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病
絢瀨小姐頓了一下,隨後開心的說著「原來是正樹大哥!你變了好多,變高也變帥了呢。」
城倉正樹聽到絢瀨小姐的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眼裡那道異樣的光芒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愛慕之情,他喜歡絢瀨小姐,應該是從以前就喜歡了,而眼前這人卻還毫不掩飾的透露出開心的情緒,甚至還因為激動過頭抱住他。
真是,這樣會很容易讓對方誤會的。
絢瀨小姐轉過來拉住我的手,一臉興奮的對我介紹「海未海未!和妳介紹一下,他是我小時候的鄰居,城倉正樹,我都叫他正樹大哥。」
雖然很想說不用介紹,但這實在是太不禮貌了,因此我只好掛上對外用微笑道「你好,我叫園田海未,是絢—繪里的室友。」我下意識的將絢瀨小姐改成繪里,理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等到我說出口後我才發現我說了什麼。
「妳好,妳也可以叫我正樹大哥。」正樹大哥?開什麼玩笑,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夠讓我叫他大哥,就你?別做白日夢了。
「我知道了,城倉先生。」說完,我轉向繪里開口道「你們先聊,我去個地方,妳等一下先自己回去就好了。」語畢,不等繪里回答我就逕自離開。
我走到一條暗巷,無力的靠在牆壁上,雙腿癱軟,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坐在地板,胸口從細微的陣痛轉變為劇烈的疼痛,我緊咬著下唇,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白色罐子,艱難的從裡頭拿出一顆藥丸,放進嘴裡吞下,不久後漸漸得不再那麼痛,但心卻悶悶的,我怎麼了?
因為感覺到身上有些不舒服,因此我摸了下我的襯衫。
果然濕了......
我的襯衫浸滿了我方才流出的冷汗。
我在地板上又坐了一下好平穩我的呼吸,調回節奏後我站起身,有些搖搖晃晃的走出暗巷,看見不遠處有個人正在到處張望,定睛一看,發現那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室友,絢瀨繪里,她滿臉焦急的到處張望。
她這是在擔心嗎?
想到這點的我心中有一股暖流流過。
真是個傻瓜,都說了讓妳先回去,我這樣很難跟你解釋的啊。
雖然這樣想著,但我的嘴角卻不可抑制的勾起,我站直身子,和平常一樣正常的向她走去,努力不讓自己的步伐凌亂。
我走到她身後,拍拍她那並不寬闊的肩膀,語氣有些戲弄之意的說「妳在找誰啊?」
「海未?!」她震驚的看著我,隨後她看著我的衣服說「妳的衣服怎麼濕了?」果然來了,這個問題。
我看了一下周圍,反問她說「城倉先生呢?沒跟妳在一起?」說完這句話的後我震驚了一下,因為我的語氣居然不似平常一樣平淡,多了一些感覺,那是什麼?怒氣,對,就是怒氣。
果然,她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開,她有些不高興的看著我「我讓他先回去了,妳不在很無聊。」
我在應該不會比較有趣吧,我就只是站在後面而已,能夠有趣嗎?
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在聽完這句話後我的心是雀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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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未離開後我覺得心里空空的,有些擔心,我向正樹大哥道別,往海未剛才離開的方向走去,我焦急的四處查看。
這是我一次因為一個人這麼焦急,但此時的我卻只是把這種情緒當成關心而已,在之後想到我恨不得能夠回來把自己狠狠打一頓。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到處看時,有一道帶著幾分戲謔之意的聲音傳來,轉過頭,看到的是海未那張帶著稚氣及帥氣的臉龐,平時沒起伏的嘴角也揚起笑容。
「海未?!」我震驚的看著她,因為她的襯衫是濕的,因此我再次開口「妳的衣服怎麼濕了?」
海未沒有回答我,而是說「城倉先生呢?沒跟妳在一起?」
聽了這個問題,我就想到海未她不等我回答就跑的事,因此我有些不高興的說「我讓他先回去了,妳不在很無聊。」
沒想到海未輕笑了幾聲,道「我在會比較有趣?」
我想都沒想就點頭,她沒有把話接下去,而是自顧自的往前走,走了幾步後她將頭轉回來揚起一抹好看的笑容道「該回家了,繪里。」
橙色的夕陽灑在海未那稚氣精緻的臉龐上,此時的海未彷彿被夕陽照射的大海一般平靜,美麗,更重要的是她叫了我的名字,她叫了我繪里!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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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繪里笑彎了眼跑向我,乾淨無比的笑容,要是與我待在一起將會被汙染,何況我只有一年的時間,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能夠發生任何變故,而那變故就要看我的決定,動情,那對於絢瀨小姐會非常不公平,不動情,便會平安的度過這一年。
因此,我必須將我這才剛發出嫩芽的接受之意給拔除,將她拒於門外。
看著絢瀨小姐在廚房裡忙東忙西的,我的身體不自覺的走進去奪下她手中的刀子,手腳俐落的替她切菜,切肉,切魚,弄完後我對她說「我來幫忙,妳應該不會介意吧?」
絢瀨小姐笑著對我道「海未妳都已經幫我弄完了,還要問嗎?」
我不答話,繼續幫她準備我們的晚餐。
這頓晚餐雖然簡單,但卻是我吃過最好吃,最溫暖,最讓人感到溫馨的晚餐。
晚餐結束,我跟她什麼都沒說,我自動自發的洗碗,她站在一旁擦碗,自然的像我們已經一起生活了許久一樣。
我和她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看電視,不久後繪里靠在我身上,百般無聊的拿起手機,似乎是在看訊息,我也沒去在意,繼續看我的電視。
我突然感到在心裡似乎有某些東西開始改變,我居然會主動幫人弄晚餐,還讓她靠在我身上,我,怎麼了?
不行!得快點脫身才行!
為了眼前這才認識不到一天的金髮女,我將自己的衣物給她整理,陪她去買東西,幫她煮晚餐,甚至是讓她靠在我身上,這不是我!這並不是園田海未!
「海未!」身邊傳來一道呼喊,硬生生的將我的思緒給拉回。
我看著絢瀨小姐,疑惑的問「怎麼了嗎?」
「明天希會來我們家吃飯,她說想看看我的室友。」
看室友?是審核室友吧,在我搬來的第二天就要來看看,這不是審核是什麼?
「我知道了。」說完,我便離開客廳,因為胸口又隱隱約約傳來疼痛。
艱難的回到房間後我倒在床上,手緊緊抓住衣領,陣痛後鑽心刺骨的痛接踵而來,想要身手去拿藥,但在此時的我卻覺得那藥離我好遠,無可奈何之下我只好緊咬著唇繼續忍受這種痛,幾分鐘過去,痛慢慢減緩,等痛到了我能忍受的地步時我伸手將白色罐子裡的藥倒在我手上丟入口中,吃了藥我覺得身體好很多,陣痛也消失了。
我自七歲的時候就生了病,平常時與一般人無異,但只要病發,我的胸口便會感到陣痛慢慢變得劇烈接著轉為陣痛,要是沒吃藥抑制的話痛就又會開始變得劇烈接著好一段時間都會這麼痛,一段時間過去,才會變回陣痛然後不痛。
這種病無論是哪個醫生,不管他是什麼權威,或是被人喚做神醫什麼的,都沒看過這種病,就連我的藥也是用我自身的痛苦去換來的,他們在我病發時待在一旁觀察我,隔三差五就從我這裡拿樣本,不管是血液,頭髮,甚至是尿液,無一例外,等我拿到藥時已經是我十二歲的事了,這段時間裡我只能讓自己痛到昏過去,醒來時就平復了。
而那時的我除了偶爾能看到的真姬外完全沒朋友,因為我並沒有去學校,我是在家裡自學,每天在忍受痛苦的同時還有學習的壓力,那些老師都很嚴厲,而且教的東西都比正常小學還要難,當時的我以為所有跟我同年的人都在學這種東西,因此無論再怎麼辛苦,再怎麼疲憊,我都咬牙苦撐下去,但直到某天真姬看了我的作業簿後她才訝異的對我說我怎麼學這麼難的東西,得知真相的我在那之後完全不想在學習下去,但家裡卻讓我無法如願,我不學,那就打,打到我願意學。
就因為這樣子,我便希望能離開本家,就算只是一個月,甚至是一星期也好,因此我讓真姬幫我離開本家,接者我就遇見了除了西木野一家人會對我好的人,絢瀨繪里。
我相信帶我回本家後我一定會時常將這一年的記憶翻出來細細回味。
直到我的生命燃燒到盡頭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