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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王族篇 導讀】
火光乍現,整個空間隨著爆炸的餘波搖晃劇烈,迎面而來的衝擊超出預期的強度,即使是站在隊伍後方,負責支援大家的希也往後方彈開並在來不及使用飛行魔法的情況下重重落地。
一瞬間以為胸腔中的空氣連同肺臟一起全被震飛出來,希趴在地上痛苦的咳了幾聲,腦袋嗡嗡嗡的環繞著噁心嘔吐感,卻因為身陷戰場而不得不勉強地睜開因疼痛而收縮不定的碧色眼瞳。
「嗚…海未ちゃん,住手啊。」
散發出強烈霸氣,園田海未的琥珀色雙瞳因為力量使用過度而微微泛起血絲,然而當中並沒有希在妹妹身上常見到的堅定或是溫柔,相反的那雙眼瞳全然的慘淡毫無生氣,要不是海未的眼角不間斷地流下淚水,希簡直就要把眼前的海藍色少女當成是仿照自家妹妹的模仿魔法了。
海未手持著漆黑到無法分清楚劍刃劍柄界線的長劍一步一步的靠近,原先擋在最前面的穗乃果和真姬已經因為剛剛的衝擊而被擊倒在地,站在第二線的小鳥和花陽也是因為直接受到相剋屬性的攻擊而失去了意識。
勉強還能撐著意識的只有站在最後方的希自己跟死靈屬性的にこ,還有速度最快唯一一個閃過攻擊的凜,跟強硬使用聖劍的強烈屬性和勇者本質挺住沒有倒下的繪里四個人。
「海未停下來!」
反應過來少女提劍走近所要進行的事情,にこ有些倉促地想往前擋住被視為目標的繪里,卻不慎在站起時因為攻擊餘波而使平衡亂掉差點跌倒。
好不容易趕到繪里身前的にこ雙手張開擋住海未的去路,鮮紅色的眼瞳直直地望進深沉的琥珀色當中,試圖找出對方還有可能殘留著的一點點感情。
「海未…」
「凜ちゃん!」
然而當海藍少女完全沒有遲疑地抬起手就要往已經沒有體力防禦的にこ打過去時,原本已經閃不開的にこ被從陰暗處出現,在希指示下快速救走にこ的凜給帶回了後方戰線。
「希,想想辦法啊!」
已經無力的雙膝跪在地面上,にこ掙扎地扯著希被戰火波及顯得破碎的長袍。
「…海未ちゃん。」
希低語,蒼白的手緊捉著胸前的衣服,碧綠色的眼瞳閃過陣陣痛苦與懊悔。
還是沒辦法嗎?不管怎麼修正,預言都不可能被推翻嗎?
「對不起,にこっち,咱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不是希不想辦法,是身為魔族的希對於現在的海未根本沒輒。
魔族的天性是必須服從比自己地位高的人,那是印在骨子裡的本能,現在的希雖然依然是魔王候選人,魔界王族的血脈,但是眼前的海未早就不是這麼簡單的身分了,自從那個束縛解開後,海未的地位已經遠比前代魔王還要高貴。
「希姊姊,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至少讓にこちゃん跟繪里ちゃん逃走?」
被同個理由限制著,無法攻擊或是阻礙海未的凜在有限的選擇中遲疑不定,最終只好轉頭詢問最先發現海未異樣的希。
「恐怕現在也沒有什麼退路可走了,えりっち身為勇者是最後可以制住海未ちゃん的存在,可是…」希不需要太費力就理解了現在的狀況,然而她所能想到的,唯一一個可以讓海未不會成為魔王的方法,希抬起頭,看著佇立在在海未不遠處的金髮少女。
絢賴繪里全身上下都有著淺淺的傷痕,那是無數次她為了嘗試接近戀人而留下的傷口,已經沒了半邊衣袖的右手顫抖地持著聖劍,雖然是握著的,但只要仔細觀察誰都能看出繪里已經沒有對劍柄使力了,與其說是持著不如說是輕碰著比較貼切。
但比起那些,希所擔心的是繪里完全沒有戰意的雙眼,那湛藍色混亂著並且根本沒有想要反抗或是壓制海未的打算,這樣的勇者即使擁有著再大的力量也是沒辦法跟魔王對抗的,尤其是現在已經不會對心愛之人手下留情的海未。
「にこ去把繪里帶離這裡,這樣應該可以拖到一點時間。」瞄了一眼前方的狀況,にこ立刻做出先把繪里帶到安全的地方,讓她冷靜一下恢復意識後再跟海未對抗的想法,然而被希強烈的否決了。
「這樣或許是可以救えりっち,但那只是暫時的啊!魔王是不會放過勇者的,而えりっち她是絕對不會對海未動手的,哪怕海未已經沒有辦法回到原本的自己也一樣。」
希自認自己比任何人都瞭解現在的海未究竟陷入何種僵局,也覺得自己夠瞭解繪里這個過於感性的勇者,要繪里拿著劍帶著覺悟跟海未對打…根本想都不用想,繪里絕對不會這麼做的,即使她知道這才是正確的她也下不了手…
「可是這樣多少可以拖到一點時間吧。」
「或許是可以爭取到讓大家撤到聖山附近的時間,可是にこっち你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嗎?聖山附近無法容納所有人,這段時間那些嗜血的魔族可以殺掉多少平民呢?而且現在的にこっち根本就沒有獨自帶著えりっち逃走的力量與體力吧!」
正在後面的三個人無法得出結論的討論時,滿臉淚水拿著劍的海未已經來到沒有自衛能力的繪里面前。
「海未。」
清澈的聲音顫抖地從繪里嘴裡傳出,金髮勇者緩緩抬起沒有拿劍的左手,輕輕觸碰著戀人毫無血色的臉頰,大拇指指尖劃過無神的琥珀色眼瞳,擦去她的眼淚。
明明直到剛才都無條件地把靠近自己的任何事物都打飛的海未出乎希意料地任由神聖屬性的繪里觸摸,甚至是微微抬起頭讓比自己高上幾公分的戀人可以看清楚自己。
「海未。」
依舊是溫柔的呼喚,繪里沙啞的聲音迴盪在整個空間,顯得破碎痛苦,但她沒有餘力去調整聲音,因為不論繪里怎麼安撫擦拭,海未的眼淚就是停不下來,雙眼也無法出現平時令她著迷的光芒。
海未的眼淚,是現在唯一能夠看出她真實情緒的反應了。
海未的頭稍微歪了幾度,看起來就像是撒嬌般地蹭過繪里的手掌,拿著武器的手有點抽動應該是想要放開劍柄,並一直沒有開啟的朱唇緩緩地移動,細碎地說出什麼。
然後在希等人還沒能理解海未的意思前,漆黑的劍刃貫穿了勇者天藍色的鎧甲,金髮少女嘴角溢出鮮血,身體搖搖晃晃地移動了幾公分,天生夾雜著神聖屬性的鮮血爭先恐後地湧出並沾染了嫩綠的草地。
被最親愛之人的血濺到全身的海未即使魔屬性的身體被傷害也沒有任何反應,貌似是連疼痛感都已經不存在似的。
唯一不同的,是當她直直望進繪里已經快要沒有生命氣息的雙眼時,琥珀色的眼瞳中一閃而過的痛苦,以及依舊是不斷流下的淚水。
「海未…」
失去最後力量的繪里往前傾斜,直接倒在海未的身上,還輕貼在海未臉頰上的手開始慢慢滑落,失去血色的雙唇費盡全力靠到全身散發寒氣的年下戀人耳邊。
「海未,あいしてる…ずっと…」
再度從相同的地方驚醒,東條希全身冷汗且不斷地喘氣,握著扶手的雙手已經泛白發疼,她大口大口地試圖平順著氣息以及忽視大腦傳來的刺痛。
原本就是怕冷的體質,在體力猛烈消耗之下,希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可惡!還是改變不了嗎?」
她單手扶著頭,努力地站起身體離開實驗室角落的單人沙發椅,先將這個閣樓中唯一的窗戶打開,才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桌子前。
桌面上只有一瓶被封住開口的櫻色藥水,在太陽斜射之下隱隱發出金色亮光。
那是海未每個月都要喝的藥水,功能是穩定魔力量,雖然表面上是這麼說,但是希所做的藥水在最後會多添加金色葉片,那種葉片非常的稀有,甚至是少見到希必須透過很多關係才能維持每個月都添加的數量。
原本希一直希望父親的預言是錯誤的,但是當幾天前看到海未新得到的那隻兔子使魔後,即使是在不甘願,希也不得不承認父親跟上任魔王交代的危險一定會降臨。
園田海未不只是繼承魔王血脈之人。
魔界王族的使魔會使用跟主人相同的能力,本質上比任何事物都要靠近主人的真性情,而能夠改變型態的使魔,是魔界歷史上千年才會出現一次的珍貴事務。
會變形的魔族使魔是比魔王血統更加純粹的力量,是魔族最高貴之人的象徵,而園田海未便是這樣的一個人,是隔代繼承了千年前最強魔王力量的人。
但是東條希不能讓海未的力量覺醒。
比魔王還強的力量不是隨便就能擁有的,千年前,甚至是更之前的那些最強魔王都有著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失去理智胡亂屠殺的情況。
太過強烈的魔屬性最終將會壓過理智與本質,當這些魔王的力量到達顛峰時,這個世界就會產生神魔異變,這位魔王最終將會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之下和勇者開打,雖然歷屆的結果都是魔族兵敗勉強沒讓世界大亂,但是這一次…
「還有四年…」
雙手撐在桌子邊緣,希偏移開的視線看向她繫在腰間的純黑短刀上,身為魔術師的希之所以隨身攜帶這柄小刀是為了提醒自己絕對不能打破的誓言,那個對著前任魔王以及逝世的父親所下的承諾。
也就是在魔王選擇之前徹底壓制園田海未的魔性因子或是…殺了她。
和東條希相同,希的父親有著預知未來的能力,雖然這個能力在歷代都有著特殊能力的魔界王族中不算是厲害,但是希的父親能夠看到的時間軸卻非常地驚人,所以他才有能力在十多年前就警告自己的女兒。
從開始學會控制預言能力到現在,希一直把全部的力量都放在預言魔王選出的那年,然而不管她這幾年怎麼掙扎想改變,海未將會失去理智殺死繪里的未來總是不曾消失。
「在凜ちゃん成年前,在選定之日到來之前,咱一定要消除那個未來…不管如何都得避免世界浩劫,這就是父親和伯父最後的命令。」
這個世界會走向哪個方向這種事情對希來說是毫無意義的,但是她不是會看著世界走向毀滅的人,也不會看著夥伴們被本質上絕對不會背叛的正值妹妹失控殺害。
對希來說,這個世界很簡單,那便是她所重視的人能夠遵從自己的心意開心生活,最好是跨越種族立場永遠在一起,但如果這件事情並須犧牲某些事情才能達成,那她的答案就和她的父親以及前任魔王相同。
「就是必須渾身浴血,咱也會阻止那樣的未來。」
…一定要阻止海未在失去理智極為痛苦的情況之下,使盡全力還是無法阻止自己並且在最後對繪里說出的對不起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