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16夏】一篇完(應該)/CV/Yukanana/奈奈34thSingle/恋想花火(附歌曲PV連結)

作者:Eclipsewolf
更新时间:2017-08-23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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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Eclipsewolf 于 2016-8-1 22:23 编辑


作者的話在後頭yamiboqe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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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想花火》


作詞:ヨシダタクミ(phatmans after school)

作曲:ヨシダタクミ(phatmans after school)

唄:水樹奈々


— 所謂的戀愛,大坻就跟轉瞬即逝的花火同樣吧 —


「祭典?」「是啊,在這附近辦的夏日祭典。聽說我們大學會有很多帥哥出席,由香里桑要一起來嗎?」聽見友人的邀請,綁著雙馬尾的少女先是搖搖頭,及後微微點了點頭。有那麼一瞬間,耳邊響起了那天絢爛的花火綻放聲。「……嗯。」「那麼、我們這就去挑浴衣吧?」友人興致勃勃地抱住少女一邊的手:「由香里桑那麼可愛,想必穿什麼都一樣漂亮吧 —」不動聲色地掙脫友人的手,少女輕聲婉拒了接下來的行程。「浴衣的話有了……」「這、這樣啊。」友人看起來有點驚訝,但這小小的不快很快便被她臉上的熱情笑容沖淡開去:「那由香里桑來幫我挑好不好?……」「抱歉。」少女再度搖了搖頭。「由香里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宿舍了。佳奈桑要不要去找千和她們?」「那 —」衡量了下,植田佳奈還是選擇了按著姬樣大人的意思而行:「那好吧,我去找她們……由香里桑,要是真的很不舒服的話記得要去看醫生哦。」「嗯。謝謝你,佳奈桑。」少女牽起一抹淡淡的笑,踩著一個人的步子回到了宿舍。四人合居的宿房,然而僅有一名房客在的當下,它反倒顯得冷清了起來。打開了窗戶,攜著夏日味道的風輕輕柔柔地溜進了房間。似曾相識的味道。怔怔地倚在窗旁好一陣子,而喚回少女心神的是唇邊傳來的些許鹹澀。下意識地咬著唇的自己,竟是硬生生地在上頭咬出了一道傷痕麼。一陣鈍痛在心底蔓延開去,少女無力地跌坐回床上,猶豫再三,還是自床邊的櫃子裡取出了一件浴衣。以緋紅為主色的浴衣,深淺不一的紅織出了無數的銀蓮跟牽牛花。『很美呢,由香里。』腦海深處迴響起了那個人的嗓音。明明經已失落,卻還是緊抓著唯一剩下的殘影不放,即使要離開也帶上這件再不會穿上的衣裳。躺在床上,少女抱著那件浴衣,跟那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就這樣現於了眼前。早就描繪不出那個人的臉龐了,只有那時的微笑跟無論何時都是那麼溫柔的聲音遺留在破碎零散的記憶間,抹不掉,也忘不了。當初明明信誓旦旦地說著「絕不會忘記」,那現在這個樣子又算是什麼?可笑的承諾,可笑的自己……不想失去,卻早就失去的那個人。少女澀澀地笑了笑,脆弱的言迴盪在異常安靜的室內間。「也許有一天,由香里會把你完全忘記吧……」「明明這樣……才是最好的,可是,為什麼呢,由香里的心好疼……」「奈々……」呢喃著那人的名字,空虛共疲憊擴散至身軀毎一個角落。在少女閉上眼前掛在那眼角的一絲晶瑩,大坻是喚作「思念」的淚吧。

「いつかあの日の思い出と同じように」(終有一天 跟那天的回憶同樣)「君も消えてゆくから」(你也會漸漸消失吧)

她自小便是個身體虛弱的孩子。經常在課室和醫院間來往,課外活動也是一概缺席,雖然奇蹟似地升上了高中,卻沒有半個朋友。一直以來的經歷讓她養成了怕生的性格,內裡則是被隱藏起來的腹黑,結果嘗試靠近她的人不是被毒舌嚇走就是被她的拒人千里所推開。其實是很寂寞的,卻找不到一個能夠卸下自己心防,讓她感到安心的人。因著家裡環境的關係,她自小便不愁吃穿,每年數十萬的醫療費用也不過是小事一件,卻也因此,本著一片真心來接觸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了。在這往後 — 高中畢業後便是大學,大學畢業後她大概會進入家裡公司,當一名高高在上的公主,又或者索性躲在家裡,平平淡淡地過完一輩子。打破這孤獨的殼什麼的,她早就對這種似是理所應當的事不抱期待了。然而那個出現在她視野裡的人,憑藉一個微笑,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如此就在她心湖裡激起了千重巨浪。她還記得,那時高三暑假才開始不久,病房窗外的木棉剛長出了花苞。正是百花齊放的季節,而就在醫院的一方不起眼的空地內,她覓到了那個人。都跟自己打了那麼多年的交道了,那個滿頭白髮的老醫生還是不讓她就此出院,非要她多留院觀察一天。算了,反正出了院她也沒地方可去,在醫院裡多溜達半天也不錯。她自嘲地笑笑,裹在白色連衣裙裡的纖瘦身子漫無目的地在各個地方間轉著,而不上心的結果就是她迷路了。居然在出入無數次的醫院裡迷路,這事傳出去的話她還真的是糗大了。嘗試自行尋找出路不果,她只得無奈地向附近的人求助,然而走了好一段路也沒碰上一個人 — 這下子她開始慌了。正當她掙扎地想著「要不要打給家人求助……可是為了這種小事麻煩他們,總覺得……」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傳入了她耳中。順著聲浪找去,她看見了一個穿著深藍色浴衣,腳上還蹬著一對木履的人。因著過往經歷使然,下意識地,她佇足在了距那人好一段距離的地方。然而這些算不上什麼,她還是很清晰地看見了那個人是如何細心地照顧在那方空地上含苞待放的不知名花兒 — 如何朝鐵線網的另一邊,那些玩耍著的孩子露出笑容,即使無人看見。不。還是有那麼一個人的,不是嗎?就是那一個清清淡淡,內裡彷彿只蘊含著純粹的溫柔的笑,讓她不知怎的看得入了神。

— 那一定,是個溫柔的人吧。

從未有過的感想就這樣造訪了她心頭,叫她一反一直以來的態度,主動踏出了那一步。「那個……」按照當下的情況,她是應該問路的,可餘下的話都在那人轉過身來時堵在了她喉頭,教她再說不下去。剛剛由於姿勢的關係看不清楚,現在她總算是瞥見了那個人的臉。是名少女,年齡大概較她稍大一點,留著一頭長及背脊的黑髮,眼眸是宛若星空一般,在深邃的黑間點綴著無盡的光點。就像花火那樣 — 沒來由地,她這樣想道。瞳仁在看見她時泛起了些許訝異,卻又立刻消散在那人唇邊勾起的淡淡弧度間。「你好。」那人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尖尖的犬齒,她覺得這一點很可愛。說不上是低沉,卻較一般人沉穩的聲線,話語輕輕地敲擊著她的耳膜,那是一種名為清靈的聲色。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她就已經沉淪在了那個人身邊的獨特氛圍間。「……你好。」也許她見識的真的太少,也許她實在是太過短視,又也許那人真的是掩飾得太好。她沒有發現鐵絲網上的破洞,也沒有發現那些被踐踏的花草,更加沒發現那人落在上頭的淚。就只是,跟著那個人的腳步,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同時知曉了那人的名字。「我、我的名字是由香里。」其實她的名字早在那人進入她的病房時便自床邊的名牌得知了的,她卻還是彆扭地報了出來:「你呢……?」那人就靠在床和窗戶之間的牆上,聞言轉過頭,視線停在坐在床上的她身上。然後那個人彎起了嘴角。「なな。」「那個……漢字、要怎樣寫?」她以為對方會取過一旁的紙筆,那個人卻直接抓住她的手,指頭溫柔地在她手心寫下了自已的名字。那人的手看似跟她一樣纖細,卻是異常地有力。暖意自那有點粗糙的手掌傳來,恰到好處地溫暖了她微涼的手 — 她長期冰封的心。一筆一劃,行雲流水地在心上刻下了那人的名字。「奈々」。遲疑了一下,她也握住了那只在她身旁的手,臉上是許久不見的真摯笑顏。「很高興認識你,奈奈。」— 那是,那段無以忘懷的夏日時光的開端。

「はじめて出会った頃」(初遇的那時)「誰よりも笑う君に見惚れて」(對誰都露出笑容的你教我看得入了迷)「優しい人だと思った」(感覺你是個溫柔的人)「笑顔も裏では ひとりで涙を流している」(表面上掛著笑顏 暗地裡卻獨自流淚)「そんな君が誰より大切なのに」(這樣的你明明較誰都更值得珍惜)「何もできないでいた」(我卻什麼都沒能做到)

只是,即使她知曉了那殘酷的事實,她依舊什麼也做不到。在那之後,明明她們沒有交換聯絡方式,奈奈卻每每在她想起自己的時候出現在她放學必經的車站外頭,然後朝驚訝的她牽起一個溫柔的笑。仍舊是藍色浴衣配木履,只是款式會有所不同,長髮偶爾也會綁起來。如此平凡的衣著,套在奈奈身上卻別有一番韻味,不偏不倚地突出了那身彷若武士的凜然之氣。不過是跟著那人走遍那些鎮上的隱秘之地,步過在夕陽下閃閃生輝的河堤,躺在被青覆蓋的斜坡上,旁邊傳來那人穩而有力的心跳聲,如此就無比安心。奈奈偶爾會牽起她的手,較她大了一點的手溫柔地包裹著她因病而顯得蒼白的手,這時一種無法形容的喜悅便會自她心頭擴散至全身,連她的步子也跟著輕盈起來。不經意地詢問了奈奈的年齡,答案卻教她不敢置信。「你較由香里小四年?!」那不就是個初二,頂多就是初三生嗎……「如果我沒算錯的話……但應該就是這樣了。」奈奈認真地回道,一臉的無辜。瞥著那張清麗間夾雜著帥氣的臉,由香里很嚴肅地想,現在的初中生看起來是不是都那麼成熟……「……」「……」「……話說,奈奈你上的是那家初中?」面對這道普通的問題,奈奈卻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兩人的身高差不多,對方借著木履的幫助睨向她,那雙黑眸蘊含了太多她無法解讀的訊息。然而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再加上跟奈奈一起的時光實在是快樂得轉瞬即逝,她很快便把這些違和拋在了腦後。奈奈是唯一一個她會主動抱上去的人。家人的話,母親在產子過程中失血過多而亡,父親則因工作關係聚少離多,身為獨生子的她長年只有醫生和看護待在身旁。只有和奈奈待在一起時,她會感覺內心深處的空洞能夠被暫時填補上。那人的笑具有某種魔力,驅去了一直盤據著她心底的寂寞的同時也從中點上了柔和的光。而持燈者,就是那個披著深藍浴衣的少女。雖然知道人家較自己小,然而她就是無法不去倚賴奈奈,而對方的行為也像是年長者般,包容著她一切的腹黑及任性。她以為,因為奈奈是值得紀念的第一個朋友,所以她才會無時無刻都掛念著對方,偶爾還會躺在床上,回味著那天跟奈奈的點點滴滴的同時傻笑著入眠。是的,她以為。直到某一天,她百般不願意地回醫院去作那千篇一律的覆診,然後心血來潮地造訪了那片初遇之地。意外地在那裡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內心一陣歡喜的她正想張嘴呼喚那人的名字,聲音卻在那一片狼藉映入眼簾之時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跟上次差不多的景象,只是空地上多了不少屬於小孩子的鞋印 — 與及七零八落的花兒。就在那片慘不忍睹之間,那人小心翼翼地扶正那些還殘有一絲氣息的植物,手邊是盛著清水和養料的盆子。那個人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奈,又是那麼的孤寂。她的即時反應是生氣。想及自己能做什麼,大概也只有動用家裡的力量,把破舊的鐵絲網翻新,阻止他人進入……更甚者,強迫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道歉什麼的……思考了很多很多,一切卻在她看見那串自那人臉龐淌落的晶瑩時嘎然而止。她就這樣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瞥著透明的水珠,一滴又一滴地落在脆弱的花瓣上,及後破散於空。而就在此刻,她第一次發現了自己的無力。她有什麼資格去作這些?記憶中奈奈從沒對她露出除笑顏以外的表情過,即使被她內在的魔王性格百般刁難,那人也只是苦笑著,盡力滿足她的每一個願望。她總是在索取。總是在要求。這樣的她,又能站在什麼立場,提出那些所謂的「幫助」?一陣酸澀湧上心頭,她想,至少協助那人救活那些奄奄一息的植物,以她的雙手和所有的資源……氛圍理應是被寂靜所吞噬,只剩奈奈扶正花兒們時的微小聲響的,孩子的嬉鬧聲卻隨時間推移響了起來。是跟醫院僅有一網之隔的小學放學了吧。種種聲響傳入耳內,不止是袖手旁觀的她,連努力地工作著的奈奈也抬起了頭。面對著那些八成是始作俑者的小孩,她以為奈奈至少會流露出那麼一點痛恨,但那人僅僅在愣了一愣後,牽起了淡淡的笑。在那時吸引著她,教她不由自主地上前的,不帶任何惡意,溫柔至極的笑。如果說剛剛的淚帶給她的是震撼,那現在的笑就是五雷貫頂了。「……!由香里……?」直至奈奈混進了點慌張的聲音響起,她才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走上前,從後抱住了那個人。奈奈的身軀較她想像的還要纖瘦 — 對了,那人是較自己小一截的。身子微顫著,她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為什麼還能朝他們露出笑容?為什麼不怨恨那些踏壞了你照顧的花的人?為什麼 —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 — 還要揚起那溫柔得讓她沉溺的笑?為什麼對著任何人 — 你都那麼溫柔?為什麼,為什麼啊。「……由香里。」很快便從最初的震驚中回復過來的奈奈按著她的手,被束縛的軀體轉了個半圈,她的琥珀眸子緊接著撞進了那雙彷彿能包容一切的星空眼瞳中。奈奈。她想呼喚對方的名字,難以形容的憐愛卻填滿了胸口,叫她微張的唇間隨了哽咽什麼也吐不出來。那人猶帶著泥土濕意的指頭撫上她的臉頰,她這才發現於其上縱橫交錯的液體是淚水。「好了,別哭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啊。為她拭去淚痕後,奈奈伸出雙手,溫柔地擁住了她那不住顫抖的小小身體。

— 為什麼,你就不能只對由香里一個人溫柔?

其實早就在那串卡在喉頭的為什麼現於腦海時就察覺了吧,自己真正的想法。然而她就是問不出口。自己不過就只是一直在麻煩奈奈而已。她知道奈奈喜歡咖喱討厭番茄,喜歡演歌卻受不了重金屬,不止是位畫伯還是電子白痴 — 僅此而已。住在那裡,上那家初中,家庭狀況如何 — 就連那人的姓氏,她也不知道。如此窩囊的自己 — 如此簡單就被俘虜的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尋求對方的回應呢。吶,由香里只是在自欺欺人對吧。說什麼「以為是朋友」,打從一開始,在這裡跟奈奈相遇時,她對那人就只存在著一種感情吧。最堅韌而又最脆弱的感情。那個人擁著自己的手緊了一緊,右手安慰一般撫著她的髮,她卻只是哭著,什麼也回應不了。奈奈。每次,每一次,當她喚出這個名字,換來的都是甜蜜間夾雜著絲絲揪心的痛。只是她甘之如飴。— 因為,不可能再向這個太過溫柔的人索要更多了啊。懷抱如斯複雜,卻又是那麼純粹的感情,她走在奈奈身旁,走過了這意外的相遇,也走過了接下來的日子。轉眼間到了八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好不容易跟奈奈約好了一起去逛祭典的她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來到快成慣例的車站門前,輕快的步子接著覓到了那個總是早到的人。奈奈的手上拿著一把油紙傘,靜靜地倚著柱子站著的那道身影看起來是那麼的沉穩。記得自己是問過奈奈為什麼要特地早到的。「因為,」那人淡淡地笑著,伸出的手溫柔地把她垂落的一縷髮絲撥回耳後:「這樣我就能把自由香里出現的那一刻起的這段時光,完完整整地記錄下來了啊。」說得雲淡風輕的言,卻讓她的臉紅得像只對方最討厭的番茄。「……是喔。」良久良久,她小聲地回應了句,兩只手挽住了奈奈的手臂,發燙的臉藏在浴衣的袖間,雖然她知道對方看得一清二楚。如此靠著走了好一段路,一直不吭聲的她突地吐出了兩個音節。「……下次。」「嗯?」「下次……由香里一、一定會早過奈奈醬到的。」儘管因角度的關係看不真切,她卻感覺到奈奈露出了孩子氣的笑容。「不可能的。」「……為什麼啊!」即使由香里很喜歡窩在家中,但這不代表由香里出不了早門吧!「我說,不可能的。」那人臉上的笑越發燦爛,只見奈奈稍稍俯下身,貼著她耳邊說了下去。「— 姬樣。」如果路邊有個洞的話,她想她定必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去好掩飾快要冒出煙來的臉頰,可惜不要說洞了,良好的城市規劃使得路上連個水溝蓋也沒有。而結果也正如那個人所言,無論她嘗試著怎樣早到,奈奈也總會神色自若地倚著那根柱子,等著不甘心的她到來,久而久之她也就放棄了。畢竟這證明對方至少是有把她放在心上的,不是嗎?明明已經相當接近了,奈奈卻還是沒什麼動靜的樣子 — 該不會是打起盹兒了吧,她如此想著,突地心生一計。三步併作兩步,她一鼓作氣地把兩人的距離縮減至零,伸出雙手,把那個無比重要的人抱了個滿懷。下巴抵在奈奈沒什麼起伏的胸上,笑嘻嘻的她從下而上地看向那個呆了一呆後露出寵溺笑容的人:「喲。」「喲。」跟著打了聲招呼,奈奈那有力的手也擁住了她:「是說,這裡還是大街上啊……」彷彿就是要跟這聲感嘆唱反調般,她的手抱得更緊了。「反正又沒什麼人。」本應是人來人往的下班時間,小鎮另一頭的祭典準備卻把所有人都勾了過去,反倒使這裡門可羅雀了起來。聽見她這樣說,奈奈小心翼翼地挪動著手,以免弄亂她花了不少時間弄好的髮型,同時牽起了那個教她怎樣看也看不膩的溫柔笑顏。「你喜歡就好,姬樣。」沒有說謊,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當那個人的公主。帶點耍賴地不願放手,她想就這樣再親近多一會,奈奈卻在這時輕輕嘆了口氣。「由香里。」不知怎的,她有種堵住對方的唇,不讓那人說下去的衝動。像是感覺到她的不安般,奈奈的手添了分力道,額頭靠在了她的肩上。「抱歉,雖然很突然,但……」唇瓣微啟,從中漏出了只有兩人聽見的,再殘酷不過的言。

「我要走了。」

「祭囃子が響く中」(祭典音樂迴響之時)「夏の終わる匂いがした 夕暮れ」(夾雜著夏末味道的黃昏)「君と待ち合わせた駅」(共你際會的車站)

遠方傳來了滿載祭典氣息的音樂,在夏蟬最後的掙扎間顯得尤其響亮,尤其諷刺。風打在臉上,混雜其中的味道讓她突地發現這個夏天在不經不覺間,就這樣迎來了終結。明明足下的土地是那麼熟悉 — 是啊,她們都是在這裡相見的 — 無法解釋的陌生感卻倏然附上了她心頭,叫她感到窒息。「別哭……不要哭,由香里。」一張紙巾貼上了她的眼角,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淚水在短短數秒間盈了眶。為了不弄花臉上的妝,她竭力眨著眼,喉頭盡是一片酸澀,好不容易才併出了一句話。「你說要走……那是一個很遠的地方嗎?」— 可不可以帶由香里一起走?奈奈頓了一頓,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嗯。一個很遠的地方。」— 由香里到不了的地方嗎?「什麼時候?」「……今天。」— 為什麼,難得遇上了,卻又要馬上分道揚鑣?她以眼角的餘光看向奈奈背後的檢票口,冰冷的機械僅以沉默回應。要離開這個不算大的鎮子,唯一的方法就是搭乘每天固定來往的火車。她也知道,自己就只能目送那人通過這道關口,在今天說出那聲以為不會到來的「再見」。話語在喉間打轉,她擁著那個人,呼吸著對方身上獨有的清香,卻再說不出半句話來。她沒有一個理由。挽留住奈奈,讓那人留在自己身旁的理由,她一個也沒有。連硬拗也拗不出來。如果真的說了什麼的話,那一定只會是那句對方無法回應的話的。既然都改變不了,為什麼還要在最後的時日叫對方難過呢。反正由始至終,奈奈就只把她當朋友……頂多只是個比較特別的朋友。不就是這樣的嗎?咬破的口腔內部傳來了鐵鏽味,卻遠遠及不上她心底的無邊苦澀。在那人懷裡深呼吸了下,她抬起頭,露出了一個較哭更為難看的笑。「好啦,我們走吧。是最後一天的話……不好好渡過可不行呢。」感覺到奈奈是想說點什麼的,然都在對上她那泫然欲泣的眼神時默默嚥了回去。兩人走在路上,夕陽的餘暉耀目得教人睜不開眼。見狀奈奈細心地打開了油紙傘。光粒自傘面的微小縫隙灑落在那人的髮上,為對方添上了一分飄渺,一分虛幻。明明那個人就走在自己旁邊,自己就緊抓著那人的手,卻總感覺無論她如何使力,奈奈也會在下一瞬自她身邊消失似地。難得地換上了緋色的浴衣,此刻的她看起來和那個穿著深藍浴衣的人是那麼的相襯。那麼的……同樣地,再孤寂不過。

「改札口を過ぎれば」(通過了檢票口的話)「今日で君とはさようならなんだ」(就要在今日和你說再見了)「引き止める理由があったらいいのに」(如果能有挽留你的理由就好了)

「由香里有什麼想玩的嗎?」或者想吃的。補上這句,奈奈看向她的眼神裡是不曾改變的溫柔。其實她只要這樣跟那人待在一起就可以了,然而她實在是不想推卻對方的好意,再加上……說要好好渡過這段時間的人,不就是她麼。念及此,她轉過頭對上奈奈的目光:「那麼、奈奈醬呢?」可不能讓那人一直遷就自己啊。至少,只是一個晚上也好,她想當那個「陪伴的人」,而不是一如既往的「被陪伴的人」。「怎麼把問題拋回給我了啊……」奈奈苦笑著回道,「— 何況,我想看見由香里高興的樣子啊。」而不是像當下,強顏歡笑的模樣。那句話實在是太過溫柔,溫柔得教她險些忍不住又哭出來。「」為了回應對方,她微啟雙唇,卻發現自己吐不出半個字來。也對,長期來往醫院,連朋友也沒有的人,又怎麼可能會來過夏日祭典呢。四周沸沸揚揚的盛宴氛圍確實是似曾相識,但也不過是透過電腦等媒介得知的不盡不實。放眼周圍,洋溢於每一個訪客臉上的是滿滿的笑容,彷彿只有她一人無法融入這個環境的異樣感襲擊了她心頭,教她感到窒息。「……由香里。」而把她繫在這裡,不讓她被孤身一人的洪流衝刷而去的人,就在旁邊抓住了她的手。那人微微施了點力,手心間傳來的暖意不可思議地驅逐了她身上心上的冰冷:「由香里是第一次來祭典嗎?」這句一矢中的的話教她微微紅了臉。「……嗯。」「我也很久沒來了……」所幸旁邊的人沒有追究下去的意思,只見奈奈別過頭看向她,嘴角的笑意攀上了眼際:「雖然如此,不知我有沒有帶著姬樣大人遊玩的資格呢?」這種簡單明瞭的事就別問啊,笨蛋。感覺自己的臉不知怎的燙得嚇人,她垂下頭,及後默默點了點頭。「放心,由香里想要的獎品,我會一個不漏地贏下來的。」瞥著她像個小女生般的反應,奈奈忍不住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話語間滿溢的都是笑意。說實話……她很討厭這樣。明明就較自己小,這副年長者的口吻又是怎樣!明明不過是只不穿木履便較由香里矮的……幼兒體!她突然後悔起自已穿夾腳涼鞋出來的這個決定。揮開那只抓住自己的手,她自顧自地向前走,也不理後頭那人是否一頭霧水。「由香里……」愣了一愣後也追了上來,奈奈走在她旁邊,嘗試弄明白為什麼姬樣大人又不高興了:「怎麼了啊……」平常也是這樣的,為什麼一下子就……「哼。」她像只高傲的貓般哼了聲,抱著手不讓那人牽著,一雙琥珀眸子更像是要把某人徹底忽視般瀏覽起了四周形形色色的攤位。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走了好一會,期間奈奈數度呼喚她的名字,卻都被不明所以地鬱了一肚子氣的她無視掉。走著走著,她突地停下了腳步。……奈奈?她能夠克服心底的恐懼,步在人來人往的潮流間,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那熟悉的氣息一直在自己身邊,讓她感到安心。即使她生了悶氣走掉,那人也是亦步亦趨,教她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 就在身旁。這一點她由始至終都沒有察覺到,事實卻在當下的這個瞬間迎到了她身旁。還是在走著,然而她的步子在一個個足印間減慢,最後,停了下來。……你在那裡?明明身處人群之間,她卻感到周圍的一切都跟自己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般,顯得虛幻且失真。她覺得自己很窩囊。因一時之氣而把那個唯一能倚靠的人拋下 — 自己究竟是有多笨啊。……由香里好怕……垂著頭,任由一個又一個的人跟自己擦身而過,此刻的她就像只迷路的小兔子般,散發著脆弱和無助的氣息。……對不起,是由香里錯了……回來好不好…………奈奈……就在淚水要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時,某人的頭神出鬼沒地自左下方探了出來。「別生氣了嘛,由香里……你看,我買了……」睨著奈奈臉上那不怎麼正經,似是無拘無束的笑,按照常理她是該生氣的,一陣心酸卻突如其來地湧上了心頭,教她下意識地靠前,雙手擁上了那人的脖子。奈奈花了一秒去理解眼前的狀況,然後也伸出了手,一只手肘倚著她的背,另一只則輕撫起了她的棕色髮絲。兩人很有默契地移動到了一旁。緊緊擁著那個自己以為一度失去的人,她過了半晌才啞著嗓子開口。「……你到那裡去了?」那人呆了一呆,卻還是誠實地回答了自已的問題:「剛剛走著走著時我看見了蘋果糖 — 想著這個也許能讓你不再生氣,所以就跑開去買了……由香里?」收緊了抱著奈奈的手,她眷戀地呼吸著那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及後低聲說了。「以後……不要再不吭一聲地離開了。」「嗯。」下巴抵在她肩上,只見奈奈沒有多問什麼,僅僅溫馴地點了點頭。「還有……」她吸了吸鼻子:「先前的事……對不起。」由香里不會再一個人自顧自地走掉了,所以你也 —那人輕輕吁了口氣,右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脊,在耳邊響起的言是那麼的溫柔。「你永遠也不用對我道歉,姬樣。」「而且要說的話,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害你嚇成這樣,抱歉。」自她的懷抱中退開,奈奈把一直握在左手裡的蘋果糖舉到她跟前,「嘗嘗看吧」,那雙溫潤如玉的黑瞳是這樣說的。眨了眨眼,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裹著糖漿的蘋果 — 「……好吃……」「你喜歡就好了。終於笑起來了呢,我很高興。」奈奈認真地觀察著她的反應,在她露出笑容的同時也在臉上綻開了淡淡的笑。心頭大石被提起又放下的短短過程不知怎的教她感到一陣疲累,她忘我地小口小口地咬著眼前那教人欲罷不能的甜食,然後在吃掉差不多三分之一時倏然抬起了頭。「奈奈醬……你不吃嗎?」仔細一看,那人就只買了一根給她而已。「我看著你吃就夠了。」那怎麼行。直覺告訴她奈奈沒說謊,她卻還是搖了搖頭,手覆上對方握著竹籤的手,微微往前方推了推。「我們一起吃……好嗎?」「你確定?」奈奈低聲笑了起來。她不滿地鼓起了臉頰。「絕對確定。」「那麼,如你所願 — 姬樣。」那人空著的另一只手牽住了她垂在一旁的左手,低下頭,淡紅的唇輕柔地碰上了兩人共同握著的紅色果實。所以她的臉為什麼會那麼紅呢……明明就只是在分吃一枚蘋果糖而已。似是感覺不到她臉上的情熱般,某個穿著深藍浴衣的人邊咬著糖果,邊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話說 — 我們這樣算不算是隔著一顆蘋果糖在接吻?」她突地很想把那顆礙事的紅色果實移開,然後以自己的唇堵上那張不懂收斂的嘴。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賭氣地狠狠咬著眼前的蘋果糖,她不一會便和奈奈一起消滅了整顆糖果。只見奈奈俐落地把竹籤拋進附近的垃圾桶裡,溫柔地掏出一張紙巾為她擦嘴後再一次朝她伸出了手。「走吧?」視線越過那人,她看見了繁星點點的夏日夜空。就像奈奈的那雙黑眸般,叫她無法把注意力自那藍紫揉和的闇色間移開。「嗯。」自家門禁的關係,往日她總是在黃昏時分跟那人說再見,然後獨自渡過一個孤寂的夜。好不容易拿祭典為理由說服了家人,奈奈卻要走了。只餘這個晚上。兩人共渡的時光,就只餘這個籠罩在狂歡氛圍間的夜了。是最初,也是最後的夜。然而她的嘴角還是彎成了一個淺淺的弧度,握著那人的手,她像個小孩子般玩遍了會場裡的攤位遊戲。如果能夠永遠迎不到那個終結,就好了。

「うつむく僕を覗き込み」(探過頭來窺視垂著頭的我)「戯けたように笑う君」(不甚正經地笑著的你)「最初で最後の二人だけの夜」(是最初也是最後 僅屬你我的夜)

站在一群等待著煙火盛宴的來訪者間,她倚著奈奈,那人則摟著自己的肩。身邊是熙來攘往的吵吵鬧鬧,她卻只感到一片平靜。她知道奈奈跟自己一同在仰望天空,閉了閉眼,她輕輕地開口了。「奈奈。」「嗯?」那人的身軀很溫暖,明明是在炎熱的八月天間,她卻不可思議地只感到舒適。還有 — 眷戀。「你那天為什麼……算了。」搖了搖頭,她把頭靠在奈奈胸前,感受著那教人安心的心跳,倦意一陣陣湧了上來。不過是玩了一下,這就累了嗎……她暗暗自嘲著自己的體力,身軀卻突然離開了地面。「奈、奈奈?!」一只手抱著她的背,另一只則托著她的雙膝 — 她下意識地環住了那人的脖子 — 以公主抱的形式把她安在懷裡,只見奈奈朝反射性地臉紅的她露出了淡淡的笑。「放心,沒有人會覺得奇怪的。」不對這不是問題吧!……話說這自信是從何而來的!一堆話哽在了喉頭,但她僅僅把紅透的臉埋在那人的黑髮間,細若蚊鳴的嗓音接著在奈奈耳邊響起。「……放由香里下來。」慣例的台詞、理所當然地遭到了奈奈的反駁:「可是你累了吧?而且這樣也能看得比較清楚,不是嗎?」「可是……」她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些,「奈奈醬……不累嗎?」「不累噢。」笑嘻嘻地抱著她的那人的確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何況由香里很輕啊。」「……哦。」她覺得回了一個字後便沒了聲息的自己真的是弱爆了。然而她就是如此的無藥可救,只要面對著奈奈,就感覺一切都不一樣了。只是由此至終,她都沒有那個勇氣。

「いつもの裏道を抜けて」(穿過每日路經的小徑)「駆けてく君の背中見て」(瞥見了你奔跑的背影)「好きだなんて、僕は言えないでいた。」(我卻無法說出「喜歡你」)

記得是邁進八月份後不久,是的,就在那場過於突兀的相遇落幕後的數天,她結束沒什麼變化的覆診,然後在往常的那段路上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所以勾起了她的注意,是因為那特別的,僅屬木履的踏地聲。……奈奈?即使不再流行,木履的穿著者也不只那人吧 — 明知如此,她還是焦急地踏開了步子,嘗試找出木履主人的身影。被迫認清自己的心意後,她變得衝動跟不理性了起來,那個人的影子則更頻密地現於了她夢中,卻沒有一次被她成功抓住。轉了數圈也看不見目標的人影,逐漸變得急躁的她頓了一頓,靈光一閃,抄了條很久之前便發現了的小徑,接著順利地在視野裡找到了奔跑著的那人。不用看臉,僅憑那熟悉的深藍背影,她就知道自己是找對了。下意識地追了上去,卻發現以自已那可憐的腳程不要說是趕上那人了,連維持在一定距離也成了不可能的事。「—」奈奈。她想要張嘴,想要叫住那個她無比重視的人,聲音卻在衝口而出的那瞬破散於空。夏日午後的陽光碎碎地灑在那人身上,為對方的身影抹上了一分不可觸及。耳邊盡是自己的喘息聲,她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就這樣,目送深藍的背影遠去。良久良久。回過神來,才發現臉上早就佈滿了淚水。她知道自己不止是想叫住那人,隨便打個招呼什麼的。這些天來壓抑的情感在心底橫衝直撞,她捂著嘴,就是不讓這一切破閘而出。早就知道了,自己究竟想對那人說什麼,以及不能宣之於言的那些。如果追上了 — 或是那人停下腳步 — 的話,她肯定會控制不住自己吧。由香里已經麻煩了奈奈很多了,不能再……她很清楚,自己沒有資格去佔據那人內心,那唯一的位置。交際能力極度底下,身子差,醫院的常客,任性至極,除了家世勉強可以外沒有能稱得上是優點的事物。那個人……對著任何人都是那麼溫柔的「她」,在她眼中是那麼的完美,完美得無以碰觸。也許這就是她深埋心底,一直不願承認的自卑。「我喜歡你」就連這樣簡單的話,都好像是對那人的褻瀆一般。於是她站了很久很久,在那條奈奈曾經跑過的路上,直至苦澀的淚流乾,內心空空蕩蕩得彷彿再不餘一物。說實話是很難受的。在心底挖一個很深很深的洞,把太過豐沛的這份感情扔到最裡頭,然後蓋上蓋子,欺騙自己說維持原樣就行了。在那之後,跟奈奈待在一起時,她的步伐還是一如既往地輕快,絲絲苦澀卻在充斥心頭的甜蜜間悄無聲息地漏了出來,教她幾乎落淚。— 都說了,不可能再要求更多了啊。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夠因而滿足呢。她拚命去說服自己,說服自己停留在這個名為朋友的階段,以為這樣下去自己終有一天能夠忘記那個被蓋掉的,幾乎是空著的洞。然後奈奈說,我要走了。明明很想留住那個人,明明願意以自己的一切來換取對方的留步,她卻除了伴其渡過這個最後的夜外,什麼也作不了。果然她只是一只懦弱得連直面自己的真正感情也做不到的兔子啊。有些時候她還希望自己真的是只兔子。那樣的話,即使前一晚哭得兩眼發紅發腫,也可以欺騙他人,同時欺騙自己說眼睛的顏色本來就是這樣,什麼也沒發生。那樣的話……「……由香里?」奈奈的呼喚迴盪在耳邊,她這才自太過痛苦的思緒中抽離,讓意識回到當下。「奈奈……」「你還好吧?是不是中暑了?臉色好蒼白 —」「由香里沒事。」先一步堵住了奈奈的擔憂,她搖搖頭,散亂的目光穿過那個她無比重視的人,夜空的星光是那麼的遙遠。她暗自慶幸自己的眼眶仍是乾乾涸涸的。要是禁不住落淚的話,好不容易製造出的祭典氛圍不就被破壞了麼。在最後的最後,至少,她想送對方一個最美好的夜。凝視著她若有所思的臉龐,奈奈輕輕嘆了口氣,低下頭,朱唇悄地印上了她的眉間。「!」「別皺眉了,不好看。」她白皙的臉瞬間染上了玫瑰般的紅,因種種思念而不自覺皺緊的眉也因而鬆了開來。奈奈醬……是用不了雙手沒錯,但你究竟有沒有思考過自己的行為有多曖昧?看著那張認真且嚴肅的臉,她覺得答案應該是沒有。蜷縮在那個叫她安心的懷裡,無論怎樣轉頭也會對上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的這個情況教她臉上的熱度不減反增。就在兩人進入異樣的面面相覷之時,爆炸聲和歡呼聲恰到好處地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開始了呢。」煙火表演。「嗯。」她微微點頭,跟近在咫尺的那個人一同抬起了頭。一束又一束的花火昇上天際,在短短數秒間綻放出無以為繼的炫目光芒後悄然熄滅。萬彩千華。百紫千紅。『就像花火般呢。』她突地憶起了初遇之時,在腦海裡一閃而逝的某個想法。把視線轉向抱著自己的那個人身上,就在那雙專注地觀賞著盛宴的黑瞳間,她覓到了如花般綻放的煙火的倒影,還有 — 那天看見的光點。她一度把它們比喻作花火,然而兩者相映之下,那眼眸裡的是如何的爍石流金,而真正的煙火是如何的相形失色,她總算是明白了。蘊含在奈奈眼裡的光彩 — 星辰 — 就如本人般柔和,卻又不失其霸氣。一旦對上了,就再也移不開目光。而且……永不熄滅。她就這樣痴痴地盯著那雙眸子看 — 那是一種讓人心甘情願地沉溺其中的光輝。像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了般,奈奈微微低頭,唇邊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很美呢,由香里。」這一次,她清楚地自那對黑瞳裡看見了自已的身影。「……嗯。」但遠遠及不上你啊。她以為對方只是在說空中盛放的煙火,而那人接下來的話叫她更加肯定了自已的答案。「由香里你說什麼?太吵了我聽不見……煙火?」四周的喧鬧聲震耳欲聾,她卻只感覺平靜至極。自奈奈的臂彎間離開,雙腳重回大地之上的她凝視著那人的那雙眸子,輕聲說出了只有兩人聽見的言。「我說 —」指尖順著深藍浴衣的衣袖往下滑去,她順利觸上了那只垂在奈奈身旁的手。「很美呢。」只映出她一人的黑色眼瞳間,穿著緋色浴衣的她含著再美麗不過的笑,如此說道。相牽的手傳來教她眷戀的溫度,為了留住這份溫暖,她緊緊地握住了那只曾經撫過她髮絲的手,身子往前傾,然後被奈奈以另一只手擁住。對方的臉上也浮現了淡淡的紅暈,嘴角牽起的笑和她此刻的笑靨是那麼的相似。世界彷彿就只她們兩人。

「心にずっと空いた穴を埋めるように」(只為填上心底那一直存在的空洞)「夜空に繚乱の花火が キラリ キラリ」(夜空間綻放的繚亂花火閃閃爍爍)「綺麗だねってそっと呟く」(輕聲細語 「很美呢」)「君の手を強く握りしめていた」(緊緊地握住了你的手)

夜已深,明明許諾過家人在祭典結束後便馬上回家的,卻還是答應了奈奈那「再陪我一會好嗎?」的請求。第一次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之下夜歸了呢。她輕輕笑了笑,把事後責難什麼的丟到腦後,相牽的手讓她隨著奈奈的步伐而行。奈奈給了她太多太多的第一次,真的。雖然真的很捨不得……但她至少能鼓起些許勇氣,向那人說一聲「謝謝」吧?雖然你只把由香里當朋友,但真的很感謝你。奈奈。勾起了一個感傷的笑,她在熟悉的河邊草坡上踩出一個個的足印,然後坐在了停下來的奈奈身旁。她知道那人很喜歡在這裡看見的夕陽。清澈見底的河水平靜無波,不加修飾地倒映出的景色予來者一種「水天一色」的感覺。太陽早就隱到了山後,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星空之下的河水。又是第一次了呢。閃爍卻不奪目的光芒,看著看著,她心底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分平和安穩。夏末的風刮了起來,帶來了些許涼意的同時也教她下意識地往旁邊的溫暖縮了縮。見狀奈奈伸出左手摟住她的肩,而她的頭也順其自然地靠在了對方肩頭。她像只小動物般屈著雙腿,奈奈則伸直了左腿,右手支在半屈的右膝之上。參加祭典的人大都在狂歡盡興後回到了自家,空盪盪的街道間僅餘數盞街燈相伴。她和她。一個寧靜的夜。她能夠清晰地聽見奈奈那沉穩的心跳聲,那人的吐息就吁在她頸邊,攜來了細微的癢意。「由香里……」奈奈呢喃著她的名字,而她突地想起了那個事實。也對。那個人,就要離開了呢。在今夜。內心一陣酸澀,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奈奈的衣襟,彷彿憑藉這幼稚的動作就能留住那個人般,指節因過度使力而發白。「……由香里。」奈奈抓住她的手,十指交握,猶如手中的是無比重要的什麼般,笨拙卻不失細膩地握著。「是應該說再見了,只是……」感覺到她身子的顫抖,奈奈擁得她更緊了:「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你。」那人的氣息變了。唇印在了她的額上,些許冰涼的觸感教她反射性地抬頭,然後 — 看見了。淡藍色的霧纏繞在奈奈四周,而將其吸收殆盡的那個人改變了形體……不,是露出了「本相」。仍舊是她熟悉的「奈奈」,只是多出了像是犬科動物般,尖銳的耳朵和尾巴。直到剛才還擁著自己的那人不知何時放開了手,尾巴一甩一擺,靜靜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奈奈看起來是那麼的凜然,凜然得教她生不出任何如恐懼等的情緒。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反應,只見奈奈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本來是不打算說的,只是在最後,我還是想以真正的姿態來跟你說再見……你不怕我嗎,由香里?」聽見那看似理所當然的問句,她沒有即時回答,而是伸出手,指尖撫上了那張叫她百看不厭的臉龐。她的指頭描繪著再熟悉不過的臉部線條,只見尖耳像是很感到舒服般聳了聳,而察覺到這一點的她綻開了淡淡的笑。「由香里為什麼要怕呢?」傾身往前,她輕輕吻了那人的鼻尖。「— 奈奈。」無論你變成怎樣,經歷了多大的變化,這一點都不會改變。由香里最喜歡你了噢、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奈奈醬了。

「さようならじゃ形容できない」(難以形容的那聲再見)「いつまでも忘れないよ」(我一直都無法忘懷)「あの日見た花火のように」(就像那天看見的花火般)「僕の中で今も咲き続けているんだ」(依舊在我心裡繼續盛放著)

「我一開始是真的很吃驚呢。」側躺在她身旁,奈奈勾起了些許懷念的笑:「由香里竟然能看見屏息狀態的我 — 明明普通人都會直接無視的說。」曲膝坐著的她聞言眨了眨眼,「可是當時由香里沒看見奈奈醬的耳朵和尾巴啊。」「一般都會隱藏起來的噢。畢竟是在人類的城市裡呢。」修長的尾巴隨性地擺著,只見那雙黑眸半瞇了起來,僅僅瞥著面前的她。「……是哦。」嘟嚷了句後也躺了下來,她邊輕撫著深藍獸耳上的絨毛邊確認道:「所以之後也是……?」應該是感覺有點癢吧,但見奈奈不動聲息地往內縮了縮,她的指頭卻如影隨形:「要在鎮上鎖定由香里的位置不難啊。」「搜索一下氣味就可以了」,這樣說著的奈奈露出了尖尖的犬齒,顯得像個自豪的小孩子般。「難怪由香里沒有一次較奈奈醬早到……」以幽怨的眼神盯著自己身旁的那個傢伙,她像是氣不過般移動指尖,捏住了那張臉蛋:「作弊可是要接受懲罰的噢、奈奈醬。」「是是是。」笑了一笑,奈奈也不抵抗,就這樣任由她蹂躪(……)自己的臉:「不過,我很高興。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認識由香里,兩個人一起玩遍這個小鎮— 我是真的很快樂。」那人的笑容是那麼的真摯,真摯得她無法承受。— 那為什麼不留下來?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湧上了眼眶,而她則忍耐不住般擁住了眼前的那個人。「……那就留下來啊。留下來,陪著由香里好不好……」淚,一滴一滴地,落在深藍浴衣的胸前,及後破碎成一朵朵淒美的花。「就只有奈奈醬……要是奈奈醬走了的話,由香里就要變回一個人了……」之所以耐過了十多年的孤獨,是因為從未體驗過「兩人一起」的滋味。然而一旦嘗過了,再度回到孤身一人時內心便會痛得無以復加,幾近發狂。使盡自己的所有力氣去抱住這個於她而言太過重要的人,她埋首在那人頸邊,哭得泣不成聲。奈奈的身子微顫著,半晌也伸出了手回抱。「……對不起。」「奈奈醬為什麼要道歉呢……明明由香里就只是一直在任性,一直教奈奈醬感到……困擾……」她抽抽噎噎地說著,心底一隅的自我厭惡和自卑又跑了出來。見狀奈奈擁得更緊了。「別這樣。」「在這個世界上,我 —」輕撫著她的髮,那人的語調是那麼的輕,道出的言卻又是那麼的重:「— 我唯不願看見你的淚,姬樣。」就說了,不要再對由香里那麼好了啊。明明就留不下。明明……就……臉埋在她的髮間,只見奈奈輕輕嘆了口氣。「有些事,人類是不應該知道的,但我還是想告訴你……由香里。」她閉上眼睛,選擇讓自己沉浸在短暫至極的這份安心間,不願再作什麼回應。又是一聲嘆息,奈奈的黑瞳裡是不見底的溫柔 —與及無奈。那人說,自己是狼神血統的繼承者,身上負著引領狼族的責任。那人說,其實她很討厭族人把她當成高高在上的存在,教她這輩子都只能孤身一人。那人說,知道繼承儀式將在近月舉行時,想要逃避的她在一時衝動之下來到了人類的城鎮,然後就碰上了由香里。那人說……她放不下。「我以為自己可以灑脫地跟你說再見。」埋首在她頸間,奈奈喃喃地說道:「都把一切攤明了 — 為什麼我的心還是那麼痛呢?」「明明早就清楚……狼族和人類之間,不會有任何可能……」兩人的悲傷不約而同地渲染著對方,暈散開去的落寞不是以加數計算,而是乘數。「連朋友都當不成……」奈奈微聲在她耳邊道出的話狠狠擊在她心頭,為傷痕累累的心劃上更多更深的痛。右手無意識地捏緊了深藍浴衣的一角,她啞著嗓子開口,卻只能吐出無關緊要的言。「儀式在什麼時候舉行?」「……今夜。」怪不得。在奈奈看不見的地方,她勾起了一個自嘲的笑。「— 那你就回去啊。」「……由香里。」奈奈痛苦地喚著她的名字,但她只是默默自對方懷裡退開,泫然欲泣的琥珀眼眸對上了面前的星空。「由香里……由香里呢,不想再跟奈奈醬做朋友了啊。」無力地跪坐在奈奈身前,她倔強地眨著眼睛,就是不讓自己再一次落淚。凝視著她所喜歡的人,身子在顫抖,她卻仍選擇說下去:「打從一開始、由香里就……」喜歡上奈奈醬了。沒能說下去的原因是奈奈撫上了她的臉。兩人間的微妙距離一下子縮短至零,只見奈奈的唇貼上她的眼瞼,輕柔地舔去了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接著那雙唇移動至她額上,極其虔誠地在上頭落下了一個吻。「我也是噢。」她還來不及作出什麼回應,奈奈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喜歡由香里。不是朋友,是戀人之間的喜歡。」那個人的語氣是如此的認真,但見眼裡也噙著淚的奈奈以另一只手牽住了她的左手,然後十指緊扣。這句話傳遞至接收神經訊號的大腦時她先是怔了一怔,滿滿的不可置信緊接著充斥了她心頭,叫她只能顫抖著吐出口是心非的兩個字。「……騙人。」明明就很高興 — 高興得不得了,不是麼。「一直沒有說清,我很抱歉 — 但我只是不願讓你感到痛苦而已,由香里。」畢竟終有一天,是要離開的啊。奈奈溫柔地擦去她臉上那止不住的淚。「如果……如果奈奈醬真的……喜、喜歡由香里的話……」她抓住了那只手,淚水朦朧了眼前的那個人,唇邊漏出的盡是泣不成聲。「那就、那就 —」

「……留下來啊!」

主動撲進了奈奈的懷裡,她胡亂捶著那人的胸口,哭得喘不過氣來。由香里也是喜歡著奈奈醬的啊。為了由香里 — 這個理由不足以讓你留下來嗎,奈奈?奈奈緊緊擁住了不住哭泣的她,如此大的力道還是第一次。即使會在奈奈醬的這個懷抱裡死去,由香里也絕不會有半句怨言的 —生出了如此決心的她不吭一聲地捏住了奈奈的衣擺,那人的手卻再一次撫上了她的髮。來回滑過兩三下後,奈奈放開了她。一個手掌的距離,對方的雙手附上她的臉頰,大拇指溫柔地拭去了把她臉上的妝糊作一團的淚。黑曜石般的瞳凝視著那人面前的她,她的琥珀眼眸清晰地映出了漾起了淡淡笑容的奈奈。「對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明明在笑,淚卻像斷線珠子般自那人臉上滑落。「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付出一切來換取留在你身旁的機會。」如若要把她的身影銘印在記憶深處 — 銘印在靈魂之上般,奈奈深深地、深深地凝望著她。「只是……不可能了。……父親他們已經追來了。」迴響於空的是再苦澀不過的言,而她則下意識地擁住了那具微微發顫的身軀。往日予了她無盡安心的軀體,然而真正抱上時才驚覺那人是多麼的脆弱。那個人……奈奈還只是個孩子啊。頭埋在她芳香的髮間,但見奈奈的尾巴落寞地擺著,深呼吸了下後似是作出了某個重大的決定般,輕輕抬起了頭。「由香里。」熟悉的嗓音共吐息一同吁在她耳邊,教她不自覺地抖顫了下。「在最後的最後,我想再告訴你兩句話。」奈奈臉上綻開了綺麗且虛幻的笑。對此感到不安的她想要伸出手好緊抓住什麼,身軀卻動彈不得,僅能眼睜睜地看著奈奈的身子退開,那人的右手再一次撫上她的臉。「你知道嗎?—」清冷的月色灑落在那個人身上,散發著微光的軀體就像是隨時都會消失般立於她身前。

「世上沒有變心的狼。一旦喜歡上了 — 愛上了,就會從一而終。永不後悔,永不改變。」

一只手輕托住她的下巴,另一只則掩上了她的雙目。那人的身影悄然迫近,直至唇上傳來溫潤的觸感,她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奈奈做了什麼。眷戀地廝磨了下,只聞奈奈不捨地抵在她唇上,微聲說道。

「再見。」

唇邊傳來了澀澀的味兒,她花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那是淚水。兩人份的眼淚。有什麼自相觸的唇間湧了進來,暖流湧至四肢百骸的同時也攜來了擋不住的疲憊感。在意識消散之前,她自那人手指的隙縫間看見了飄搖的藍色粒子。失去控制的身軀倒在了地上,只是,這一次,再沒有人來接住她了。

— 如果,這一切……— 都只是個太過悲傷的夢的話,多好……

「……奈……奈……」

仔細一想,由香里好像一次也沒有直呼過奈奈醬的名字呢。

「心にずっと空いた穴を埋めるように」(只為填上心底那一直存在的空洞)「君の涙の欠片が ひらり ひらり」(你眼淚的碎片紛紛揚揚)「繋げなかった僕たちの未来はきっと」(沒能維繫住的你我啊)「夏の幻だったから」(兩人的未來也一定只是夏日泡影吧)

遠處傳來了人群的歡呼聲,緊隨而至的是一波又一波的煙火。坐在離祭典會場不遠的神社階上,她手持一顆咬了數口的蘋果糖,怔怔地瞥向聲音來源的瞳間沒有任何焦點。『你還好吧』一道蒼老的嗓音在背後響起,她則微微點了點頭,以作回應。「由香里沒事。」不用往後望,她也知道背後除了一尊土地神的石像外再沒有誰在。否則她也不會在跟佳奈她們逛祭典逛至一半時謊稱身體不適,及後溜至這裡來了。那年夏日過後,她的身體不知怎的好了起來,同時也獲得了跟其他非人生物溝通的能力。雖然沒再碰上一名狼族,不過部分好心的 — 比方說,守護神社的土地神 — 則跟她熟悉了起來。見她如此,駐守此地數十年的石像鬼也只能輕輕嘆一口氣,爾後默然下來。不知怎的沒了食慾,卻還是執執地握著那顆甜膩過頭的糖果,直得融化的糖漿落在了浴衣之上,弄髒了緋紅衣裳的一角,她才反應過來。「……!」她急促地吐出了一聲呼吸。

— 很美呢,由香里。

清風揚了起來,而召來它們、替她除去浴衣上的污穢的石像鬼則再度嘆了口氣。『孩子』「都說了,由香里沒事!」她的身軀顫抖著,明明就不想回想起,那年那日的一幕幕卻在眼前鮮明地浮現,及後破散消失。為了留住那些再眷戀不過的過去而伸出了手,卻僅抓住了殘酷的現實。無論怎麼想要否認,也都已經填不上的心底空洞。無論怎麼想要別過頭去,也都如影隨形的,早就失去那個人的現實。「一點、事……也沒有……」蘋果糖自手心間滑了出去,就像那段無比快樂的時光般,墜進不復返的黑暗之中。攤開雙手,愣愣地看著空無一物的手心,淚總算是落了下來。— 奈奈。無數次呼喚那人的名字,無數次朝夢鄉間的那個幻影伸出手,得到的卻盡是一無所獲。— 奈奈……她想起了車站前的那個黃昏。就在那片太過燦爛的夕色之下,那個人跟她說道,自己要走了。多少次多少次,她的視界被那片金黃所充斥,那個人就緊隨著消散於飄移的光點間。她總是自這個反復又反復的噩夢中驚醒,滿佈臉上的不止冷汗,更是溫熱的淚。不。說是噩夢,卻又不全然是夢。夢總是跟現實相反的,不是麼?那這個,就不能算是一場過於真實的「夢」了。

因為,那人確實是離開了她啊。

沒有了那個人的世界間,她泣不成聲。即使勉強穿上了那天的浴衣,走著跟那天相仿的路線,買了跟那天同樣的甜食,在失去了那人的現在,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了。過了數年,她以為自己至少能嘗試著放下,然而泉湧而出的悲傷思念彷彿是要把她壓挎般,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她的心。其實她比誰都要清楚。即使再過去數年,數十年 — 即使有那麼一天,她跟誰結為連理,她也會回想起來吧。那人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那一天那個人對自己說出的話,還有如若要將這一切都吞噬殆盡的夏日陽炎,她都無從遺忘。早說明白了,說過了不是嗎。抹不掉,也忘不了,更放不下……煙火盛放之聲在耳邊迴響,穿著緋色浴衣的她卻再覓不見那片較之深遽更甚的星空。失卻了那個人的世界間,她淚目盈眶。

「夜空に満開の花火が上がるころ」(夜空間滿溢的花火昇起之時)「君のいない世界で僕は泣いたよ」(我在沒有你的世界中哭泣)「いつから他の誰かと結ばれても」(就算某天 我和誰結為連理)「僕は思い出すのだろう」(我也會回想起來吧)「とある夏の日の蜉蝣」(遙遙夏日 那一天的陽炎)

……「你的體質,還有你能夠看破狼族偽裝的雙眼,全是你身體裡過剩的靈力在作祟。」「依人類的說法就是遺傳 — 那是血脈傳承的無數因果造就的『命運』。」「即使是狼神的繼承者,她也只能在待在你身旁的時候替你稍稍壓抑住這份力量。」「朋友就算了,你憑什麼擄去一名狼族的心?」「你知道嗎,如果她沒有在當晚舉行繼承儀式的話,她就會被暴走的血脈奪去性命。」「她愛你,而無法一直伴你前行的她最後能為你做的事就只有一件。」「以自身為引,賦予你對這份靈力的控制權 —」「那是相等於逆轉命運的行為,需要付出的代價因而超乎想像。」「所以,別忘了 —」「你的身軀裡流著她的血,她的生命。」「把我們的王……我的女兒導向死亡,軀體化作光塵的人是你。」「短壽的人類啊,狼族永不會忘記你的所作所為。姑且看在你是她所愛之人的份上,這件事我們就不追究了 — 但請你珍惜日後的人生。」「這是『水樹奈奈』為『田村由香里』開拓的未來 — 請你懷抱她的祈願,邁步向前。」……淚眼摩挲的她身後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恰到好處地打斷了太過沉重的回想。夏日花火早已遠去,木履踏在石級之上的聲音在一片寂靜間尤其突出。感覺到一道陰影籠罩住了自已,反射性地轉過身的她接著撞進了那雙宛若星空的眸子間。時間已是深夜,對方卻仍持著一把張開的油紙傘,被其擋下的神社燈光教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見那個人愣了愣,接著彎下身子,右手大拇指溫柔地拭去了她眼眶殘存的淚。「別哭了。」似曾相識的嗓音敲響耳膜的瞬間,她怔在了原地。身前的氣息是那麼的熟悉,就連那身深藍浴衣和繫起的頭髮也一模一樣。只見那人思考了下,僅有下半部分能看清的臉龐之上接著浮起了淡淡的微笑。一個清清淡淡,內裡彷彿只蘊含著純粹的溫柔的笑。然後,就像對著一個明明是初識,卻又有種很久不見的感覺的陌生人般,那人開口說道。說不上是低沉,卻較一般人沉穩的聲線,那是一種名為清靈的聲色。

「— 你好。」

「夢を摇蕩う………………」(夢飄浮不定………………)

……/牽牛共銀蓮所代表之物:虛幻飄渺、沒有結果的戀愛。——————————

【奈奈日特典】【中日字幕】【水樹奈奈】戀想花火(full sp.)【奈奈日特典】【中日字幕】【近藤七郎->水樹奈奈】戀想花火(有人提醒, 就弄成超連結了w方便大家看www)

二萬多字的文章......應該是自情人節特別篇以來的另一篇長文了(嘆)

本來應該在上星期就完成了的, 然而樓主很不幸地被高考怪物打垮(誰叫你中六不好好讀書光在這寫YUKANANA)

結果拖到了今天才完成(被眾毆)

說回歌曲, 戀想花火和星空月亮花火下說的都是在'分開'之後的什麼什麼, 然而戀想較後者少了一分灑脫, 多了一分惆悵......

也許正如貼吧某大大所說的, 不同於星空的吵架收場, 戀想說的更像一場沒有結果的單戀......

總之小狼是哭了, 然後瘋狂LOOP了半天後弄了影片扔上B站(淚)

希望各位看官仔細聽一下w拜託了(抹淚)

故事是在影片出來後一天開始碼的......說實話, 可能是有共鳴了吧......

感謝各位看到最後(鞠躬)


至於會不會有星空和夏戀接上的花火三部曲什麼的......小狼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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