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灵魂越出身体又遭到狠狠地践踏。空气凝结成冰，连呼吸都带着白气。

真姬一步步缓缓走到妮可面前，却没有去看妮可苍白的脸色，和有些发抖的身体。她的目光越过妮可，直直的盯着希。如同发觉对方侵入领地的猎豹。竖起全身的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捍卫属于自己的一草一木。

“第一次，是指什么？”

她的语气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愤怒，她握紧自己拳克制着。脸上的神情，有一丝愠怒和难以接受。她希望希给她一个回答，和她的想法不同。

但希却低下头没有做声。她不知如何解释，或许此时此刻对她来说是一种救赎。对她背负的罪恶感和深深爱意的释怀。

一秒。

两秒。

真姬觉得如同过去了一个世纪。已经超出了她整个人的忍受程度。就在她正在自我调节的时候，希抬起头，带着熟悉的笑容望着她。

“就是真姬理解的意思吧…”

理解的意思…是吗…

那就是说…

妮可冰凉的之间握住了真姬的手腕。真姬的脑海里却是她与妮可的一幕又一幕。一起抓过得娃娃机，一起吃过的一日三餐，妮可亲吻自己的样子，自己拥抱妮可的模样。她的哭，她的笑，她的温柔贤惠，她的精灵古怪，唯独没办法想象，她在别人身下的模样。

怒火几乎在一瞬间猛的燃烧起来，烧尽最后的理智。她甩开妮可，将妮可一把推开，妮可几乎在跌坐在地面的一瞬间便费力起身，拦在了真姬面前。

她见到了真姬被愤怒占据的脸，冰冷，惨白。在一瞬间，妮可只觉脸颊一痛，她被动地侧过头去，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妮可都来不及去捂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双手紧紧抓住真姬的手，因为紧张或恐惧，呼吸有些急促。

她这算什么表情，畏惧吗。

真姬看着妮可脸上渐渐红肿起来的指印，生硬的别开了眼。而妮可眼底，也带着质疑和后怕。这巴掌，是要给希的吗？如果自己没有挡住，真姬要打向希吗…

“小真姬…”

她声音虚弱而微小，卑微的望着高她一头的真姬。这算什么…求饶吗…

真姬突然苦笑起来，胃里的胃酸翻腾起来引得她有干呕的趋势。她从未怀疑过妮可的归属，也许在她潜意识里矢泽妮可永远是属于西木野真姬的。哪怕她伤害了她，与她分手，矢泽妮可也绝不可能属于别人。但她错了，大错特错。她不仅多了一个对手，还如此强劲，自己都不舍的去碰的人，其实早已被别人吃了个干净。

“我真是傻啊。”真姬冷笑一声，低着头不去看妮可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她一眼都不想看。看了会心疼吧，会责备自己为什么不将他她牢牢栓在身边“我以为妮可，会是我的。”

“小真姬…”

“够了。”她打断了妮可的话“我觉得，已经够了。”

她掰开妮可紧握的手指，一根一根的。

就像她与她之间一丝丝的断裂。

直到最后一根小指离开真姬手腕的肌肤，她的掌心因为紧张的原因有些汗水，突然离开，手腕微微有些凉意。怕自己会犹豫，真姬在下一秒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意外的是，妮可并没有追上去。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指甲已经深深陷入肉里也不肯松开双拳。直到真姬的车驶离这里，口中有了一丝铁锈一般的血腥味，她才缓缓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希。

“抱歉。”妮可的声音难得的冷静，她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渍，露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把你卷进来。”

“这是我当年自己选择的，”希皱起眉，心脏剧烈的疼了起来，疼到她想要蹲下身大哭场才能缓解的地步“这些年，咱也在忏悔。是咱当年，太自私了。明明应该拒绝妮可亲的。”

“不是那回事…”

“你没关系吧…？”

希抬手想去查看妮可的脸，却被她极快的反应拦住了。她挡住希伸向她的手，轻笑一声。

“还是不要重蹈覆辙了。”

妮可转身便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脚步。顿了很久，她转过身红着眼眶望向希，摇摇头似乎决定了什么。她突然快步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希，抱的紧紧的。

“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希……是我的错啊…”

印象中，希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痛痛快快的哭过了。

“希…你还是…忘记我吧…”

妮可甚至怀疑自己也许就不适合拥有爱，幸福永远不会来。她将手机关机躺在自家的床上。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了，这一段时间都住在小真姬家里，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她厮守终生，却似乎难以实现了呢。

她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腰疼得厉害，最近的工作量果然有些大了。都是自己希望挤出些时间可以陪在真姬身边的原因吧…身体已经开始有反应了吗…实在是有些酸痛啊…

真姬…现在收到那架钢琴了吗？

私自订了一架三角钢琴送给她，应该是今天到货吧。她那个家，怎么看也不像是小真姬的家啊…就是少了一架钢琴。哪怕已经做了医生，对钢琴的爱也不应该退减吧…

妮可抬手擦去鼻翼的泪水。

才不是难过呢…妮可只是有些困了而已…

而另一边的真姬，也真的按时收到了妮可的惊喜。她坐在钢琴凳上看着黑白的琴键愣愣的。手指抚过键盘，那熟悉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她都没有察觉自己被泪水铺满的脸颊。房间里，是曼妙的琴声，与带着哭腔的那一句——

“愛してる万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