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循迁 于 2016-8-2 15:41 编辑
(2)
阿玲喝过甜汤便歪在院里藤椅上睡觉,正昏昏欲睡忽觉指节处一紧。抬手看,只见手上那红线直往门外延伸而去。阿玲大喜,一时睡意全无,忙从藤椅上爬起来,冲出门寻人去了。
等真寻到客栈二楼客房门前,阿玲望着红线了结处头脑一空,竟不住想:万一这命定之人是个刚出生的小毛孩又该如何,难不成等个十几二十年长大成人了再说。
值此犹豫出神之际,却见门先开了。掉了漆的门框间,入眼的人是锦衣墨发,窈窕生姿,垂眸一抬间可见眼中碧波浩澈,直摄人心魄。
分明是个姑娘。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惊。阿玲不由往后倒退一步,却被那姑娘抢先抓住腕子:“先进来再说。”
阿玲被那姑娘按到桌旁落座,直望着那姑娘转身关门,半晌才回过神来:“你就是?”
那姑娘只含笑抬起那只系着红线的手:“我姓敖名青疏,你叫什么名字?”
“阿玲。”
敖青疏笑意更浓,垂眸称赞:“好名字,我之前还想着这红线另一端连着的人会是什么模样,如今……”
阿玲一听“红线”二字,忙打断道:“等等,你也能看得见红线,这么说……”
敖青疏一边抬手斟茶一边应道:“不错,我是龙。你是?”
阿玲接过茶盏道谢,方才接话:“我是山猫。”
她此时已从命定之人是个姑娘一事中平静下来,再一想反倒觉得此番更方便了结这红线一事。自以为敖青疏同她想的一般无二便接着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断这红线的事。”
敖青疏微微皱眉,喃喃道:“断红线么……”,顿了顿方又定定瞧她道,“为什么要断,你想怎么断?”
阿玲先将她那修行千年毁于一旦的惨事说了一遍,又托腮想了一阵才接着说:“既然红线指的是姻缘,那断红线就该与断姻缘同理。姻缘么不就是两个人好得要死要活的,断姻缘么大概就是好够了再分开?”
见那人将脑袋枕在胳臂上瞧她,敖青疏不由沉默一阵方问:“那,具体措施?”
阿玲挠了挠头发,“这个,不如我先对你好,然后你再对我好?以前没来过凡间吧,不如我请你这夏日四绝?”
敖青疏听了她这在夏日里:赏槐花、喝甜汤、灸艾蒿加之剪毛的理论只付一笑:“不过据我所知红线的事大多和月老有关,照你这个断法万一我爱上你了这线越缠越紧你不是更难办。我看倒不如这样:你带我尝尝这人间夏时的三件美事,我带你上天界找月老断这红线,如何?”
阿玲一听也觉得有理,便答应下来。
(3)
敖青疏正坐在阿玲那山猫洞前的小院之中,于石桌后托腮一望,远远便能瞧见阿玲蹲在灶台旁烧火。
她忽然记起一百二十一岁那年初见指间红线时的惊喜,她娘告诉她这是天定的姻缘,要好好珍惜。
那时对一片春水只觉水波浩阔,竟是望不到尽头一般。恰似这姻缘的红线,绵绵不得尽头。
只等五百年过后她算出那人所在之处来到凡间,此一相见便是又惊又喜。
待回过神只眼前的石桌已放上两只碗,碗里汤色浅褐,浮着零星几个豆荚,碗底被一层豆沙细细遮盖。敖青疏端碗浅尝一口,不由道:“你糖放多了。”
此时阿玲已将整一碗喝下肚,只茫然看她:“甜么,我怎么觉得我这糖是放少了。”
敖青疏见她眼巴巴等着自己喝这甜汤,只得跟着将整碗灌下肚里,喝到最后抹了抹嘴倒也不觉得甜了。
(4)
槐树长在镇子的另一头,阿玲美其名曰:“行逢翠树,闻时人语,共沐南风折袖。”便拽着人上大道步行去了。
二人行走间正踏暮色,一路上行人青衫而行,又遇绿柳正浓。青疏忽疑惑为何夏季看的偏偏是槐花,又见沿路上摆摊的小商贩大都收摊回家,自然又疑惑这选定的时辰,既细想不通便提问阿玲此事。
四目相对之际,阿玲只狡黠一笑道:“你哪里懂得这个中奥妙,人家看风花雪月至少要分两季,今日你我往这槐树下一站便可将这风花雪月的美景看个齐全。”
等到了树下抬头一望,叶片之间哪里还有槐花的影子,唯地上还有些掉剩下的残花已是半碾尘土。
阿玲当即傻眼只由衷觉得对不住青疏:“对不住啊,要不你明年再来,我再带你来看槐花?”
敖青疏此刻抬头,一片翠荫入眼,只微微一笑道:“好啊。”
一时微风过隙,月际朦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