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博凌 于 2016-7-17 09:31 编辑
異常煩躁,靜不下心。
滴滴答答指針規律錯動的日常,現在聽來鬧心。
一貫維持風流迷人的微笑,在ことり輕飄飄的腳步踏出門外那瞬間,瓦解。
為了繼續維持專心修錶的假象,無意識粗魯對待發條裝置,失神一個手滑、叮鈴一聲清脆。指針脫離發條裝置,飛出──凌厲的精鋼劍,不偏不倚重重刺穿放大鏡頭。
頓時一片黑,一股溫熱黏稠的液體取代少到幾乎沒有流過的淚水滑過臉頰。
不以為意拔出插在眼珠與指針相結合的鏡片,「唔……」輕微疼痛不住發出悶哼,扔開放大鏡。
隨著器具甩落、鮮血在木桌徒留痕跡斑斑。鏡片上放射狀的龜裂、觸目驚心的延伸帶出她少有的不安。
「在害怕嗎……怎麼、可能?」
自嘲地笑,沉重而乾啞。抹開臉頰那一條可怖的鮮紅,發楞──直到傷口以驚人之勢復合,逐漸明晰視野。
──如此的恐懼、喘不過氣的心痛。幾百年來無趣又規律到令人厭惡麻木的生活中,絢瀨沒有遇過這種事。
又不像一般人,很脆弱──會受傷、會生病、會死亡、會衰老,所以人類這種脆弱物種中稍微擁有力量的人就會有追求長生不老的春秋大夢。
不被時間奴役,世俗牽掛通通不會經歷的絢瀨──她認為自己應當無所畏懼。
無聲地調了調桌上小鳥計時鐘的位置,絢瀨走到門口衣帽架拿下那頂ことり新製作的帽子。
如果、如果啊……真要說個理由,揭露她的恐懼來源──絢瀨視線緩緩地從華麗的禮帽移開,凝視櫥窗外的罪魁禍首。
──那單薄消瘦的背影,白皙而無血色。
沒見過多少世面,有些天然迷糊、又喜歡想東想西……還總是把錯誤往自己身上攬。
──ことり是個讓人放不下心的孩子。
打從第一次見面,絢瀨就如此想。
將近兩個月前,一個與今日相同霧濛濛的糟糕天氣。
──就像周圍的時鐘一樣,需要校正。那天絢瀨在長遠的時間洪流中,偶爾執行監看名冊有沒有出錯的無聊工作。
「西風……麻煩」
略帶抱怨地咕噥降雨前的潮濕悶熱,影響了發條裝置,非得花費一點力氣阻止濕熱進來她的地上工作站。
心不在焉,絢瀨隨意揮個手,涼風徐徐吹拂、整個室內都清涼了起來。
「近一年到『那邊』的人有減少的趨勢……是卑微的醫療技術進步吧」
毫無波瀾起伏的情緒,冰冷冷又心不在焉地說。
「不過,該來的還是會來」
翹著二郎腿、喝茶,悠閒地看著她的名冊──不同的人名以秒數自動畫上一筆紅線。
「也會有新的出現」
毫不擔心,絢瀨翻到後面上頭已增添幾筆新的人名。
這是一個容易對哀傷僵化的孤獨工作。
也是責任感深重導致勞碌命,向祖母吶喊:「……想回家!」而要求事少、離家近,自認低低調調的享樂主義者絢瀨,夢寐以求的工作。
什麼事都不用做,對……就是什麼事都不用做──只需要幾近麻木,看著本子眼花撩亂的自動化運轉,有沒有出錯就好。
那些真實存在的人們,一點都不需要自己處理、手下自然會有人作業。
單調字母依舊紙上亂飛,卻不用做任何動作,「……無聊」激起絢瀨小小的抱怨。
鄙夷嘲諷地嘟囔,隨手扔下名冊。
意識過來,外頭不知何時落下的毛毛細雨突然轉成滂沱大雨──劈哩啪啦捶打屋頂。
咚──擦得亮潔的落地窗,被重重撞上。
霎時狂風呼呼直吹搖曳燈火,反射絢瀨無趣的眸中一閃而過的光芒。
「……誰啊」
與世隔絕,不太有人造訪的隱蔽之處──竟然有人的氣息,絢瀨有些訝異又疑惑地搔搔頭走出門。
頹然席地而坐一名女子、臉深深埋進臂彎,身著一襲與灰暗天空格格不入的蔚藍色長裙。經過大雨澆淋洗禮,濕漉漉的亞麻色長髮與米色衣領、袖子被水沾染而深灰,緊貼肌膚。水滴沿透著發紫血管的白皙手指末端順流而下,掌心揉皺一團沾濕捲縮的紙張看來與她處境同樣狼狽。
跨出門的絢瀨推開老舊拉門的吱吱嘎嘎,引起女子注意哆嗦著身子緩緩抬起頭。
「您好,不好意思。從醫院回來就遇到大雨。這裡,讓ことり躲個雨好嗎?」
勉強地撐起嘴角,微笑打了聲招呼。南ことり指了指石塊所圍繞出來的正方形空間──只是屁股佔領的一塊小小地磚。
任由寒風刺骨的春摧殘,簡直不要命了。
「不行,給我滾!」
為奇怪的行為感到無語,絢瀨默默地移動屋簷底下的花盆把ことり好不容易佔領的一塊棲身之地奪走。
「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那我先告──」
頷首,ことり撐開裙子、微微彎了腰。雖然有些生疏,但依絢瀨觀察這是生活條件不錯的貴族小姐,所擁有的社交禮節。
「是啊,你給我添了很大的麻煩……請進」
「欸?」
一手放在胸前、一手別到後面,彬彬有禮、文雅大方。絢瀨朝ことり彎腰致敬──合宜得體的紳士禮儀。
「請進……還是我的店昏暗狹窄,『您』不喜歡?」
「不不不,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挑眉,輕視略帶挑釁意味的詢問。ことり並沒讀出多餘訊息而感到憤怒,反倒慌慌張張地朝店內移動。
「南……兩個月」
「嗯,您有說什麼嗎?」
即將跨入店門的瞬間,絢瀨的喃喃自語引起了ことり注意,頓時停下腳步。
「不,沒事。請快進去」
ことり也不好意思多問,直直跨過門檻。
沒有暖爐,室內卻異常溫暖。
「請慢用,小心燙」
絢瀨燒了盆炭,推向披上浴巾防寒的ことり。
「謝謝,勞煩您了。」
接過遞來的熱茶,春寒料峭的凍意減輕不少。緩緩流入喉嚨溫熱適中的茶,卻無法抑制住ことり內心逐漸蔓延的寒冷荒涼。
「東西,不放下嗎?」
聽到絢瀨的問題,ことり望著手上那團紙張如緊貼身體的一部分,深灰中透出了雪白的肌膚顏色──上頭墨跡模糊、看不出原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摺疊整齊、順手一扔,紙片混入了垃圾桶家族成為一員。
「再一杯?」
「嗯,麻煩您了……」
趁著沖茶的時間,ことり隨意查看四周──看到了滴滴答答規律行走的時鐘、望見了融入桌子顏色、可愛的小鳥造型迷你計時器……注意到了那本被絢瀨隨手亂丟的名冊,很奇怪。
──究竟是你控制了時間,還是時間控制了你?
被風吹開的扉頁、整整齊齊寫了這個句子。
吸引般、失神地拿過書,ことり摩娑上頭的字句,直到產生了完形崩壞才移開,輕輕翻過幾頁。
「……從來就無法控制吧?」
呢喃,臉上一直勉強支撐的笑容──隨著搜索複雜不清的思考迴路,裂解。
「……不要碰」
「抱抱、抱歉」
不知何時添好茶的絢瀨,冰冷的話嚇得ことり猛然一顫、書本脫手跌落──鏗啷一記擲地有聲。
「沒事,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劃過拋物線般優雅地蹲低身子,絢瀨轉眼間晃了晃書,扔進架子。
「話說──」話語未落畢,絢瀨忽然欺過身前。「啊!」引起ことり一陣驚呼,朝後縮了縮肩膀。
「喂,別動!」
「是!」深怕舉動觸到絢瀨的地雷,ことり緊繃著身子,不敢動彈。
來了。白皙有力的手掌穿過ことり如同虛設的防線來到領口之上──撲面而來,好聞的吐息。
「衣服縫製的很精細、很漂亮,料子也挑得很好。抬頭挺胸……你的『真心』笑容才適合這件衣服」
歪掉的領巾,散開、重新繞了幾個圈,別緻地定回ことり的胸口。
被射穿般的視線,認真注視──好似自己所拼命隱藏的一切,都被眼前這個陌生人如天空般清澈有神的眼眸貫穿了一樣。
不是雨、不是鐘,只是身為南ことり的存在。淚水滴滴答答、破壞自然萬物所有規律──仰頭也止不住潰堤奔湧而出積累的熱流,模糊不清視野中那洋娃娃般精緻的臉。星星般地點點淚光閃閃爍爍隨機散落,烙印木桌刻劃深色軌跡。
「對、對不起,這樣好糗……抱歉,ことり很奇怪吧?莫名其妙亂哭,給你添麻煩了,馬上離開──啊……」
幾近虐待地揉捏蜜色眼眸、掃蕩眼眶打轉、持續滿溢而出的淚水。慌亂地胡說八道,浴巾落地、ことり站了起來,想往出口走卻被絢瀨揚開雙手攔截。
「……」
盯住視線飄忽不定的ことり,宣告不讓之離開似地緊緊地、緊緊地把她抱進懷中。
「……不需要忍耐、儘管哭就好,不會有人看見的」
剛柔並濟。不讓ことり掙脫,絢瀨有力地環住她的腰,並適時的輕撫後腦勺。
聽到這裡,ことり隱忍的淚腺又再度潰堤。手從剛被抱住的驚慌失措、若即若離,開始輕拉衣襬、逐漸向上並環住絢瀨的腰際。
──欸,不要找ことり……反正她會說又要去醫院拒絕我們。
──整天都去醫院,她家其實住醫院吧?
小小的臉蛋偷偷窺視窗外──數不清拒絕幾次附近小夥伴遊玩的邀請,被孩子們開始疏離嘲笑。
「……沒關係,本來就是ことり的錯」
低垂的頭等待家裡馬車牽來,ことり略感暈眩、坐回椅子在半空中晃啊晃小腿,眼中讀不出特別的情緒。
「沒問題……已經習慣一個人了,ことり要加油,喔!」
椎心刺骨的痛,壓迫胸腔──無所謂肯定是騙人的,但ことり總用習慣來麻痺自己。
一閃而過記憶中零碎的某個片段,ことり已經不記得上次悲傷,是在何時?
體弱多病,能夠安然成長至今已是萬幸──對她而言,從來沒有被時間賦予悲傷的權利。
唯一被允許的、小小的悲傷種子,只是壓抑在心裡蔓延而上的自卑──難過著什麼都不能做的自己、恨著總是給人帶來麻煩的自己。
這也是沒辦法的、這樣就好……沒關係。憋在心裡太多話想說,不想讓重視的人擔憂,只好掩埋悲傷築起高牆、躲進一人孤獨的窩。導致她在家人面前總是歡笑著、忍耐著、壓抑著──總在人前笑顏以對,默默承受哀傷。
裁縫,這項轉移注意的興趣變成她內心唯一的支柱──即使索求不多,未來仍然遙遠飄渺。
連絕望都被剝奪,中斷了,破碎了。
晴天霹靂的一道消息,迅如雷電擊落的那一刻。
──南小姐,你的壽命預估只剩下二個月。
醫院的消息,把ことり僅有的──不給人添麻煩的小小願望徹底毀滅。
沒聽後續得長期住院的消息,心急之下──她逃離了。
失去希望,期待被拋棄──只想著越逃越遠,不要再出現算了。那是她渺小的人生中最低潮、失落、混亂的一刻,之後也會持續到死亡來臨……本來是如此想的。
「……不需要忍耐、儘管哭就好,不會有人看見的」
雪中送炭的一雙有力臂彎,出現在眼前,緊緊地、強硬地抱住自己。
被一個暫時收留的陌生人擁抱,害羞異常。
……可是非常、非常溫暖。面頰通紅,內心卻想更加緊抓這份溫暖。
ことり不是一個輕易表現、訴說心裡苦的人……就因為太過於溫柔、堅強到逞強地步,才令人擔心。
「……我、ことり我」
或許是太過哀傷需要依靠、興許是對方富有磁性的嗓音賦予勇氣的魔力,她不知原因……也許都有。
對方所散發溫柔強大又可靠的氣息,終於──讓ことり將心中長期壓抑的苦澀對這個「陌生人」說了出口。
大雨滂沱、寒風刺骨,都變得溫暖而微不足道。
雙手,朝向灰濛濛的天際盡情伸展。
「──こ……,不行!」
慌亂的呼喚未完,雙手被猛地緊緊抓住。
初夏的午後雷陣雨,依然下著。
「……你在想什麼?」
回過神來、微微側身仰頭,是絢瀨微帶慍怒的臉。
「……還不能被帶走啊!」
「……帶、走?」
不解絢瀨說什麼,山谷回應般的重複。
「啊……不,沒事。當我沒說──」
意識到失態,絢瀨撓了撓後腦勺轉移視線。
「現在,要回家吧?」
點點頭,ことり沉默不語望著絢瀨少見慌亂地支支吾吾。
「……我送你回去」
原來有注意到啊。ことり看絢瀨轉身去室內拿了傘,襯衫背心外穿上整齊的西服外套出門──戴了新製作的帽子,喬好位置特別合適。
「很適合──」
ことり嘴角揚起的笑意,帶起喉嚨湧起的一股酸澀感。
趕忙掩住嘴,「咳咳、咳──」狂咳不止,肩膀痛苦得捲縮。
「咳、咳……謝謝」
默默為ことり披上大衣、抓穩肩膀支撐她站不穩的身軀,絢瀨遞上口袋巾扭過頭,完全不看向那狼狽而深感羞愧的人兒。
「不好意思,洗乾淨再還你」
心理暖暖的,體會到對方不讓她感到尷尬的溫柔。ことり望向鬆脫嘴邊的手掌──艷紅地螫人、暗紅地恐懼、深紅地不安,將那股刺激的、強烈的生腥與鐵銹味交雜,仔細擦淨。
「……沒問題」
鏗鏗鏮鏮地清脆聲響──抖動雨傘不規則地敲打門檻散開。絢瀨抓著ことり單薄的肩膀,盡量讓她緊貼自己的身子往雨中行走。
滴滴答答,雨沿著傘緣前仆後繼,建築小小的、小小的牢籠把兩人以外的世界,完全隔離。
糟糕,太過於奇怪了──絢瀨認為自己很怪異。
為什麼凝視ことり朝天空伸手的行為──會產生不制止,真的就會立刻消失的幻覺?
原因不甚明晰。只知道心急如焚,下意識便從後方緊緊的、不讓飛走似地抓住ことり彷彿蛻變成羽翼的雙手。
回到屋子拿傘、帶ことり回家的路上,絢瀨沉思默想與之相處的點點滴滴,試圖尋找那違和感的源頭。
興許是因為一個人太久,原本對於麻煩事從不理會的絢瀨──收留ことり的那刻,只是基於同情和好奇。
誰會知道這個奇怪的少女會開始每天來拜訪自己,第二次拜訪是來還借穿的衣物、第三次拜訪是修鐘錶……害得絢瀨真的得務「正業」修鐘錶。
直到某天……ことり帶了巧克力甜點抓住自己的心,就開始毫無理由地擅自拜訪。
──ことり想來而已,不行嗎?
閃閃發光的眼神,還提著巧克力……無法拒絕。
縱使大部分時間只是各自作業──修鐘錶、縫衣服,在日漸相處中不知何時開始只是有ことり陪伴於身側,就能感到莫大地心滿意足。
尤其是……十多天前ことり聽了自己的話,乘著馬車飛奔巴黎的那天。
以往習慣的孤獨──在輕靈身影離開而空虛的那段期間,變成難以忍受、令人窒息的寂寞。
想念著ことり──知道她回來會來拜訪的消息便感到雀躍立刻準備茶點、為她還不到來感到無奈。
思念著、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簡直就像是戀──
「只是太早死的話,會給我帶來麻煩。只是這樣而已……別想太多。」
不給ことり聽見的喃喃自語,絢瀨猛力一甩腦袋,想讓瀰漫內心、失去常理的詭譎想法慣性飛離。
終將分手,寂靜的沉默中兩人到來了分離的時刻。
「那,ことり我進去了……絢瀨さん,要進來嗎?」
輕推沾染雨水潮濕的外門,ことり轉身指了指昏暗無光的宅邸,詢問。
得到只是搖搖頭,否定。
「如果──」
踏進庭院的石板道,ことり聽見背後傳來刻意壓低的嗓音。
「如果、人生,只剩下一天,你會做什麼?」
太稀奇了。絢瀨總是高貴優雅、盈裕自信的神情,在轉過身的ことり眼中呈現凝重哀怨、似是在忍耐排山倒海而來的巨大悲痛──躲藏在單眼鏡片後清澈有神的眼眸,蒙上陰影、混沌而糾結。
「絢瀨さん……?」
不清楚那傷心的源頭,但ことり莫名感到一股心疼。
「足夠了,沒有特別的吧?在多有所求,太過貪心了……非常、非常謝謝你為ことり做的一切」
「我、並沒有做什麼──」
「噓──」
微微一笑──蒼白憔悴的笑容中,有股穩定的堅強。
彷彿是不存在於世界的寶物,很美、很美。
ことり雙手伸出、輕輕撫上那精巧細緻的臉龐,想讓對方忍耐而皺縮得不知幾團的眉頭放鬆。
「遇到了絢瀨さん,ことり才能努力飛出自己的世界,毫無遺憾。」
輕描淡寫,不容反駁的堅定卻深深反映在溫潤的蜜色眼眸中。
「真要說一個剩下想做的事情……,還記得可以對絢瀨さん提出一個要求吧?ことり我想……」
縮回一隻手,抵在唇上思索一陣。
「我想、我想知道……唔」
逐漸細如蚊聲,ことり話語未完、雙手自然垂降。最終──虛弱而支撐許久的意識模糊融成一團,逐漸陷入深不見底的溝壑。
「こ……!」
聽不清那個人說了什麼,翻轉的視野中只倒映絢瀨的驚恐。
ことり的意識彷彿熄滅的熒熒燭火、鬆懈的發條裝置,毫不留情啪地切斷。
待續。
感謝觀看。
不好意思,真的很卡。
想寫奇幻向和插敘(?)的方式看看...不小心真的寫到中篇了,可憐的下篇...再說吧...重點感覺都還沒寫到,好難寫{:4_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