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渡多多 于 2016-6-10 13:38 编辑

Until you die

秦芊第一次见到戴欣澄是在军校入学典礼上。天空一半是橙黄色，其他地方则呈现灰蓝，几朵浮云飘着，突然升起的朝阳恰到好处地打亮了演讲台。全场肃静。戴欣澄正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她束起黑色长发，穿着笔挺军装，字字铿锵有力，克制的语调难掩其决心，就如同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暗流般蕴藏着庞大的激情。秦芊眼睛紧紧盯着台上五官精致神情严肃的少女，想到自己村子的惨状，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犹如浸泡在泥潭中的生活，眼底充泪。演讲的最后，戴欣澄说出了一句在此后三年一直深深刻在秦芊心里的台词——“无论如何都不要向绝望屈服，即使姿态难看卑微也不能放弃抵抗！”浸满眼眶的泪水断线珍珠般落了下来。

秦芊十四岁那年，外族入侵。因为其外表近似于巨型蜘蛛，人们便简单的称呼其为“外蜘蛛”。外蜘蛛行动灵敏，甚至也会和普通的蜘蛛一样吐出粘稠而坚韧的丝。不同的是它的外壳坚硬无比，生命力极强，还会自主保护腹部的弱点。就连火药都不能彻底杀死它们。她的家园，就是被仅仅三只蜘蛛摧毁。秦芊至今也无法忘记那一天比噩梦更甚的景象。她看见挥舞着铁剑的士兵们如同蝼蚁般被碾杀，无数房屋被推倒，而自己的父母则被掩埋在被丝包裹的废墟中。那之后的整整一个月，秦芊都如同行尸走肉。无论怎么看，人类的失败都是注定的了。——没有说出口的想法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绝望笼罩了整个战场。但一个误注射外蜘蛛血液的人扭转了时局。他的肉体强度大大增强，手部皮肤变得可以分泌出普通的黏丝和可以融化蜘蛛外壳的溶解丝；如果把溶解丝凝固成剑型直接刺入外蜘蛛腹部的软肉，甚至还能一击毙命。他在被吞下前，独自杀死了一只外敌。这无疑是能振奋人心的消息。在一丝希望出现的当时，众多士兵尝试了注射外蜘蛛血液的做法。失败并因此痛苦而死的人占了大多数，只有少部分存活。即使如此，这一线曙光也成为了一剂所有人的强心针。唯独对秦芊而言不是这样。秦芊曾整日抱膝坐在救助站门前，看着来往的士兵，想着相同的事情。啊，那样浑身负伤哭着说好痛的样子真可怜。那个人注射失败了，马上就会死掉了吧。大家都没有余力了，为什么还要抵抗呢，乖乖死去的话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难看求生，还不如干干净净死去。于是她选择了自杀，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影像是布满了赤红血迹的肮脏地板。医生发现时已来不及给她输血，于是孤注一掷，注射了外蜘蛛的血液。最终仇敌的血液救了秦芊。她被视作一个幸运儿，被医生认为是命运的旨意，被送入最好的军校。“我为什么还活着呢？自杀失败，还借助敌人的血液活了下来。真是可笑。”演讲开始前，秦芊自言自语着，呆然仰望黎明前昏暗的天空。随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向绝望屈服，即使姿态难看卑微也不能放弃抵抗。”——她找到了照亮黑夜的月亮。

距离毕业还有三天的清晨，秦芊是自然醒的。她翻身，直勾勾地盯着隔壁的戴欣澄。不曾想感受到强烈视线的学生代表悠然转醒，抬手揉揉眼睛。“起床号响过了？”“没有，大概还要个几分钟才会响。”“那你干嘛吵我起来。”戴欣澄皱起了纤细的眉，露出凶恶的表情。她对于睡眠总是有种奇妙的执着，不过没有特别的起床气。“我只是盯着你看，普通人根本不会醒的！”“对了，你为什么早起了？”掩嘴打哈欠。“梦到了第一天入学的事，被你最后的大嗓门吓醒的。”“我明明看到你感动地哭了一脸鼻涕。”“骗人，在台上不可能看得清的。““果然哭了啊。”戴欣澄露出“一切如我所料”的笑容。秦芊仰面朝天，不去看她洋洋得意的表情：“我原本以为你很正经的。真想戳瞎那个单纯可爱的自己。”语毕，还大声地叹气。“你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我吧？”唔。秦芊一口气没喘上来。拯救生灵的起床号响了。“我去洗漱。”她逃跑似地蹦下床，睡乱的棕发不服帖脑袋，胡乱翘着，随着动作一晃一晃。戴欣澄看着她背影，脸上浮现出苦笑。

刚入学的第一个月，生活如同地狱。秦芊每次训练结束洗漱完就倒在床上睡得死沉，导致她一直没能和隔壁的舍友戴欣澄讲过超过一分钟的对话。她一直不明白戴欣澄充沛到难以置信的体力和精神力是哪里来的，每晚在她即将入睡的前一秒，戴欣澄都是维持着脊背挺直阅读书籍的状态，留给她一个单薄的剪影。在昏昏沉沉的秦芊眼里，戴欣澄就像是倔强高傲而决不向敌人低头的将领。秦芊一厢情愿地喜欢并钦佩着这样的戴欣澄，把戴欣澄当做黑夜中指明道路的月亮，为了赶上天赋超群的对方而一丝不苟刻苦训练，付出了从未有过的努力与认真。一个月后，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报。秦芊在训练时从高空坠落，即使身为融合者，也受到了难以忽视的伤害。她在医治完后回到了宿舍，百无聊赖地靠在床上。疼痛感依旧十分强烈，她只好刻意哼着歌，咬牙忍住。秋初的凉风吹进屋子，空气中飘荡着她断断续续的歌声，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长久累积的孤独感与心理疲劳全部涌了上来，原本称得上动听的歌声逐渐化为低声呜咽。嘎吱。门被推开，室友逆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唔。”秦芊眉毛一颤，拽起被子想躺下，却被伸过来的一双手阻止。“你唱歌还蛮好听的。”轻柔的语调，有着薄茧的修长手指安抚性地逝去了脸颊上的泪痕，“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骗人。”黑发少女没想到会被这样回复，指尖一顿，随即挪开视线和手指，正色道：“我会装作没看到的。”原本害羞的伤员被突然严肃起来的学生代表逗笑了，指了指对方手里的袋子：“不管那些了。你是来送饭的吧，快给我。”“你倒一点都不客气。”“就当做唱歌赚饭啦。”戴欣澄一脸不置可否地交出了报酬，秦芊愉快接过。“你居然会特地来送饭。”“好歹是舍友欸。”“舍友这种关系听上去真冷漠。好，那这就当进阶至朋友的交杯饭吧！”“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管，过来一起吃！少说也要吃一口！”秦芊不放过打好关系的机会，死皮赖脸拉着混乱的舍友在床边坐下。两人胡乱的友谊就从这一天开始了。

树荫下，两人互相依靠着闲聊。“我想起了和你正式成为朋友的那天。”“你最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距离毕业还有两天，戴欣澄身边的一切有了些细微的变化。训练的量有所减少，教官也不再易于动怒，师生晚上经常聚在一起开派对。名为“离别”的情绪飘荡在空中。“要毕业了呢。”“是啊。”秦芊所做的一切倒是全都没有改变。远远地被发现在看她时，那双琥珀色眼睛瞬间的动摇；指尖相碰时，话语一滞却故作轻松；晚上熄灯前，默默注视着自己背影的视线。关系也是一如既往的名为“朋友”。戴欣澄并不讨厌这样的状况，看着秦芊一人困扰也挺有意思。等到哪天谁先决定伸出手了，再自然而然的迎来变化就可以。与平静的日常相对，内心的不安与日俱增。是因为要与安稳的校园说再见了吗？还是因为要面对随时会到来的生死离别了吗？无论哪个都是原因，同时也必须要跨过去。为了和平的未来，必须要由我们这双手开拓。“好像想到了不错的结业词。”戴欣澄揉着身旁朋友柔软的棕发，微微勾起嘴角。“是嘛，我期待着。”飞鸟略过，微风吹拂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加入军校的第二年，如果秦芊晚上撑住没有立刻睡死，或者戴欣澄不看书提前睡觉的话，两人就会谈天说地直到一方入眠。某夜，原本秦芊眼睛已经完全闭上，再一秒就能进入梦乡的——“秦芊。”睁开双眼。睡意没有完全褪去，她强打精神听戴欣澄讲下去。“你觉得……我们能赢吗？”前所未有的不确定的语调。“你平时可不会想这些的。”“谁都会有迷茫的时候。”秦芊抬起身子，“戴欣澄。”“是。”“只要有你这样的人在，我就觉得会赢。那种不畏惧死亡前行的人。……太困了，脑袋有点混乱了。反正大概就是这样，你自己感受一下。”棕发少女的五官隐在黑暗里，唯有坚定的视线传达了过来。戴欣澄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谢谢你。”

毕业倒数第二天与第一天交接的凌晨，戴欣澄醒来发现对面床上没有人影，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她知道秦芊难得睡不着的时候会去宿舍楼的天台，并且留下整齐的床铺作为告知他人的信号。据说这是从小爬天台养成的习惯。因此她冷静地起身穿好军装，前去寻找室友。“后天就要加入军队了。你在害怕吗？”秦芊不出意料地在天台上。她倚靠着栏杆，月色打亮了面无表情的脸庞。“实战必然会到来，你明白的。”她叹气走近，伸手抚上秦芊僵直的脊背。“你平时总是一派悠闲，其实付出了多少努力我是知道的。”她强硬扳过秦芊的身体，“我不认为你是这么软弱的人。不过，如果你实在害怕……我也不会勉强你。现在退出还是来得及的。”秦芊的语气难以置信：“我怎么可能丢下你逃跑。”戴欣澄展颜而笑。月光下她披上一层微光，精致的五官不甚明晰，如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又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消散的幻影。美好的笑容映在眼里，秦芊不由得移开视线。“戴欣澄……你不要死。”“不要咒我。”伸手狠狠捏脸。“我难得好心诶！”秦芊龇牙咧嘴，打掉胡作非为的手。无奈叹息。戴欣澄双臂改变轨迹围住秦芊，紧紧抱住了她。周边空气的似乎瞬间被加热升温，她红着脸，手都不知道放哪才好。“你别想太多了。”一下一下温柔地抚着脑袋，“我也不会丢下你的。无论何时都不会。”“……”秦芊最终把滚烫的脸颊埋在对方的颈脖处，两条手臂圈住了她，没有说出自己荒谬地梦到了她的死亡。“回去睡觉吧。”戴欣澄放开怀抱，转而牵起棕发女孩的手。“嗯。”心跳声好吵。

距离毕业当日还有3小时。以前从没有响过的、高昂而急促的号角声响彻在学校上空。“全员紧急进入战斗状态！一、二年级辅助人民撤离，三年级装备好加入战斗！”几名教官站在制高点声嘶力竭地吼着。在远离前线的城镇中突然出现了足足十三只外蜘蛛，学校的外墙上攀着两只，其他的都在城镇中，从窗口可以隐约看到夜色中好几处地方已遭到破坏。“为什么……”秦芊咒骂着，和戴欣澄以及其他装备好的三年级学生一齐冲下楼。“现在想这个没用。”戴欣澄紧咬下唇，扎紧头发，“还好今天没有训练！”秦芊急躁地跃下楼梯。不是为什么会出现蜘蛛，而是为什么昨天的梦境成真了。跑出宿舍楼时，站在门口的教官把秦芊和戴欣澄拎出来，用能震破耳朵的分贝冲着学生们喊道，“2队的人跟着秦芊消灭学校墙上的两只！其他队跟着戴欣澄和我一起去城镇里面！”“是！”戴欣澄的回答干净利落，不带任何犹豫。秦芊却完全相反：“不，老师，那个！我想……”“住嘴！现在不是你啰嗦的时候！”“不，由我去城镇——”“秦芊。”戴欣澄拉住她的衣袖，“服从命令。完成后再来城镇。”她被对方坚定又暗藏疑惑的目光击穿，绝望的海浪没过了胸口。昨天梦里最后的场景，就是躯体在蜘蛛身下被压碎的戴欣澄。背景正是夜晚的城镇，同时还有其它蜘蛛正在肆虐。不详的梦境一点点化为现实。

其他人离去后不久，负责清理校园的秦芊被焦躁的火焰逼迫，失去了周旋的耐心。趁着眼前巨大的外蜘蛛被其他人的攻击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一个滑铲俯冲至它身下，把早已包裹着坚硬丝线、化作长剑的手直直刺入它柔软脆弱的腹部。令人作呕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到她的军装上。抽出右手，左手伸直喷出强韧丝线黏住远处的楼房墙壁，丝线急速收缩，在外敌倒下前把自己拉出了其腹下。还有一只。“目标转移！继续采用相同战术！”秦芊抬头喊道。空中的五人借助黏丝吊在墙壁上，听到指示后，迅速收吐丝线移动起来，先一步到达北边的蜘蛛旁边。体型庞大的生物攀附在墙上，赤红的双眼充满敌意，尖利的獠牙在月色下闪着寒光。人类与蜘蛛对视着。接着，蜘蛛展开了先攻。与他们所用相同的黏丝以难以企及的量从它嘴里喷出，企图把空中悬挂着的人类一网打尽。不过行动敏捷的精英不可能让它得逞，瞬间四散躲过。秦芊抬观察着战况，等待时机再一次潜入腹下直接解决。没有打持久战的余裕了，偏偏这时——“可恶！”——两个人在躲避第二波攻击时撞到一起，丝线也缠住了。蜘蛛猛地一跳逼近他们，在其他人施救前，把缠住的两人吞了下去。一瞬间，原本激烈的战场似乎陷入了永恒的寂静。秦芊僵直在原地。死了。死了两人。是我急进的错。我的错。好害怕、大家都很害怕。现在是戴欣澄的话……！“害怕也不要停下！到死为止都不要停下！”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音量从身体中爆发。大家终于从僵硬中缓过来，再次开始行动，四散重新展开包围。外蜘蛛则因刚才的怒吼，注意到了一直隐藏着的秦芊。她紧紧注视着那赤红的双眼，抬起右臂摆出架势。“我还有有事要做。不会输给你的。”

花了些时间总算解决后，早已心急如焚的秦芊带着剩下的三人向城镇中心冲刺。秦芊心跳声如同雷鸣，连她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扭曲。到达战场的中心时，地上有同伴四分五裂的尸体，空中还有不少人正在与剩下的四只周旋。“在哪里……”目光搜寻着黑发友人，接着在东北角看见了最大的一只蜘蛛，还有绕着它进行攻击的戴欣澄。那只似乎是最麻烦的。“跟着我去支援！”她利用丝线迅速冲去。近了些就能看见戴欣澄气喘吁吁的样子，其他人也面露苦色，两名教官甚至身负重伤。趴在地上，被无数腐蚀丝线黏住的蜘蛛却没什么大碍；它的外皮以比通常情况慢得多的速度溶解，伤疤也在逐渐愈合。“戴欣澄！”戴欣澄抬头，眼中有着明亮的高光。“看样子陷入苦战了啊。”“它的外壳特别硬……而且腹部都有壳。我之前到肚子下只扎进去一点。行动倒特别缓慢。要彻底杀它还得再刺一次肚子。”“我来吧。”“等等，你已经很累了——”“我还有力气。”秦芊二话不说跳下楼，抬手射出丝线拉住远处高塔，急速接近悠闲的敌人。楼上的戴欣澄迅速跟着跳下去掩护秦芊。“别过来啊！”回头一瞥，秦芊加快了速度，躲过直直砍来的蜘蛛脚。戴欣澄也采取同样的方式躲过攻击。“你专心，我来吸引注意力。”“啧！”戴欣澄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再被说服，事到如今只好这样。秦芊跃到蜘蛛身后，收起黏丝，开始聚集杀伤用的硬丝。戴欣澄和几个人在蜘蛛眼前晃来晃去，不时射出丝线干扰，其他人也在不间断地发起砍击。可是它仍然纹丝不动趴在地上，只利用腿和丝进行攻击，看起来明白弱小的人类除了攻击腹部外不能真正威胁到它。这是蜘蛛第一次表现出来理智与冷静。如果就这样永远不起来的话怎么办？要等到它的外壳被融光吗？我们不可能撑那么久的。戴欣澄也明白同样的问题。“秦芊！我来创造时机，做好准备！”她在距离蜘蛛极近的时候，奋力一击，将右手化作的短刀插入了它的眼球，接着左手收紧丝线急速升高。被激怒的蜘蛛发出难以言喻的吼叫声，失去从容猛撑起身子、抬起前肢向戴欣澄抓去。在这一瞬间，助跑，滑铲，潜入，抬起右手。看到了先前留下的血洞。噗咻。在同样的地方，狠狠地、用所有力量深深刺入，确实触及了心脏。蜘蛛停下动作，摇晃着。要快点出去——“啊。”秦芊的表情扭曲了。右手被坚硬的外壳和内部的肌肉卡住，抽不出来。先前的一击耗去太多力气，完全没办法再发力了。梦里的戴欣澄原来是这么死的。她停下了动作，冷然地看着自己埋在肉里的右手臂。大概还有五秒就要被砸死了吧，死的是我真是太好了。各种思绪在脑袋里混杂。然后听到了——“白痴！不要放弃啊！”远处浸浴在光芒下的挚友出现在视线里，紧跟着还有好几名同学。来自于他们的丝线扑过来，紧紧裹在秦芊身上，强大的拉力传导而来。“右手往外拉！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秦芊不适时宜地笑了。原来自己对于她而言有这么重要。求生欲复燃，再度使力，借助同伴们的力量——“噗！”“拔出来了！”血肉模糊的右手抽出来的这一瞬间，蜘蛛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坠落。来自同学们的拉力大到让人怀疑身体都要被扯坏，秦芊被拽着，以扭曲的姿势急速逃离危险范围。手蹭到地上，腰撞上石头，脚一直在地上拖着，靴子都冒烟了。“想活下去”的念头第一次如此强烈。她看着地上越来越深的影子，心里默念：3。2。1。扑通。烟雾四起。“0。”只差一厘米的距离。秦芊逃出来了。

毕业当日。距离上次突发的骚乱已经过去一个礼拜。延迟七日的毕业典礼终于在今天举行。秦芊安然地站在台下参加典礼。朝阳恰到好处地打亮了演讲台，全场肃静。戴欣澄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她束起黑色长发，穿着笔挺军装，字字铿锵有力。秦芊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挚友，脸上带着微笑。

最后，戴欣澄说出了一句此后余生一直深深刻在秦芊心里的台词——

“我想对我的朋友，对在场所有人说……为了能和大家一起欢笑的未来，必须要活着，由我们这双手开拓。”

她吸气。“为了自己，为了爱着自己的人，到死为止都要努力活着。”

毫无征兆的泪水落了下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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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脑袋一热紧赶慢赶，总算在截止前写出来了。总的来说写的也蛮开心的，权当自娱自乐吧！就是删字数真痛苦啊。期末考试这个小妖精我已经决定不要去理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