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4444444443 于 2016-10-5 22:18 编辑

母親的擊打決不會使孩子殘廢。（猶太人）

在我活著的這十三年內，母親就是一切。

我的血肉是她造的，我的衣食是她給的，就連精神上的人格和靈智也是源自於她的循循教導。沒有母親的養育之恩孩子就不會存在。

所以只要她開口，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我的生、我的死，只要她一言令下就能毫不猶豫地給出去，這是理所應當的，畢竟她給我的可是一切，我一直認為這就是敬愛，是無可替代的親子之情。

只要她開心，這世上其他事物對我都不值一提。 「我...從以前...就一直對班長你...」

廖子軒是個標準的冰山美人，身形高挑、留著一頭柔順的黑色長髮，五官深邃卻不失細緻，簡直就像雜誌封面的模特兒一樣美麗，要是只看外表的話我對她也蠻有好感的，但我和她不熟，同班兩年也沒私下聊過幾句話。

我擠出勉強的笑容，抬頭看向她那高出我將近二十公分的臉：

「抱歉，我不能接受。」

她呆住了，似乎沒想到會被拒絕。也是，她平常在感情上都是被追求的那方，多半認為自己無往不利吧。

「...為什麼？」她問。果然證實我的猜測，難道長的正就人人都要喜歡妳啊？我對她的自以為是有些反感。

「沒為什麼。」我撇開視線，拿起座位上的書包：「謝謝妳在這等我處理完工作，但很抱歉，我無法接受妳的心意。」

不等她回話我就轉頭出了教室，不想再多談。其實我不是不開心，被這種萬人迷告白難免會有些得意忘形，我甚至會想：『要是那些和她表白的帥哥壯男知道她和我這嬌小的女孩表白，不知會露出甚麼表情呢？』沉浸在這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中。是啊，全校男生拚盡全力想得到的事物，居然就這樣被我毫不費力的弄到手了。

但不論是美麗的外表，還是剛剛感受到的虛榮滿足，對我而言都毫無意義！我咬緊牙關，開始在走廊上狂奔。

晚上我和母親約了要一起吃晚餐的。她平常工作忙，可能一個月就只能和我吃這麼一餐…今天老師交代的工作很多，回教室時就已經快到和母親約的時間了，結果…又被她這樣耽擱！我開始隱隱埋怨女孩為何要挑今天和我告白，明天再來不行嗎！

我一路跑到和母親約好的商店街，我轉頭四處張望，母親171的身高在人群中十分顯眼，加上一頭及腰的咖啡色長髮，我很快就認出她來。

「媽！」我立刻衝過去，撲進她懷裡，光是感受著她纖長的手指輕撫著我的髮，就令人幸福的快笑出來。

從懷中抬起頭，臉上立刻被落下好幾個親吻。

「今天想吃甚麼？」拿開摸著我頭的手，母親改把手臂搭在我肩上。

「您決定吧。」我笑道。

「別這樣嘛，今天考卷發回來了吧，我家寶貝這次一定也考的很好，就當作是獎勵吧！」

我低下頭開始思考，上次我們是去吃日本菜，以母親的性格，這次應該會想換換口味，所以她現在多半會想吃義式料理，而說到義式料理，她最喜歡的餐廳是...

「我想吃OOOO(餐廳名)。」

母親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落寞。

「妳確定？」

我點了點頭：「我想吃焗烤！」

母親露出苦笑，拍了拍我的肩：「妳啊...那就走吧，要是反悔的話隨時都可以說喔。」

「恩。」我應了一聲，卻還是說不出口。

其實我討厭吃義式料理。

「結果妳知道嗎，妳爸竟然...！」

我心不在焉地一邊用叉子戳著黏呼呼的筆管麵，一邊聽母親抱怨父親的不是。

她又和那男人吵架了，我父母的吵架頻率不低，小口角大概兩三天都會有，大吵則是兩個禮拜一次。

母親這次貌似氣的不輕，一直滔滔不絕的痛罵男人，為什麼要一直提到那男人啊？明明是在和我吃飯，一震酸澀湧上我心頭，嗆得我眼眶一陣酸熱。 為什麼不好好把視線放在我身上？ 但他是我的父親，呵！「妳爸」，多麼刺耳的單詞，何況母親也是關心他的，不然她也不會發這麼大的火。我蠕動嘴角，端出笑顏。

「爸的工作很吃重，也許只是因為您正好在他比較緊張時打斷了他，所以他才會有情緒吧，您也別放在心上了，我相信他待會就會和您道歉了。」

母親臉上依舊笑著，嘴上卻轉開了話題：

「謝謝妳，媽媽聽了很高興。話說媽媽已經很久沒關心過妳在學校的事了，最近有沒有遇到甚麼有趣的事啊？」

我一愣，腦袋開始運轉，她今天心情不好，有沒有甚麼新奇的事能取悅她的呢…對了！我露出有些玩味的微笑。

「今天有人和我告白了，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和我同班，被超多男生告白過的。」

「哦！妳是怎麼回覆她的？」母親單手撐頭，繞富興味地笑著，但我直覺的認為她其實並不是很高興。我說錯了甚麼？該如何挽救...母親臉上的笑已然有些僵化，我猛地感到一陣暈眩，不能讓她不開心，來不及了，得先給出答案才行！

「...我拒絕了。」母親的表情和緩了下來，我暗暗鬆了口氣。

「那就好...要是小炎現在就被其他人搶走媽媽可是會很傷心的，不過是女的話媽媽還是有自信不會比她差的！」

「恩！媽媽很漂亮！我怎麼捨得再去找其他女生呢！」我應和著母親的打趣。 但在話說出口的同時，我卻感到一陣不踏實感。我的確不喜歡女孩，別說戀人，甚至連做朋友的感情都不到，但這不是我拒絕她的主因。 我拒絕她，是因為母親不希望我談戀愛。

「還有甚麼想吃的嗎？」我回過神來，母親拿起桌上的衛生紙，溫柔的擦了擦我的嘴。

可我覺得她現在臉上的笑好脆弱，彷彿是一張薄紙，一壓就會破。而那被包覆在表皮之下的情感，我連揣測都不敢。

我強忍著喉間的酸澀，搖了搖頭。

「我吃飽了，妳呢？」

「我也是，那就回家吧。」

她站起身，我也順勢上前挽住了她的手。

忍不住越挽、越緊。

「怎麼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我只是把頭低的更低。

『要不是因為小炎，我早就和你這男人離婚了！』

『理想！都是理想！一句理想，你就能將小炎甩給我不管不顧嗎！？有工作的不是只有你啊！我也很忙啊！』

我，會很麻煩嗎？

不敢問出口，因為答案多半會叫我無法承受。

「沒事，只是今天有點累了。」

「那還是趕快回家休息吧。」母親微微皺起眉頭，不知是因為擔憂，還是因為厭惡。

她將手臂從我懷中抽離，轉而攬住我的肩，但我心中的不安卻在不斷擴大。 母親是我的一切，我愛著母親，可我們之間卻隔著一道深不可破的牆。

即使如此靠近，我也絲毫感覺不到她身上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