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寅年十月,三五好友例行游猎,林滤公主却不小心受了伤。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起码对从小舞刀弄弓习惯了的林滤来说,不过是小小的皮外伤罢了,却把在旁边原-小长史吓了个彻底。
林滤在自己身边受了伤!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了伤!脸色惨白的现小驸马来不及抽自己,如临大敌的把林滤带上车,清创,包扎,打道回府。
林滤本想表示不用小题大作,但面对态度强硬到一塌糊涂的韩苏,宠她爱她宝贝她的东阳长公主,担心病弱的七皇姐身体雪上加霜的永淳和不知道怎么溜来的隆裕,向来不爱争执的她最终轻伤下了火线,游猎行程草草收场。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怎么重视这件事的林滤回府后,居然久违的发起了真的高烧,让本来就紧张兮兮的小驸马更是脸色铁青,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
隆裕和永淳因林滤不便见客无法前来,东阳长公主虽然每日探望,但看到韩苏这幅魂不守舍,连吃货本能都快忘了的样子,担心妹子的同时也开始担心妹夫。
可是没有人能理解韩苏此刻的心情,如果说林滤开始受伤时她只是心疼,那现在已经完全演变成心慌的状态了。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她对此时的情况有着比任何人都深的认知:林滤现在的高烧可能是感染!
这让韩苏心底发凉。太医熬的药方,事到如今也只能起到给林滤补充水份的作用,真正的药效怕是无能为力。若是情况就这么发展下去...无法抑制的恐惧感笼罩着自己,这几天一直想忽视,但一直无法忽视的问题,让韩苏隐隐红了双眼。
这是这个时代里只属于韩苏的,无人能诉说的忧愁。
昏睡中偶尔醒来的林滤,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每一次醒来,韩苏都在身边,这让林滤莫名觉得安心;可是每一次醒来,韩苏的脸色都越来越憔悴,又让她莫名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就好像现在,韩苏没有发现半睡半醒间的自己,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落寞,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的样子。
真是笨蛋啊,我有那么没用吗?
烧到懒得说话的林滤殿下,再次失去意识前,怜惜却又有些打趣的想:不过这样,这家伙就能稍微体会到当初在刀勒时我的心情了吧?
如果说在这一片手忙脚乱里,唯一没有怎么在意的,大概就是身在其中的林滤公主本人了。
且不说小时候比这严重多了,现在东阳长姐在身边日日照料,还有围着自己团团转的韩苏,微微小恙她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淡然把高烧定义为微微小恙的公主殿下,从心态上和韩小驸马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可是天之骄子的公主殿下做起事来就是这么十拿九稳,连生病也胜卷在握,很快就真的退了烧,开始康复了。
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除了韩苏。
林滤这次的事情给韩苏造成了空前的阴影,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为林滤挡刀、挡箭,挡什么都心甘情愿,可是她无法替林滤挡疾病。一个对现代来说的小小并发症就能让她束手无策,这份伴随着绝望的无能为力感,即使林滤恢复也挥之不去。
于是除了铆足了劲给林滤做营养搭配爱妻便当外,愁云惨淡的小驸马每天都在挖空心思的考虑下次这种情况该怎么保护幼月。
想来想去,也只有硬着头皮挑战现代医学这一条路了,亲力亲为的试着做抗生素吧!
这对于没有相应工业支持的古代来说根本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何况唯一一点外挂值都点到了文科上的小驸马。
可是韩苏就钻了这个牛角尖,或者说,林滤这件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她的一个心病,再不做点什么她就要抓狂了。
于是——
“最近驸马在做些什么?”林滤公主寝宫内,东阳长公主一边摸着幼妹的头一边问道:“我听说驸马在偏殿置理了一间房,弄了些碟碟罐罐进去,很是神秘。”
正躺在东阳腿上看书,幸福的接受着长姐摸头杀的林滤觉得这个问题好熟悉,微微顿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韩苏奇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确实早出晚归,但始终是在府内,那偏殿的事情自己也听说过,但韩苏并没有提,她也就没有探究。
只是这每日忙里忙外的,除了送三餐外都见不到人影,诺大的殿里连续好一段时间都只有长姐和自己。
也难怪东阳要问了。林滤合下书,翻身抱住长姐的腰笑说:“皇姐是没见过以前的韩苏,那时候才更奇怪呢。”说完又顿了顿:“现在这样总比前段时间强些,不如先让她按心意找点事情做。”
东阳自然明白林滤的意思,韩小驸马前段时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显然是因为幼月的事情受了刺激。林滤习惯以静制动,层层谋划,但她可以帮韩苏解来自外部的局,这种完全是韩苏自己困自己的情况多少有些棘手,更何况源头是自己呢?于是索性想在这件事情上顺其自然。
只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样真的可以么?明明发现问题却选择被动,真是不像幼妹的作风啊。
每次对上韩小驸马,幼月总会有一种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笨拙。
东阳笑了笑,觉得年轻人的事情自己也无需点破。她拉起幼妹的手,有些爱怜的亲了亲:“好吧,只是谁曾想你受了伤,后遗症却落在驸马身上呢?”
言下之意,药不能停阿驸马大人。
“没关系啦”林滤被长姐调笑也一脸坦然,玩闹的牵起东阳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反正有皇姐陪我不是?”
......
关系可大了!
脸色铁青,因“公主不适,不宜打扰”为由被拒在寝宫外好多天的穆离就是其一。
眼睁睁看着东阳被独占,穆离恨的牙痒痒,百思不得其解:林滤公主不是身体好转了吗?为什么东阳去的比以前更勤,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反而更久了??
韩苏那个白痴在做什么?本来还指望她挡上一挡,怎么现在反而自动退场给姐妹俩留私人空间了??东阳本来就心心念念都是自家妹子,林滤公主也一副为了姐姐什么都可以的样子他看不出来??难道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担心吗???
确实只有你一个人在担心啊刀勒公主。
剩下的其二其三就是隆裕和永淳了。
之前俩人因为永淳修道、接管内府的事情闹了一番别扭,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合好了。这次永淳来跟着游玩,隆裕也借着不久后昭帝寿辰的契机,跑来汇合。一是想见永淳;二是想来趁此机会催姐夫的稿子,让他把《红颜周武》系列完结掉,省的追连载太痛苦。
没想到遇到林滤皇姐的意外事故,韩苏姐夫如惊弓之鸟,直到皇姐好了也没缓过来,居然停了刊跑去捣鼓瓶瓶罐罐去了,过去问也被赶了出来,理由是:
“实验室要保持无菌!”
实验室是什么?无菌又是什么??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隆裕都快要掀桌了。
“大概是在炼丹的意思吧。”永淳一边看账务一边听隆裕抱怨,内府负责人也真是辛苦。
“炼丹?姐夫想长生不老?”
“这个嘛...大概想让七皇姐长生不老吧。”
两人沉默,其实韩苏怎么看也不像迷信这种事情的人,可是想到皇姐生病时皇姐夫那走火入魔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难道...这书就这么坑了么?”隆裕苦恼的说,作为韩苏的忠实读者,这些年她可学了不少古怪的词汇。
永淳放下账目,估算了下这个可能性,以及对图书销售生意可能产生的影响。
虽然和隆裕的思路完全不一样,但这并不妨碍彼此目标一致。
“不如...去跟七皇姐说一下怎么样?那边才是真正的责编啊。”永淳的词汇量也完全不输隆裕。
隆裕的眼睛一下变得亮闪闪。
韩小驸马夺还作战开始!
.....
晚上亥时,林滤公主寝宫。
小驸马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林滤都有些意外了。
因为还处在调理期,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睡得要早一些,虽然知道韩苏有时候回来的晚,但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再晚一些,跟彻夜不归也差不多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么专注?这下连公主殿下都好奇了。
如果说上午皇姐的提及-----估计是穆离嚼的舌根,让自己还不是太在意,那下午隆裕和永淳来,拐弯抹角的透漏韩小驸马现在有多么走火入魔、废寝忘食,眼看就要不务正业、退出文坛云云,简直变成上访公堂了。
最后就连自己桌子上的点心,也成了原告人隆裕小狼的证词--------
“现在这些点心,根本就只供应皇姐这里了,因为姐夫连做饭的时间也大大缩减了。”
旁边的泽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公诉人一样肯定了隆裕原告的说法。
这还真是...林滤有些哭笑不得,难怪现在三餐都是泽兰来送。据说是驸马大人为了减少消毒程序,把一天的份量一次做好。
虽然谁也不知道消毒是什么。
自己本意是想让韩苏慢慢平息,但各方的呼声如此之大,公主殿下也不得不出手干预了。
只是没想到,等到现在连面也没见上呢。
正在想要不要差人去叫,门吱嘎一声轻轻推开,蹑手蹑脚进来的韩苏看到醒着的林滤,愣住了。
“幼月”韩苏连忙快步赶来:“怎么还没有休息?这样不利于康复啊?”
满溢的担忧让林滤心里莫名舒畅了许多。她歪了歪头问:
“韩苏不也还没休息?”
“我没关系的啦,幼月身体不好不是吗?”
林滤面带微笑,不置可否,心里想着小驸马果然不太正常了,难道你的身体比我好?
看来这场病把韩小驸马心里公主殿下的印象直接吓回了初版人设。
时间不早,看着韩苏一脸疲惫,林滤也无意多谈。她抱着韩苏做的靠枕,貌似随意的转了话题:“听说韩苏最近总在偏殿,不知在忙些什么?”
“嗳?我...”韩苏猝不及防,一时间的思维被带回了她的抗生素开发工作室,面色微妙。这要怎么跟林滤解释呢?联想到自己的建设动机、林滤受伤的样子,当时的恐惧、无奈,各种阴影再次迸发了出来。
“...韩苏?”看着小驸马突然变复杂的表情,林滤也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韩苏张了张嘴唇,忽然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无法解释,也无法说明,她甚至不敢和林滤谈起当时的事情,仿佛只要回顾一分一秒,自己都能被再次拖入无尽的懊悔。最终她垂下眼眸回答:
“...没有什么....”
林滤眼中一暗。韩苏刚才的眼神在看着她,却又不是在看她,只是透过她看着一些别的什么。信任、依赖,这些是当初韩苏不惜用生命也要让林滤明白的东西,而现在她自己,却迷失在同样无法传达的秘密里。
这些天来要说自己一点也不在意韩苏越来越少的陪伴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病时韩苏惊惶不安的样子深深的烙印在林滤心里。她不是不明白,韩苏一定是因为自责,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在做些什么吧,她都那么拼命了不是吗?这很好懂,可正因为懂,自己才无法轻易出言阻止。
自己想等韩苏,等她调整好,等她平复下来,等她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在身边。却没有想到等来一个执念越来越深的韩苏,她对这份无谓执念的重视程度居然超过了自己,以至于宁愿停止两人的沟通。
公主殿下攥紧了双手,表情晦暗不明。而韩小驸马则浑然不觉,沉浸在刚才被挑起的话题里莫名焦躁。
是的,焦躁,韩苏不是医学生,别说仅凭着电视、小说剧情以及一点并不详尽的知识在摸索着实验,就算现在百度粘帖复制一个法子给她,如今的设备也是很难实现的,这其实非常正常。
可是对于始终抱持着一线希望的韩苏来说,现在的进度让她一天天焦躁起来。
科学不是请客吃饭。能做培育基,能做水油分离,能用炭净化...可是怎么提纯呢??这环环相扣的难题一天天占据了她更多的心思。
小驸马全然忘了此刻正面对着公主殿下,这个大昭时代最先进的科学实践者正在冥思苦想:
提纯。。提纯。。苏打水?
“对了!”小驸马站了起来恍然道:“是苏打水!”
林幼月公主还没权衡好怎么应对这个小驸马,就愕然见到韩苏突然发了癔病一样站起来,浑身透着疯狂科学家的气质对她说到:“幼月先休息吧,我还有点事情!”,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
大昭的公主殿下,晚上不睡觉在这里等韩苏等到半夜,然后?
闪烁其词,心不在焉,还拔腿就走,让自己独守空房??
“...韩苏,你很好。”
这大概是林滤公主第四次说出这句台词了,假如韩苏此刻在这里,会立刻意识到这次的危险程度甚至直追前两次的总和。
可惜,小驸马还浑然不觉。
......
第二天一早,隆裕和永淳接到七皇姐准备今天出发去帝京祝寿的消息。
两个人面面相觑,这么突然??
“本就是计划中事...”林滤公主一派娴雅的坐在前厅里,端着茶不急不慢的说:“因为我之前不慎才耽误了行程。虽还有时日,但考虑我大病初愈,路途中怕行进缓慢,事不宜迟,还是提早动身的好。”
这个理由是很有说服力啦。隆裕点点头,她跟永淳本就是来玩,轻装简行,随时可以出发,只是....
“我们是没有问题,可是姐夫好像并无准备,没关系吗?”
“此行我一人前往。”
“........”
唉?
这意思是说...韩小驸马,韩苏不去?
隆裕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倒是永淳心里迅速整理了一下:啊。夺还计划失败了啊。默哀。
话题正陷入诡异的沉寂,顶着一对黑眼圈的当事人韩苏刚好撞进来,时机简直不能再恰当了。
“林...嗳?大家都在啊?”韩小驸马傻傻的问,完全没有注意到隆裕和永淳诡异的眼神。
林滤面色如常,不动声色:“嗯?怎么了?”
“啊,那个啊,”韩小驸马忽然想起了来意:“我这两天要出去一下,没办法做饭了...不过我有把菜谱准备好,所以...”
“知道了,路上要小心。”林滤都没有听完就笑了。笑的非常温暖,非常和煦,非常如沐春风,直把隆裕看的脊背发凉。
可是韩小驸马只注意到自己媳妇让人心动不已的笑容,呆呆的点点头,放心的走了。边走边握拳想:幼月真是好可爱啊,为了幼月我一定要找到苏打水!
在实验室想了一晚上发现自己好像配不出苏打水的韩苏,风风火火的开展户外探寻活动去了。
可是...
姐夫是不是真的魔怔了!皇姐这冰冷的气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隆裕看着韩苏背影瞠目结舌,却不敢叫住她。而永淳已经在认真考虑:我们到底还能叫韩苏多久姐夫?这个问题了。
现实是最好的剧情简介,这下没有人能够说什么,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只有东阳长公主轻轻喝了一口茶,打趣的问:“就是说,这准备回娘家了?”
.....
半个月后,帝京夜凉如水。
林滤抵达这里已经三日了,在把昭帝、襄城、吴王等几位亲近的兄姐略见一遍后,林滤也多少感到有些疲倦。
好在明日就是昭帝的寿辰,结束之后就会一切如常。
如常.......林滤若有所思的抚摸着手中略显丑陋的茶杯。
自盛京过来已经有半个多月,仔细想想自从和韩小驸马认识后,除了结婚前夕,还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离开了韩苏做的饭,韩苏泡的茶,韩苏围着自己转时那傻傻的笑容...虽然不想承认,但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
林滤皱皱眉,用手指轻敲了下茶杯上刻着的小书生,自己给自己总结:一定是因为,帝京林滤府的一切,都让人容易联想到韩苏啊。
那个笨蛋,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呢?
......
昭帝寿辰当日,普天同庆。本是个欢乐无边的日子,结果大家突然发现:林滤殿下是一个人出席的!
啊,怎么回事,大昭No.1的明星情侣出问题了啊?!
这件事作为头条八卦迅速传遍了朝野,私下里的舆论热度完全盖过了皇帝生日本身。
比如韩苏惹林滤殿下生气了,韩苏在家跪搓板了,韩苏已经收到了殿下的休书只是还在负隅顽抗苦苦哀求....一帮快嘴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补充了很多细节比如驸马沉迷炼丹。
炼丹?!隆裕公主很震惊,本来只是民间八卦而已,这么无限接近于真实的情节是怎么回事?
半晌突然反应过来,隆裕愤怒的回过头:“永淳!!”
唯恐天下不乱的出家人永淳,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只是刚好有灵感,在谈一本新书设定而已,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嘛?”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巧合,如果大昭有微博服务器,现在已经爆掉了啊。
而且实际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可这毕竟是皇上的生日庆典,皇上的生日宴会,不是普通茶话会相亲会,大家有再大疑问也只好憋着。
加上林滤殿下身份尊贵,体质特殊,本来就坐的远离人民群众,身边三无表情的泽兰女官又散发出一种:“殿下身体不适,闲人退散”的强大气场。
-----实在快要憋死了啊。
没办法只能依靠自己的想象,结合五花八门不知真假的信息来进行各种猜测,猜测到最后统一的结论是:-----总之,都是韩小驸马的错!
为什么舆论这么一边倒?因为对象是林滤殿下啊,完美的殿下是不可能有问题的啊。
......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的皇家家宴,才终于由今日本来的主角----皇帝殿下小心翼翼的打破:
“朕今日看到驸马的礼物了,很是喜欢,只是未见到驸马其人,不知是何缘故?”
皇帝殿下英明!终于有人敢问当事人了啊!By全体八卦人民心声。
可惜林滤公主殿下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驸马身体贵恙。”
然后等了半天,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贵恙?幼月都没贵恙,活蹦乱跳的小驸马贵恙了?八卦第一线的魏王很有冲动站起来狗仔,可旁边吴王扫了他一眼,他就识相的不吭声了。
不过这也只是局部压制,其它长久没怎么见到林滤的妹控兄长们已经蠢蠢欲动,嘘寒问暖,管他呢!难得韩小驸马不在----彷佛回到了可爱的妹妹没有出嫁,还是属于自家的时候啊。
剩下没怎么跟着闹的人交换了下眼神。隆裕和永淳自不用说,襄城和昭帝怎么也get到了林滤那过于简短,连客套修饰都没有的回答里的违和感。前几日林滤独自进宫,当时还以为驸马在打理寿宴事宜,没想到根本就没带来啊。
想想俩人以前长史时期的形影不离,真是太古怪了。
昭帝不死心的继续开口:“不知驸马...”
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妹妹打断了:“幼月祝皇兄圣体永安,国运昌隆。”
“......”
好明显的官腔,好摆明的不想提这件事啊。
“好、好,有幼月来看朕,朕心情大好”昭帝尴尬的拿起酒杯干了。
林滤点点头,没有多说。
非礼勿问的气息扑面而来。
皇家年长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得出结论:。。。吵架了?
真是无限接近于正解啊。
幼月不愿提,做哥哥的也不好强问,毕竟是家务事。只是眼看其它人围着林滤闹个没完,昭帝咳了一声要求肃静,家宴才开始得以平稳进行。
酒足饭饱之后差不多可以结束了,但喝酒喝兴奋了的几个兄长劲头上来,大有拉长战线之势。林滤用手轻按了下太阳穴,娴熟的表现出一副略感疲惫的样子,昭帝马上心领神会----幼月这边得提前退场啊,不然再被几个不知轻重的牛皮糖缠住,劳累过度就不好了。
昭帝马上下了令:林滤公主身子柔弱,舟车劳顿,先行歇息。
然后想了想,又吩咐道:让周陆护送回府。
林滤刚想谢绝,昭帝有样学样,不等她开口就堵上一句:天黑夜凉,幼月切勿让朕担心。
真是一语双关啊。林滤心下了然,皇兄显然一肚子疑问,能克制到这里已经不易了,也不好再推辞,点了点头“谢皇兄。”
昭帝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韩小驸马做了什么,但幼月心情不佳可是事实。就算宝贝妹妹护着没法下手,他也必须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驸马找点不痛快啊。
......
出了门,周陆已经在旁边候着。当年的首席顾问学士,现在毫无悬念的已经是大权在握,有口皆碑的首辅大人了。所以……按理说现在周陆的身份,怎么也不该当个护卫。
可是周陆又是昭帝的左膀右臂,不离君侧,事无巨细的也都有在过问,连今天的寿宴也是他把握的,送个皇帝的宝贝妹妹回去也算合情合理。
总之昭帝这是不怀好意的打了个擦边球。
林滤和周陆都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一来林滤本身就淡漠谨慎,冷静自持,曾经的大昭闺誉最好可不是吹的;二来周陆也是君子之风,既然已经断了情丝,过后也就不再纠结,更何况和醋做的韩小侯还算惺惺相惜,自然避免节外生枝。
两人照面略一点头,林滤上了马车,周陆骑了马,竟然一路无话,踏着月色回去了。
不多时已经到了林滤府门口,周陆翻身下马,向林滤请安:“周陆就送到这里了。”
林滤也站定,点了点头:“谢谢首辅大人。”
多么楷模,多么经典,多么清白的一次护送啊。相信就连最爱传小道消息的帝京人民也挑不出任何毛病,落不下任何话柄。眼看昭帝这居心险恶的安排就要在两位极其正派的生活作风下完美落幕了。
——如果韩苏没有刚好看到的话。
……
半月前,怀抱着“《ONE PIECE》一定存在!”信念的韩小驸马,冲动的跑出去想寻找天然苏打水。可是走遍了盛京周边的水源地,并没有什么戏剧性的发现,反而心灰意冷的发现就算找到了,自己也最多能测一下酸碱度,还不能保证就是苏打水,何况勉强做出的试纸也都用完了。
“有什么可以替代的吗……”一个老的问题破灭,总是伴随着一个新的问题产生。在理科生歧途上越走越远的韩小驸马,边思考边垂头丧气的回了家,然后惊讶的发现——幼月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惊失色的驸马连忙去求教唯一留守的东阳长公主殿下。
亲切的东阳长公主笑眯眯的,一手捧着香茶,一手给韩苏倒了一杯。
“这...”韩苏咽了下口水,就当这是苏打水把!咬牙一仰头,喝完了。
可是杯子刚放下,旁边的穆青立刻给她添满了。
……韩小驸马完全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得罪穆青了。
可是现在关键的是幼月的下落!
三杯下去,韩小驸马自觉已经到了极限,可偏偏东阳长公主绝口不提幼月。左问问小驸马这几天去了哪,右问问苏打水是什么,把小驸马急了个半死,眼看就要摆出一副勤学好问的样子开始探讨苏打水对煮茶技艺的提升,韩苏终于撑不住了。
“皇姐...”一声近乎微不可闻的,伴随着面红耳赤的声音,这是韩苏第一次使用这样的称呼,即使再无下文,乞求的感情也溢于言表。
东阳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关键时刻的韩苏,总还是十分精明的。
算了,不是不插手年轻人的事情么?东阳收起戏耍,手持茶盏,若无其事的问起:
“说起来……驸马大人最近总是在炼丹?”
炼丹?韩苏眨巴眨巴眼,好吧,自己的行为在这边看起来的确只能归到炼丹上。
“算是吧...”
“从前见驸马并无这方面兴趣,可是为了林滤?”
东阳长公主说话总是如此直白,韩苏一震,随即坚定的回答:
“是。”
但东阳长公主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林滤病时,驸马寸步不离,近乎思虑成疾,作为林滤长姐,亦是十分感怀,林滤之于驸马,定然是十分重要。”
韩苏低着头,被说的有一些羞窘:
“是的……小臣……林滤殿下……是小臣最重要的人……”
为什么每次,自己都要低着头,对着林滤的姐姐说着对林滤的告白呢?小驸马有些搞不懂的胡思乱想着。
"可我之后在陪伴林滤身边好一段日子,却几乎未再见到驸马大人。“
韩苏怔住,然后猛的抬头。
东阳长公主莞尔一笑:
“人生短短几十年,未有不灭不死之理,驸马大人何必舍本逐末。不知如今的驸马大人,重要的是林滤,还是炼丹?”
……
仿佛迷局被破一般,韩苏渐渐清明。之前的种种涌入脑内。自己因为太过害怕失去林滤,开始追逐一件根本没有结果的事情,并逐渐深陷其中,反而忽视了林滤给自己释放的信号。
一股窒息的感觉堵在胸口。
我在干什么啊。韩苏懊恼的想。
韩小驸马站起来,对东阳长公主行了一个大礼。
“谢长公主殿下。”
已经不需要问林滤去哪了。智商重新上线的小驸马稳定了心神,只消重新回想下最后一次见到林滤的时间地点人物,结合之前的事件,就能轻易明白林滤去了帝京。
而这边东阳长公主殿下看着韩苏豪气万千的的背影,却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有些好笑的想着,不到帝京,韩苏都不知道自己被幼月保护的有多好啊。
连她看着幼月生气的样子都忍不住整整韩苏,这次幼月独自上帝京,引起的猜疑,怕是能把韩苏抽筋扒皮十八遍。
说到底韩小驸马,无亲无故的,还敢惹怒身后自带一个加强连兄妹姐妹、皇亲国戚的媳妇儿,确实是不知死活啊。
而另一个看着小驸马背影的人----紧紧跟在东阳身边的穆离,则在此刻双手合十,暗暗祈祷:漠北神山的圣灵保佑,这俩个祸害一定要和好!一定要和好!一定要和好!
……
就算之前如何豪气万千的准备千里寻妻,事情也没有那么顺利的。因为韩小驸马很快发现:自个家的马车毫无悬念的被林滤征用了!
自己当初就只做了那一辆啊!两人从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想不到还有这一天啊!
也来不及再找别的马车了,欲哭无泪的韩苏咬咬牙,牵了匹马出来,开始了艰苦卓绝的长征。
一个人风餐露宿紧赶慢赶的日子本就不方便,加上没有林滤她们皇家出行的畅通,在马背上快被颠散了的小驸马好不容易在昭帝寿辰当日傍晚赶到了帝京。
不过这个时候也实在不方便再过去掺和了,韩小驸马摸摸鼻子,决定先回到林滤公主府等寿宴结束。
据侍女们说,林滤殿下来帝京后,还是住在琅嬛福地的。
果然还是琅嬛福地啊!林滤并没有忘了自己!小驸马心内很高兴。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做了几样菜,还特地开了坛自己当年测试酿酒时就埋下的酒,满心浪漫的想着营造一个烛光晚餐,林滤才有可能会开心,不由得有种小别胜新婚的甜蜜期待。
然后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小驸马决定到外面去等林滤,虽然拿不准,但道歉就要诚恳啊。
走过熟悉的庭院,长廊,小驸马颇为感慨的想着:说起来,帝京、林滤府、琅嬛福地,这一切真让人怀念呢……
然后就看到了让人怀念的周陆……周陆?
.....
这是一个距公主府西门还有数十米远的位置,却也足够三个人把互相情况看个仔细了。
韩苏当场定在了原地。怎么回事?周陆,周首辅,周大人,这么晚,送林滤回家??
林滤也顿了一下。不是没想过韩苏会追来,应该说,韩苏肯定会过来。只是没想到在一个这么巧合的情况下。
但看着韩苏呆若木鸡的样子,林滤挑了挑眉,忽然回头对周陆微微一笑:周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陆看到韩苏,正想开口打招呼,没曾想收获了向来淡漠的林滤公主一个意外的微笑,心神一怔。看了看韩苏的反应,瞬间也把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当下也有些失笑,点点头配合的跟在林滤后面走了。
只有韩苏木然的站在原地,她以为自己会跟上去,但还是没有。毕竟,那是林滤在看到自己的情况下做出的行动不是吗?如果说刚才还能告诉自己周陆只是送林滤回家,可现在林滤的微笑,林滤的言语,林滤的邀请,都是对着周陆的啊。
之前满心的期待沉了下来,慢慢演化成一种心乱如麻:林滤和……周陆……?
深夜帝京的长风吹起,流云涌动,看着周遭忽明忽暗的月光,韩苏突然有一种了无生趣的感觉。
....回去吧。
....
虽然看起来有点刻意成分,但林滤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让韩苏吃醋才叫住周陆的。自己在宴席上表示韩苏有恙,本就惹的哥哥们疑窦重重,如今再让他们知道韩苏已经来了,能借题发挥的地方太多了。只能防患于未然的控制住事态发展。
打定心思走出片刻,林滤停住脚步开口切入正题:“首辅大人,今日之事....”
周陆心思通明,未等林滤说完就回道:“还请公主殿下放心,周陆今晚未曾见到其他人。”
虽然如果被昭帝知道这个发展一定会很开心——岂止是开心,对始终耿耿于怀自己最宠爱的妹子被韩小白脸骗走的昭帝来说,简直是大快人心——韩小侯吃瘪,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啊。
可在这个问题上,周陆显然不是昭帝那一挂的。
既然双方都了解情况,林滤也无需多说,当下满意的点点头:
“林滤有劳首辅大人了。”
周陆心内失笑,自己年少时就倾心林滤,自然明白这个一贯优雅淡漠的公主其实并不如传言中良善柔弱。真正的林滤心思深沉,果敢坚决,比如现在----自己已经是第二次被眼都不眨的当枪使了,而就算说破,林滤也没有丝毫动摇,坦然的很。
如果说当年念的是林滤的知遇之恩,那现在当了解了一个更加真实的林滤后,自己已经是有点心服口服了----想来皇上担心的太多,与其说自己妹妹被韩小侯骗,不如说韩小侯只有毫无还手之力被骗的份阿。
当下周陆一抱拳:“周陆衷心祝殿下和韩大人幸福。”
或者说,韩大人加油。
.....
善后好周陆的事情,回过头来韩苏已经不见了。林滤顿了顿,不难想象看到刚才那一幕后韩苏的心理活动和行动轨迹。嗯,该怎么办才好呢?
其实因为彼此性格问题,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真正出状况的情形极少,所以林滤的处理经验也并不是很丰富,算起来也都是守株待兔、放置play这样的被动路线。
这次的不告而别,算是首次的主动出击,以退为进,只是没想到刚好撞上周陆,算是局中生变。
林滤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平时的生活作风实在太过自律,太过无可挑剔,完全没有真的让醋做的小驸马怎么样过,所以今天这件事简直冲击无限,短短几分钟人影都找不到了。让林滤都有点怀疑自己:刚才的很过分寸吗?可是总不能当着韩苏面教唆兄长心腹欺君吧。
嗯。人生如棋,敌退我进。如果不处理一下,还真是有点不放心。为绝后患的公主殿下做了决定,向琅嬛福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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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的灯光显示屋内是有人的。林滤进了里屋,不出所料看到红着眼圈的韩苏坐在桌前,桌上还摆了酒菜。菜没怎么动,酒却好像倒了几盏。敢情她是在这里喝闷酒吗?
心下有些好笑,面上却不显,林滤淡淡的问:驸马大人,在做什么?
烛光下一瞬的寂静。
“林滤....”韩苏抬头看着她,林滤比以前瘦了,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这应该是因为病后还没有恢复好吧?都是因为自己...自己沉浸在恐慌里,没有专注的,好好照顾林滤的关系。
她生气了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就算她喜欢别人了不也是咎由自取吗?
酒精并没有如预想般麻痹掉韩苏的思想,胸口仿佛有种绽开的疼痛感。几乎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来。
“你...”纠结了再三,韩苏还是咬着牙开了口:“你是不是...觉得周陆比较好?”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韩苏感觉自己在等待着审判。
可是林滤并没有回答。
确切的说,是林滤忽然觉得真的有些生气了。
韩苏自己钻牛角尖,自己忽视她,自己吃醋胡思乱想,事到如今居然还问这种问题。她把自己的感情,自己的誓言当成什么?
时隔多年,真是又产生了想把韩苏踹出门去的冲动。
可是看着韩小驸马一副风尘仆仆,泫然欲泣,眼泪打转的样子,想想现在外面寒风陡峭,又觉得实在不是家暴的时候。
算了,反正也知道看到那一幕的韩苏肯定会吃醋。
顾全大局的公主殿下迅速调整了心态,压下了怒意,决定暂不与韩苏计较。
于是愁肠百结的韩苏,静待半晌只等来林滤公主避重就轻的一句:
“驸马大人,你喝醉了。”
说完,也不再看韩苏,径直走向了内室。
很明显想将此事带过。
可是韩苏带不过。
就像韩苏太过忧虑林滤而忽略了林滤本身一样,林滤也同样忽略了韩苏本身是多么固执,多么容易反弹。
林滤不甚明了的态度让韩苏周身的血液都一点一滴冷了下来。
然后,爆发。
——
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方,林滤停下了脚步。那是一种近乎直觉的反应,她转身回了头。
然后看到了身后泪流满面的韩苏。
虽然大滴的眼泪顺着小驸马俊俏的脸庞落下,韩苏的眼中却再不似刚才的柔弱委屈,反倒充满了近乎狠劲的倔强与坚决。
这让林滤微微怔然。
“吾亦以身相许,纵被弃,不能休!”
韩苏往前踏了一步,浑身气势如虹。
“我绝不会....离开幼月!”
说完,韩苏近到眼前,没有等林滤反应过来,已经被韩苏压倒在了床上。
没有停止的泪水,带着没有褪却的灼热温度,点点落在林滤的脸上,心上。
片刻前的愤怒刹那间烟消云散。
韩苏就是这样,总是有办法能让一贯淡然的林滤生气,却又总是有办法让这怒气瞬间化为乌有。
看着居高临下注视着自己的韩苏,一丝奇妙的感觉在林滤心里蔓延。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韩苏擦了擦眼泪,深呼一口气,这动作在林滤眼里看起来是如此耀眼,如此可爱。
“是”。林滤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自己一个人来帝京是不是就想惩罚我?”
“是。”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林滤目不转睛的看着韩苏。
“不是。”
这个回答让韩苏一滞。但她又马上恢复了动作。
“我绝不会...离开你。”
林滤想回答“嗯”,话没有来及出口嘴唇已经被封住。
这是一个太过热情的吻。已经不是当年青涩小长史的韩苏,不知是借着酒劲、倔劲、醋劲还是其它什么,转眼间褪下了林滤的衣服,带着近乎粗暴的情绪开始亲吻对方的身体。
林滤心情半复杂半愉悦的沉默着,任由起了脾气小驸马发泄,也许是因为隔了半个多月不见,对于两人之间的亲密她并不想打断。直到韩苏行云流水的亲吻到她腿间,林滤才禁不住一颤,有些条件反射的伸手抵住韩苏的额头想要阻止。
然而今天晚上的驸马大人极其不好对付,不仅没有听话停止,反而抬起公主殿下的腰部,自己半坐了起来,将林滤的双腿放到自己肩上。
-----这下,借着烛光,驸马如何埋首在自己腿间的样子,林滤完全看到了啊。
纵然是刚才被压在床上侵犯也不动声色的林滤,这下也无法保持冷静了,血液瞬间冲袭到头顶,脸上强烈的烫了起来,不,准确的说全身都在发烫。成亲多年,她们也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姿势啊。
韩苏,你很好。
公主殿下极其恼羞地说:韩苏....
可是韩苏却完全不露怯,连日来的焦躁、苦闷、困惑和伤心夹杂在一起,全部化为了冲动,那是要得到幼月的冲动,要把幼月牢牢据为己有的冲动,这让一向乖乖的驸马大人再也顾不上其它。
一反常态的韩苏不仅没有停手,反而保持着姿势迎上了林滤的目光。
和刚才一样被居高临下看着的角度,如今却让林滤无所适从,只觉得脸上的热意又增了几分。
这个样子、这个表情的公主殿下,让韩苏看的舍不得移开眼神。
她停下动作,微微移开嘴唇,近乎意乱情迷的盯着满脸通红的林滤,像是宣言,又像是喃喃自语般说道:
“幼月...幼月是我的....”
韩苏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强硬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占有欲,不由的让林滤微微一愣,想着自己是不是哪个点上把韩苏欺负的过了头,才激起了这么强烈的情绪和反应?
可是此时此刻,却也容不得她多想,韩苏虽然没有意识到,但她说话带来的气流,和有些杂乱的喘息,不断刺激着林滤最为敏感的地方,让林滤几乎想躲开,几乎想把她踹下床却又隐隐使不上力。
韩苏已经没有精力注意到林滤这些微妙变化,她再次俯下身,只是专心的,专心的夺取着有关于林滤的一切。
大昭的林滤公主,接受着韩小驸马从未有过的,暴风骤雨般的侵犯。
无法直视啊简直。
林滤极度羞恼的扬起手臂挡住了眼,咬了咬嘴唇,有些切齿的说:
“不许发出声音...”
可是耳边却传来韩苏的回应:
“如果殿下看着我的话...”
一句话让林滤的耳朵又红了几分,恼怒的心情一涌而上:这么无礼的冒犯身为公主的自己,居然还敢提要求!
向来不服输的林滤公主恶狠狠的看向韩苏。
却在视线相交的瞬间再次熄灭了心头怒火。
韩苏的眼神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明亮、真挚,纯粹。还有如今多出的,满满的、执着到骨子里一往情深,直直的望进林滤心里,让她不由自主的软下了心肠。
而韩苏也注视着林滤。这个初次见面就占据了自己内心的美丽少女,虽然表面冷淡,关键时刻却总是毫不含糊的在保护自己、迁就自己。就连此刻,一定害羞的其实快受不了了,却还是强忍着羞意接受着自己近乎无理取闹般的任性,倾其所有化解着韩苏的不安。
林滤,其实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韩苏啊。
无限的感动和怜惜升起,进而迸发出更加炙热的情思痴缠。然后,林滤公主,第一次用一种从未想过的方式在韩小驸马这里达到了满足。
。。都已经懒得骂她了。
……
本来于情于理,公主殿下都应该跟韩苏算算总账的,奈何小驸马之前每天扑在药品开发上,之后又连夜赶路,晚上还彻底消耗了一番体力,居然一结束就扑在林滤身上睡着了。这让林滤很无语。公主殿下表情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咬咬牙想:算了,明天再连本带利讨回来。
但是也不能让这个笨蛋睡的这么舒服吧。撑起身体,林滤冷冷的把韩苏推到一边,本想就这样了,可用复杂的眼光看了一会,还是恨恨的动手帮韩苏脱掉外衣。
被对方失礼的对待后还要帮对方更衣——全天下唯一一个能被林滤公主纵容至此的也只有韩小驸马了。也许她感受到了这份殊荣,居然在林滤的动作下悠悠醒了过来。
稍稍恢复意识的韩苏茫然了一下,忽然紧张的爬起来喊:“林滤!”
公主殿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在。”
韩小驸马表情稍松,又茫然的找寻一番,直到摸到林滤的手握住,这才放下心来,又趴下进入迷迷糊糊状态,嘴中喃喃自语:
“我其实...很想带幼月去一个地方...”
林滤没有说话,挑眉听着小驸马近乎呓语的睡前悄悄话。想着她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在那里..我总觉得可以更好的保护幼月,还可以带幼月去逛街,去看电影...去游乐场,啊幼月也许不喜欢这种地方,那就去最大的书店...图书馆...”
快要睡着的韩小驸马讲的乱七八糟,林滤公主并不是听的很明白,可是她还是在认真听。
韩苏停顿了一下,仿佛随时要陷入梦境,却又舍不得睡一样,眯着眼加深了手上的力道:“可是我知道...只要有幼月...那些我都可以不要....”
林滤有些好笑的看着明明累的快要睡着了,却还是像小狗一样本能紧紧抓着自己手才放心的韩苏,心里的别扭开始慢慢被一种温暖取代。
“幼月...”
“嗯?”
“我...”
林滤静静听着。
“我爱你...”
结果说完这句话,一直舍不得睡的韩小驸马就彻底睡过去了。
林滤惊讶的看着韩苏,告白完就睡觉,这是耍赖皮么?
可是刚才那瞬间怦然加速的心跳,见证了两人相通的心意。
半晌,公主殿下轻哼一声,倾身向前,十指回握,在韩苏额头上落下一吻后,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沉睡中的韩苏耳边响起:
“辛苦了,驸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