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riidge 于 2016-6-12 19:08 编辑
13 我盼能送君千里
17岁的我们,从未想过青春也会离我们远去的那一刻。
“到底是怎么写出心态这么沧桑的文字的啊……老大你……该不会是个内心阴暗的家伙吧。”合上了长门准备投递的文稿,瑞鹤啜了口果汁,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陆奥只是笑了笑帮她扶住了椅背,叮嘱了一句“当心些。”
“诶?我觉得女主人公的刻画非常真实呢,温柔却又带着点无力,没有一点夸张的嫌疑呢。”凤翔温和地笑着,对于长门的文字似乎是很喜欢的样子。
“要是能再努力一些就好了。”赤城补充了一句。
加贺一直集中精力对付着跟前的蛋糕,并没有注意到大家投来的“该你了”这样的眼神。长门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问了句:“还要再点一份吗?”加贺点点头,应了一声“长门的故事有点不够完整。”
注意到长门转过身去时略微勾起的嘴角,凤翔低下了头,啜了口冷饮。
“长门,我也要一份~~”赤城冲着长门的背影大声地喊了一句。
“老大我也要~~”瑞鹤也赶紧补了一句。
“刚才都不说,赤城桑和火鸡都是怪人。”
“谁是怪人!老大哪里有特地问我们要不要啊?!”
“是哦,都不知道加贺桑什么时候跟长门长门关系这么好了,人家有点失落呢。”
“赤城桑,拜托请至少拿出应对话剧时的演技。”
“哈哈~”
陆奥看着桌上各人神态各异,伸出手拉了凤翔一下,道:“看来长门姐是不会给我和凤翔买什么了。我们只好自己去看咯。”话音一落,原本吵闹的三人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都互相看了一眼,乖乖地喝起了饮料。陆奥憋着笑,拉着凤翔起身。
“陆奥想吃什么?”
“倒是凤翔,就不想尝尝什么吗?”
“诶?不……我陪你就好。”
“不要啦不要啦,凤翔也挑一个嘛。这家的甜品很赞的哦。凤翔是不相信我吗?”
“诶?没有没有,我只是……”
“来嘛来嘛。”
待两人端着各自的甜品走回桌边,凤翔的甜品因为造型可爱引得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来拍照。
“凤翔怎么知道这一款的?!看着很棒耶!”赤城的眼睛都在冒着小星星。
“还请赤城桑你手下留情。”加贺赶紧帮凤翔捍卫了一下还没动的甜品。
“凤翔,这不像你的风格啊!”瑞鹤也感觉挺惊叹的,虽然这句话收获了陆奥的一个眼刀。
“嗯。凤翔的眼光真棒。可以尝尝吗?”长门的脸上也带着欣赏和跃跃欲试的表情。
万没想到自己点的甜品收获大家如此大的反应,凤翔有些不好意思。被长门那么一说,就更加害羞了,赶紧点点头。
“真是的,我也点了一个不同的耶,长门姐真偏心。”陆奥嘟囔着。
“哈哈,瑞鹤的表情好像不太愿意和大家分享的样子,我还是不要太好奇吧,免得被妹妹捉弄。”像是被戳穿了得瑞鹤和意外被反将一军的陆奥双双涨红了脸。而长门真挚的样子,也真像是和陆奥反了过来。
“哈哈,长门你真坏。”赤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份,一边讨伐着长门,一边就从长门的碟子里叉起了一块。倒是加贺跟凤翔同时停下了动作,看着赤城的动作。
也不知道是赤城天然呆,还是长门天然呆,就这样了也没有一人察觉出不和谐吗?还是早就察觉到,却从未想过要去面对呢?陆奥放下已经空了的杯子,视线远远地投向了窗外。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也是一个无比悲伤的日子。
公墓的墓碑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齐齐地反射着白色的光辉,一如他们的主人生前一丝不苟的白色军装。
鲜艳的花束摆在白色的石阶上,少女们在各自祭拜的墓碑前,或蹲下,或直立,或温柔地轻抚,却都没有激烈地哭号,只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静静地传达着心中的话语。
那一场海上战役后,她们六人都成了孤儿。战舰学园里,有相当一部分的孩子是军人的孩子,不过家人大都健在。长门六人也是到了相熟之后才知道了彼此的这一份联系,但也许正是这份牵绊,短短两三年,彼此间也多了份好似亲人般的信赖。
依旧刺眼的阳光下,长门与陆奥并肩而立,看着零散在各处的友人。
“长门姐,我去看看瑞鹤那边。”顺着陆奥的指向,长门注意到,迟来一步的翔鹤已然站立在了瑞鹤的身边,只是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两人的表情。
“好。待会儿门口见。”
目送着陆奥走下了石阶,长门转过身来,看着墓碑上面庞坚毅的军人,和身侧笑得温暖的母亲,长门也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喃喃道:“爸爸、妈妈,妹妹长大了。我们现在都过得很好,妹妹找到了喜欢的人。对方也是个温柔可爱的孩子,请你们放心。”
从包里抽出一个小小的信封,压在花束下面,长门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围,复站起了身。循着记忆中熟悉的方位,长门看到了相邻而立的赤城和加贺,又看到了仍然蹲在石阶前的凤翔。
不是第一次来到凤翔家人的墓碑前,长门弯腰致意,静静地站在一侧。
“好了。”整理好裙子,站在长门跟前的凤翔,已经又露出了温和的笑意。长门从包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道:“可以吗?”
“嗯。”凤翔只是点点头,轻轻地擦拭着还有些泪痕的面颊。
忍住了想要把凤翔拥进怀里的冲动,长门只是耐心地陪着。半晌,凤翔再度抬起面庞,温和的目光因泪水残留,跃动着璀璨的光芒。
柔弱又坚强的感觉,约摸就是这样吧。这些想着,长门伸手摸了摸凤翔的发顶,道:“凤翔真了不起。”
凤翔脸颊微红,喃喃道:“并没有……都这么久了,我还是……会哭出来。”已经撇开的目光开始变得模糊,凤翔紧紧地抿着嘴唇,拼命忍着不让泪水再度落下。
“对不起……不需要忍耐的。笨蛋吗?”抽出最后一张纸巾,长门蹲下身子,替凤翔擦拭着因为自己的话语又再度泪湿的脸庞。
“长门……”一声呜咽过后,凤翔扑过来的力度让长门蹲下的身子失去了平衡,跌坐在地。凤翔也失去平衡,生怕她摔伤的长门也赶紧搂抱住她的身子,姿势别扭而暧昧。
还没等凤翔在慌乱中起身,长门就已经注意到了眉头紧锁的加贺和陆奥,及一脸惊愕的其余三人。
“对、对不起长门!”在这样庄重的地方做出了这样失态的举动,凤翔也顾不得别的,慌忙扶着长门的双肩,拉开了距离。
“没有关系。你没事吧?”长门不忍心看凤翔有些凌乱的头发,和依然带泪的面颊,也顾不得那几道友人的目光,一面擦拭着凤翔的脸颊,一面帮她整理着乱掉的头发。
“可、可以了……长门。”
“嗯。”
直到凤翔转过身看到了身后的几位友人和英语老师,才整个大脑宕机了。只是长门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刚才她的角度,明明早就看到了吧?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非常地诡异,要说最诡异的,大概是一直到大家心平气和坐下来吃饭后,持续低气压的加贺、慌乱的凤翔,安静的赤城,和一言不发的长门。
眼看大家的尴尬都被转移到了越堆越高的餐碟上,长门默默地站起身,端起了一摞餐碟,送往回收台。终于逮着了机会,陆奥赶紧借口上厕所,快步追了过去。
“姐姐。”
“……嗯?”
“为什么不解释?”
“又没做什么为什么要解释?”
“你看不出来气氛很诡异吗?”
“……对谁解释?”
“虽然我不知道加贺跟赤城到底是怎么搞的……但见到你们之前,她俩明明也都还很正常啊。可为什么凤翔推了你她们就这样呢?”
“……凤翔没有推我。我不知道。”
“我觉得大家误会了。”
“有什么好误会的?就算是真的又和谁有关系?”长门烦躁地提高了嗓门,猝不及防地,吓得陆奥一愣。
“姐姐你怎么搞的……”委屈的话语和眼眶里开始积蓄的泪光瞬间刺痛了长门的心,陆奥丢下这句话,快步走进了洗手间里。
“……”长门也快步追了进去。
顾不得周围人诧异的目光,长门一手挡住了陆奥要关上的门,挤了进去。
压抑的哭声充斥着小小的隔间,陆奥紧紧地攥着长门的衣襟,肩膀不住地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
“姐姐从来不会因为莫、莫名其妙的事吼、吼我的……还在爸爸妈妈的忌日……”陆奥止不住地抽噎,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不起,是姐姐错了……对不起……”
“姐姐……瑞鹤要去当兵……”
“什!……”
“我还说‘好’……呜……”
叹了口气,长门把陆奥搂得更紧了,道:“我不同意。”陆奥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紧紧地抱着长门。
耽搁了很久长门和陆奥才前后脚回到了座位,其他人都已经放下了餐具。没有错过众人诧异的眼神,以及没有说出口的疑问,长门出言道歉:“对不起。因为我一再举措失当,麻烦了大家。”一顿饭吃成这样,长门深知是自己的错误,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管到底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导致一点点的算不上是误会的东西,在众人间放得过大。
“总是把错误都揽在自己的身上,长门真是厉害。”赤城显然不领情。
长门没有反驳,只是又真诚地道了声:“抱歉。”
凤翔也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补充道:“是我太软弱,长门只是过来陪着我,我太过于难过,于是也不知道怎么就……并、并没有做任何有伤风雅的事……”
“凤翔。”长门出声制止了凤翔越来越带有歉意地话语,目光中带着一丝怒意。凤翔流泪又努力微笑的样子历历在目,她不觉得稍微想倚靠一下自己而造成了误解是什么需要向别的人解释的事情。众人心感愧疚,也没再接话。
看着各怀心事的学生们,翔鹤温和的语调开始打着圆场:“哎呀,一帮让不得人的小鬼。明明很在意彼此嘛。真是可爱呢。”
“老师……吃好了吗?”接话的是长门。
“啊拉,老师吃好了。只是长门和陆奥去了这么久,一定没吃好吧?”老师人畜无害的样子让长门有些寒意,不禁瞄了一眼身边的陆奥。
“谢谢老师。我和姐姐吃好了。”
“是吗?”
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气氛慢慢地回升。一直静默不言的加贺却把椅子微微后错,打断了快要热闹起来的餐桌。
“抱歉,我很累了。”
餐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了一整晚没说一句话的加贺身上。
“嗯,我也很累了。”陆奥体贴地接了加贺的话,随即大家才纷纷看了看时间。
“早些回吧。”长门也跟着应了。
“谢谢大家。”翔鹤接话。
“谢谢大家。”凤翔也跟着接话。
“老大你送凤翔回家吗?”
“我和姐姐一起送凤翔回家吧。”陆奥随即挽上长门的胳膊,代替她回答了。
“诶?”凤翔还没想这个问题。
“嗯。那我明天去找你,陆奥。”瑞鹤很大方地回应了。
“嗯。好。”陆奥回应。
“那我送加贺桑回家~”心情恢复的赤城也开始活跃起来。
“明明是你家先到吧。”长门一脸笑意地打趣。
“一样的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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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对面仍然亮起的灯,我也一点没有睡意。
“赤城桑欺负人……”
半小时前被我搂在怀里的她,拒绝了我进门的要求,还小声地抱怨着,用了从小到大最喜欢用来控诉我的那句话。
“加贺应该是喜欢你哦,妹妹。”再一次想起了那时候姐姐告知我的“真相”。
从小时候第一次拥抱就把加贺桑扑到地上害她躲了我大半个月开始,拥抱着彼此入睡,就是我和加贺桑直接习以为常的事。
小时候的加贺桑软得不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扭扭捏捏的她抓着大人的衣角,明明很害怕又忍不住偷偷看我的样子,真是太让人想欺负了。我飞快地跑过去抱住她,似乎已经吓得愣在原地的她,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地被我扑倒,脑袋咚地一声撞在地板上,哭得不成样子。我自然是被骂了。
自那之后,她每次看到我都飞快地跑开,要是我守在她家门口,她就悄悄躲在树后面等我回家。
当然,拉锯战就像之后我们间的关系一样,不论怎么挣扎的加贺桑,最终都会对我举手投降,乖乖地跑到我的面前,涨红着脸害羞地等我开口。
那时候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赤城桑欺负人……”嘛,我的确很喜欢逗一逗看起来一副大人样子的加贺桑啦。总是把属于小孩子的好奇都小心地隐藏在那双清澈的眸子下,明明是个小家伙嘛。不戳破的话,她会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真好吧?
“赤城桑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别扭着不愿意承认,却又很乖地想表达感谢的样子,她自己一定不知道有多么地可爱吧。
“因为加贺桑一看到就移不开眼睛呢。”但我也总是忍不住捉弄她。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颊,和嘟囔着不愿意承认的细小抵抗,我猜我一定笑得很邪恶吧。
不知道是哪里出的错,加贺桑和周围小朋友似乎不算谈得来。自幼时一起玩乐,加贺桑在我的眼里就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从不显山露水的性格,就好像藏在大山深处的宝藏,只有极少数的勇敢的人,才能收获那一刻的震撼。
曾经我因为自己是那个唯一一个可以看到此般珍宝的人而雀跃不已。那种心情就好像——看吧看吧,只有我坚持到了这里哦。
所以我一个人悄悄地享有她所有不善言语背后的温柔,又霸道地主导着她全部的喜乐。
尽管我完全没有察觉这是一件不对的事。我其实可以拉着她融入更多人的,我知道她也是想的,我也知道她是没有那个勇气的。而时光却没有遂了我的意,就像越长大,身边耀眼的人越发多了起来那般,她刻意站在角落里却也渐渐的绽放得那样地出色。
我知道投向她的目光越发地多了起来,虽然她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也或许是知道了却不愿意承认。她怕自己的期待超过于现实,对我这个认识了多年的挚友也不例外。她总不会期待更多的东西,或者就算有期待,也不会抱太多希望,因为这么多年过去,我知道她在某些地方仍旧没有变得坚强一点。她是一个很害怕失望的人。
所以我很诧异,当我一次次看到她因为我的回应而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毕竟,她也开始期待着什么了。这是她变得勇敢的意思吗?还是有什么东西,让她不再害怕了呢?
“真相”是姐姐告诉我的。除了惊愕,我更多的感觉是疑惑。喜欢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呢?
即便在我们的冲突里,我和她几乎都是同样的时点流下了眼泪,但我却始终没有尝到什么不一样的酸涩。我只觉得无力。这是一种好像突然失去了最亲近、也是最依赖的人的无力感。我的一切都受到了莫大的影响。
我知道她也一样。毕竟我们的存在已经渗透在了彼此的生活中,各种细碎的事情上相互依赖的程度,已经到了不需要详细去理清的地步。少了谁,都好像运作失灵了。也因此,每度过一天,我都能被自己的习惯无数次地提醒,我的挚友加贺桑和我之间已经不复从前了。
我多少是有些愤怒的,因为那时她几乎没有商量就这样擅自决定了。
看着她默默走在长门身边的样子,我的心里千万个不是滋味。我觉得自己也好像跟长门都暗中较上了劲一样。一下子就持续了大半个学期。
虽然我知道这样的做法真的很烂,但我却无法释怀那个始终都站在我身侧的加贺桑就这样站在别人的身侧。尤其是这个对象还是完全不亚于我的优秀。不,远胜于我的优秀
我从未想到我和她之间也有这样的一天。她需要借着一个认识不到三年的人来避开我。
也正是到了这样的时刻,我好像才感到了那么一丝丝的酸涩。
我知道她不比我好过。也知道她绝非是故意如此。她绝不会伤害我,这大概是让我又更加有力无处使的地方。她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因为她已经无法独自支撑,才借助了外力,自我保护。
所以我不怪她。
但我也真的很怕失去她。尽管我和她所怀抱的真的不是一样的感情,但她在我的心里的分量,也太深太重了。
她就像我的反面,她隐藏起所有的才华,而我却是只敢在无人的时刻能露出自己的笨拙。她却是可以接纳这一切的,唯一的观众。
所以当我们试图和好失败,我独自回到房间,而她那里却有长门那个家伙陪伴的时候,我的软弱不再有任何人陪伴了。我止不住地去想她会怎样地在长门那个家伙的怀里大哭,而不是十几年来在我跟前那般克制。
越是这样想,我越是止不住泪水。按说我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哭成这样的人,多少也对得起我们十几年来朝夕相处的友情,但我却又像弄丢了她一样,还有些责怪她竟然让长门插入了我和她之间的事。尽管一开始拨电话给长门的人是那个在地铁站已经慌得不成样子的我。
“抱歉。早些睡吧,加贺已经睡着了。”那一天留在加贺家里的陪我们折腾了一夜的长门,在天刚亮的时候给我发来了这样的信息。我其实有些恼怒好像她是加贺桑的什么人一样的姿态,却又无法忽略她是在关心着我这样的事实。
其实可能如果换一个人,随便是谁,我都不会疲倦成这样还不受控制地想了这一层又一层的。长门这家伙毛病很多,懒散、爱面子、爱装酷、偶尔会捉弄人、爱出风头。但要说有谁让我一直感到不安,也莫过于她了。
从未小心翼翼地处理和大家之间的关系,处事原则也松弛随意。好像被她帮助的人都对她抱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愫,这些是我所帮助的人很少对我抱有的东西。但她好像从没发觉一般,自由自在的样子,我不知道是她懒得去处理,还是对她来说那一切都是同学间的友谊。
除了篮球赛她推挤着对方强硬地上篮的那一刻,我感觉她好像从来不需要为了什么拼尽全力。不是说她唾手可得,而是她好像压根儿没有兴趣。
所以当我发现她和加贺桑每晚必发信息的时候,说不惊讶那是假的。我倒不是觉得长门每晚会和人发信息有什么惊讶的,毕竟我觉得她就是那种和每个人都保持着疏离,却又喜欢和很多人保持着不错关系的类型。怪就怪在加贺桑会每晚和人发信息,所以我一厢情愿地觉得,一定是长门那家伙动了邪念。
但或许就因为是长门吧,我多多少少地预感着有什么东西即将发生变化一般,隐隐地有些不安。所以当那个家伙连续一整个星期都赖在加贺桑家里没走,后来又用那种怎么都不够正常的目光注视着加贺桑的时候,我才觉得这家伙好像有点过于认真了吧,加贺桑好像也有点过于疏忽了吧。
她的情感是浅尝辄止的。所以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哪怕是暧昧的余地。但这是什么?
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我清楚地记得她帮加贺桑拎着书包时开朗的笑,话剧社排练前把加贺桑送到门口,又在快结束前就等在门外;我记得她陪加贺桑回家,又踏着星光一路小跑着走掉;她给加贺桑带各种各样的路边摊,又嘲笑加贺桑吃得像个大家闺秀。
加贺桑也笑了,几乎是每一次都是嘴上揶揄着,又腼腆地笑了。
“跟她在一起……开心吗?”
被加贺桑拒绝的当口,我曾记得自己问出了这样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谁?”加贺桑的眼神从难过瞬间变得慌乱,竟是好像被我戳破了心事。
“长门。”然而当我真的说出了那个名字,她的目光又变得有些复杂甚至责怪。她没有回答,只背过身去,嘱咐我不要着凉。
也是到了这一刻,她眼中的悲伤才终于染上了我的心头,拢起衣服的我,竟第一次觉得无地自容。
我才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那就是到头来,我还是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任何的差错。有什么错都该是加贺桑的错,都该是长门那家伙的错,而我是那个被牵连进来,最后原谅她们的角色。
那一次,加贺桑一点情面没给我留。所以我也恶意地,在她的锁骨上,留下了我的印记。
我不想轻易输给长门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