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就寫完的東西，現在才想說來丟丟看，期末想到出亂丟東西（X

呃、設定上姊姊結婚了只是沒丈夫出場（有丈夫好像是官方設定嗎我不記得了

百合味不重，非常非常淡，基本上可以說是無CP

那個時候就只是想寫園田姊妹而已

「我明天想回家一趟，可以嗎？」

電話那頭或許是因為驚訝而沉默了一會兒，很快又匆促地連聲應好，像是怕她反悔。

但她不打算反悔，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回去。

畢竟、想家了。

她敲著沉重木門的動作帶著遲疑，不若以往的堅定直接，大概是因為太久太久沒有回來，這兒真實得不像樣。

被擦拭得乾淨的木門，古舊卻依舊威嚴，泛黃的白色圍牆，圈住太大的一片地，裡頭沒有高樓只有低矮平房，在寸土寸金的東京都無疑浪費。

在這城市太不像樣、溫柔屹立著的，她的家。

等了一會兒沒人應門，她才想起自己家的院子可大了，這微弱的敲門聲遠遠傳不到往常家人起居的地方。

側眼可以看見小小的門鈴，看上去竟有些不協調，好像這木門就該遵循傳統敲個幾下再安然等待，不該包含什麼現代玩意兒。

她的手遲疑地覆上門鈴。

木門咿呀一聲打開。

「……母親。」

她迅速放下手，尷尬地囁嚅著來者的稱呼。

母親的表情中還是有著不可置信，即使昨天才通了電話今天又敲了門，還是難以置信她真正地站在面前。

上一次和母親見面是幾年前？

或許母親記得但她不記得了，可她能輕易對照記憶中的容顏與眼前熟悉容貌上的差別，眼角多了細紋，而鬢髮開始斑白，時間在母親身上留下痕跡。

她真的太久沒有回來。

「……歡迎回來。」

母親輕聲說，像是怕聲音太大事實就會破碎、怕萬一驚擾到她就會轉身消失。

是她的不應該。

人在少年歲月總免不了的年輕氣盛，那個時候她身邊還有個小女孩亦步亦趨跟著，自己常跟父親的弟子們笑鬧一團，肆意在大宅裡跑跑跳跳，卻在離家到外地求學時失了這些安定。

她發現原來外面的世界比大宅子更大更廣，她發現早起訓練並非必要，她發現幾乎與自己融為一體的木刀其實幾乎毫無用武之地。

她開始質疑「園田」的責任，繼承人與家主大吵一架，那是她第一次與家裡斷開連繫。

但是母親和祖母眼裡的不捨和焦急時常浮現心頭，又有年幼妹妹躲到友人家中頻頻給她打電話，用委屈的聲音說姐姐好久沒回來了。

她只好選擇屈服，回歸園田。

但若一切這麼簡單就沒有後來的不聞不問，如同每個俗濫的愛情故事，還不諳世事的千金大小姐戀上門不當戶不對的英俊小夥子，護女心切的家主大發雷霆威脅要除了她的繼承權不料正合心意，她驕傲的相信自己可以與選擇的人攜手共度美好人生。

這次她真正沒了園田的一切，年輕的她以為除去毫無道理的責任便是海闊天空。

她自身能力優秀而身邊的男人也刻苦勤勉，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們的生活沒有一開始的轟轟烈烈也日漸平安順遂。

但當曲折起伏漸趨平緩，她才恍然意識到這所謂美好人生好像空落了一大塊。

她好久沒有握起木刀，手上沒有厚厚的繭，溫軟如一般婦人，她曾經的驕傲張揚隨著姓氏的替換跟著隱沒，好像漸漸成了不同的人。

她好久沒有吃到訓練過後祖母塞進手中的一顆糖，沒喝到母親端上的熱茶，身邊也沒有小小的孩子會拽住她的衣角隨她逗弄。

她討厭父親的嚴厲，卻已沒有人會大聲指正她的錯誤讓她不敢再犯。

她忽然有點想家。

可是血液裡的固執沒有隨著姓氏消失而一起消散，她低不下頭而遙遠的家也沒有音訊。

但時間從不寬容她的猶豫，她在異地看著聲名大噪的校園偶像，驚見自己妹妹的身影，曾經靦腆羞澀的孩子已經長成優秀的少女，快要到她離家的年紀。

她這才意識到已經過了太久，有太多事情變得不同。

所以她撥出電話，承認了想家。

「進來吧，海未等等才會回來。」母親的聲音好似多了滄桑，而她沉默地跟在婦人身後。「妳先去見妳父親。」

「好的。」她溫順地點頭。

與父親的見面出乎意料的平靜，沒有數年前的劍拔弩張，她僅僅垂首打了招呼而父親點了下頭。

她好像應該道歉，但似乎道歉已沒有必要。

父親啜一口茶，要她去休息以免從外地回來舟車勞頓太過勞累。

回來就好。她猜的。

她想她終於看懂從來不擅表達的父親嚴肅之下的言語。

回來就好。

她沒有立刻回到太久沒進去過的房間，而是在大宅裡頭信步回憶當初。

比如正踩著的木地板，清潔是她最討厭的事兒，要蹲著身子來回擦拭，還時不時有人經過毀了心血。

比如外邊大大的院子，夜晚她會拉著妹妹出來躺在草坪，不顧小孩子睡意正濃硬要數數有多少星子，信口給星星取了名字編了故事，直到妹妹噴嚏連連她們才被趕回被窩。

比如她正要走到的道場，幾乎佔據所有回憶。

她在這兒被宣布成園田的繼承人，拿著木刀搖搖晃晃地和師兄們對打、被父親訓斥。

她在這兒換上更大件的道服更趁手的木刀，把父親所謂的得意門生一個個打倒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在這兒開始教導小小的妹妹，看她如同當年的自己一般握不穩刀，卻倔強地不放手。

然而現在道場一個人也沒有，空空蕩蕩的，儘管地板依舊一塵不染、被勤勞擦拭光亮無比。

她在道場中央坐下，也不管門還大大開著風正灌進來，就這樣背對著門隨隨便便坐下。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壞了規矩。

或許她只是想安安靜靜地回憶一下。

可總沒那麼容易如願。

「姊姊。」

她聽見喚聲，有一點低有一點像她的好聽少女聲音，陌生又熟悉。

她聽見木門被拉上，風被嚴嚴實實地擋在外頭。

她站起身回過頭，門那邊的少女還有些喘，約莫是跑著過來的，她看起來簡直和她當年一模一樣。

只是當年在這兒的園田繼承人從不會侷促不安，絞著手指又咬著嘴唇，訥訥地說不出話。

「海未長大了呢。」

她帶著笑意走向妹妹，伸手用力揉亂柔順的長髮，從不變的親暱動作。

只是妹妹忍住了掙扎兩下就自動撲進姐姐懷裡的習慣，儘管站在那裏的少女變得放鬆自然，她也仍是禁不住的失落。

啊、妹妹長大了、不是她的了。

唉。

「姊姊。」

妹妹又喊了她，望著兩人如出一轍的琥珀眸子。

「怎麼會到道場來？」

「不知道呢。」她隨興回答，卻率先移開視線。

這裡本該是她繼承，她卻把責任丟給當初還那麼幼小的妹妹。

「那要不要來打一場？」

少女的提議讓她驚愕，但嘴角那抹弧度太過自信，像她當年一樣意氣風發。

「這些年我也進步很多，想讓姊姊看看，而且我們也很久沒切磋了。」

她禁不住地同意。

重新套上層層護具，她的視線被縮小的面罩那點縫隙，纖細的手指又握上木刀，重量遠比記憶中要沉。

她的對手已經擺好架式等著她。

她踩著道場的木頭地板，擺出無論過了多少年身體都依舊記著的進攻姿勢。

這場切磋結束的很快很快，像是她當年教導初碰劍道的妹妹時第一場切磋一樣快速，只是當初倒著的是孩子，現在倒著的是她。

曾經倒下的孩子可以再站起來，現在的她卻禁不起太多折騰。

太久了，久到她忘了自己是誰，忘了曾經最驕傲的事物。

她不再是以往的她，就像妹妹已經成熟，站在她的面前比她還要優秀。

「姊姊。」

妹妹脫下面罩拉她起來，笑容單純燦爛，不知不覺和過去合而為一。

「海未進步了很多呢。」她還是揉了揉妹妹的頭，這手感無論過呵多久都是一樣的好。

她們一起收拾木刀和護具，妹妹在她身邊笑得開心，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拉了拉她的手。

「姊姊，母親說晚餐快準備好了，讓我們準備一下就快點過去。」

「啊——好期待啊、晚餐。」

她也笑了起來，回握住妹妹的手。

一切都與過去不同又好像沒什麼不同。

家啊、大概就是這樣吧。

FIN

靈感來自陶淵明的詩作歸園田居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十三年。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 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閑，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

沒辦法照寫就大概抓一下自己想要的感覺，其實和本詩沒太多關係(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