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
似是极度私密的事被他人发现,纵使那人有多么守口如瓶,终究还是多了一个知道的人。
打从尝试将某些内容化为自言自语以来,她就知道总有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她自觉藏在心里带进棺材是最好的,但要习惯绝对沉默还需要一段时间——忍耐、掩盖、伪装以及其他种种,她都做不到最好。
纪筱笙突兀地出现在门前,刘枫涵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沉默着不发一语,看着她的表情似是混着某些情感,然而她不想去辨别,她有更在乎的内容。
“听到了多少?”
轻描淡写的语调令人惊讶——并不是不在乎,而是深知毫无意义——就像先前她在房间里自嘲的一样,她早就过了死抓着一点给自己陡添烦恼的年纪了。
“……一大半吧,”她低吟着,“从你说前辈不清楚状况开始。”
“哦。”
虽然原本她们就交流甚少,但当晚仍显得有些尴尬;翌日的纪筱笙略微心不在焉,她隐约在意着她的事情,许是出于关心,许是出于舍友交不起房租后的那份支出——也有可能是出于别的,总之当她到家后,看见刘枫涵坐在沙发上撸着她的猫,心情竟有些沉重。
“辞职了?”
“嗯。”
“之后要怎么办?”
“之后啊——”似是思考般将尾音拖得很长,她漫不经心地接了下去,“交房租的钱还是有的,生活的话也不至于饿死,但是没有工作也是件麻烦事呢。”
她的手停了下来,应是为了表达不满,糯米团子“喵”了一声,接着就被纪筱笙抱了起来。
电视剧以它的节奏不紧不慢地往前推动,只是被抱在怀里的糯米团子跑开了,腾出双手的她转而将她搂了过来。
“没事的。”
险些窒息。
动心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可能是对方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了你最需要的,也可能是对方的某个动作叩到了内心深处最紧绷的那根弦——无需多大力度,引起的震动便足以地动山摇。
她轻轻地蹭着她的头发,于是洗发水的香气糅着她特有的气味带着体温萦绕在她鼻尖,大脑毫无预兆地一片空白,她咽下分泌增多的唾液,莫名地萌生出一种依赖感,并在那之后长久地横冲直撞,直至她喜欢上她了。
纪筱笙停了下来。
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踩着她刚和男友分手,问她“要不要和我试试”的人。
许是因为紧张而变得呼吸急促,以至于刘枫涵说话都有些喘,她尽可能地放慢语速去调整,最后还是免不了颤抖,甚至有点失控。
家境、学历、薪资、性格,她几乎完美的无可挑剔,于是遥不可及——当有一方需要作出迁就,那么那个人一定会是纪筱笙。
她听着刘枫涵略显啰嗦的告白,听着她越来越没底气的音调,饶有兴致,心情愉悦。
“我知道和你男朋友比起来我没钱也没背景,工资也不高——”
“但是……”
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说不出那个过于任性的请求来,于是在她眼中她欲言又止,或是没有音节的口型——她有十足的耐心等她说完,但她没有十足的勇气把话说出来。
雪下大了,纪筱笙暗想,眼角的余光可以瞥见匆匆走过的行人,偶尔会被好奇地看上一眼,但总归没有人深究;她看着雪花飘落在她鼻尖又融化,最后抬手抹掉几乎没有的水渍。
“从我认识你开始,到现在,你已经变得很优秀了。”
“……”
“如果说,你变得优秀是因为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的话——”
“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而那件事是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