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如既往的黎明伴随着足以驱赶巡音流歌睡意的晨曦在东方一点点蔓延开来。

巡音流歌嘀咕了一声翻了个身，枕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立刻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勉强看见屏幕上显示着新的信息收入。

划开，里面也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交代。

——关于人面飞蛾的行踪调查。

没有男人的酒吧。

后面是一大串空格，巡音流歌将信息拉到最后——【我也想去。】

她扬起嘴角，懒洋洋地笑了笑，然后手指飞快地点击着屏幕。

【滚。】

——————

今天初音未来坐在客厅的地摊上冥想。

她说是冥想，但是巡音流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是在打瞌睡。早餐放在饭桌上，一如既往的吐司煎蛋和牛奶。

巡音流歌便拉开椅子，坐下。“我开动了。”

初音未来随着她的这句话睁开眼睛，目光柔和地看着巡音流歌。“流歌，明天你做早餐。”

刚刚喝了口牛奶的巡音流歌差点没喷出来。

“哈？”她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初音未来一脸柔和。

当初对方要求自己搬进来时就信誓旦旦地说以后早餐我全包。想不到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腻了吗？

“不行吗？”初音未来问道。

“......也不是不行。”毕竟是老师，加上自己也无所谓，巡音流歌有些犹豫地点点头。“但是我明天......”

“那我就好好期待了哦。”

“......请好好期待。”

——本来今天晚上打算去一趟那个所谓没有男人的酒吧看看。但是突然就要自己做早餐，看来晚上不能够随便外出了。

巡音流歌在心里嘀咕着，转头去看初音未来，那人却又闭上眼睛继续自己的冥想了。

连续下了好几个星期的雨，终于在昨天消停了，透过窗户朝外望去，能看见院子里一片水泽，淹没在积水下的花草像是被浸泡在玻璃缸里的标本。没有拂面而过的微风，水面上便倒映出一片干净的蓝天白云。

——是一个适合外出走走的天气。

然而路上积水太多，巡音流歌和初音未来都没有任何外出的念头。

关于女王蛛的报告全部都扔给神威Gakupo了，因此没有任务到来的这几天，巡音流歌便静下心来将剩下的课本一点一点看完。

猎人学习并不存在考试一说，只要老师认为自己学生能力足够，便会提交加入教会的申请，这份申请的审批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而也是在这段时间里，便逐渐会有各种任务交到申请加入教会的学生手上，需要其独立完成。

如果在审批结束后任务的完成率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并且身体完整，那么就能加入教会。

——顺便一提，这个“身体完整”包括处子之身。

初音未来从来不会说巡音流歌能力如何如何，因为她很少会被允许一同进行战斗，多数情况下会成为后援或者是侦查。

所以到底自己老师的评价是怎样，巡音流歌心里完全没底。

本来说要调查人面飞蛾，但是因为初音未来突然要求自己做早餐，巡音流歌便只能将这个计划往后推迟了几天。

然后连续给初音未来做了三天的烤土司煎蛋和牛奶。最后在某天早上，年少的皇家猎人一脸无奈地嚼着吐司说明天还是让我来吧。

——“流歌也做不出什么新意。”

“......”

巡音流歌笑了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什么。

让初音未来对自己的早餐失去兴趣，她才能有机会再晚上外出调查。

人面飞蛾是一种极具危险的妖怪。不仅是在会攻击人类方面的危险，还包括着会散发出别人无法抵挡的诱惑力。它们以低等生物为食，但是又以引诱他人为乐，化作人形妖娆行走在街道上，勾引擦肩而过的行人。

没有资料显示人面飞蛾是否懂得鱼水之欢这一说，但有不少案件表示，在对方识别出它们真正身份后，都会被其赶尽杀绝。

或许这种生物到最后只不过是在享受着杀戮的乐趣。

巡音流歌并不知道教会有没有作出什么行动，但是按照她朋友所发来的消息，那只隐藏在酒吧里的人面飞蛾并没有受到任何追捕。

她并不是那种非要逞英雄的人。调查人面飞蛾说不定只是因为个人因素。

等到夜深人静后，巡音流歌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没有星星的夜空，城市的霓虹将夜晚映得发紫，不见半点浪漫。随后，初音未来啪地关上了灯，看样子是上床睡觉了。

巡音流歌耐心地等待，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才小心地从床上坐起，换上了随意搭配的衬衫长裤，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名随意风流的成年人。接着路灯的光线大致检查了一下仪容，然后抹了一把脸，觉得伪装里看不出学生的痕迹了，便翻出窗户跳到院子里离开。

很多人都说巡音流歌长得比年龄要成熟稳重。性格也不会任性胡闹，因此一不留神就会给她准备酒杯。但是对于初音未来而言，大概她还不过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过上几年，在巡音流歌五官轮廓更加分明后，外出逛街什么的，说不定初音未来就会变成年龄小的那方。

——“没关系的啊，说明未来小姐皮肤好。”巡音流歌总是这样安慰。

初音未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流歌这样说的话我就放心了。

按照手机上的导航来到传说中没有男人的酒吧，巡音流歌在商业街一堆七彩缤纷的广告中找到了那块写着她所不认识的字母的招牌。不过按照现在年轻人的喜好，说不定写着的是法文。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巡音流歌发现在自己还是蛮期待里面是怎样的光景，毕竟从小到大第一次进入这样的酒吧里，心里难免会觉得好奇和忐忑。

推开门走进昏暗而喧闹的酒吧，播放着的节奏型舞曲以及在紫红色灯光下姿态妖媚的各种女人让她心里不大不小地被吓了一下，但是很快调整好状态，如同游鱼一样穿越了那些在舞池里狂欢的女性找到了打着米黄色灯光的吧台。跟一屋子的昏暗格格不入，很好找。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香水味道，以及到处散发着妩媚的荷尔蒙气息。

巡音流歌摸了摸鼻梁，发觉在这样一个地方寻找人面飞蛾除了进行感知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什么方法。

但是如果感知的话，那么同样要冒着被对方发现的危险。

——嗯，怎么办呢。

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写着各种酒名的吧台屏幕，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在靠窗的座位上有两个年龄怎么看都比自己大的女性对她抛了几个媚眼。

————

在酒吧里绝对不能喝酒，然后回家后立刻将衣服换下，穿上睡衣，顺便擦一点润肤乳，用以掩盖沾了一个晚上的各种口红和香水气息。

人面飞蛾似乎并不是每天都会去那个酒吧，巡音流歌一连两天都扑了个空。她甚至有点怀疑其自己朋友的消息，但是对方一再肯定那只妖怪还在那里。

——像那么风流的生物绝对不会不去酒吧的。除非它决定进入教会一洗多年的红尘债务。

巡音流歌点点头表示认可。

初音未来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嘀咕了一句晚上好像院子里总是会有一只野猫经过。吓得巡音流歌手里的笔没有拿稳，差点掉在了地上。

“每天嚷着好累结果晚上不好好睡觉吗？”她叹了口气。

初音未来坐起来。“我有好好睡觉的。但是作为猎人的直觉告诉我不能放松警惕。”

“......真是敬业呢。”

“现在的我已经算是懒散的啦，以前可是一有什么动静就自动蹦起来。”

“听上去真是悲伤。”

在成为猎人，基本上都会经历这样一段时期，噩梦连连，睡不踏实。但是习惯之后，反而发现任何梦在醒来后都已经给忘却了。

初音未来重新躺回沙发上，手机里的游戏发出各种轻快的声音。

巡音流歌叹了口气，便将精力重新放回眼前的笔记上。最近睡眠略微不足，因此上午的学习基本上都在打瞌睡，下午吃了午饭后必定会回房间午睡，睡足了才有精神继续读书。

政府新颁发的课本是飞虫类的进修。那时初音未来接到这本书时还嘀咕着进度有点太快了，连最常见的爬行类都还没讲完。

——嘛，不过也没有什么好讲了。

思考了一下，那位皇家猎人这样抛出一句。

而巡音流歌则是歪着脑袋犹豫了一番，惊恐地发现自己对于爬行类的知识点竟然没有记住多少，如果初音未来一时兴起出点题目考考她，想必结果一定非常震撼人心。

但是所幸那位年少的皇家猎人并没有那么空余的时间做这种事。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玩得天昏地暗，巡音流歌有点好奇现在对方的游戏积分到底有多少了。估计正在冲击排行榜。

“流歌。”

耳根突然被吹了一下。让巡音流歌吓得把笔给扔掉了。

“呜哇！”转过头去，初音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下巴抵在巡音流歌肩膀上，似乎在看她手里的课本。

“晚饭吃什么？”然而沉默了几秒，初音未来只是问了这样一句。

“......”巡音流歌微微侧过脸“都可以啦。”

后来晚饭吃了披萨。据说因为初音未来也想不出要吃什么，就直接叫了外卖。

巡音流歌一如既往翻窗离家的时候，胃里的食物还没完全消化完毕，堵成一团，简直难以忍受。她一边顺着路灯的指引往街上走去，一边拍了拍脸让自己注意力不要放在胃部。

准时来到酒吧，空气里没有丝毫变化的刺鼻香水气息让巡音流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然而随即她又察觉到今晚在四周流动的荷尔蒙似乎发生了一点微妙改变。不同于之前分散在各个角落而没有规律，现在明显感觉到有一个地方聚集的荷尔蒙特别强烈。

她顺着酒吧里闪乱的灯光往那个地方看去，发现人群密集，围绕在其中的是一名高挑的长发女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跟其他女人所不一样的妖媚。

巡音流歌扬了扬眉，而后微微扯开了衬衫领子，漫不经心地向对方走去。

————

作为同事的很多皇家猎人都不允许初音未来进入酒吧。

估计是在忌讳她年龄以及太过火的宠爱。

不过初音未来本身也对酒吧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不太感兴趣，平日里路过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虽然电视连续剧里总少不了什么酒吧的场景，但是印象也顶多停留在失恋之人才会光顾的场所。

她站在那块写着德语的招牌前沉思了很久，神威Gakupo一直教导初音未来，要给予学生最好的保护——自然，这种话是建立在对方亲身体会之上而说出来的。猎人体制变革以来，就一直受到各种因素的冲击，摇摆不定，却又不能分崩离析。他们走过了那段灰暗而茫然的时光，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段日子中闭上眼睛，一觉不醒，只为了不愿意再面对茫然的将来。而如今终于尘埃落定，越来越多年轻的孩子抱着憧憬而跟随他们前进。

于是便下定决心不想让自己的弟子再面临同样茫然的处境，百般呵护。

——没错，现在初音未来跟随巡音流歌来到这个酒吧，也一定是因为对学生的呵护。

绝对不是什么别的原因。

第七章

酒吧里灯红酒绿，让初音未来眼花缭乱，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的时候，她同时也发现这里没有一个男性，服务员，以及客人都全是各色打扮的女性。身材高挑，妆容妖艳，前凸后翘。这倒是不怎么符合初音未来所想象的酒吧情况。

电视上说的酒吧明明应该是——

暗自疑惑间，突然看见在不远处的灯光闪烁下，两个女人搂在一起，如果初音未来那引以为豪的视力没有失常的话，她们应该是在舌吻。

就是电视上所说的舌吻。初音未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即便是在连续剧里也不敢太过放纵演绎的状况，盯了好几秒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转头去看其他地方的时候脸上有点发热，然后想起巡音流歌来这种地方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的学生比起男性来说更喜欢女孩子？

——嘛，她倒是无所谓。也不会为在将来中可能会单相思的那些男性感到惋惜。

酒吧不大，初音未来走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巡音流歌。这个妖艳的地方她没有勇气多待，确定对方不在之后便想着还是回家睡觉算了，结果往门口走去时屁股被人刻意摸了一把，吓得她哇地低呼一声，所幸在欢歌燕舞的酒吧里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浑身打了个冷战，初音未来也不敢去看到底是谁摸了自己，直接低头就冲出了门口。

跑到街上，夜里略带凉意的空气终于冲散了让脑袋迷迷糊糊的各种香水气息，她松了口气。

没找到巡音流歌心里的确有种难以言明的失落，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她的学生并不是妖怪，无法用感知来追寻。

初音未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晚上的披萨实在是太撑了，到现在还觉得胃胀。

呵。

她哈出一声，然后扬了扬眉，并没有立刻往家里走去，而是转过身往反方向跑去。

————

那个女人。

挽着自己手臂的那个女人——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眼中带着桃花，而呼吸透着暗香，即便是在巷子里的昏暗中，也掩盖不住她毫不掩饰的诱惑。即便是街上随意一个人，只要看一眼都会陷入那副娇纵狂妄的姿态里，甚至可能大部分人在跟她对视的那一瞬间都会视死如归，一夜只为风流故。

人是很难抵挡那样轻车熟路的诱惑的，即便是最为严肃的男人，或许到最后都跪倒在一颦一笑之间。

巡音流歌微微扬起脸，躲开对方如同点上朱砂一般的红唇。

“嘘。”她笑着用手扳着那女人的脸，嘴角带笑，眼眸中洋溢着不可琢磨的轻浮。然后在额发下微微荡漾着水光的那片冷蓝色中，一点一点汇聚出一轮如明月般的金色菱形瞳仁。

方才趴在她身上竭力摆出一副诱惑姿态的女人随即脸色大变，褐色的眸子里同时也闪出一道分明的银白色尖锐瞳仁，挣扎着想要后退。

“你是——”

巡音流歌没有让她如愿以偿，一把搂过对方的腰，反而欺身上前。“对，我是——”

“......猎人。”对方眸子里的瞳仁一阵紧缩，而后近乎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

空气中仿佛凝结着透明的冰霜，透过彼此的呼吸而逐渐融化。

女人手上猛地散开一片淡粉色的雾。巡音流歌反应过来，刚要作出反抗，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流歌！走开！”

她立刻闭上眼，往旁边一个转身让开。一道天青色的冷光擦着她耳根就直射到那个女人脸上。但是对方却先一步扬起一阵强大的风，身后破开一双半透明的翅膀，一下子就飞到空中。而如今，在那里的已不是那个能够魅惑众生的个体了，隐藏于黑暗，猎食着所能触及到的生物，面目狰狞，浑身被淡蓝色的鳞片所覆盖，双腿宛如烧伤后痊愈一般粘合在一起，那副样子，早已不再是那个女性妖媚的模样。

谁能知道——能够化作美丽女性的人面飞蛾，实际上是没有性别的物种呢？

巡音流歌睁开眼，一片纯粹的冷蓝色眸子里倒影着对方的身影，然后苦笑一声。

而那只人面飞蛾也没有再跟她们纠缠，煽动着翅膀升到空中，往远处逃离。

初音未来跑到巡音流歌身边，凑到她面前吸了吸鼻子。

“一股子骚味。”然后这样抛下一句，不等巡音流歌反驳，就自己又跑掉了。估计是去追那只人面飞蛾。

巡音流歌哭笑不得地将衬衫被扯开的纽扣重新系上，然后追上了初音未来。

人面飞蛾的身影在深夜中很好认，寂静的夜空就只有那么一片白色飘动。初音未来和巡音流歌跟着对方一直跑到之前清剿女王蛛巢穴的那栋商场里。现在明显不是在营业时间，商场大门紧闭，楼层漆黑，不见灯光。

初音未来之前执行任务时为了安全起见，早已将这个商场各种出入口都背了下来。如今即便不是在营业时间，但是运送货物的后门其实可以撬开。

于是她们便绕到了后面，熟练撬开了货仓的门钻了进去。

“话说。”货仓里一片漆黑，巡音流歌便拿出手机，打开了配置的手电筒，在基本看不清对方的光线中问身边的人。“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啊？”

因为光线原因，巡音流歌看不清初音未来的表情，但是对方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无奈。“因为最近飞蛾作乱啊。”

“哈？”

“为什么要露出一脸微妙的表情啊......”

巡音流歌下意识抹了一把脸。“我以为......”

“以为我是因为你才去那个地方的啊？”初音未来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然后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找到了货仓的出口，掏出随身携带的折叠刀一点一点将锁撬开。

“嘛，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说不定会有点开心。”

“哈哈哈流歌你好自恋。”

随着初音未来的调侃，啪地一声，门锁也被撬开了。她小心地打开门，确认了没有其他什么人后就拉着巡音流歌往消防楼梯跑去。

一片寂静的商场里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显得十分清脆，巡音流歌在匆忙杂乱的奔跑中隐隐约约想起，刚才那个光线，她看不清初音未来神色，而对方自然也不可能看出她一脸微妙。

她们一路跑到了顶层，用同样的手段撬开了通往楼顶的防盗门，然后在一片夜风里到达了毫无人烟的商场顶端。

城市的霓虹在下方闪烁，而巡逻直升机的指示灯在天空里盘旋。人们正在夜里纵乐，或者沉眠，而她们则在这个远离喧闹的场所，追逐着一只白色的飞蛾。

并不是什么浪漫的事情。巡音流歌思考着。

人面飞蛾就在楼顶蓄水池的后面，看见她们到来便发出了一阵威胁的咆哮。

“其实我很好奇。”初音未来示意巡音流歌往旁边移动，两人形成包围之势夹击时说道。“流歌你手无寸铁，打算怎么跟这东西对抗？”

巡音流歌语塞地唔了一声，然后反问。“未来你不也是手无寸铁的吗？”

“哈哈哈流歌你好天真。”

——但是我意外喜欢。

初音未来这样说着，脚下一蹬，便冲向人面飞蛾，袖子里同时闪出一道天青色的冷光，瞬间握在指间的赫然便是那天青色的刀片。

人面飞蛾并没有躲避的打算，而是也直直冲向初音未来。但是，作为高等妖怪，它自然不会跟那片天青色的刀锋只面向对。在两人撞在一起前一秒，一个附身便躲开了那刀片，绕到了初音未来身后，同时卷起一阵淡金色的静电。

电流缠绕上初音未来脚踝，而她却一个后翻巧妙地躲开了引爆的范围。跟初音未来肩膀擦过的那阵静电便只能在空中毫无收获地爆开了。

飞蛾类妖怪的一个特征便是翅膀中带着强弱不一的静电，越是高等，电流就越弱。但是越弱的电流，就越容易在对手放松警惕的过程中植入其体内。每植入一次就累积一层，最后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引爆，造成的伤害十分可观。

巡音流歌找准静电爆炸后那一秒的空隙，从人面飞蛾身后一个飞扑，用手扣住了对方的脖颈。人面飞蛾一惊，就立刻本能地煽动翅膀升到空中，想要通过盘旋挣脱。

然而初音未来将手里的刀片抛到空中，手指拉出一串天青色的火苗，将到刀片射了出去，过程中碎开成一片片青绿的光，将巡音流歌和人面飞蛾都覆盖在其中。但是神奇的是，这些青绿色的光划过巡音流歌时不过是留下了一片薄荷一般清凉的感觉，而触碰到人面飞蛾却带出一道道毫不留情的伤痕，痛觉凛冽，让其尖叫不已。

半透明的翅膀被划破，人面飞蛾摔倒在地面上。

巡音流歌并没有多待，她还没有那个力量能够将其的脖颈拧断，也不能造成实际性的伤害，便在落地的瞬间松开手，然后滚到一旁。以免身上积累太多静电。

一道青绿色的光啪地切在她面前的地面上，巡音流歌定睛一看，发现是初音未来的刀片。

而那段的初音未来却不准备给人面飞蛾第二次飞起的机会，快步赶到它跟前。人面飞蛾便再次扭转身体避开她的正面，再绕到其身后，初音未来却同时一个转身，手中拉出的天青色火苗像是游蛇一般舔上对方的翅膀。

人面飞蛾没有理会翅膀灼烧的疼痛，伸手扣住了初音未来的手臂，往自己身边一拉，将其重新拉进它领地里。同时，静电沿着其手臂一直蔓延到全身。

初音未来收住脚步，想要退出来，但是对方没有松手，如此交缠着，她转身要抽出手，而它则抢到她跟前，紧紧扣住手臂。

静电一点点累积，初音未来的额发因为电流而扬起，眼眸中闪烁着不属于她的杂乱光点。

然后是开始从轻微到强烈的炸裂声。

以及血肉飞溅的悲鸣。

脚下的积水因为炸裂而飞溅到初音未来腿上。而即将炸开的静电却瞬间消失在空气里，剩下一部分随着积水而闪耀。

人面飞蛾惨叫一声倒在她跟前，脊背被刀片切开一道整齐的伤口，最柔弱的神经被轻而易举斩断后，它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是最后仍然只是徒劳，意识断线，所有的指令都只能被堵塞在大脑中，四肢永远都接受不到。

飞蛾类妖怪的弱点在于脊背的神经，及其柔软和脆弱，一旦切断，便能剥夺其的行动力，即便是意识清晰，却再也感觉不到任何触感和疼痛，最后在那片仿若棉花般柔软的无力感中一点点死去。

在人类的医学上，或许接近于植物人。

巡音流歌低头看着地上微微抽搐着的人面飞蛾，摊开手心，一片带血的天青色刀片安静地闪着事不关己的冷光。

初音未来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额发。静电摩擦过后的发丝变得比之前要柔软，指尖微微传递着的麻痹感让她忍不住含住了自己的食指。

带着不舒适的瘙痒感，以及敏感的疼痛。

“没事吧？”巡音流歌看着她，问道。

初音未来摇摇头。然后看了看自己脚边的妖怪，对方已经纹丝不动了，估计过上几秒，便正式宣告死亡。

她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要怎么办呢......”

指的是要怎么写一份没有接受任务和许可就猎杀了妖怪的报告。

巡音流歌刚要说什么，就听见脚下啪地传来一阵爆裂声。她下意识以为是飞蛾所残留的静电，低头一看，却被迎面而来的一阵黑雾熏得头昏眼花，连连后退。

“这是！？”

初音未来却似乎对于这样的黑雾有所见闻，毫不犹豫地一个附身拦腰抱过巡音流歌，直直地往楼顶边缘冲去。然后没有任何停留，一跳便往城市遥远的霓虹中跳去。

巡音流歌看着商场楼顶和紫蓝色的夜空渐渐远离自己可触及的范围，变得越来越渺小，而那片原本应该不受打扰的宁静却炸开了一阵橘黄色的烟火，将楼顶的蓄水池给炸得粉碎，落下了淅淅沥沥的水雾，带着硝烟的气息。

然后，那个抱着自己的初音未来似乎没有考虑过跳下来后应该怎么缓冲和生存。如同一块破碎的镜片，从天空里闪烁着落到大地上。

——未来！

巡音流歌喊道。

初音未来没有回答，眯起眼，直直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霓虹和街道，天青色的眼眸深处闪烁而出一轮金黄色的菱形瞳仁，像是孤零零的新月。

——她们在风中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