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卡迪 于 2016-8-19 21:37 编辑
(三)
風鳴翼和瑪麗亞之間的氣氛變得更加奇怪,
至少在日本休假的這段時間,
兩個人之間詭異的氛圍連粗線條的立花響都有所察覺了。
既然連立花響都已經察覺到,
那麼細心的月讀調和克麗絲也不會不知道,
只是…無論是翼亦或瑪麗亞,她們似乎都沒有打算說出來的樣子。
這也直接導致胡亂猜想的月讀調看風鳴翼越來越不順眼,
每一次看見翼都仿佛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咪,將瑪麗亞保護在身後,一臉敵意的瞪著翼,
瑪麗亞說也說了,卻也不忍心苛責月讀調,只能一次又一次私下的向翼道歉,
然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生硬疏離。
唯有夜晚,兩個人恣意縱情的時候…這種疏離才會消失。
瑪麗亞縱容翼的放肆和妄為,
甚至於願意將她抱在懷裏輕聲細語的安慰,然後附帶一個充滿了憐愛的親吻。
風鳴翼沉迷於瑪麗亞所給予的縱容和溫柔,
在瑪麗亞的身上放縱自己平時壓抑的任性,在溫香軟玉裏展現自己的另一面。
但是…
翼依舊討厭白天兩個人相處的模式和氣氛,尤其討厭瑪麗亞對她的言聽計從。
明明當時只是說不要瑪麗亞再去見那個男人而已,卻沒有限制她自由的意思,
然而在那一日之後,瑪麗亞多半的休假時間都留在家裡,然後在風鳴翼出去的期間獨自面對滿室的冷清。
即將離開日本前往英國前夕,
終於無法忍受瑪麗亞低眉順眼姿態的翼約了雪音克麗絲,
現在…她需要一個人來傾聽一下自己滿腹的煩惱。
可惜坐在餐廳裏面,撐著腦袋眉頭緊鎖的翼呆愣半天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而對座的那位脾氣向來有一些急躁的銀髮後輩竟然意外的沒有催促,
僅僅是津津有味的品嘗這家新開的餐廳的茄汁意大利麵。
不過就在幾分鐘後,
這份愜意被自己的前輩摧毀。
——……半年多前,我二十歲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我和瑪麗亞……,上床了。
雖然語句吞吞吐吐,
但是意思簡單明了,
簡單明了到讓克麗絲的下一口意大利麵還來不及送進嘴裏就魂歸於餐桌之上。
克麗絲滿臉的錯愕,
就算已經猜到前輩和瑪麗亞之間的關係不會簡單,
卻也沒有想到變成這個樣子。
——繼續。
克麗絲重新拿起盤裏的餐叉,
同時示意前輩繼續。
而後,
雪音克麗絲發誓她這一次真的不後悔來聽前輩的愛情故事,
雖然依舊俗套狗血,但是勝在這事情發生於自己前輩身上,
看點遠勝於那無聊的愛情劇。
當翼將所有的煩惱都吐出來,
愛吃的後輩已經點了第二盤黑椒意大利麵。
看著後輩一邊吃一邊用琉璃紫的瞳眸認真的望著自己,
翼突然間有一絲窘迫和後悔,
或許並不應該和愛鬧的後輩說這件事情的。
然而就在風鳴翼打算逃離後輩視線的時候,
克麗絲放下了餐叉,魔魅而澄澈的紫瞳專注的看著她。
——…所以說前輩,妳究竟想從瑪麗亞那裡得到什麼?
那一晚的縱情其實並不是所謂的無意間的錯誤不是嗎?
瑪麗亞醉了沒有錯,但是風鳴翼卻沒有醉,
結果她還是爬上瑪麗亞的床。
因為不知道怎麼面對瑪麗亞,
所以才一次次的迴避和逃離,這才致使瑪麗亞心灰意冷的主動疏遠和翼之間的距離。
由於不喜歡看見瑪麗亞和其他人太過親密,
因此像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一般的命令和限制瑪麗亞。
——前輩,妳做這麼多事情…又想從瑪麗亞那裡得到什麼啊?
克麗絲再一次重複這個問題。
那個女人孑然一身,
除了曉切歌和月讀調兩個視作妹妹的孩子,她什麼都沒有啊,
根本沒有任何值得出身世家的風鳴翼可以在意的東西不是嗎?
然而為什麼…
還是那麼的在意她?
——嗯、那個男人…說來就算是瑪麗亞的男朋友也無所謂吧?
——怎麼會無所謂!那男人…
提及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風鳴翼就心頭冒火。
雖然記得不太清楚,
但是翼依舊能肯定,那男人絕對是某位日本政治要員的公子,
這一旦涉及到政治…怎麼可能會無所謂啊!
——雪音、我只是…
——只是?
——我只是想對她好而已啊,我只是想要保護她!
——……………欸~前輩啊,原來妳是這麼自大的一個人啊。
沉默片刻,
克麗絲的臉頰上突然間浮現一抹初識的時候才看見過的諷刺,
那雙琉璃紫的瞳中盡是嘲笑,
這讓風鳴翼的聲音戛然而止。
——人啊,在對另一個人好的時候,其實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自己。
像立花響,
她勇敢無畏的選擇拯救別人,
實際上也是在選擇拯救自己,拯救那個曾經被另一個人用生命挽救、脆弱得不堪一擊的自己。
就像小日向未來,
她這樣的縱容和寵愛立花響,
無非就是因為她知道,當她這樣做的時候,她最在意的那個人會對自己展現溫柔可靠的微笑。
就像雪音克麗絲,
她這麼疼愛曉切歌和月讀調,
就是她想要證明,她不再是一個需要躲在大人和前輩的身後尋求庇護的孩子,她也可以成為一個能讓後輩們安心依靠和信賴的前輩。
其實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啊,
在對另外一個人付出的同時,
真正的目的都是在為了自己。
——前輩,妳還沒有回答我,妳究竟想從瑪麗亞那裡得到什麼?
風鳴翼在後輩的問話中陷入了沉默,
她不是什麼笨蛋,
自然聽得懂克麗絲說這番話的意思。
這也無疑…撕開了這最後一層薄紙。
風鳴翼做的一切,
只是想要成為瑪麗亞心裏那個最特別的存在,
想要將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想要那溫柔的笑容只為自己綻放。
——………謝謝,雪音。
翼重新抬頭注視面前的後輩,
眼底浮現一絲絲的感激。
因為身型相對比較嬌小,平時性格又有一些急躁,
多數時候翼都將她當作驕縱的小孩子,
然而她卻忘記了,這個女孩只比她小了一歲而已,並非真的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欸,前輩的感謝就是這麼廉價啊?
雪音克麗絲挑眉,看起來有一些不滿,
當了這個笨蛋前輩大半天的垃圾桶和愛情輔導師,結果得到只有謝謝這兩個字?
風鳴翼聞言一笑,
將一張黑卡放在克麗絲的手邊。
——我還有事情,就先告辭了。這算一半的酬勞,下一次回國再帶妳們出去玩。
說著,翼像風一樣的沖出餐廳,
將銀髮的後輩獨自留在餐桌前。
把玩著手裏的墨黑卡片,
克麗絲得意的笑出聲來,然後翻出手機撥通電話。
——呐,一起出來玩吧,我請客噢!
翼變了,
至少瑪麗亞看來是這樣。
那雙讓瑪麗亞至今讚歎不已的深邃藍眼不再迴避她的視線,
又像從前那樣毫無畏懼的直視她的眼睛,
目光認真專注的讓瑪麗亞想要哭泣。
在這雙眼睛裏,
她看見了在乎。
有一次緒川慎次試探的詢問瑪麗亞,是不是她和翼之間的問題解決了?
瑪麗亞淺笑著,
卻並沒有回答。
或許是因為成年的緣故,
翼變得愈加成熟和穩重,倘若不是臉上那並非一時半會可以改變的年少稚氣,
恐怕不會有人再將她當作是一個沒有成年的孩子。
而且這一次從日本再回來英國之後,瑪麗亞明顯的就感覺到風鳴翼非常黏她,
總是會在兩個人不得不前往不同的工作地點時滿臉的不情願,
那線條分明的臉龐在這個時候就不會再顯得成熟,而是充滿稚氣。
翼終歸是溫柔的女孩子,
而這份溫柔…則成為瑪麗亞最後徹底淪陷的死地。
又一年的盛夏季節到來,
風鳴翼這一次意外強硬的想要帶瑪麗亞回去日本,
理由竟然是想參加今年的夏日祭典。
瑪麗亞的確縱容風鳴翼,也就請緒川慎次幫忙推掉工作陪她回了日本。
這一年的夏日祭典依舊是熱鬧非凡,
幾個後輩在人群裏調皮的穿來跑去,
將翼和瑪麗亞留在最後面並肩而行。
看著幾個後輩一個眨眼的功夫便跑得不見了蹤影,
翼也不願意再浪費時間,她牢牢牽著瑪麗亞的手,領著她往前方走去。
——翼?
——來,這邊。
風鳴翼並不回答瑪麗亞的疑問,
只是牽著她往祭典前方最高處的那座寺廟走過去。
走進寺廟,
看著裏面奇形怪狀、姿態各異的佛像,瑪麗亞有一點驚慌,
她出身於東歐邊境,從來不信奉東方的各類神佛,當然的…西方的諸神瑪麗亞同樣不信。
瑪麗亞…並不相信這個世界有神存在。
——來…。
翼站在一尊造型為赤紅色、一面六臂,在蓮花跏趺坐,有三隻眼睛,顯現出忿怒的形象,頭髮呈倒立狀的佛像前,
炯炯有神的深邃藍眼認真的注視著她。
那尊佛像在瑪麗亞看起來有一些詭異,
她來到翼面前,開口問道,
——這個……?
當然,瑪麗亞想問的不僅僅是這尊佛像是什麼,
她還想要問翼,將自己帶來這個地方的為什麼。
——愛染明王。
翼的回答讓瑪麗亞的心跳瞬間加速。
雖然并不信奉任何神佛,
但是在日本國待的時間已經不算短,對於日本文化乃至於東方文化,
瑪麗亞或多或少的都有了一點瞭解。
愛染明王,音譯為羅哦羅阇,略稱愛染王。
密教諸尊之中,住於大愛欲與大貪染三昧之明王。
在日本國,
愛染明王似乎和中國的月老、西方的丘比特擁有相同的意義。
愛情。
瑪麗亞看見面前的翼紅了臉,
卻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固執的不肯移開視線,
她的唇瓣輕顫,準備說什麼。
——…瑪麗亞,我…………!
然而,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語戛然而止。
因為翼看見了,
瑪麗亞的神情帶著一種讓她看不懂的乞求。
攝人心魄的雙眸中滿是無奈,
臉上的表情沉重而落寞。
瑪麗亞很清楚她想要說什麼,
所以用這樣無聲的話語乞求她不要說出來。
——翼,抱歉…
瑪麗亞抬頭望了一眼那尊象徵著姻緣和愛情的愛染明王,
然後從風鳴翼的掌心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抱歉…?
翼難過的快要哭出來了,
為什麼說抱歉?為什麼連讓自己將話全部說出來的機會也不願意給?
看著瑪麗亞一步一步離開寺廟,
風鳴翼咬緊下唇,拼命不讓自己失態落淚。
明明…對待自己就是那麼特別,為什麼現在卻連機會也不給她?
下回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