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en2413 于 2016-7-25 01:34 编辑
(一) 滴答。是靠近的腳步聲。
滴答。是時間流逝的浪潮。
滴答。是某個人的淚。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陌生的天花板,略帶潮濕的空氣。滴答、滴答、滴答。我回過神,緩緩轉過頭望向陰鬱的窗外,灰濛濛的天色。想起來了啊,那是巴黎深秋的細雨。
長途的飛行和時差真是令人吃不消,我想自己此刻隱隱作痛的腦袋,只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引起的吧。用手緊按著太陽穴,我勉力撐起身子,彎下身在滿地凌亂的行李中翻找著。這可是難得的旅行啊,即使一直以來自己都是屬於室內派的,我也絕對不希望把這樣的珍貴時間拿來浪費在旅館的床上死去活來地翻滾。像我這樣怕生的人,究竟為什麼會動念離開舒適圈,獨自一人來到離家鄉如此遙遠且語言不通的地方旅行呢?現在的我,或許沒有能力去思考這個問題吧,整個腦袋暈乎乎的。今天就索性好好休息吧,吃了藥後就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所謂旅行的意義,就用接下來的這些日子好好尋找吧,反正在出發之前,也就只是概略查了一下巴黎的各個著名景點如何前往而已,並未排定第幾天該去何處的行程,沒有被時間綁住的壓力。反正是自己一個人啊,無牽無掛的,不會造成任何人的負擔。
感覺好像……越來越模糊了。這偏頭痛的老毛病真是惱人,有時候真發作起來,會痛得連眼前的東西都看不清楚。此刻的我,耳邊好似出現了輕聲關切的幻聽,甚至能感受到溫柔撫上太陽穴按壓的指腹。這症狀加重的速度令人措手不及啊,待這趟旅行結束,回到東京的家後,得找個專門的醫生仔細檢查才行。嗯,沒錯,等這趟旅行結束之後,就回家吧。……家?所謂的家,究竟是以居住的所在來定義,還是心靈的歸依呢?若是執意在這種腦袋已經失去運轉機制的時刻細想這個問題,我擔心自己可能等等就會痛得昏過去,於是便很快地用僅存的理智阻擋了即將蔓延開來的自我懷疑。這絕對是相當明智的抉擇,我想。好不容易摸到了隨身行李中,那個水色的小袋子。各式各樣的應急藥物,感冒藥、鼻炎藥、腸胃藥、止痛藥……通通被裝在那個做工並不特別精細的手製小袋中。
『南ちゃん真是的,東西都不收拾好,總是丟三落四的——』
在這些虛無的感官和可怕的幻聽變得更嚴重之前,得趕緊吃藥才行。搖搖晃晃地下床,在杯中倒入足夠配著吞服止痛藥的水量。嘗試打開那個袋子時,手已經抖得有些厲害了。我忍不住揚起了嘴角,沒來由地覺得想笑。自己縱容事情走到了這種已無回頭餘地的時候,才感受到過分清晰的疼痛,明明在說出決絕的話語去撕裂兩顆心的時候,游刃有餘。將手伸進袋中翻找,沒有找到那排止痛藥,卻摸到了一張摺疊著的紙,看來並不是藥物使用說明之類的。我捏著那張紙,很渴望自己能再多掙扎和猶豫一些時間,但眼下我的頭實在已經痛得無法忍耐了。我攤開了它。
『南ちゃん:藥物會成癮 沒有必要的話 盡量不要吃吃完藥後 要把藥都集中收在一起 出門時別忘了帶在身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止痛藥服下,將自己摔上了床,深埋在用棉被裹起的小小世界中。旅行是她的提議,分開是彼此共同的訴求,本應沒有誰對誰錯之分。然而很遺憾地,即便我沒有勇氣承認,或許親手為我們的愛情覆上最後一把土的,是我。
我在細不可聞的啜泣聲中,聆聽巴黎深秋的細雨。若未曾經歷過一同旅行的甜蜜,又怎能體會分開旅行的酸楚。
下一棒是阿貝,請拼命催她,謝謝,愛戴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