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某无节操的刺猬 于 2016-7-25 04:45 编辑

（三）墮落天使

「唔……」少女眼中浮出陌生的意味。

因為是美術部員，我對於圖像記憶是相當有自信的，就算只有見過照片我也能夠很快地認出對方。

眼前的少女，應該就是「她」不會錯了。

「一起共撐吧，傘。」我微笑著晃晃傘柄。

「咕嚕！」少女喉嚨傳來吞嚥聲，紫色瞳孔緊縮又眨了眨，額上冒出一層細細的冷汗。

「嚇──！」

她忽然大叫一聲跳開。

「怎、怎麼？」

「真是傲慢的行為。」她紫眸瞬間變得鋒利。或許是我想多了，那眼神──該說「傲視」嗎？

「區區一個人類竟妄想與我……吾共傘？」

「妳……沒事吧？」我發自內心擔憂。

「吾和汝等低劣下等的人類是不同的。」

啊……看來很有事，不是普通的有事。

「這場雨，正是吾的魔力證明，呵！」她抬右手擋去自己左半邊的臉蛋，紫眸在灰暗的中閃爍，「原本是晴天卻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是連雨神都忌妒吾吧？」

「不，我想這不過是天氣預報──」

「肯定不會錯的！」她根本沒聽進去，「吾是連自然界的法則都可以打破的墮落天使！像吾這般高貴的存在，才不用人類的協助！」

「那、那我站在這裡就好了……」

我抑制住嘴角的抽動，放棄溝通。

之後我與她處在原地，像有種默契，彼此都靜默了下來。

少女將臉搶扭到一旁，仍環抱住自己，十指深陷衣裡，修長的五指關節處泛白，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感到不安。

方才的一跳使她完全離開傘的遮蔽範圍，此時一滴水珠掉在她的額角，沿著臉頰滑落，與她現在的神情，乍看下宛如是淚珠悄然落下。

嘛，真是的……雖然是個有點奇怪的孩子。

我無奈的笑，用不會讓她察覺的腳步輕輕靠近。櫻色的傘再次照住我們，這樣的距離我甚至能感覺到她暖暖的體溫。

或許對才見過兩次的人來說太過親近的一點，但我希望她不要介意，至少，我並未感到陌生不適。

我忍不住偷偷打量她，才在意起她一身私服打扮，手邊也找不到書包的影子，不禁懷疑。呃，該不會是我認錯人了吧？

仔細想想，就算在我後頭搭下一班車離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回家換制服並來到沼津似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沒有上學？……這好像更不對吧？

我擰起眉重新思索著少女的身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突然少女一個抬首望天空的小動作打亂了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是一道透過雲層的光芒。

一點點展露出的陽光照在被雨水洗劫後的街道上，傾灑在皮膚帶來一股暖意。

「哈！」少女臉上跟著燦爛。

是個不會隱藏情緒的孩子呢。

我被她的笑意感染，情不自禁也勾起嘴角，「太好了呢！」

少女一聽又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只見她向後猛一縮，奇怪地看了我，眨眼間便衝了出去。

我愣愣聽著輕快如羽的雙足啪噠啪噠地踩過水漥的節奏。

「汝！」少女一個回身，整個人沐浴在陽光洗禮，其在她小巧的耳根上曬出淺淺紅。

「看在雨神的忿怒平息的份上，吾不與汝計較汝剛才傲慢的行為！反之，汝的舉止將得到上帝的恩澤。但、但千萬不要僥倖的以為這事會完全作罷，下次見面，吾將把汝變成夜羽的眷屬──變成夜羽的小惡魔，妳等著吧！……那、那那──再見！！」

「……恩澤？……她，在跟我道謝？」

待我回過神，少女奔跑的身姿已在街道中漸行漸遠，消失在雨過天氣的晴朗中，攔也攔不住。

她最後轉身時雙頰上燙紅的痕跡彷彿是為了回應我的的猜測。

「原來早就注意到了──我刻意和她共撐傘的事。」

其實是個細心的孩子啊。

我不禁彎起唇角。

第一次收到沒有「謝謝」的道謝，來自於那位身份不明的孩子──我竟覺得，彆扭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