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4444444443 于 2016-9-23 23:21 编辑

「咳啊...！咳啊....！」猛地從床上坐起，我大口的喘著氣，嘗試緩解剛剛夢中的眩暈感。

現在幾點？將床頭的鬧鐘抓過來一看，電子鐘的綠色數字顯示3:05。

媽的，居然才半夜。我隨手將鬧鐘放回原位，被褥比往常略微濕潤，睡衣也都緊緊的貼在身上。竟然還出了冷汗嗎，我冷笑。

「這個夢都做過幾次了啊...慌個屁啊...而且妳不是會游泳嗎...在水裡這種亂踢亂打...成甚麼樣子啊...」

明明是自我解嘲的話，我卻連語調都在顫抖。我側過身，將自己蜷成球形。

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緊繃、抽蓄，要是有人看到我現在的樣子，說不定還會以為我癲癇發作呢。我不禁笑了出來，卻停不下眼眶不斷湧出的淚水。

這是所謂的身心症吧...只是一個夢，都他媽的重複幾年了還要怕到甚麼時候！！我緩緩閉上眼，明天還得上學呢，再不睡明天就真的爬不起來了。

「嗶─嗶─」

睏死了...甚麼鬼噪音，我翻過身，用枕頭壓住耳朵。

「嗶─！嗶─！」

靠，還越來越大聲了，我死抓著枕頭，將耳朵壓的更緊。

「嗶──！嗶──！」

煩死了！！我終於忍無可忍，掀開被子，一手按下了鬧鈴開關，卻在看到時間的那一刻頓時失了神。

七點半。學校上課的時間是八點。

晨練！平常應該早一個半小時起來晨練的！！

從我家到學校用跑的也要十五分鐘，不用說晨練了，現在我根本已經是遲到邊緣了啊！！

急急忙忙脫下睡衣，身上黏黏膩膩的，是因為昨天流汗了吧...好噁心，好想沖澡...但已經沒這個時間了。只猶豫一秒，我從衣櫃拿出校服穿上，扣上襯衫的扣子，穿上背心，接著套好全黑的長褲。

居然要維持這種骯髒的狀態一整天嗎？一想到這，我的心情頓時盪到谷底。

我已經不期待今天還會發生甚麼好事了。

果然，我一不留神烤焦了吐司，最後只能叼著兩片半黑的麵包出門，到學校的途中一直遇到紅燈，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到校門口時正好打鐘，踩點到校，還是被教官記了一筆。

媽的，我可是從國一開始就從來沒缺勤過啊！

今天真是爛透了，我打開鞋櫃，卻發現我的室內鞋上被多放了一封信。

粉色的信封袋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打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雪白的小紙條。

『如果方便的話，午休可不可以到校舍後面來呢？』

很明顯的，這是封情書。很漂亮的字，至少比我漂亮的多，但這種字跡...不像男生啊，國一的男生字通常都難看得要死，而且那句『如果方便的話』根本就是女生才會說的──

我心底突然竄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昨天那位吧。仔細想想，條件那麼好的女生自尊心通常都很強，要是她承受不了打擊，跑來和我吵鬧理論怎麼辦？不是沒法處裡，但這樣就得把話說絕，我們可還得繼續同班兩年，每天都要打照面，我不想把和她的關係弄的這麼難堪。

但她平常也不像是那麼任性的人，倒不如說還挺內向的，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吧。姑且去看看吧，這事拖久了也麻煩，盡快劃清界線比較好。

到了教室，今天正好是早自習，老師不在，我從後門進了教室，故意看了女孩一眼，她立刻撇開了視線。果然信是她放的。

早上是前兩節是英文，後兩節是數學，可以睡掉整個早上。兩科的老師都不會管我，英文很簡單不用聽，數學則是平常就一直在睡，老師早就放棄叫醒我了。

我走到最前排正對講台的位子坐下，趴到桌上，閉上眼陷入睡眠。

等到再次醒來後已經是午休了，我坐直身子，轉頭朝女孩的座位看了一眼，她座位是空的。

我站起身，抓了抓頭上毛茸茸的亂髮，準備去校舍後面赴約。

校舍後面是放雜物的地方，各種廢棄的課桌椅、教具堆成一團，在狹窄的空隙中鑽了好久，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片稍微空曠點的空地。

有時我會來這裡。其實我有些小孤僻，被一堆廢棄物圍繞很容易有種世界上只剩自己、其他人都消失不見的錯覺，或是覺得自己就是這些廢棄物的一員。我喜歡這種獨自一人的感覺，安靜、孤獨、令人平靜。

可女孩現在就站在那，見到我，她立刻朝我走來，我有種自己的寧靜被破壞掉的感覺。

「班...班長。」

女孩雙眼放光，裏頭閃著的是期待，我討厭她此刻臉上彷彿在渴求甚麼的表情，真的、令我打從心底瞧不起。

「有甚麼事嗎？」我盡量掩飾住話中的不耐，畢竟是我自己決定要赴約。

「雖然...我知道妳可能不會接受，但我還是想再試試看，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班長...」

「我還是那句話：對不起。」

女孩緊抿雙唇，眼眶開始泛淚，我嫌惡的撇開視線，她美麗的五官此時在我眼裡竟是如此卑賤，到底知不知道甚麼叫適可而止啊。

「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麼嗎？」

居然還問為什麼！？我臉上面無表情，心底卻已經笑到發涼。

就這麼喜歡我嗎？

「因為我對妳沒這個意思，而且我們根本不熟吧，我完全不了解妳，要考慮妳有沒有我欣賞的特質也無從考慮起。當然，外貌除外。」

女孩對我最後的諷刺充耳不聞，繼續接下去。

「那班長，能當我的朋友嗎？嘗試了解我這個人。」

難道我話說的還不夠白嗎？平常應該是有這個耐心和她耗的，但我今天的心情真的不是普通的惡劣。

「抱歉，我不想以這種理由結交朋友。不論男生女生，我都不想和對我有意思的人靠太近，畢竟我無法回應妳，對我也是一個負擔，而妳也只會抱持著無謂的期望。」

「可是，我──」

夠了！！我冷下臉，打斷她的話：

「廖子軒，我今天真的很倒楣，起床遲了、早餐的吐司烤焦了、上學遲到丟了全勤紀錄、到最後甚至連午餐便當也沒帶，原本以為晚上可以去吃餐好的，結果還得回家去解決冰箱那堆原本現在就應該吃完的剩菜。算我求妳了適可而止，就當是讓我今天開心一點。」

女孩瞪大眼睛，打轉的淚水終於衝破了眼眶，她連忙低下頭，但肩膀卻還是一起一伏的抽動著，但她的話卻是不可思議的冷靜。

「真的很抱歉，我...有些超過了，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上別人，所以有些沖昏頭了。給班長造成困擾，真的很抱歉。我會自己把我的情緒收拾好的。」

我微微瞪大眼睛，其實我還蠻欣賞她的。雖然她現在哭的很難看，不過誰被甩了不會傷心呢？就是在這種情緒下，還能說出如此理性的話才是難得之處。我緩和下表情，露出笑容：

「謝謝妳。」

她的抽噎聲更大了，連我離她有四、五步的距離都能清楚聽到她粗重的吸氣聲。

我抬頭，看著她在髮絲中閃著幽光的眼睛。

「我先回教室了，妳在這冷靜一會，記得打鐘前要回去喔。」

我已經沒有耐心去哄她了。何況現在只要給她任何一點溫柔，恐怕都會給她帶來無用的希望吧。

我轉身離開女孩，循著原路竄出了後校舍，去福利社買了個波蘿麵包，囫圇吞下。

隨手將包裝紙丟到走廊上的垃圾桶裡，我打了個哈欠，還是好睏，在下午上課前再睡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