處長聲嘆息。等翼再次開口,嗓音已不見之前的排斥,只剩下濃濃的無奈和苦澀。「你們打算用被歐洲吸收的Receptor Children情報換取瑪莉亞的忠誠嗎?」「正好相反,」男人自西裝口袋中拿出一塊小小晶片。「我是打算把它做為證明合作誠意的禮物──送給妳,翼小姐。」預料之外的結局,讓翼驚訝地睜大眼。「送給、我……?」「要由妳保管,或是交予日本政府也可以,對我國而言已無法利用的資料,對你們來說仍具有一定價值。」忽然之間,那道原本易於激怒人的輕挑口吻改變了,男人慎重地說:「美國政府無法拯救的生命,如果有其他人能做到的話……相信瑪莉亞小姐也會欣然領命吧。」「你大可以把情報直接交給瑪莉亞。」「她把我視為只懂威脅的惡役,但這從來就不是我的意圖。」男人揚起苦笑,輕聲回答:「也不是身為fans應有的行為。」「事到如今說是fans想取信於人,也太無理取鬧了。」是啊。男人笑著,沒再說什麼,因為,已經沒什麼好說。




威廉‧切斯特走後,翼凝視掌中晶片,頓時想起,已經超過深夜十二點,今晚恐怕沒機會再見瑪莉亞一面。滿懷遺憾,她將晶片交給緒川先生,囑託帶回S.O.N.G.詳細檢查真偽,之後獨自一人招了計程車,坐回風鳴家。自從跟父親的誤會稍微冰釋,翼一個禮拜中會有幾天回到風鳴家休息,儘管這對名義上的父與女依然不能說感情濃洽,但簡短幾句對話,還是能找回某個小女孩夢想過的家庭風景。無論曾有怎樣傷害,今後又會因彼此性格而產生什麼爭執,只要風鳴八紘能牢記當初取名為“翼”的心情,以及自己也能把接受“翼”的身份刻劃在心,那麼不管未來如何,她相信她都能跟這個名字一起抬頭挺胸,不再迷惘,盡情翱翔在蒼空之下。這是距今兩年之前,從不敢想像的事。




走回房間後,瞥到鏡中倒影,不禁發出沮喪嘆息。忘記還有名為腰帶的難纏敵人了。如果用剪刀剪掉的話,下次就不能穿給某人看,對贊助廠商來說也很失禮。該怎麼辦呢?風鳴家的繼承人,Symphogear的裝者,作為連續三次救贖世間的英雄,翼只能盯著腰帶兀自發愁。




「──翼!」刷地一聲,紙門被拉開,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頭桃花般的髮在院裡月下飛舞。「……瑪莉亞?」雖不能說是如拯救美人的俠客颯爽登場,畢竟來者只穿一件T-Shirt和短褲,腳上是因奔跑而有些髒污的布鞋,就像有時在路上會看到的大學生──但對今晚已經徹底放棄再見她一面的翼而言,此時出現的瑪莉亞無疑是個令人感動的奇蹟。「妳沒事嗎?」衝到翼的面前,瑪莉亞焦急地摸摸她的頭髮和臉蛋,碰碰她的肩膀和手臂,即使檢查不出明顯外傷,胸膛還是因擔憂而起伏不定。「我去了橫濱,可是沒看到妳了……那傢伙也不在……他對妳說了什麼嗎?做了什麼?為什麼沒有參加晚上的廣播節目反而回家了?哪裡不舒服嗎?還是──」「──瑪莉亞,我沒事。」翼握住放在肩上的手,發現對方竟是隱隱顫抖,使她用更為堅實明確的語氣安撫:「一點也沒受傷,只是想回家睡覺而已。」「……哦、是這樣啊……」瑪莉亞的眼睛還是不放心地上下打量。「……沒事就好……」「我沒事。」再一次地,反覆地,如果她需要無數次聽到這句話,翼就會無數次持續說:「真的沒事。」伸長手臂,忍不住將瑪莉亞抱入懷裡,希望肌膚接觸與軀體熱度,能讓這個事實完整傳達給對方。關於風鳴翼有多高興見到她、這件事。幾秒後,能感覺到瑪莉亞放在背後的手臂攬緊,在安靜的呼吸聲中,擁抱比言語更為真實。「唔……抱歉、我、有點失態了……」率先鬆開懷抱的,果然是那個總想拉開距離的瑪莉亞,她露出靦腆淺笑,雙頰暈紅。翼只是淺淺而笑,表情溫和。「是我父親讓妳進來的嗎?」「嗯。」瑪莉亞點頭,看來倒有些孩子氣。「我問了緒川先生妳人在哪裡,到風鳴家時,翼的パパさん不知道為什麼早就在大門等著了,他說妳在房間。」「我還以為父親已經睡了……」翼苦笑搖頭,站到鏡前脫下風衣,一個不合宜的念想閃過腦中,心跳緊張地遺漏一拍,喉間卻像有自主意識早已發出邀請:「瑪莉亞,過來這裡。」




──嗓音低沉卻柔麗。非常符合翼的形象,彷彿一把歷經多年磨砥後,充滿自信、散發光輝的劍。瑪莉亞脹紅臉。因為記得這道聲音,記得首次聽到這道聲音後,在這個房間與這個人所做的事。「翼……」「過來這裡,瑪莉亞。」對方又說了一次,那是更加平穩,卻也更是誘人的低柔。「脫掉妳的鞋子──然後、幫我脫下衣服。」翼側過身,將深色長髮撩至胸前,背後是一道從上方和腰際下方必須同時拉開的拉鍊,設計得十分繁瑣,就像捨棄便利性,完全只為關起房門後,可以命令伴侶代勞的情趣小道具。瑪莉亞抿緊嘴唇,不再說話,匆匆踢開腳上布鞋,開始幫她解開腰間緞帶,之後鬆開拉鍊,白色洋裝頓失牽制,很快逃離人的肉身,與散在裸足旁的黑色風衣化為同一命運,白與黑融化糾纏。瑪莉亞的手指劃著後背兩側對稱分佈的薄骨,當翼的肌肉稍微繃緊,皮膚下的線條就清晰可見,纖細骨感的背部宛如一隻蝴蝶揚起雙翼。「妳也要我……幫妳脫下內衣嗎?」想藉由玩笑調侃取回一點控制權,但說出口的話隨略抖音節,根本像是玩火自焚的愚蠢。「在前面哦。」「什麼?」碧眼不住地猛眨,不明白那張平靜神情所交代的資訊。「釦環,」翼轉身面向瑪莉亞,執起她的右手,放到被水藍色內衣包裹的胸上。「在前面。」充腦的害臊還來不及爆發,瑪莉亞注意到那人胸下的傷口縫線,不禁仔細審查一會兒,低聲說:「沒有裂開呢……最近沒騎車嗎?」翼搖頭。「我知道妳會擔心,所以不會做。」「但妳──」抬起翡翠色的視線,望著那雙坦率純粹的眼眸。「不是很喜歡嗎,騎車……?」「很喜歡,但我不會讓妳擔心。」




感受到對方想傳達的心情,誠實且不願隱藏的心意,瑪莉亞感動地紅了眼眶。「妳沒必要……沒必要為我做這種事。」「什麼事?」「……這一切。」她咬緊下唇,手握雙拳,注視那雙深藍的眼。「那傢伙一定對妳說了什麼吧?我……我不想讓妳知道……妳已經幫助我這麼多,我不想再麻煩妳。」「瑪莉亞,我以前說過,妳具有凌雲之志。」近乎赤身裸體,但翼還是凜然挺直背脊,因為這個身體只有眼前的人看過,沒有羞恥的必要。「妳心中那份純白夢想,在人間道發揮了惡人正機的概念,我一直很佩服。」所謂《惡人正機》出自密宗佛教,意指一般行善之人,自有資糧可往生淨土,真正需要佛陀接引的其實是惡人。唯有承認自己的惡,認知在情慾貪望中的容易動搖,才能接受他力引導,走向真正救贖己身之路。「……我不是很清楚這句話的意思。」翼和藹地笑了,寵溺的意味融入低緩嗓音中。「有點像西洋基督教的教義,自覺身負原罪,因信主而得救。我想每人在面對煩惱時,都是非常神聖嚴肅的事,在精神上是徹底的生死交關,妳的每次遲疑都讓我有這種感覺,妳每一次的行動,也都像死而甦生。所以我才佩服這樣的妳。」「怎麼可能……」瑪莉亞囁嚅道:「這樣一點也不帥氣。」被有些幼稚的理由給反駁,翼只是揚起更誠摯純真的笑。「雪音說妳會是我不可或缺的另一半,但我想這並不正確,因為我早已擁有另一翼,早已被支持展翅高飛。縱然……那樣的人已經去到很遠的地方,但她留給我的一切仍與我邁向未來每一步。」「就像,」瑪莉亞心有所感,腦中浮現那不會消失的笑容。「就像依然能向他們擷取勇氣和安慰一樣……」「是的,而且直至今日仍被他們所鼓舞。也因此,雖然這樣說有些洋洋得意,但我已不需要另一翼輔助,我能用自身意志選擇想與之共步的人。風鳴家一直以來就處於輔佐有能者的立場,也許這就是我的宿命也不一定。」「宿命……?」「我不要妳當我另一半的翅膀,正好相反,我想成為的是、足以支持妳飛翔的“翼”──直到天空的盡頭,雲的那一端──這個志向會帶領妳到何處,我就會助妳飛往何處。」「但是、加諸重量的翅膀,是飛不起來的。」「只要有風就可以。」每當揮舞雙劍破除迷惘時,總會吹起的那陣風。來自我們每個人心中,勇氣的根源。「只要有“我”,就可以。」翼悄悄動了手指,內衣前釦隨之開啟,她一手環住瑪莉亞的後頸,聲音越發輕柔闇啞。「而且……妳是我第一個春宵共枕之人,妳值得特殊待遇。」「妳也是第一個──」其實聽不懂那些古風結構的詞語,但從翼的語氣和魅惑表情也能察覺她在形容什麼事,以及想要進行什麼事。不管幾分鐘後她們會變成何種隔天讓人後悔的狀態,這句話,瑪莉亞縱使結結巴巴也要說出口:「妳也是我……第一個對象。」




如果風鳴翼曾露出吃驚表情,她也很幸運地在接吻過程中逃脫對方察覺和訓斥。誰說美國人比較開放,日本人又比較矜持呢?瑪莉亞那夜偶爾會想著,關於國際刻版印象這類毫無情趣的小知識。




清晨,天剛破曉,瑪莉亞率先從棉被中清醒,有一種本不存在的氣息縈繞於感官,難以安眠。身邊的人仍處於沉沉夢鄉,深色潤亮的髮散在純白枕棉間,滿是情愛遐想,美豔無雙。翼似乎是早上難以爬起的類型。尚未多想,紙門外便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醒了嗎?」是風鳴八紘。睜大了眼,趕緊找自己的衣服想要穿上,但T-Shirt皺巴巴的實在很沒禮貌。瑪莉亞一邊搖著翼的肩膀,一邊焦急地低聲喚她:「翼、快醒來!翼的パパさん在外面……!」從沒想過會遇到這種事,就像與未成年人親熱過夜後被對方父母抓個正著,心虛得想要破窗逃走。那名以武士道廉潔自律精神自居的少女,在如此危機的當下,卻只是拉高棉被蓋住自己,清楚表達不想被打擾的賴床意志。「唔……真是的、就只有早上最不能依靠!」瑪莉亞宣告放棄,深吸好幾口氣,抓起牆壁掛著的日式單衣匆忙套在身上,腰帶的綁法也不是很清楚,總之能快速穿好趕緊見人才是重點。拉開紙門時,一身筆挺西裝、髮型梳得整整齊齊的風鳴八紘就站在廊上,使瑪莉亞更為自己的形象感到汗顏,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某人怎樣也叫不醒。她咳了一聲,站到走廊,迅速闔起紙門,免得被別人家的爸爸看到女兒衣不蔽體的真相。雖然風鳴八紘不可能不知道在這個屋簷下發生的每件事,但這點尊重還是該有。「有什麼事嗎?」嗓音聽在耳邊沙啞地詭異,意識過甚的瑪莉亞清清喉嚨,不想讓身為父親的這個男人聯想到對他女兒失禮的事。「翼還沒醒吧?」風鳴八紘看來有點無奈,臉上卻依然是清銳如刀的線條。「等她醒來再跟她說,昨晚她帶回來的晶片,初步檢查沒有經過竄改,但內容資料必須一筆一筆比對,完成的時間很難評估。」「我知道了。」




昨晚,在某次情潮退去,在某段分散於撫摸和親吻的交談中,翼提過威廉‧切斯特將Receptor Children的情報交給她的事。瑪莉亞的確想知道同伴們的下落,如果真的被歐洲所吸收,那只代表儘管拯救了世界──甚至救了第二次──如她一樣命運的孩子,也從未得到救贖。既然她比別人更有力量,也比別人更幸運,那她的義務就該比別人更重,更有責任反轉想做卻做不到的悲劇,履盡那些心懷善念的人想達成之事。她還沒給翼一個答案。但她已經向自己承認,這份軟弱需要他人幫助,需要那雙足以飛翔的翅膀。




「──請不要、」風鳴八紘離去前,背影顯得那麼模糊,就像最後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的交代一樣。「不要慣壞翼,很麻煩的。」意義不明的叮嚀,恐怕需要很久時間才能想通。攏了攏凌亂髮尾,打開紙門踏入室內,一眼就發現那雙清澄明亮的眼睛,透過棉被靜靜反望自己。「妳已經醒了。」不是問話。「嗯。」翼坐起身,長髮落下裸肩,略微遮蔽胸前春光,卻掩不住圓潤的胸脯輪廓與幾點紅痕。「他找妳有事嗎?」「是要找妳的。」瑪莉亞跪坐在榻榻米,雖然沒受過日本禮儀薰陶,但穿著這種衣服就會自然而然做出如此舉止。「關於晶片情報的真偽,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證實。」「是嗎……」垂下眼簾,翼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輕聲問:「他有看到嗎?我……我們的事。」「我不知道。」瑪莉亞搖頭,嘆了口氣。「他只叫我別慣壞妳。」翼挑起眉,臉龐的愁緒頓時一空,只留下不解和想要發笑的嘴角。「這是什麼意思?」「大概是要我下次一定得叫醒妳的意思。」「我早就醒了。」義正詞嚴地表明立場。「對,隨便妳怎麼說。」站起身,打算把散落一角的短褲取回,卻被往後猛地拉回棉被,整個人落在溫暖卻削瘦精實的懷裡。「翼……!」嚇了一跳,瑪莉亞驚聲低呼,臉蛋羞惱地泛紅。「我早就醒了。」翼在她耳邊呢喃,嘴唇抿著肌膚,厚沉嗓音充滿英氣,以及曖昧的頑戲之心。「我可以證實給妳看。」「我不需要──唔…………────」




是準備說什麼呢?是有誰想再說什麼嗎?這個疑問在接下來的互動中,被棉被的沙沙聲蓋過,進而消失於互不相讓的交疊與喘息間。──慣壞翼會很麻煩──瑪莉亞突然覺得,透過一次次毫無保留的奉獻,將使自己比想像中更快明白這句話的真意。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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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是一個只要瑪莉亞踏入翼的房間就會被推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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