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Prequel of The Moon and A Mermaid 02

今天的夏日陽光也照射的很刺眼，讓我把帽子稍微戴深了一點。

雖然也是為了要防曬，不過戴上帽子的話我的髮色就不會顯得顯眼。在這個小鎮裡，金色稍微有些招搖了一點。

日本的夏天濕氣很重，只是站著不動都會噴汗。這就像是三溫暖一樣。因為蟲鳴聲相當的吵雜，所以就算很少有車子來往，這裡也一點都不安靜。

『吼，鞠莉妳意見很多耶』

會這樣子聽我抱怨的對手，她今天也不在。

日本的學生真是辛苦呢。在這種假日還要上課讀書。

因為果南去參加了所謂的輔導課，所以我今天是孤獨一人。當然，我下次會要求她補回來。

所以，我才久違的一個人出門旅行。並沒有決定目的地，我坐上了淡島的連絡船，踏上了前往內浦本土的方向。

自從和果南相遇以來就沒怎麼過來這個地方，不過這個小鎮還真的是相當的無聊。雖然之前能在這裡騎馬，但現在已經是旺季期間了所以也不能夠租海水浴場。我的愛馬 Star Bright (閃耀明星)現在關在飯店的一角。雖然偶而會一起散步，但怎麼說也是沒辦法奔跑了。

因為我沒對爸爸媽媽說我要出門，當然就也就沒有坐車出來。雖然是徒步的冒險，但日照卻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難受。漆黑的柏油路吸收了太陽的熱度，讓腳邊簡直就像是炙熱的鐵板狀態一樣。沐浴在上方下方都毫不留情的熱度攻擊之中，就算是我也要用盡力氣了。

順帶一起要是在這裡耗盡力氣的話會怎麼樣呢？

被曬成乾巴巴的人乾，老實說並不是開玩笑的。

Oh my god！誰來救救可憐的 Mary 啊！

因為太熱了的關係，或許終於是連耳朵也變奇怪了起來。

周圍看到的都是非常普通的民宅。但是混雜著蟬鳴聲，我聽到了那個聲音。這就是所謂的雞尾酒會現象嗎？在雜亂無章的聲音之中，雖然隱隱約約，但我聽見了熟悉的旋律流淌著。

就像是在沙漠之中找到了綠洲一樣，我的腳自然的往聽到那首曲子的方向動了起來。

穿過民宅之間的細小短巷，有座比起其他的房子要來的大的多的建築物蓋在那邊。把我給帶到這裡來的旋律好像就是從這棟建築物裡面傳來的。

這是這一帶的有錢人家嗎？我很有興趣的張望著，發現在像是門的地方有一塊牌子。在大大的木板上面寫著的漢字稍微有些困難，以毛筆所寫下來的文字也太漂亮到讓我看不懂。只能勉強讀出了最下面寫著一個『寺』字，理解到了這棟建築物不是一般的民宅。

寺，就是說，是像教會一樣的東西嗎？

要是這裡是那種地方的話，那要進到裡面去倒是沒什麼問題。實際上門也是打開的。

姑且先確認一下裡面有沒有人，我悄悄的，像是特務電影中的主角一樣的氣氛，潛入了『寺廟』裡。

進到裡面之後，我清楚的瞭到解這裡真的是寺廟。建築全部都是木造的，和其他觀光地區會看到的寺廟很像。這裡，是叫做『佛堂』嗎？我站在一個屋頂垂吊著鈴鐺的建築物前停下了腳步思考著。老實說在佛堂裡探險也是相當有魅力，不過 Mary 的興趣已經是在別的地方了。雖然依依不捨但還是甩開了這個念頭，繞到佛堂的後面去。

那個地方因為佛堂屋頂的關係形成了日陰處，空氣稍微陰涼了些感覺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遭沒有樹的關係，剛才還聽得見的吵得要死的蟬鳴聲也聽不太到了。

在那樣綠洲一般的地方，有旋律在演奏著。

有個少女仰面著天空，閉著眼睛，手放在胸口上唱著歌。

她正在唱著的，是讚美詩。

歌名是，『Amazing Grace(奇異恩典)』

這首在讚美詩之中也是最最有名的曲子，那個女孩柔軟的聲音鮮明的傳到我的耳朵裡。我在路上所聽到的旋律，在這個距離的話能夠清楚地聽見歌詞。

少女仔細的把最後一個音唱完，才慢慢的張開閉著的眼睛。手還放在胸口上。像是還沉浸在這小小舞台的餘韻之中的感覺。

身為唯一一個觀眾的我，給了小小的歌手掌聲。

似乎是終於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少女突然間面向了我。眼睛張的大大的，剛才還發出美麗歌聲的嘴巴緊緊的抿成了一直線。

我依然帶著笑臉，繼續拍著手。

「Bravo！真是太棒了！」

雖然對讚美詩送出這樣的誇獎或許是有點輕浮，不過我一時想不到其他可以對日本人表示感動的單字。

少女一瞬間呆掉之後，馬上就注意到自己是被搭話了。不知為何很慌張的開始踏著地面。

「！為、為什麼！」

「Ah……抱歉我一聲不響的闖了進來。因為我聽到了妳的歌聲，聽了就不禁就走過來了」

雖然我不是在說謊，但她知道了我是從『某個地方』聽到的之後，一定會更加驚訝的吧。在這種地方唱歌，大概也就是說她想要避開人們的目光吧。

女孩好像還很不知所措。嚇到了她讓我覺得不好意思，當我正想要為了她讓我聽了這麼棒的歌聲這件事情向她道謝，然後離開的時候，

「那，那個！」

沒想到是對方向我搭話了。這下就連我也嚇了一跳。

我心中的好奇心立刻就湧了上來。

「嗯？怎麼了？」

「那、那個……呃，咱(オラ)的發音……沒有錯誤嗎？」

雖然說她的目光從栗色的瀏海下面抬眼望著我這也是相當的有衝擊力的，但我被在那之上的其他事情給吸引了注意力。

Ora？

剛才，這個人，說了『Ora』？

呃，不會是『Hola』吧。在這種地方也不可能會遇見有人用西班牙話對我打招呼。

也就是說，這是自稱？這個人把自己稱作『Ora』嗎？Ora，到底是哪一國話啊。

「啊！糟糕……又把自己稱作咱了的說(ずら)」

Zura？

剛才，這個人，在語尾加了『Zura』嗎？

呃，所謂『Zura』，在日文是指頭上戴著的假髮吧？這個人這頭柔軟的長髮，是假髮嗎？

「大姐姐？妳怎麼了的說？」

「我倒是沒有怎麼了，不過……呃，能讓我確認一下嗎？」

「確認什麼？」

「Are you Japanese girl？」

就結論來說，因為我那個問題的關係而讓女孩陷入慌亂，結果變成了非常麻煩的事情。

「對、對不起……我亂了陣腳」

「我才是該說 Sorry！原來啊，日文也是有口音的啊。在 America 南部和西部也是有不同的口音，雖然是個小小的島國，不過會有這樣的差異也並不奇怪呢。嗯，嗯！」

終於是理解和解決了問題，我們到了也能夠進行普通對話的地步了。

現在我們兩人坐在佛堂的階梯上，女孩子把準備好的冷泡茶端給我。日本的綠茶和紅茶不同，我印象中是有些苦的，不過她端出來的這杯茶相當清爽，感覺苦中帶有不可思議的甘味。

「如何？要是能合妳的胃口就好了」

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少女問著我。我把拇指和食指碰在一起擺出了『Good』的手勢。(譯註：從原作者描寫的感覺來看，應該是『OK』的手勢，也就是鞠莉的招牌動作)

「很好呵。正好我口渴了所以真是救了我一命呢。」

「啊─，畢竟今天很熱呢」

我的杯子是玻璃杯，還放了冰塊在裡面，不過少女自己卻是用著粗糙的容器喝著自己泡的綠茶。而那個叫做『茶杯』的獨特造型容器還飄著熱氣，嗯，我就當作沒看見吧。

「妳是這個寺廟的孩子嗎？」

「是的。咱叫做國木田花丸。啊，我又說了咱了……」

「有什麼關係！自己要怎麼稱呼自己都可以的吧？那麼在意的話才奇怪呢」

日本這種四四方方的禮節，我很討厭。

「我叫做 Mary。別在意，喊我的 first name 就可以了喔」

不過，我也不想讓她喊我的家族姓氏就是了。

應不應該要向這麼人講明我的姓氏，讓我稍微有些猶豫。她身高也不高，說不定還是個幼稚園的小孩。但是反過來說，這樣的小孩應該是經常在聽父母親談話的吧。

「呃，Mary 姐，妳日語說的真好呢！」

「還可以啦！別看我這樣，我媽媽可是日本人。姑且算是混血兒」

「欸欸！？」

稍微向她透露一點我的身分，她就如我所想的吃了一驚。果然我的樣子看上去很難相信我是日本人混血嗎？這麼說來，果南的反應雖然有些不同，但也是嚇了一跳。

「怎、怎怎怎怎麼會……孟德爾定律呢……！？」

「孟德爾？」

「沒有，沒事的說！不過妳為什麼會到這裡來？要觀光的話海邊那裏比較好玩喔？而且還有水族館」

花丸這樣說道，一下子鮮明的露出了有些開心的表情。

「有去過深海水族館嗎？那裏有腔棘魚的標本喔，是世界上很少見的喔！」

「水族館我已經去過了。腔棘魚也看過了。今天我是難得的自己一個人沒有伴，想過來這邊稍微散個步才過來的」

「今天是一個人？平常是和誰在一起的嗎？」

我本來還以為她怕生，不過看來這個孩子，還相當的多話呢。不過我也不是不想要和她講太多，也並沒有理由說謊騙她。

「Yes！平常我是讓在這個鎮上認識的人幫我帶路的。不過，她今天去上輔導課了所以就把我丟下到學校去了呢」

「輔導課嗎？明明是暑假？啊，不對，就是因為暑假才有輔導的吧」

花丸不可思議的抬眼看著我一邊說道。欸，輔導課並不是一般會有的事情嗎？

「嘛就是這樣，所以 Mary 我現在非常的閒。因此必須要和妳說聲謝謝才行呢。畢竟妳讓我聽了這麼好聽的旋律」

「怎麼會，咱完全沒有……只是下次有聖歌隊的表演會，我的英語發音不太好所以在練習而已的說」

「不用那麼在意也沒問題的。在 America 長大的我都這樣說了，不會錯的！」

雖然我只有聽到最後的一部分，不過就我所聽到的部分來說並沒有特別讓我覺得發音有什麼問題。

「謝、謝謝妳！」

「No problem！」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讓我好好的打發了時間。

「茶也很好喝，總覺得妳招待的很無微不至啊」

「妳懂得一些很難的用語呢」

「別看我這樣，我意外的知道很多事情喔？」

我稍微有些得意地抬起了胸膛。

或許現在不在場的那個人，會『妳在對年紀比妳小的人自豪什麼啊』的對我生氣，不過會想要對可愛的人擺擺表情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吧？

「順帶一提，花丸等一下要做什麼？還要繼續練習唱歌嗎？」

並不是說我想要和她一起行動，只是為我接下來計畫的作為參考而問問她而已。

「咱嗎？咱之後是約好了要和露比一起玩……啊，露比是咱的朋友的說！」

「嗯─，這樣啊」

不行。沒辦法作為參考。

不是我在驕傲，但是我在這個鎮上認識的人真的是很少。不過我也沒有硬要去關心，所以就算莫可奈何也是沒有辦法的。但是像這種時候，就真的會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真是煩惱。

「Mary 姐要做什麼呢？」

「我嗎？我還在想。雖然就這樣 walking 也是不錯，但是只是散步的話稍微有些膩啊」

「那麼，妳接下來要不要去接妳那位朋友呢？只是想要散步的話也是可以，但有個目的的話比較有趣的對吧」

「接朋友？我嗎？」

花丸的提案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雖然是有被人家接過，但我活到現在，自己只有去接過爸爸或是媽媽而已。

「話說，她也不算是我朋友……」

「但是，妳們平常都在一起的對吧？啊，該不會是差很多歲吧？」

「啊，我們是同年齡」

「那為什麼不算是朋友呢？」

直率的眼神。

這視線是我有點不太擅長的類型。

這是相信著自己所說的話是正確的毫不懷疑，這樣的人的眼睛啊。

「反過來問妳，要是妳知道那是馬上就必須要和她說 Good bye 的人，妳會和她做朋友嗎？」

「呃，這樣啊。意思是妳還會回到美國去的對吧。嗯─，有些難辦啊……」

面對我稍微惡意的問題，花丸皺著眉頭開始煩惱著。雖然浪費了她這張可愛的臉，不過這樣反而有些可愛也說不定。

「丸子(まる)沒想過這麼困難的問題的說」

「這是很普通的喔」

「Mary 姐並不普通喔」

「啊哈哈！我看上去不普通嗎？」

「不普通……呢。嗯─，Mary 不想要和那個人好好相處嗎？」

「我來告訴妳一件好事吧。『想好好相處』，一定不會是『想要做朋友』喔」

正確來說，『想好好相處』是代表著『不想與之為敵』這樣的意思的。

可是這句話怎麼說都太尖銳了，我不想傷了這個幼小的少女。

我現在，想和這孩子『好好相處』。

「果然很困難呢……丸子沒辦法理解 Mary 姐在想的事情」

早早就放棄思考了。雖然是沒什麼關係啦，不過，還真是無聊。

「沒關係的，算了。思考困難的事情會很頭痛的吧？這樣就不 Happy 了」

「但是 Mary 姐是有想過的對吧。為什麼？那樣不會很難過嗎？」

下意識地用力握緊了手上的玻璃杯。

糟糕，可不行這樣。

我喝光杯子裡剩下的茶，把那個杯子慎重的放在台階上。手離開杯子放到了膝蓋上。雙手交疊，緊緊的握著。

「嗯─，Mary 我是喜歡思考這些事情的喔」

「真的嗎？」

「欸欸！」

對我很有精神的回答，花丸邊皺著眉頭一邊『是嘛』的小聲說著。

「畢竟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人，丸子我有些不能理解，不過也是有像妳那樣的人的說呢」

「嘛，就是這麼回事」

「那麼，結果去接那個人的這個提案該怎麼辦呢？駁回嗎？」

「這個嘛……」

老實說這個提案是挺有吸引力的。

我也想要看看日本的學校長什麼樣子，更想要見見看到我突然出現的時候，果南的反應。

「啊，但是 Mary 我不知道學校在哪裡呢」

「是這樣嗎？不記得學校的名字嗎？」

我把記憶的抽屜給拉開，說出了之前她告訴我的學校名字，這時，花丸突然表情一亮，手拍了一下。

「那裡也是丸子就讀的學校的說！那樣的話去搭沿著這前面的大道行駛的公車的話，會比走路快的多的說！是說……徒步的話是有些遠的」

「這樣嗎？嗯─坐公車好像也很好玩呢」

基本上我會用上車子做為移動手段，都是使用飯店準備的包頭車。到鎮上去的時候果南總是陪在我的身邊。那種大家都搭過的交通工具，我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搭過。

「美國和日本的公車果然是不一樣的嗎？」

「不知道。因為我沒有搭過公車所以不曉得」

「但是只要有零錢的話就沒問題的說！」

花丸告訴我坐到學校的車費，發現我手頭的錢是綽綽有餘的。她還告訴了我要在哪一個『公車站』下車，總覺得因為有了要進行首次體驗的氣氛，稍微有些興奮了。

「Thank you，花丸。多虧了妳讓我看到了些有趣的東西呢」

「有趣的東西？嗯─，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有幫上忙的話就太好了的說！」

「我想要向妳道謝，妳有什麼想要做的事情嗎？」

Given and Take(有借有還)。

就算是這樣的小孩子，我也沒想對她有特別待遇。

「呃，妳還有一些時間嗎？」

她吞吞吐吐像是有些顧慮似的問著我。這孩子之後好像也是要去和朋友玩的，所以應該不會花太久時間。我輕輕點了個頭。

「Mary 姐，認為神明是存在的嗎？」

…………。

這種事情是只要花一點時間就能講完的話題嗎？

「咱很喜歡看書。特別是日本的古典文學小說。不管哪一個都非常有趣，覺得是很棒的故事，但是……卻有很多不求回報，又很悲傷的故事」

「嘛，不管是哪個世界都會有的吧。光是 Happy 的話是不會結束的，Bad End 的故事之類」

「讀到這類故事的時候我突然在想著。要是這種時候有神明伸出援手的話，不就會有更好的結果了嗎」

非常孩子氣的感想。

回想起來，很久以前我也會對繪本裡的角色有這樣的想法。

「以現實的角度來說，說到底那個故事的神明就是寫故事的作者吧？只要作者不是想要寫 Happy End 的話，故事的主角就永遠到達不了 Happy End。以幻想的角度來說，神明也是很忙的，或許是找不到他們在哪裡吧」

「妳的說法現實的太現實了，幻想的又不太幻想的說！」

女孩子抱著頭嗚啊─的喊著。

嗯─，對小孩子是不是不該講的這麼成熟啊，我稍微在反省著。

「但不論是 lucky 還是 unlucky，在 real 的世界都是存在的不是嗎？把那些全部歸咎給神明的話，神明很可憐喔」

「妳這樣說的話好像也是。說起來，幼稚園的時候咱也有個朋友是個運氣非常不好的孩子，或許是不能把全部的事情歸咎給神明的說呢」

「運氣不好的孩子？」

「嗯。到幼稚園要遠足的那天每次都一定會下雨，抽獎的時候都一定不會中獎的說」

花丸抬頭看著漂浮在夏日青空的白色積雨雲，一邊讓遙遠的回憶奔馳著，喃喃說道。

「善子……現在她在做什麼呢」

「是妳很重要的朋友嗎？」

「沒有朋友是不重要的說」

花丸很清楚明白的，對著我難得多愁善感起來的問題，下了結論。

「雖然現在已經見不到面了，但善子是丸子重要的好朋友的說」

「哼─嗯」

很不巧的，我不了解這種心情。

就算分開了也還是朋友，雖然這句話說得漂亮，但結果只是把見不到面的事實美化了而已。

「不過，或許對方已經不記得丸子我了也說不定……」

「啊啦？妳說了寂寞的話呢。」

她剛才的樣子到哪裡去了呢。花丸垂頭喪氣的念著。

「總覺得，好像有一點理解了剛才 Mary 姐所說的事情了的說」

「剛才我所說的事情？」

老實說，剛才的話題被拉了回來就我個人來說是不太舒服的，但好像不太能傳達到花丸那裡去的樣子。我也是有在反省的喔？在反省我對這樣的孩子說了些無意義的話。

「就算不知道會分離，丸子我都是這麼寂寞了，要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會分離的話，一定會更加寂寞的說」

「…………欸欸，或許是吧」

我一邊讓握著的手握得更緊，稍稍把視線從花丸身上偏移了。大概，這樣細小的變化，年幼的少女是不會注意到的。

「Mary 姐該不會已經經歷過好幾次同樣的事情了吧？」

「嘛，Mary 我可是 world wide 的喔！」

「World 嗎！好厲害的說！」

「欸欸，就是喔！」

「那麼總有一天果然還是會忘了丸子嗎……」

她好不容易提高的情緒，又從梯子上掉了下去。

花丸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當然是不會忘記的啊！要是能這麼說就好了，不過……Sorry，人類的記憶是很曖昧的。Mary 是不會做出模糊不清的約定的。」

我不想對這樣認真的孩子說謊，所以我說了實話。但是，花丸卻好像是比我想像中的要更認真，聽了我的話之後，她發出了『啊啊』的像是接受了的聲音。

「這樣啊……嘛，也是呢。像丸子這樣不起眼的人什麼的」

花丸垂頭喪氣著完全失落了起來。她的樣子感覺很可愛，但又有點好笑，我偷偷的噗哧笑了。

「但─是！就算我忘了妳的名字或是樣子，這杯在熱翻天的天氣裡喝到的冰綠茶的味道，還有那個美妙的歌聲我一定是不會忘記的。身體記住了的東西是意外的很難忘掉的喔？」

「Mary 姐……」

「上了一課對吧？」

我開玩笑的這麼說著，年幼的少女小聲的笑了出來。

「是上了一課，像 Mary 姐這樣不太會順著別人說話的人，咱還是第一次見到的說」

啊啦，真是失禮。

但她說的也沒錯，而且笑臉也非常的 cute 可愛所以我就特別原諒她好了。

「啊！對不起！丸子我只是想要稍微講一下話的卻講了這麼久……」

像是突然間想起來一樣，花丸用手遮住了嘴巴。我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笑了起來。

「沒事的。本來我就沒有什麼計畫。是說，妳才是沒關係嗎？不是要和朋友去玩嗎？」

「嗯─，露比好慢喔。該，該不會，她是捲進了什麼事件裡了也說不定！」

花丸跳了起來，像是飛越一般從台階上跳到了地面。我驚訝著她意外靈活的身手，這時花丸擺著慌張的表情對我回過了頭。

「抱歉，Mary 姐！咱有點擔心所以要到路上去看看的說！啊─，希望不要是像平常一樣被狗狗給纏上就好了！！茶杯放在那邊就可以了！咱要出門了」

花丸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劈哩啪啦像是機關槍一樣說著話，一邊輕輕揮著手一邊跑了出去。我攤開了一直握緊緊的手，飄然的對著已經只看的見前方的她揮手。

完全看不見她的身影之後，我的手又放回了膝蓋上。然後，我看著我的手，突然自虐的笑了起來。

和太過天真的幼小少女問答的期間，我一直緊握著我的手。

在沒有被太陽曬黑的白色手背上，明顯刻下了紅色的指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