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Ran
遇见你之前,我没有活过。
遇见你之前就死,我不会死。因为,我还没有活过。
提着满满两袋食材前脚踏进玄关,破锣似的闷雷后脚敲开乌云密布的天空,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杀到地上,像一群专门派到凡间和炎热作战的天兵天将。
“我回来了。”轻轻喊了一声,以往两人一猫不管在哪儿,只要听到开门声就会开启赛跑模式冲向大门,而今天,迎接她的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嗡鸣。
难道出门了?这样的天气,志保准没记得带伞。毛利兰放下东西踱进客厅,就看见长长的沙发上自家妻女躺尸的身影。女儿占领了妻子的肚皮,宠物猫 lemon 则盘踞最美好的胸部,虽然打着呼噜尾巴却一扫一扫为小主人驱赶可恶的蚊虫,不过,也骚得她鼻子很痒就是了。再看一眼志保,笑意顿时飞上兰的眉梢:她只穿了一件黑色吊带,带子被lemon 扯掉一大块儿,香肩毕露;一本书盖在她脸上,渐渐向下歪斜,眼看就要跟地板亲密接触。她踮着脚把那本书摘下,随意一翻,居然是卡夫卡的《变形人》。
这家伙,小岚才五岁,就给她读这么深奥的书,不睡着才怪。
进屋拿出一条薄被正想给一大两小盖上,小岚终于被鼻端的猫尾巴搔出一个大喷嚏,一下子大家全醒了。察觉到兰回家,她们伸长脖子,眼睛迸出星星,规律地眨三下:“你回来啦/喵~!”动作过于整齐划一,以致兰时常怀疑家里一大一小是不是被猫附身变成喵星人,可是也没发现她们俩对猫粮有特别的偏执……抛下莫须有的疑虑轻轻吻了两个人一下,又摸摸大猫的头,兰露出神秘的笑容:“今天吃牛排哦~”对面两只小生物很给面子地欢呼起来。
晚饭后是固定的家庭时间,这时,小岚会被特别允许爬到兰的腿上,讲述她在幼儿园一天的奇妙经历。
“妈~今天小朋友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女儿的声音完全是志保的翻版,兰对此深表满意。
“什么问题呀?”
“他们问我的粑粑麻麻是做什么的。我就说,什么是粑粑?”
兰和身边人尴尬对视一眼,婚后她们的眼神交流技能登峰造极,有时可以做到好几天不说话却依旧干柴烈火。啊,无敌是多寂寞~
不是让你跟她提前说好嘛!每天就知道做研究!
抱歉……我忘了……
“啊……然后呢?”万一小岚因为这件事被小朋友欺负的话……
“有一个小朋友说,粑粑就是头发短的那个,麻麻就是头发好长的那个。然后我就想,你是麻麻,妈妈是粑粑喽。”
好混乱的感觉……兰汗颜。
“可是又有一个小朋友说,粑粑是经常出门的,麻麻一直都在家。我又觉得,你是粑粑,妈妈是麻麻喽。”
志保,你能听懂吗?
还好。
“然后又有一个小朋友说,小孩子应该跟粑粑姓的,可是我的姓氏又是宫野。”岚指指志保。
“还有啊,一个小朋友说,粑粑会亲麻麻的嘴,麻麻会亲粑粑的脸。可我还没有注意过……妈妈妈,你们下次亲亲的时候可以先叫我一声吗?”
“噗!”兰瞧着爱人一口水全都贡献给茶几,明白这次她们俩都听懂了。
“小岚……这种问题不用那么麻烦也可以回答你哦。”她感觉嘴角在抽搐,但还是尽量笑得温柔可亲,“是妈妈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的,”指指志保,“所以她是麻麻,我是粑粑哟。以后再有小朋友问的话,就说粑粑是律师,麻麻是科学家就好啦。”
“我是妈妈带来的吗?”岚天真眨眼的模样真可爱。
“是哟。”
“那妈……粑粑为什么要来我家?”
—— 逼疯老妈哪家棒,日本东京找岚酱。
“咳咳……那最后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呢?”兰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赶紧接过志保递来的纸巾,发现这是刚刚擦桌子用过的,还是勉强擦了擦汗。
“那时候你不是来接我了嘛,就没有回答他们哦。妈,所以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家啊?”
“因为你和lemon 太淘气了,你妈才会搬进来跟我一起照顾你们啊。”在一旁坐着的志保终于出声解围,宫野岚扭过头一脸鄙视地看着她。
“哼~肯定是因为妈妈太笨了照顾不好我们,所以妈才会来家里的!咳咳……”果然吹空调睡觉立刻感冒了啊,岚这孩子的体质真是堪忧。
兰一手抚顺女儿瘦小的背,一手捂着嘴要笑到抽筋,接二连三放诺奖鸽子、被生化学界传为神话的冰山天才居然被亲生女儿鄙视智商,只怕晚上要好好抚慰一下她受伤的心灵了。她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卧室,那里藏着一件为今天专门准备的红色礼服。
“是是,我太笨,所以你要聪明点儿,知道吗?”或许是经常被鄙视习以为常了,志保宠溺地捏捏小女孩的脸蛋儿,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你喜欢的动画还有五分钟就播出了哟。”
Part 2 :Arashi
岚是真的认为志保很笨,相比之下,兰要聪明得多。因为,每次她问妈问题,她都能答出来;而每次问妈妈,她都说不知道。
“妈~那些背包包的孩子要去哪?”
“去学知识啊~”
“要学好多吗?”
“好多好多哟~”
“多少才够呢?”
“学到自己满意为止哦。”
“只学知识嘛?”
“嗯……还要学道理的。”
“要学多少?”
“学到……不会哭鼻子为止。”
“还要学什么呢?”
“大概……还要学习爱护别人,和被别人爱护吧。”
一直学到,遇见了爱你的人为止;学到,遇见你爱的人为止。
长大成人后的宫野岚,回想起这段对话,还是感佩毛利兰年纪轻轻却深于世故,比那个只会埋头做研究的孩子气妈妈不知成熟了多少倍。相比之下,宫野志保在女儿的童年记忆中是这样的:
“妈妈,明天会下雨吗?”
“不知道。”她一直都待在地下室做研究,很少看天气预报。
“妈妈,你知道我的画笔放到哪儿了吗?”
“不知道。”她最近刚从英国出差回来,还没来得及进她的房间。
“妈妈,奥特曼打赢了小怪兽,地球就不会毁灭吗?”
“不知道。”地球会不会毁灭学界争论了好几百年,她是真不知道。
“妈妈,你从什么时候喜欢妈的?”
“不知道。”不,她知道,就是在水族馆她和兰额头抵着额头,兰说“足够了”的时候,只是傲娇癌晚期的宫野志保是不会轻易坦白的。
这样下去的后果就是,直到八岁之前宫野岚坚信真的是因为妈妈太笨了所以妈才会从天外飞来照顾她们一家的。
印象中这类问答只有一次例外。也是在雨天,小小的她钻进志保和兰的被窝听童话,讲到王子跟公主最后幸福地在一起时,她仰头问:“妈妈,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她妈妈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深情地凝视着她和兰,温柔而郑重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说:“会。”
不过,岚其实也很喜欢妈妈的。比如说她虽然不常下厨,可是做的饭非常好吃,哪怕生病的时候她也吃得下一整块花生黄油蓝莓酱三明治;比如说她的声音超级好听,只要有空就会念书给她听,为她唱摇篮曲;比如说每天三餐之后她都会交给她几粒酸酸甜甜的糖豆,说这是亲手为她做的,按时吃就不会生病。再比如说,她在地下室放了许多装满东西的瓶瓶罐罐,她没事就喜欢去玩……
兰坚持认为女儿是个普通的孩子,岚也这么认为。可惜这么想的似乎只有她们俩。有一次她趁志保不注意偷偷进实验室把各种剧毒试剂混在一起,调成一幅像模像样的水彩画,心惊胆战的志保给她细细检查一番,除了人无大碍之外还发现那些试剂居然中和得早没了毒性;她的语文老师看到她流利地阅读四种语言版本的故事书惊奇得合不拢嘴,她把阿笠爷爷的新发明拆掉组装成小机器人带进班里成了同学们心中的偶像,她继承了志保的茶发和声音、兰的瞳色和性格,虽是标准的美人胚身体却不大好,走在路上要么被星探拦下,要么被歹徒绑架,无力脱身只得斗智斗勇。志保常常调侃兰跟工藤青梅竹马搞不好也传染了他的死神体质,兰反唇相讥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岚听得出工藤叔叔又成了炮灰,不过出于某种奇妙的缘分,她还蛮喜欢他的,他常常跟她一起读福尔摩斯还瞒着家长带她去破案,给她一个专属蝴蝶结变声器,让“工藤新一”神出鬼没,同时不同地解决两个案件。她喜欢这种保存小秘密的感觉,所以对工藤格外亲近;但是,最主要的是她喜欢他家的柯南——她的青梅竹马。
七夕当夜,她和柯南偷偷跑到双子塔,两人吃着她做的花生黄油蓝莓酱三明治,一起看星星。
“不知道老爸老妈在家做什么呢?”
“诶?柯南也知道什么是粑粑吗?”
“是啊,但是老爸不让我跟你提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为啥。”
“哦……”好失望。
“别露出那种表情啦,根据本侦探的推理,肯定因为你妈是个美人,你妈妈和我老爸都怕她被坏人抓走,才会一直不说的。你看,你自己不也经常被绑架么。”
“哦……”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我妈妈也是个美人哦!”
“切~你妈妈没我老妈好看啦!”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趁着小柯南看呆了她的笑容,岚一把夺走刚分给他的三明治吃掉。
“你!!”
Part 3: Shiho
我用我的灵魂作证。不,用我属于你的灵魂保证。
宫野志保合上电脑,就被一双柔软的手包围了双眼。
“晚饭准备好了。”熟悉的嗓音饱含蜜糖,她却百听不腻。牵住那只邀请的手,任由她带领自己走出黑暗的地下室,去哪里?哪里都可以,反正,一定是洋溢着温暖和光明的地方;反正,她一定会和自己在一起。
桌上一席饭菜较往日更形丰盛,桌边两杯红酒各执一方,静静等待主人的亲吻;兰身上也不是普通的居家服,而是一条令她摇曳生姿的红色丝绸长裙——她们俩最喜欢的颜色。不解风情的科学家第一反应是去调高室温,但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好歹及时阻止了这个念头,今天一定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志保记不起来,不过她有补救的办法。托起妻子的手,粉唇轻触,一身白大褂的她此刻比起西装革履的绅士毫不逊色。然后,志保露出迷人的笑容,看着兰的脸染上了长裙的红,她说:“真不公平呐,有人居然先一步准备齐全了。美丽的小姐,愿意也为我上个妆吗?”一向吃饭为重的兰眉开眼笑,例外地无视满桌酒菜引领她进了卧房。
理云鬓,画烟眉,粉雪腮,点绛唇。磨磨蹭蹭空费不少功夫,要么是兰抵抗不住志保迷离的眼神和近在咫尺的气息导致口红总得重画,要么是志保太喜爱那条红裙和包裹其中的美妙身段,反应过来的时候兰被自己横抱膝上,拉链开了大半。最后还是兰狠下心把她一个人关在卧室梳妆。趁机看了一下日历。哦,原来是七夕。
“志保居然能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真让人惊讶。”有了小岚之后,她们就不太跳舞了,老唱片机只用来做摆设,兰觉得很可惜,于是这次特地拿出来。昏暗的灯光下,雪白的钢琴也披上一层怀旧的铜黄,形态不一的熏香蜡烛散落在阳台,茶几,厨房的小小吧台,闪烁的烛光变成一只只小小的萤火虫,随着室内的空气跃动,像在祝福,又像在诱惑。志保搂住兰纤细的腰,随着缓慢的节奏微微摇摆,望进那对海蓝宝石打磨成的双瞳,笑而不语。
兰把胳膊收紧一点,两人鼻尖贴着鼻尖,她像得了什么天机,以极小极小的声音对志保说:“其实你不记得今天是七夕,对不对?”
“……”果然,跟兰打马虎眼根本就行不通。她露出认栽的笑容。
“我没在责怪你啦,你会这么辛苦,都是为了小岚,我……”志保不等她说完,轻轻掩住她的嘴。
“难得今天是织姬和彦会面的日子……”托起兰的下巴,她知道该怎样封住她所有的愁绪。
“只要想着我就好。”
浴室里蒸汽氤氲,两人疲惫地黏在浴缸里,惬意地享受相依相偎的愉悦。
“你知道吗,当年第一次之后,我也是这样躺在浴缸里想你呢。”
“第一次?”
“是啊,就是第一次在会所见面的那次,你还中了我的熏香呢。我当时在想,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莽莽撞撞地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还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我这种女人。”
“你是我的女人,才不是什么‘这种女人’。”明明调好了水温,怎么浴室突然变得这么热。
“志保还是老样子呐,一说情话就会脸红。”感觉她把自己揽得更紧了,志保哼了一声,装作不情不愿地把头埋进兰的肩窝。奇怪,她总是能随时在兰身上找到舒适的部位依靠,似乎她们的身体设计出来就是为了彼此契合。
“药的开发程序已经编好了。”想了想还是决定第一个告诉她。看到兰的眼睛掠过喜悦的光芒,志保也很欣慰。“只要成功通过试验阶段,就可以给小岚服用。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服药了。”
“真的?”她知道兰只是想多确认几遍,于是点了好几次头。
“太好了……事到如今终于可以抱怨一下,都是因为你,如果当初我来生小岚,咱们怎么会操这样的心。”
“不记得了?你才手术康复一年啊。再说那时候我们在一起还不久,如果我来生宝宝,你后悔了至少还可以找工藤……”
“宫野志保!你那时候还在怀疑我?!”好痛……兰突然起身,害的她一下咬到舌头。
“他毕竟向你求过婚啊,不放心才是正常吧。”
“他喜欢的还不是你。”兰忧郁地叹了口气。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志保带着兰的手贴上自己的心脏,“这里住着的可不是他。”
“不是他?那是谁?赤井先生吗?”
明知道她不善言辞,还硬要她说出口。傲娇的志保心一横,决定用行动回答这个问题。直起身欺进兰,两人的曲线在水面暴露无遗,她清楚地看到兰脸上细密的汗珠,继而露出大灰狼般的坏笑。
“啊啦,我看你现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或许我们可以给岚添个妹妹,lemon也说它想要个新的铲屎官。”
“你怎么连猫说话都听得懂……不对……等一下……志、志保……呜……嗯……”
七夕在日本也有,不过他们的牛郎织女叫做“彦”跟“织姬”;
关于女儿:是两人亲生的哦,第八章“同性生子”有埋伏笔~她的身体状况以后会讲到~
迟来的七夕番外~~为以后写出更贴近人物性格的篇章努力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