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标题

作者:faith
更新时间:2016-09-28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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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6-9-28 23:12 编辑



The Routine of Survival(中)










午後四點,一匹高大威猛、四肢矯健的白馬跳過小溪,牠後蹄激起的水花在夕陽下光潔閃動,就如握著馬鞍乘在背上的騎師神采逼人。

綁成馬尾的金色長髮隨風飛揚,臉龐浮現的自信笑容,看得出樂在其中的雀躍。

那是名女性,穿著當代上流社會典型的棉織騎裝,參雜皮革的白長褲服貼地包裹雙腿,被馴服的馬兒與她很快建立默契,只需左腳細微一次踢動,駿馬便能明白執韁者放肆疾奔的心情。

行進與轉彎時保持舉措優雅的純熟控制力,挺直的背肌肌力及下肢的優秀協調性,使人幾乎無法看出,騎師右腿的麻木和僵硬,僅僅只是一條人造模型。




「──大吉嶺!」後頭另一匹淺棕色的馬總算跟了過來,同樣是名女騎士在馬背操縱,穿著類似剪裁的騎裝,她也有一頭顏色濃郁、光彩奪目的金髮,她也一樣是名只憑外貌就能引人回頭駐足的女性,不同的是,在馬褲雕塑下修長健美的雙腿並無偽造假冒的跡象,而她實際上才是莊園的主人。「妳騎太快了,很危險!」

「我在桑德赫斯特的馬術課一直以來都是頂尖,絕不會掉下來。」被稱為大吉嶺的女騎師,好整以暇地停在原處等待,一邊脫下硬被某人要求配戴遮陽的黑色圓頂帽,一邊笑著將帽子壓在同伴頭上。「從女王皇家輕騎兵裝甲部隊離開時,這項成績尚未被打破。」

騎馬時的大吉嶺比平常放鬆,甚至有些調皮搗蛋,精神非常振奮,讓凱伊只能皺眉而笑。「我相信妳不會掉下來,但我有可能會。」

被隨便戴上的歪斜帽子讓她看來比真實年齡還要年幼,帽沿下清澈的藍眼猶如新生嬰孩毫無雜質,當這樣凱伊於面前微笑時,餘暉也隨之渡上一層金,大吉嶺覺得她真是惹人憐愛,很難想像這就是掌握歐洲復甦命脈的美國富豪。

「我會等妳,所以再騎一會兒吧?」驅動馬兒來到凱伊身邊,鮮少提出請求的大吉嶺,有些羞澀地傾前,吻了對方運動過後稍嫌乾燥的唇角,口吻充滿童真的期盼。「再一下子,可以嗎?」

凱伊點了頭,本來就沒有制止的打算,只是希望她別過於勉強身體。「英國人都這麼喜歡騎馬嗎?」

大吉嶺笑了,在馬背上的她笑得很多,一個刁鑽的小問題,一陣風徐徐吹來,一次馬的跳躍和落下,都能使她歡快暢笑。「我不能代表所有英國人回答,但我曾想過,一旦戰爭結束,從軍隊退役的話,就要回故鄉建一座馬場。」

「我還以為妳會想開花店或書店……那種淑女類型的職業。」

「比起當名淑女,或許我更想要……其他不同的東西吧。騎馬奔馳的律動和清風,讓人愛不釋手,縱使沒有目的地,卻知道前方就是自由。」大吉嶺撫摸馬匹的鬃毛,聽到馬鳴低嗚,她微笑回頭,發出更是開朗的聲音:「來比賽吧,凱伊,看誰先到木屋。」

「要下賭注才有趣。」凱伊伸了懶腰,將帽子再度戴在那人頭上。「敗者負責處理晚餐。」

「侍從們不是將所需食物送至屋內了嗎?」

「還是有東西得自己做呀,例如打破蛋殼,煎蛋,熱湯──」

「哎、妳怎麼邊說邊走了!」

「我們不是在比賽嗎?」轉瞬間已距離一個馬身,前頭的凱伊笑著挑釁:「要好好跟上來哦,女王騎兵隊的上校!」

「太卑鄙了!」

「All is fair in love and war!」

「那是英國的名言,是我們的!」馬術精湛的大吉嶺很快就與凱伊並肩同行,甚至在幾秒後便超越敵手。「妳應該引用這個名言──宇宙中唯有兩件事物是無限的,那就是宇宙的大小與人的愚蠢。」




語畢,在詫異的視線下,大吉嶺與她的白馬揚長而去,馬飛如箭,人似流星。

落在其後的凱伊,慨然一笑,撫著馬的脖頸。

醫生曾說過,騎馬也是創傷治療的方式,早在西元前五世紀,希臘就利用馬來為受傷的士兵作復健,大大改善了殘肢者的平衡能力和肌肉群。

騎馬雖僅是大吉嶺的個人愛好,但從凱伊眼中看來,一定不會有人比那名女性更能證實,馬術治療的理論正確性了。




──之後。

相比起上馬,下馬對大吉嶺而言是有些困難的,幸好凱伊比尋常女性強壯結實,她只需抬高雙臂,就能將大吉嶺順利抱下。

在雙腳踏地的過程中,被不小心吻了幾次,而對此,並沒聽到冒犯者有任何致歉。

跟凱伊越是親密,就越發現儘管她心性寬宏,還是存在某種富貴人家的習性,容易得意忘形,偶爾過於主動。

大吉嶺猜想,何時自己會出聲抱怨這份積極,何時會嫌棄那在世界各處都讓人頭疼的美式霸道作風,何時會……不希望她如此刻,只是由於兩人在一起,就表現出全然的開心和依賴。

她想著如果有這麼一天,會是在多久之後。

是在迷戀退去時,還是經過好久好久的年月呢?




「……在想什麼?」

「在想我什麼時候才會膩了妳。」

浴室裡,侍從們早早準備好能為主人洗去汗水的熱水澡,周圍點燃芬芳精油和香氣蠟燭,而右方別室尚有一間玻璃桑拿房。

大吉嶺側坐在浴缸邊緣,棉織上衣已被打開幾個鈕扣,鬆鬆垮垮地落於右肩,能看到連身內衣和肩膀幾處褪色傷疤。

單膝跪於面前的木屋主人,正為她卸除馬褲褲頭。

聽聞如此匪夷所思的想法,凱伊只是抬起眼簾瞄了一臉正經的大吉嶺幾秒,沒有回應,雙手繼續動作,並在最後攙扶起她,讓她枕在自己懷裡,然後一把脫去長褲。

「什麼時候?」

「什麼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才會膩了我?」

右手掌心撫貼纖細腰際,相比起大吉嶺的細緻骨架,凱伊那雙年輕時總跟弟弟玩棒球的大手,似乎有些粗質厚皮,指結長了繭,也不夠細嫩。

然而,每當手指在大吉嶺的肌膚輕輕劃過,就會激起微熱和可愛的小疙瘩,儘管對方嘴上不說,身體卻誠實地展露招架不住的真相,凱伊很滿意自己的影響。

「我還沒想到。」被脫個精光,無衣物蔽體,裸身的大吉嶺無畏無懼地站著,坦然接受那雙乾淨冰藍的視線,並開始為凱伊解開鈕扣。「想到之後再跟妳說。」

如果是過去的自己,如果是很久之前、尚未失去右腿的自己,也許會為裸體感到羞恥,會希望傾心的對象在過程中能慢條斯理、能浪漫細膩,欣賞她一層一層被卸去的遮隱。

但對此時的大吉嶺而言,沒有什麼比“不完整”這個概念更讓她倍覺恥辱,每天每夜折磨身心的痛楚,也讓她更為明白何謂真正重要的事。

「……還沒上床就被脫光衣服,妳是我的第一次經驗呢。」凱伊低頭望著自己,在水氣煙霧中,隨著被脫去的上衣,包覆胸脯的內衣也被一同解開,豐滿雙胸挺立圓滑,在過白的膚色上,感應到某對碧藍色的注目而甦生的端點,鮮紅地猶如滴血玫瑰。她還無法像大吉嶺那般毫不在乎,臉龐燥熱地自言自語:「都不曉得該說我們是進展快還是慢了……」

「我可不是第一次看到妳的裸體。」低頭的大吉嶺,拉下凱伊的褲頭拉鍊,輕笑道:「而且那時的妳完全不在意這種小事。」

「那時?」

「我們初遇的那天晚上,全身都是雨水、血水和污垢,髒兮兮的妳……」攤開雙掌,手指包裹無一絲贅肉的臀,緩緩推下長褲,大吉嶺的聲調就與她迷離的眼神相同,柔而媚,清而嬌。「……我依然記得。」

能感覺到她的雙手在臀上移動,透過底褲透來酥麻,小腹因緊張和刺激而緊縮微顫,讓凱伊再也受不了地往後退了幾步,一手摸著燙熱的臉頰想要冷靜下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自己來就好……!」

所幸大吉嶺並沒強逼她或嘲諷那突如其來的羞赧,只是安靜地等著,待凱伊抱持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覺悟,迅速把長褲和底褲全數脫下後,她紅著臉向大吉嶺伸出手。

「我扶妳進去浴缸吧?」

「好。」




由於決定嚐試新義肢的適水性,所以大吉嶺並未卸除右腿模型,她右手握緊凱伊的掌心,左手抓著她的手臂,先讓右腳踏入熱水,再讓左腳與身體一起跟進。等她安然坐在浴缸,凱伊便來到身後,雙腿越過臀部將大吉嶺夾在中間,臂膀攬著腰際,下巴枕在肩上。

耳畔聽到舒服的長嘆。

微啞低柔,令人聯想到與泡澡無關的另一種光景,而在那份景象中,凱伊也是赤身光裸,正如大吉嶺亦是如此,被她抱在懷裡。

凱伊緊貼背後時,大吉嶺能從自己臀間感受到她私處細微的毛髮,以及熱水中愈加硬挺的乳尖,每每若有似無地滑過背肌,像是意欲挑逗,酥癢地使人心跳加速。

大吉嶺很肯定對方絕非存有引誘之心,因為關於這位美國富豪的性格,其實是既熱情又羞澀的矛盾。




「大吉嶺……謝謝妳留下來陪我。」對於懷中麗人內心千纏百繞的思緒,凱伊渾然未覺,只是滿懷感激,孩子氣地抱緊了她。「妳是怎麼跟阿薩姆和小白毫說得?」

「我跟她們說,沒有我陪著,Miss Kay晚上睡不著。」

凱伊愕然的張大嘴巴。「妳、妳怎麼能這麼說呢!」

「我說得是事實。」大吉嶺的拇指輕撫環抱腰間、貼在自己小腹前的手臂。「妳已經很多天沒睡了,不是嗎?」

「但是……」凱伊的額頭沮喪地靠在那人肩後。「早知道妳會這麼說,我……我昨晚就去找妳了。」

「妳可以來找我,」輕側過頭,語調一致的溫和,大吉嶺的神情卻相當嚴肅。「妳知道我會讓妳進來我的房間。」

我會讓妳上來我的床。妳知道的。

「──我知道。妳對我……一直很好。」咬咬下唇,無地自容的凱伊,尷尬至極地道:「但我不想讓她們認為我是……因為做了惡夢就害怕得睡不著的膽小鬼。」

我想要她們覺得我是可以依靠的,作為妳的夥伴,或是……。

「……或許未來,知道我們的關係後,她們不會覺得妳受到委屈。」

聽完告白,大吉嶺略感驚訝,從沒想過凱伊會如此在意阿薩姆和白毫的觀感。「為什麼呢?以妳的地位,為何會在乎沒有階級亦無權勢的人們怎麼想?」

「因為她們是妳的朋友呀,甚至是家人一樣。」

「……妳啊,」微微嘆息,終於允許自己不再緊繃身體,大吉嶺做出打從最初就想做的事──親吻凱伊抿緊的唇──然後躺入她的懷裡,枕在如水球般、柔軟彈性的雙胸。「真是笨蛋呢。」

「我哪裡笨了?」

「我們都有惡夢,這根本不是該感到羞恥的事。」大吉嶺不想告訴她,其實對於凱伊將阿薩姆和白毫考慮成家人地位,著實開心而動容。不行,現在還不能說。「例如白毫做了惡夢後,她會尖叫和痛哭,只要我還沒就寢,都會去安慰她。如果我已經……就會請阿薩姆過去看她。」

大吉嶺說話時,右手不自覺壓住右腿,使凱伊明白她指的是卸除義肢後,不方便的行動阻礙。

「那、妳呢?當妳被惡夢驚醒,也會有這種反應嗎?」

「我不會出聲。」大吉嶺屈起膝蓋,望著水面下交握的手,凱伊的手,還有被緊緊握在掌心的她。「也許只要我夠安靜,夢裡的怪物就不會找到我,所以我總是告訴自己,不要出聲。」




Don't make a sound.

凱伊腦中響起這句話,這份祈禱,這個詛咒。

她差點落下淚來。




「妳知道……紐倫堡審判不審理在歐洲全部被攻擊的和平團體案件嗎?因為實在太多,而證據又太少。」眼眶泛紅,凱伊抱緊大吉嶺,哽咽地說:「當我聽到這件事,我、鬆了口氣,明明……這麼多年來,明明想知道是誰攻擊我們,是為了什麼原因才殺掉無辜的外國救援人員,但我……」

我害怕真相被揭穿。害怕著,懷疑的事實被映證。

「跟妳分離後,我去了義大利的邊界,某夜我們駐紮的營地被襲擊,攻擊者掃射了一整夜。」

有個受傷的美國士兵,他深陷痛苦,他祈求神蹟。

「他看著我,求我別丟下他。」

而我只是捂住他的嘴,要他別出聲,別再說話,敵人就要過來了,他們會把我們全殺掉。

「當事情結束,在寂靜無聲中,他仍睜著眼睛。」

他還是在看我。生命流逝的每一刻,他看到的只有我。

下半身全被炸爛的那名青年,在我捂住他嘴巴的手中,嚥下最後一口氣。

我沒有幫助他,沒有救他,反而──。

「──是我殺了他嗎?」

我想知道,但又害怕知道。如果能送上法院審判的話,也許就能還原真相。

「我根本不是好人。」無法忍住,凱伊還是落下淚來,顫抖的軀體,在熱水中竟感到寒冷。「就像妳說的,我們跟納粹沒有兩樣。」

「……但我是錯的。」靜靜聽完告解,大吉嶺的臉上並無太多感觸,彷彿這只是一個每天都遇得到的人,說著每天都聽得到的故事。「我們還是跟納粹不一樣,因為我們活了下來,背負記憶,直到生命最終都會痛恨戰爭、還有被戰爭改變的自己。」

紐倫堡審判是為了過去,由於歷史必須加緊腳步迎向未來,在那裡審判的便不是罪行,而是活下來的人們,能夠還原的也並非真相,只是一篇篇比小說更離譜的故事。

「有時我覺得,過去和未來極端地塞滿生命,沒有留下半點空間給現在。」

畢竟對我們這些倖存的人而言,過去尚未結束,而未來又太遙遠。

「如果妳想要抓緊“現在”,那麼,妳需要的不是被審判,而是繼續活下去。」說到這裡,大吉嶺嘆了口氣。「沒有苦痛就不存在神聖,沒有現在就無能塑造未來,我每夜都跟自己這麼說,又活了一天,做得很好。」

除了那一晚,跟妳第一次渡過,共枕同眠的夜晚。

凱伊用手背抹去淚水,小小聲地問:「那一晚……妳跟自己說了什麼?」

「我說,幸好我活過昨天,才能迎來這一夜。」大吉嶺的耳根染上暈紅,聲調也變得微小而細嫩,她轉頭瞄來一眼,使凱伊能看見那張執拗表情,以及通透紅豔的臉蛋。「跟妳在一起的那晚,我不怕夢裡的怪物會找到我。」




無須再告訴自己,不要出聲。

我只跟妳一個人說哦。

大吉嶺不再講話,背過身,右手輕撥熱水,濺起水珠。

最後,凱伊重重地親了她的臉頰,“啵”的一聲在浴間響徹,格外清晰。




「──妳對我太好了。」還帶著哭泣後的鼻音,但凱伊已能笑道:「我想起妳第一次看到我裸體的事了,妳表現得很不感興趣,就像個不苟言笑的正派軍人。」

或許是凱伊的語調中存有異常情緒,除了調侃之外,還暗示某種意含,讓大吉嶺好奇地看她,挑起一邊的眉。「妳說得好像是,如果我那時對妳好一點,妳就會願意獻身一樣。」

「也不至於……算了、我不說了。」

「就算妳想要獻身,我也不會接受。你們美國人的電影總有指揮官跟外國女人糾纏不清的故事,現實發生的話是會影響士氣,足以被送上軍事法庭的罪行。」

「所以說、我才沒想要獻身!」凱伊脹紅臉,一手搔癢她的腰腹,一邊親吻她的後頸和下巴。「那時的妳沒那麼有魅力,少臭美!」

大吉嶺笑著躲避攻擊,但還是在她的懷中被成功捕獲,不久,嘻笑聲被唇瓣相觸蓋過,吻中吸吮時,舌尖交纏的水聲,逐漸為溫暖十足的澡間加熱氣氛。

比起大吉嶺,凱伊顯然有較多空間移動,右手指尖試探性地撫過豐美的胸脯下方,聽到親吻間對方傳來的嗚鳴,所以她變本加厲,掌心猖狂地包住柔乳,指結深陷在白肉裡。

大吉嶺沒有拒絕,被親密撫摸而下意識夾緊雙腿,依然沈浸在纏綿無止的熱吻中,直到凱伊的左手沿著下腹傷痕,來到大腿內側,微微使力地扳開她的左腳。

「──……凱伊……」大吉嶺稍微拉開距離,短暫地結束親吻,望著那雙被情慾瀰漫的藍眼,卻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

「讓我再多碰妳一點,大吉嶺……」凱伊傾前,伸出舌頭舔舐那對被吻得溼潤紅麗的唇。「只要再一下子……please……」

是無法拒絕,還是被輕易誘惑呢?大吉嶺知道自己再度因甜美的吻而分神,左腿被持續打開,帶著硬繭的手指,自內側根部滑上,來到被熱水浸泡後已有些敏感的陰部。

掌心壓在私處上,指尖玩弄隱密細毛,明明沒有被深入,卻僅是這樣就刺激地下半身癱軟,大吉嶺聽到幾次親吻中出現淫靡呻吟。




那是自己的聲音嗎?她曾聽過別人的。

行軍時,一群逃難的女人帶著小孩聚集在軍隊後方,白天以勞力幫軍人縫補或清洗衣服,夜裡,有些人販賣更原始的資本,提供肉體慰藉。

她沒多久就禁止這種事,以影響紀律為由,將女人小孩們打發到其他地方。大吉嶺並不至於偽善到以為她們會找到好工作穩定下來,一定,會到其他軍隊做著一樣的事吧。

為了下一餐糧食,為了餵飽小孩,這些人才是歐洲世界的下一代。

「……怎麼了?」凱伊發現她有些不對勁,趕忙抽開得寸進尺的手,乖巧地擁抱大吉嶺的腰際。「抱歉,我是不是做得太過頭了?」

大吉嶺搖頭,嘆道:「只是想到過去的事,突然覺得發出這種聲音的自己、很過份。」

「我不明白妳的意思……」

「我喜歡妳的手,凱伊。」大吉嶺微笑時,看來卻是悲傷的弧度。「神保佑我,不用體會不喜歡的碰觸。」

神保佑了我。

她喃喃低語,攬抱凱伊的頸項,主動送上自己的唇。








***







洗完澡後,凱伊穿著足球員的運動短褲和寬大襯衫,一身輕便地在廚房裡準備晚餐,大吉嶺則換上女用長裙和薄棉織上衣,左手拿著毛巾擦拭沾濕的長髮,右手拄著拐杖,緩步在木屋內,審視周圍環境。

這裡有著寬敞空間、石板圓頂、現代裝飾和家具,光線充足,大大的窗格玻璃斜置屋頂,清亮夜裡能看到滿天星辰。

頂層則是一個開放式的起居區域,從窗戶望出便是寬闊視野,打開落地窗後的天際連接美麗的陶瓦露台,直通戶外午餐的白色陽台。

蜜臘色岩板偎著鏽金壁爐,書櫃裡擺放原文書籍、小孩的繪本和數個相片框。

其中一張是幼年的凱伊,牽著嚎啕大哭的弟妹,一臉無奈地回頭。

大吉嶺不由得揚起淺笑,可以想見這個家的孩子們有多麼黏著他們的姊姊。




「大吉嶺,怎麼還沒擦乾頭髮?」原本在廚房忙碌的凱伊,不知何時已來到身後,拿起毛巾輕壓金色微捲的髮尾,一邊老媽子似地碎唸:「不快弄乾會很容易感冒的,木屋裡夜晚的氣溫很低哦。」

「妳要開壁爐嗎?」大吉嶺允許她像照顧孩童般照料自己,秘密地享受著被憐愛的甜蜜。「我可以幫忙生火。」

「妳會嗎?我必須承認,我從沒一個人成功過。」

「交給我吧。」

凱伊把侍從們準備好的生火工具與木材都堆疊在壁爐附近,然後站在一旁觀察大吉嶺如何發揮她從軍生涯必須學會的第一課:生火。

檢查氣流,在煙道口附近點燃火材,慢慢塞進報紙等易燃物,為了讓火燒得更大,就需要製造通風支架,確保火種水平平放,再將木材和木塊層層交疊。

「等會兒我再放進更大的木頭,這樣應該可以持續一整晚。」她撐住拐杖想要站起身,跪在地板讓膝蓋比預想中疼痛,額前稍微冒出汗珠。

然而,尚未站穩,凱伊立刻橫抱起她,開心地轉著圈圈,還親了她的臉頰。

「哇!妳好厲害啊!一次就成功了!」用鼻尖搔癢白淨耳鬢,凱伊讚美地笑說:「不愧是我的上校!」

在她懷裡的原上校則得意地接受崇拜,也任由她將自己抱向廚房。

如果右腿的疼痛能減輕分毫,或許就不需要拐杖。

大吉嶺希望那一天能快點到來,可以早一點跟凱伊牽著手,走在陽光灑落的街道,或是秋季落英繽紛的林間小徑。她希望能讓凱伊知道,不只是惡夢驚醒時,平常日子裡,她也足以讓她依靠。

雖然未來仍舊遙遠,至少現在,她會跟她在一起。




「為什麼煎蛋是黑的?」

「可以吃就好了嘛。」

「我不覺得這是可以吃的樣子……我不覺得自己是勝利者。」

「我想我們之中有人必須去學怎麼烹飪才行。」

「我會生火,所以妳要學料理。」

「……好吧。」

兩人邊用餐邊閒聊,偶爾抱怨晚餐的不可口。

夜空雲層稀薄,星辰閃爍,預言了明日的好天氣。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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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



1. 桑德赫斯特:即英國桑德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專門為英國皇家陸軍培養連排級軍官的重點院校,下設軍事科技、作戰研究和國防事務等科室以及五個分學院,畢業生有二戰時的英國名將蒙哥馬利與邱吉爾等。



2. 宇宙中唯有兩件事物是無限的,那就是宇宙的大小與人的愚蠢:出自愛因斯坦。



3. 馬術治療:在美英德等國,包括台灣,都有相關的治療中心。騎馬對於殘障者的好處率先引起英國人注意,於1957年開始介紹騎馬活動給殘障的小朋友與成年人,對生理、心理與社交激勵方面都有很大的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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