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其一。

已经超过5000字了……

对这一节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情真是可怕的东西。{:4_353:}

Fate心真是死了两次……

银河是好孩子，不要黑她。

【Chapter4. 其一】

——十六个月前——

Fate倾头斜靠着墙。

这个小镇因为之前争夺太古遗产的魔导师们和她之间的战斗而损伤巨大。

她还穿着防护服，取出一根烟和火柴，然后点燃。

一根烟是每一次战斗后给一个回不去家的执务官的仅有安慰。

这是个多年来的老习惯，是被她以前编制的小队成员影响的。

来自Fate的某个前任长官。那个人四年前在某次战斗中被击坠。

击坠。如此微妙的形容方式。

她的双腿麻木抽痛着。膝盖上流淌而下的温热液体预示着之后她大概又需要缝针了。

鉴于身上不计其数的伤痕，她自嘲地想，自己最后大概需要把整个人都缝起来吧。

她拖着缓慢的脚步，试图帮助善后队员们对血战后一片狼籍现场的清理工作。

又有那么多人离开了，她摇头叹气，

一边等待着夜晚过去。

手在颤抖，Fate对此毫不在意。

因为她的手总是如此。

如果你在这里，你能让我冷静下来吗？

“烟对你不好。”呢喃声从左侧传来。

“我知道。这只是个传统。”

余光瞥见银河站到了身侧，和她一起靠墙。

随后身体沿着墙滑下，坐到了冰冷地面上。

她的队友也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羞涩地笑笑。“因为老习惯总是让人不由自主。”

“唔。”Fate轻声表示赞同“只要曾经是十八小队的队员……”

“就一辈子都是。”她替她把话说完。

“我很惊讶你很快又要退出这场任务了，上次也一样，你似乎总是这样难以追寻，接下来是要准备回去了吗？”

她摇头，“我没有回家的理由。除此之外我还必须要注意我那个疯狂的搭档。她总是会想出一些不够明智的点子…”

银河脸上浮现温和笑意，“哦？真的吗？当我和你搭档的时候，我记得某人才是那个总不顾一切做出不够明智行为的人……”

“啊。”Fate打断了她，“请不要把后面那句说得这么明晃晃。最好让那些年轻队员相信他们的Fate队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少来了队长。”

金发执务官也笑了，“你呢？你想回家吗？”

“我可能也一样。父亲死了之后昴她们看起来也过得很好，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我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呆在这里继续工作。”

Fate努力呼出一口气，看着烟雾于夜空中扩散开去。

她不想回家，却也不希望再在这个星球久留。战斗卷起的硝烟几乎遮掩了星辰，双月的光芒缓缓渗透层云。

“我知道那种感觉。”

“Sir。”Bardiche插入其中，“来自Raising Heart的联络。”

她疲倦地叹息，手指按压着双眼之间。

“是紧急情况吗？”

她的魔导器沉默了片刻。

“不，Sir，看起来不像是。”

Fate又往前拖行了一步，强烈意识到银河正好奇地注视着自己。“那就忽视掉。”

“Yes Sir。”

银河挑眉，“看来我们都有自己的烦恼。”

“毕竟生活是错综复杂的。”她回答，眼前有一个敌方的魔导师被放在担架上，他抓着自己残余的手臂不停嚎叫。

“所有的一切都是战争，而我比较喜欢打有意义的战争。”

紫发搜查官叹了一口气，将烟蒂在废墟中踩熄。耳边的通讯器尖声作响，她按下接听。

“这里是中岛，请说。”

“银河，你找到那个木头脑袋了吗？”通讯器里回荡着熟悉的声线。

Fate眨眨眼，“木头脑袋？”

银河憋回笑声，

“是的，我找到Harlaown队长了。”

她的脸扭曲了，“谢谢…”

“很好，我也已经找到Lanster执务官了，你能把她带回基地吗？”

Fate因为难以同意而摇头，手交织于胸前。

“木头脑袋？开玩笑吧？请帮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Signum…”

“我们很快就到。”银河随后关闭了通讯。

“叛徒。”

“队长。”

银河站起身拍掉制服上的尘土，Fate显得无可奈何。“不要叫我队长，Fate就好，我需要重复多少次才行呢？”

绿眸闪烁着顽皮，她抬头做了一个完美敬礼。“是的，队长。”

金发执务官止不住呻吟着，但她的队友显然无视了她，打开屏幕输入了一串指令。

“我需要安排你和某个队伍一起回程吗？反正医疗队也是要回基地的。”

她摇摇头，

“谢谢，但是不用了。我更喜欢飞回去。”

绿眸明显在她受伤的脚上游移，“你确定没问题吗……？”

“我没事的。”她给予对方保证，无视了关节处传来的痛楚抗议，伸手关掉了银河的通讯界面。

搜查官看着她疑惑不解，Fate回给她一个微笑。

“就像过去那样。”

她朝她伸出了手。“需要我抱你起来？”

银河脸红了，注视着她的掌心。“呃…不…”

她把这句当作肯定答复，手抱住对方的腰。

“抓紧了。”

银河用力抱紧她的后背，闭上了眼。

这个拥抱当然很美好，但其他部分？她们视野下方的地面呈现一片金色，银河在起飞的同时忍不住面露惊慌，

她们穿过夜空时，Fate的笑声安静回荡在她耳边。

她们降落在作为基地的主建筑物前，Teana和Signum已经站在那里等待多时。

在注意到银河因夜风蓬乱的发丝和Fate挂着的恶作剧笑容时，Teana忍不住弯了弯眉。

Signum看着金发执务官放开那名队友，轻轻摇头。

“Testarossa，你最好小心一点，要不然会有流言产生的。”

“我也很高兴能在这见到你，说来为什么你会在这？”

“设施检查。”Signum不紧不慢回答，“疾风主人在听到某些人涉及到一场大爆炸时非常担心。”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Fate，她转了转眼珠。

“拜托，那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

“尽管如此。”骑士继续说着，“Shamal也一起来了，她在帮忙治疗伤员。”

蓝瞳盯着Fate的腿，“看起来你也是其中之一。”

执务官看向银河，眼睛因为惊讶迅速眯起。

“看来我中套了？”

对方无辜地朝她笑着，“噢？”

“够了。”Signum叹息着，手搭上她的肩膀。

“我知道你讨厌医生，但是Shamal不是别人，配合一点，我会请你喝一杯啤酒。”

————————

“然后接下来，”Fate笑着举起酒杯指向自己的搭档，“Teana在那片废墟中把我扛在肩膀上带走，那时战斗还没完全结束。”

Signum笑出声，“那肯定看起来很好笑。”

“哎？”

“对新进队员们来说，你是个无畏的队长。但那种情况下你却对她屈服了……”

骑士稍加停顿，带着敬意和Teana碰杯。“Teana值得颁给一枚奖章。”

对方抱起手臂抱怨，“如果Fate没さん没有全程在啜泣的话那这一切还不算太糟。”

她的搭档看起来有点无措，“呃，那部分可以不用说出来。”

桌上的人笑在一起，Fate轻轻摇头，“我知道这很羞耻。”

服务生端来新的一轮酒，骑士将领因此苦笑低吟。

“我不知道我还能再喝多少。”

Fate挑眉，把手上的酒杯递给银河。

“那还真尴尬。如果是你的话，疾风说不定会用链子把你拴起来。”

她回给她一个略显呆滞的笑容，“是疾风主人的话，她想怎么做都可以。”

这回换Fate把脸埋入掌心，Teana却一边表示抗议一边把酒杯倒满。

Signum眨眨眼，一脸疑惑。

“怎么了？”

“请换个地方炫耀幸福。”Teaan这句话获得了金发执务官的热烈赞同，她们碰杯表示庆祝。

“现在，在这里，”橙发少女继续说着，用手扫过桌面表示具体所指，“是感情免谈区，大家都赞同？”

“等等，”银河忍不住插嘴，“所以你和我妹妹并没有在交往…？”

Fate在座椅上绷紧了身子，紧张地看向Teana方向，

敏锐地发现那个人的眼睛因怒意颤动着，她于是把椅子稍微挪远几公分。

她并不想硬撞搭档的枪口，而且她早已懂得千万不要在Teana面前提到昴。

绝对不要。

Teana把双枪中的一把放回桌子上，指尖在扳机处游移，她挂着的笑意却让在座所有人无不心惊胆战。

“这么说吧，我还有账没有和你妹妹算完。”

银河假装没有受到影响，“这就能解释现在你为什么要喝闷酒了。”

“没错！”Fate试着转移话题，她并不想引发另一场不得不和疾风解释的酒吧大闹。

“谁可以帮忙把服务员叫过来一下？”

几轮酒过后，Fate开始觉得燥热，有些后悔放开喝酒的决定。

她的白外套已经脱下，深蓝色袖子被卷到手肘。

受伤的腿部虽然让她感觉细微刺痛，但那正是伤口会快速愈合的证明。

Teana已经有些喝得太多，双颊通红。酒量较差的Signum更是没有好到哪里去，就连银河也开始有些头晕。

“Sir？”Bardiche发出询问。她用力摇头使自己保持清醒。“恩，怎么了？”

“你有联络。”

“Bardiche。”Fate捏着鼻尖，回答有些虚弱。

“除非是紧急情况，否则不要再接听来自她的联络。”

“Sir。”

桌上陷入一片沉寂，她发觉自己又一次成了所有人注意力的中心。

Fate伸手给自己又倒了半杯酒，然后一口饮尽，无视了喉间强烈的灼烧感。

现在米德是几点？随便了。

她现在又到底在哪个星球上？

一切都在几小时前变得模糊不清，现在她甚至记不起太多东西。

这样其实感觉非常不错，她思考着。

呜。

但思考让人痛苦，尽管深知自己的双脚踏在坚实地面上，整个房间却似乎开始摇晃。

Signum将视线放平，“Testrossa？”

“恩？”Fate闭上一只眼稍作休憩，好让世界不再这么旋转。恩，好多了。

银河的手碰触着她的前额，“你还好吗？”

她努力微笑，朝搜查官眨眼，“下周再问我这个问题吧，因为我敢肯定明天我会头痛的生不如死。”

“一针见血。所以我要去睡觉了。”Teana站起身，无言地拍了拍Fate的肩膀，朝桌上其他人挥手告别。跌跌撞撞地走向门边。

“我送她回去。”Signum说，紧跟其后。她看了一眼身后两个人的身影，抿紧嘴。

“Testrossa，不要做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不要提醒我，不过谢谢你。”

Fate把混乱的思绪推开，惊讶于自己还有进行心念通话的精神力。Signum摆摆手，已经知道自己的忠告会被无视。

“我们也到此为止吧。”银河笑着伸展开双臂，

“我送你回去。”金发执务官站稳脚跟，脸上仍挂着破碎的笑意，又一次朝银河伸出手，“一如既往。”

“我的英雄。”

银河挽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出酒吧。

夜晚的空气微凉，冷却了执务官发烫的皮肤。Fate已经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多，她庆幸着自己明晚才会有工作。

云层终于淡去，抬头可以看到星星正闪烁着，出于习惯，她开始在那片无尽的天空中搜寻米德，当然只是徒劳。

她的头脑告知她不要再浪费精力，但被她狠狠拒绝了。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银河朝Fate身边更贴近了一些。

“恩，可以。”

“队长真的没事？”搜查官询问的声线尤其柔和，“你最近有哪里……”她停下搜寻合适的词语，

“不一样了。”

她皱眉点头赞同，送银河回去的归途更像是散步，这一次，Fate没有抗拒他人的陪伴。

“为什么这么觉得？”

“唔，首先，你变得比以往开朗许多。”

“那样不好吗？”

把头发别到耳后，银河笑了。“没，我想那也是你性格的一部分。我是说，我认识你已经几年了？”

Fate在黑暗中瞥了对方一眼，“拜托现在请不要问我数学问题。”

银河轻撞她的肩膀，导致两人都稍微脚步不稳。

“举个例子来说，就算我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我们什么时候这样做过？”

Fate回答道，“难道不是因为酒精？”

“不是。”她肯定地回答。

“队长和周围人相处的方式改变了，你知道的，观察细节是我的工作。”

“不得不说这点银河做的很好呢。”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Fate开口了。

“就像你所构建的生活，你的整个世界都围绕着你所理解的和你觉得自己知晓的，

你因此变成自己深信应该成为的那一种人。

只换来某天晚上回到家时发现自己之前是错的，一切都不再正确。

于是这个世界，你曾经的全部都轰然倒塌。”

银河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能理解。”Fate继续说，

“你拥有那些破碎的过往，但却不知如何把它们拼凑在一起。在那些混乱中挣扎和重新开始，到底哪一种比较好呢？”

她的前搭档看了她一眼，“在我看来，队长选择了重新开始。抛下了过往无数错误。”

Fate淡淡地笑了，

“恩。那意味着变成一个全新的人。

学着去做自己，去开始新生活，以防下次再碎裂时和现在一样狼狈不堪。

这种事对我来说是第二次发生，我已经受够了事情无法控制。

所以我觉得自己需要改变，我必须要改变，去做一些过往从未尝试过的事。”

“我不认为你有自己形容的那么狼狈。”

金发执务官一脸疲惫，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不得不逃到遥远的星球藏起来，避开所有联络，不是吗？”

银河全神贯注地注视着Fate。

她几乎没有说几句话，但这已经足够。

自那次事故Fate抱着她从爆炸中逃开以来，她对这个人一直有着倾慕之心。

那次事故多少也让她更想成为一名搜查官。

然后她见到了奈叶，那名拯救了她妹妹的另一名Ace。

从那时起她就认定这两位Ace一定会一直走到终老。

但当她加入管理局，在她越来越多次有机会和Fate搭档工作后，才发现事情并非如此。

首当其冲的是，她们并没有【在一起】。

当那名执务官通过屏幕和友人联络时，她从她的眼神里，从她的声线里感知到了忧伤。

但这个人的心意却又是那样坚定不移，在无数次航行中面对无数人的恋慕，她的视线却从来没有放到过任何其他人身上。

金发执务官以性格温柔闻名，她强大而美丽，仰慕者遍布整个次元世界，她的优秀用再多词语形容都不足为过。

而银河却一直看着她孤身一人。

就算是如今，那双红瞳盯着远方，银河禁不住想，

想她到底这样孤身一人了多少年。

“我想这就是我逃避事情的方法。让自己忙于工作，你懂的吧？”

搜查官对此深为理解。“忙碌到没有时间再思考。”

“没错。”她仍旧笑着，却是那样落寞。

“但好不容易熬过那些过往，我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发生什么了？”

“尝试消失。”Fate嗫嚅着，“我一直在努力，可是她不允许我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酒精，也许是夜色像是永远不会完结，银河无法确定。

但她已经下定决心，

只有今晚就好，今晚让她成为救Fate的那个人。

于是她伸出了手，手指和Fate的交缠在一起。另一只手的掌心抚着她的手背。

Fate从那黯淡无光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她，还有她们握在一起的双手。

那个人稍微施力握得更紧，她忍不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