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海鳥/ことうみ 】南小鳥的一己之見

作者:博凌
更新时间:2016-10-16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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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博凌 于 2017-6-27 23:12 编辑


架空,平行世界。

標題其實沒什麼意思,想到而已嗯 。

小鳥有各種任性不雅的舉動,請妥善思考再看下去...(都是窩的鍋。{:4_351:}

天才燒酒教授鳥跟研究生海海。只是想寫電波逗比風嗯嗯,沒什麼重點、沒什麼內容嗯嗯嗯{:4_344:}


跑,快跑──活下來唯一的辦法。

寒冷的空氣刺疼鼻腔,直灌胸臆──痛、很痛苦,胸中僅存的氧氣都快燃燒殆盡,還是得維持時速十公里不間斷奔跑。

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こ、とり……快不行了。

就在意念放棄與堅持徘徊之間,藉由走廊落地窗鏡面反射瞄到背後那一瞬惡魔的恐怖黑影。

──快動起來啊,南ことり!

趕緊提振精神,內心嘶吼驅使身體拼命擺動。披掛的大白袍啪噠啪噠地隨風呼嘯,南ことり這時候才深深後悔平常沒保持良好運動習慣──對於體力來說真是相當大的負擔。

「呼呼,快到了……一下下,再一下就好。」

深深祈願自己吃了檸檬開始酸澀的雙腿能持續左腳、右腳簡單運動,再次查看後頭──還遠,ことり鷹眼目視測量距離,得到的結論足以鼓舞精神。

「南、老……別跑、別跑……」

毛骨悚然,後方悠揚詛咒般陰鬱低沉的叫喚。

「う、み……ちゃ、ん……你叫こ、とり……別跑就別跑嘛!」

叫破喉嚨,也要讓人聽見。

「絕、對、不、要!」顧不著破音,仰頭朝天大喊。腎上腺素爆發,ことり左拐彎、右閃避……終於映入眼簾那對她來說充滿希望的一長串列藍白指標。

終於,「終於快到了!」

抬高雙手,大呼萬歲。

無暇顧及披散的亞麻髮絲凌亂飛舞,不規則地拍打臉頰。

一個箭步朝前飛撲那溫潤木質大門的不銹鋼門把,喀嗒喀嗒──水平鎖牢牢堅守岡位的響亮,傳達了最深、最嚴重的絕望。

──Oh,my deer!

仰望那藍底白字的顯示「南ことり」──也就是自己的名牌下方灰色板塊翻到的「開會中」,ことり才想起──糟糕,忘記上鎖了。

「海未ちゃん,等等!」

「你叫我等就等嗎……終於、抓到你了」

自掘墳墓,踩到被自己拿來騙人的坑不能怨懟,要怪只能怪自己……就是這麼回事了吧?

來不及尋找全身上下、不知道收到哪裡的鑰匙,ことり就被逼入絕境。

「等等等等等──咦!」

影子拉長──巨大無匹的手碰地砸上門板,震盪一抹響亮帶起一大片黑影從脖頸兩側牢牢圍困ことり看來孱弱微小的身子。


迴盪激烈跑步的喘息外悄無聲息,走廊空蕩蕩地映照冬季夕陽提早下山的橘紅詭譎。

「不,ことり我絕對不去……海未ちゃん為、為什麼要阻止我?」

瑟瑟發抖,ことり眼眶泛淚、縮著肩膀,無用功地上下揮舞雙手反抗。

「こ、ことり我只是、只是……只是想要吃起司蛋糕啊!」

強烈表達訴求,ことり聲嘶力竭大聲咆嘯想吃下午茶的心願。

……哪裡不太對。

「南老師別任性……雖然你早上才把論文趕完想休息,但是論文發布記者會那是很重要的場合啊……不是很久以前就約好的嗎?」

那是比一般女性低沉,凜然正直富有磁性──讓ことり安心、乖乖聽話的嗓音,但現在正曉以大義喝斥她。

「海未ちゃん討厭、壞壞,不要阻止ことり!」

「唉……」

嘆了口氣,園田海未放開支撐門板的一隻手,「乖嘛」輕聲安撫。

「……乖乖回去的話,明天帶你去吃每日限定的起司蛋糕」

那種伎倆騙小孩還行,對ことり這樣的大人哪裡還管……用?

「嗯,ことり我去!」

沒想到答應了。



天才。

如果真要說南ことり在這條世界線的存在,肯定是世俗所謂的「天才」……理所當然,既不是打麻將嶺上開花,更不是助手克莉絲緹娜。而是當同年紀小朋友還是熊孩子高中生坐在課室裡讀寫算排列組合的時候,就已經拿到哈佛學位,在《自然》、《科學》發表論文──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天才。

……不過這樣的天才有個小小的、小小的毛病:我行我素、不聽人說話,唯一例外的是她只「稍微」聽海未說話……真的只是稍微嗯。

「老師……抓這麼緊不好走路」

輕靈躍步,ことり挽著海未的臂膀蹦蹦跳跳,正朝會議室前進吧→Tomorrow。

「海未ちゃん不是要履行把ことり帶回去的義務嗎?」捏緊海未的手臂,小鳥依人,「要抓好ことり才行」

反過來了吧?

……能把人帶回去就好。海未壓抑吐槽的衝動,朝前推開玻璃光滑質感的會議室大門,就見著幾乎所有人低頭不發一語、唉聲嘆氣此起彼落。

「我帶南老師回來了」

陰沉沉的黑霧瞬間消散,一群高知識分子跟記者們從位子彈跳而起。

相機快門喀擦地閃閃爍爍,伴隨人群排山倒海湧上門口,簡直變成了──超市限時特賣三姑六婆搶購的景況。

「南老師,你終於來了──」

最前排的學院長感激涕零朝海未點點頭,「大家快回位子,南教授在《細胞》發表論文的記者會要開始了!」揚手以上賓禮待讓ことり坐上主席位子開始記者發布會。


──如果ことり開完記者會,海未ちゃん沒有在外面等會生氣的!

應和ことり鼓脹臉頰的強烈要求,海未乖乖坐在會議室外設置的小桌子等待──偶爾去隔壁系辦打打下手、拿出小平板寫點報告、抑或是看看書,直到最後一批記者聊晚餐沒得吃要回去趕新聞之類等等等的離開,才慢吞吞收拾。

闔上被風吹得啪嗒啪嗒翻面飛揚的書本,收進背包。

與周遭擦身而過的老師們打過招呼,海未踏進會議室只見ことり累得翻了個死魚眼、癱軟身子仰躺坐椅。

「好累~」

一路開了兩個小時多的記者會,情有可原。但見到這不甚雅觀的景象,「老師……辛苦了」海未還是稍微皺了皺眉,上前。

「海未ちゃん你來了啊……ことり很努力了喔~」

「嗯,很棒……我帶您回家?」

直直趴上桌子,ことり自行左翻翻、右滾滾。

「嗚喵~鑰匙在研究室,可是不想動……海未ちゃん背窩~」

朝前伸展懶腰,「帶窩走,要不然窩跟尼走~」雙手擺動討抱。

「真是的……」

明明是在抱怨,口氣聽來卻有些柔和。

遇上ことり撒嬌,海未通常也只是習慣性無奈地表示「真拿你沒辦法」。

保持一直以來的作法,海未微微一笑也沒多說,把椅背的外套披回ことり肩膀。

「……上來吧?」

「好~嘿咻!」

蹲下身,方便ことり像隻樹熊賴上。

「要先把研究室鑰匙給我嗎?」

抱大腿、確定人穩穩地坐好,海未偏頭詢問。

「等一下喔~」一手抓住前方肩膀,略為離開海未那堅實卻又不寬闊的背,一手掏摸鑰匙,「……ことり找一、找──」

──沒有?

「啊啊啊──!」

尖叫、尖叫、加尖叫地驚慌失措,沒有、到處都沒有。

迷濛的雙眼,瞪大──ことり瞬間驚醒,拼命掙扎想跳離海未。

全身上下到處翻找,所有能想到會放的口袋全都找過了。

「別亂動啊,老、師!」

加大力道,海未跨馬步穩住身子才不至於讓ことり掉下來。

「怎麼了?」

掙脫逐漸微小,海未待情況清明趕緊詢問。

「海未ちゃん,こ、とり我……海未、ちゃん」

混亂得語無倫次,對海未來說ことり這樣的情況相當稀有,難得……到異常危險。

「乖,發生什麼了嗎?」

安撫著孩子般,海未把ことり放在桌上詢問。

「ことり……的鑰匙,研究室的鑰匙……在……」

痛不欲生地咽嗚抽泣,ことり掩面。

「……在?」

「在……研究室裡面」

傻眼。海未只能攤手無奈地表示此意見,畢竟ことり在表達什麼……一目瞭然。

絕對可憐少女──南ことり小朋友,想回家卻無門可入。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呢?她想。

絞緊雙手抵住下巴,海未眉頭一皺、思考案情並不單純多時。

「嗚哇~海未ちゃん的家!」彷彿在看到有興趣的研究議題,ことり那閃閃發光的眼神於海未家不斷甩尾飄移。

──這份決定,究竟是好、是壞呢?

研究生園田海未把自己的處境比喻為──路邊遇到一隻楚楚可憐被棄養的鳥喵,敵不過她的可愛俏皮、純真無邪。就這樣……把ことり抱回家養了,或許還是古今往來與教授共度一晚的第一人。

太誇張了──破廉恥。

「僅限今日,只是暫時給南老師借住而已嗯」

說服自己,也是說給不知道什麼的誰聽。

天知道,地知道。

「海未ちゃん!」

碰地一把拍上客廳小桌,ことり突地欺近海未身前、跪坐。

「……是?」

疑惑ことり那異常認真、嚴肅的模樣,海未不禁肅然起敬、挺直背脊。

「說幾遍了,要叫ことり我的名字喔?」

「……從沒聽說過」

秒答。海未仔細搜索記憶,確認根本就沒這回事。

「ことり都叫海未ちゃん你的名字,同理可證你也要叫ことり我的名字喔?」

──瞧你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哪有這麼拐彎抹角的說法?」

壓抑強烈吐槽的心,海未回覆盡量保持船過水無痕地平淡。

「可是ことり早就決定了……海未ちゃん要叫ことり我的名字」

──肯定是剛剛才決定的吧?

「不行!」

知道得要強硬點才能制止ことり,海未態度堅定。

「那……私底下呢?」

還討價還價啊?

「絕對不行」

不為所動,海未義正嚴詞保持立場。


討厭。

「私底下又不會有人聽到……固執頑固的海未ちゃん笨蛋、笨蛋、大笨蛋,應該拿社團練習的弓啊、箭啊,戳爛你這個不知變通的臭木頭」

犯起學者話嘮叨唸的毛病,一本正經吟詠來自地獄的嘟囔抱怨,ことり噗地瞬間鼓脹臉頰,不滿地抗議。

「私下也不行,南『老師』這是基本尊重」

刻意強調,一字一句對那兩個字特別清晰。

園田大兵勇猛的、無畏的,踩著南ことり的地雷。

「噗……」

所有人都可以叫自己老師,但ことり就是不爽海未稱呼自己老師。

那種跟海未的距離感就像被「老師」這詞隔了道牆,起雞皮疙瘩渾身發癢不舒服。

「總之,ことり不喜歡。」

拼命晃動手指、再度加強語氣,平日做研究掛在嘴邊的絕對理性與科學邏輯全部丟到九霄雲外。

「請聽人說話,都已經是教授了……那麼大人,別任性」

一把抓住ことり前搖後晃輔助說話的手指,說教訓話的口吻彷若海未才是師長。

「教授就是任性,哼!」急得跳腳,ことり猛力左甩右扭著頭,「羨慕嫉妒恨的話,你也去應徵啊,哼哼!」

只有海未……那是絕對不想傷害的人──糟糕,說錯話了。

話甫一衝出口,ことり就為自己的幼稚,以及……本能的敵意感到羞恥、後悔──代表心情的鳥毛雷達,瞬間無力垂落。

「海、海未、ちゃ、ん,抱歉……ことり我、我──」

「……就是沒那麼容易,我才是您的學生啊」

毫不生氣,海未以溫和目光打斷並輕撫ことり那家族遺傳的特殊鳥毛造型,淡定以對。

「既然是ことり的學生──」

高漲的情緒被瞬間撫慰,ことり知曉海未嚴厲背後總是寵溺自己的溫柔。

「……當然是ことり認可的優秀啊」

不需多說,只需坦然接受、抱緊處理便可。


可能是孤單久了、怕了。

在美國那種西方個人主義文化與研究室間的人情冷淡ことり經歷了太多、太多──才會在遇上年紀差不多,還會幫忙處理大小事務的海未就特別喜歡黏著。

雖然常常被海未指指點點教訓要有師生分界,但ことり一直不聽勸告──只任性表示「你再這樣,我就要緊緊抱上你了」。

實際上,海未也只是拼命唸唸嘮叨一陣,但唸唸不趕……只要ことり低垂著那充滿個人魅力的上眼瞼,使出「拜託你」攻勢便能使海未舉白旗投降。

「嗯,唸唸好煩~」

伸展了一個大懶腰、環視海未租的小套房,背離開柔柔軟軟的沙發床椅,「……海未ちゃん的味道」拉高衣領,鼻尖傳遞海未借穿的睡衣上──擁有非常讓人安心,能紓解緊張、疲勞的檜木清香。

「……雖然胸部有點緊不舒服欸嘿」俏皮地吐舌,ことり趴著桌上等待海未洗完澡歸來。

閒來無事,抽取筆筒一枚原子筆,一筆一畫將少女俏皮可愛的字印鑑在眼前一篇論文封面。

「う、み~」

唸著安靜、溫柔、處之泰然,沉穩得能平靜內心的名字。

聆聽浴室滴滴答答的規律水聲,ことり漸漸地眼皮沉重起來。

「喜、歡~」簡單線條隨著話語組成一枚小傘,「呼哈~想、睡……」喀啦──筆碰磕溫潤木桌發出一抹短暫清脆。

不知不覺闔上了眼,意識逐漸徜徉睡眠的海洋。



鬆開頂上小窗散逸浴室內窒人的蒸騰熱氣,海未捧起換下的衣物回到客廳。

「南老……」師。

墜落,擦臉毛巾戲劇性從海未手中輕輕地滑下來了。

倒抽一口涼氣,驚為天人的景象,使人忘記──屏氣暫時停止呼吸,心臟被緊緊勒住、功能瞬間停擺──旋轉、跳躍都顯得舉步維艱。

猛力搓揉雙眼,擔心遇上了錯覺CROSSROADS。

沒搞錯──太過聖潔了。

朦朦朧朧的柔和燈光照射下,海未彷彿看見降臨人間,貪玩累著的──天使。

「老師……辛苦了」

輕手輕腳,海未拿了條小棉被,朝ことり肩膀覆蓋而上。

單膝跪地,整理光滑柔軟的亞麻色長髮、查看睡顏。

「或許……算好事吧?」

心疼,輕柔觸碰微微泛黑的眼窩。

知曉ことり前陣子趕計畫不眠不休,忙、很忙碌──都沒怎麼睡。

某種意義上ことり被鎖在研究室外,海未隱隱約約感到欣喜──慶幸,很慶幸能強迫ことり好好休息。

「啾、啾……」

挪動姿勢,ことり一轉移位子就顯現出桌上快被口水、呼吸濕氣侵襲發軟──厚度當枕頭剛剛好的一篇論文。正要收進書架,海未就發現上面塗鴉附屬了ことり的字跡。

「う、み……我嗎?」

一枚主幹支架尾端歪歪扭扭的小傘下,寫著自己的名字。

也不知道頭被什麼東西狠狠敲中。「……こ、とり」海未提起筆,鬼使神差在上面留下一記與本身相符、測好間距般,正直堅毅又別緻娟秀的筆跡。

「好了」

微笑,海未心滿意足地端詳那把寫著兩人名字的相、合……呃,沒搞錯就是相合傘。

相、相合傘,等等──沉默,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破廉恥!

爆炸,海未嚇得雙頰發燙、出血般通紅。

不敢直視,意識到犯下無法彌補的過錯──簡直想挖個洞鑽進去,從此不見人。

慌張地同手同腳差點撞牆,海未戰戰兢兢提著論文一角,扔進書架內原本歸屬的地方,硬塞也要塞進──可怕,封印了熱騰騰、燒燙燙的近代魔物:黑歷史。

「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重責大任,完成。


深呼吸調整氣息,心臟還在怦怦直跳。

「好吵……讓窩再睡兩下,啾啾、想休息、不想思考,好想投胎當礦物……當不成礦物,石頭也好」

些許碰撞地動靜,引發ことり不滿地發出咕噥、換個方向。

「老師,思考可是人生一大樂趣」

「也是……那,真的只要躺兩下就好!」

比了個二的手勢,ことり大力地前後晃手特意強調。

「……兩、兩下是多少啦?」

憋笑,海未盡量壓低聲音吐槽。

「一下可以是一秒鐘、可以是一分鐘,根據人的感覺也可以是一個小時……秒速五釐米,那麼兩下──必定是ことり睡爽為止!」

碰地起身ことり堅硬的腦袋瓜撞了海未滿臉,像是沒感覺般雙手持續撐著桌子激動地闡述論點。

奇怪的單位混入,完全沒回答問題啊喂。

「痛痛痛……」

搓揉撞傷的鼻頭,海未痛得連吐槽都講不清、說不出。

「哈啊啊~海未ちゃん抱歉……ことり我睡著了嗎?」

稍微清醒,打了個大呵欠、伸展懶腰,ことり睡眼惺忪地左搖搖、右晃晃。

「是啊……要不要上床去睡?」

「唔嗯嗯~ことり……肚子餓餓」

搖搖頭,ことり想起身卻還是軟趴趴地倒回桌上。

「那麼我煮點宵夜,煮、煮完再叫你……想吃什麼?」

艱難抑制笑意,不太管用。

「飯飯雖然不錯,不過簡單點……ことり我想吃麵麵~」

「嗯那吃麵……為什麼用疊字?」

再過幾年就四捨五入三十歲阿姨的ことり,使用疊字頻率之高讓海未疑惑其中涵義。

「不覺得飯飯跟麵麵唸起來很可愛嗎?」

「會可愛嗎……我頂多只會用屑屑,也可愛?」

難以理解ことり判定可愛之處的標準,海未鎖緊了眉。

「可是ことり我才不會看著屑屑說可愛啊(ˋ8ˊ)」

反覆拍打桌子,ことり對海未的反問感到有些鄙視。

「飯也不可愛好嗎?」

「天真……你太天真了海未ちゃん,想當初你還在高等微積分,ことり我可是跟日本學術會議會長談笑風生呢──」

這可不得了,ことり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坐起身。

「竟然說飯飯不可愛,海未ちゃん你要知道我們產業鏈那是──」

啟動學者話嘮上課模式,任何大風大浪都阻止不了ことり的野望。

「結論,快跟花陽ちゃん、辛苦的農夫、批發商、零售商、爸爸、媽媽、廚房……祖宗十八代下跪道歉!」不知中間怎麼扯的,經過複雜不清的邏輯迴路──話題走向越發詭異。

深知肚明ことり心思,聽不懂也沒關係。海未眼下最好的做法是──乖乖聽完,然後照ことり提出的要求全神貫注地上吧!

「對不起,我錯了」

「很好」

嘴拙也拗不過ことり詭辯的伶牙俐齒,海未相當乾脆吸氣彎腰,使出幾近九十度的高難度最敬禮。

「那麼報告老師,我先洗衣服、再煮宵夜」

「ことり准奏了」

抱著換洗衣物,海未趁ことり尚未反悔、畢恭畢敬退出門。



園田海未的美好之處,一直是南ことり研究生涯唯一的未解難題。

如果要說ことり此想法太過突然……似乎不太正確,思緒總伴隨一些有意、無意的契機。

起因大概、或許、應該、可能──只是海未撈過地上衣物連滾帶爬跑出去時,落在地上的一枚物品。

雙臂交疊撐住即將貼住桌子的臉頰,ことり少見地一天兩度使用鷹眼技能。

「內褲」

聯想關鍵的罪魁禍首正光天化日、硬生生地攤在ことり面前,彷彿訴說等待他人探索的願望。

內褲,它不是一條普通的內褲。

「……海未ちゃん的」

它是屬於園田海未大銀河宇宙No.1,獨一無二的內褲──南ことり如是說。

繞了繞太陽穴,天才腦力經由複雜難解的神經傳導飛快運轉。

瞟了一眼鐘,就在ことり的精密計算下──海未回來,起馬還得等半鐘頭。

──為了解謎,必須分析海未ちゃん的一切。

下定決心,左瞧右看確定無人。

「好!」

躡手躡腳,即將戴上罪惡王冠的ことり靠近了海未的內褲。

「海未ちゃん那種高度武士道精神的人,還以為穿丁字褲」ことり撿起內褲兩側高舉攤開,「不過沒有圖案……果然很樸素呢,裡面有沒有什麼?」

左右撐開褲頭,看到了、快看到了那絕對神秘的未知領域──好糟糕。

「啊不,ことり要研究內衣穿搭跟人個性的相關係數,下次論文統計報告要用這些資料嗯嗯嗯」

突然意識到此舉不雅,ことり為自身行為安個研究精神正當化,加大音量的辯護不知道是在證明給誰聽。

海知道,本人知道。


「老師,你有沒有看到──」

南ことり小朋友在幹什麼?

「……我的內內、內褲」

正當海未在洗衣機前清點衣物發現少了一件折返,一開房門就看見ことり啪地雙手張開鍊成自己內褲,舉高高、認真盯著地糟糕景象。

臉一黑,把憤怒鎖得緊緊的,先不放跑。「……老師你在幹嘛?」沉住氣,海未盡量保持完美的弧度撐起嘴角,卻顯得陰沉可怖。

「展開研究海未ちゃん的新計劃」

精神集中到旁若無人的境界,ことり根本沒察覺海未的存在、自顧自地擺弄內褲。

「是哦,那麼……研究進度?」

「還不錯……外表檢測完成海未ちゃん。在想要不要嘗試聞看、看……味」道。

園田海未正站在你後面,她非常火。

猛地意識到不妙,ことり剩下的話全部囫圇吞棗咽了回去。

「啊啊,海未ちゃん你不是要煮麵麵嘛……噓噓噓~」

臉冒冷汗緩緩扭過頭,ことり趕忙藏起內褲、噘嘴吹口哨想唬嚨過去。

「……老師你不要騙我不知道你不會吹口哨」

ことり忘記自己不會吹口哨,海未知道。

「對不起,ことり我不會吹口哨!」

該道歉的是這個嗎?

「不、不過……ことり研究的一小步,是人類進步的一大步。」

「快跟阿姆斯壯先生和其他認真的研究者下跪道歉!」

冷靜沉著的吐槽,ことり被嚇得快哭了出來。

「對不起啦,海未ちゃん……ことり只是不小心撿到的,想知道主人是、誰……啊哈哈」

笑,想笑都笑不出來了。

「……破廉恥、破廉恥」

謊話連ことり都覺得心虛,海未保持完美弧度的笑容逐漸瓦解崩落。

「對付不知羞恥的人……要好好的懲罰!」

「……海未ちゃん你的眼神好恐怖──咦咦咦!」

好奇心會害死一隻鳥喵。就在她得到海未取消每日限定起司蛋糕之旅的懲罰,ことり才知道所謂切身之痛、欲哭無淚。


沉默,纏繞兩人間一股安靜到可怕的沉默。

拉麵升騰吞吐的熱氣,逃不過重量的凝滯徘徊。

「……海未ちゃん,對不──」

小心翼翼,打破沉默的是ことり。

「餐桌上不要說話」絲毫不抬頭,海未咻地吸起麵條,撇過頭安靜咀嚼。

ことり明白,真的做過頭了──想道歉,卻被拒之門外。

唯一信任、依靠,想要觸摸的人劃清了界線,架起了防衛。

如果海未再也不搭理ことり,真的、真的……就孤單一人了。

──真心受不了這樣。

感覺冷、很冷,緊緊抱著身子想要取暖。

沒有溫度、沒有濕度,餐桌上只有冰冷寂靜貫穿寒心的身軀。

眼眶泛熱、內心被架空,ことり面對著四面八方降臨的壓力沒來由地胸口脹痛。

「……海、海未ちゃん,拜託你」請注視我,我就在這邊。

顫抖雙手,尖細溫柔的嗓音微微弱弱地卑微祈禱。

「不要跟我說話」

壓垮最後一條淚腺的稻草。ことり的淚水潰堤滴滴答答,閃爍軌跡墜落到湯碗之間。

「老、老師!」

見狀不對,海未哪裡顧得了生氣,趕忙撲到ことり身側。

「海未ちゃん……海、未ちゃ、ん,對、不起……可以不要點心、可以對ことり生氣……但是不要不理ことり,拜託你……不要不理我……」

抽抽搭搭,ことり一顆顆斗大的眼珠散落在那不時展露溫柔微笑、又不缺乏可愛俏皮的臉龐。

「我……老師、你……」

ことり的一切作為基本上只會當下氣一下、教訓之後就沒事了。

海未心知肚明,心軟會過度嬌慣ことり──本來只是想教訓一下而刻意忽略,沒想到反應那麼大。

「……我沒有生氣」

見著ことり的淚,海未胸口痛、絞痛得翻起一股罪惡感。

「騙人──海、海未ちゃ、ん都、都不理、ことり……畢竟還是會研究海未ちゃん內褲的變態,ことり那麼壞、是壞孩子,肯定、肯定是討厭ことり了吧……嗚嗚嗚──哇哇哇!」

斷斷續續地勉強把話說清楚,ことり崩潰,嚎啕大哭。

「不是這樣的!」

攥住ことり細緻白皙的雙手,「……才不討厭,也決不會討厭」

聽到此ことり暫時停止抽泣,「……真的?」視線掩藏指尖之後試探性地問。

「真、的──」

一字一句,強調。從不說謊的琥珀色眼眸堅毅而正直,一如往常。

「比起討厭……不如說最喜歡了!」

「嗚嗚……」反而讓ことり哭得更兇了,「……こ、とり我、我也喜歡海未ちゃん!」

「老、老師……怎、怎麼了?」海未不明就裡,只能手足無措地驚呼。

「唔嗯……只是ことり太高興了而已~」

搓揉不停流下的淚水,綻開笑顏,「嘿嘿……哈啾!」突然ことり打了個噴嚏、滯留喉嚨的麵條猛然竄逃鼻孔──成了邊哭邊笑,鼻孔搭了根麵條的滑稽景象。

……其實意外可愛,可能是ことり太過可愛的關係嗯。

「真是的……」拿你沒辦法。

忍笑,海未欣慰地拿紙巾幫ことり取下麵條,擦拭眼角的淚痕。



安心吃完了宵夜、梳洗準備上床睡覺,結束折騰的一天──本應是完美的安排才對,她想。

難得,難得中的難得──海未失眠了。

躺上床便能安然入睡的習慣,失效。對園田海未而言,失眠不外乎有三項因素:第一、太興奮或太憂慮之事念念不忘,第二、太冷或太熱,第三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沒有三,實際上只是保持三點論述原則來湊數的。

置身失眠的三項因素之一,海未仰望面前花紋層巒疊嶂的天花板,找了幾個線路、過了幾道考驗、越了幾座高山,試圖轉移注意。

然而沒有什麼用。

小心臟怦怦直跳,快、跳得極快──小鹿整日飛天,等待下一回合。

反映性格正正直直的睡姿躺倒被窩,除胸口起伏自然呼吸的生理反應,海未不知道該把手擺哪裡、絲毫不敢亂動,惶惶如僵硬屍體。

「海、未ちゃん……嘿嘿」

移動視線向下,映入眼簾的便是ことり那溫婉可人的臉。

──海未ちゃん,陪ことり睡。

起因是有些糟糕展開的對白,不過那只是ことり沒有平日睡慣──馨香溫軟的鵝黃抱枕。

──沒有那個枕頭,ことり睡不著。

炯炯有神的眼眸再度落淚,敵不過ことり的請求──作為枕頭替代,可苦了海未遭受整晚無眠的酷刑。

「不、不要啦……你再靠過來」

猛地推開棉被,「ことり就要抱緊緊了喲!」ことり抱緊處理海未的身子。

到底夢到什麼啦?海未以小小的、不驚動ことり的姿勢側過身,撥開亞麻髮絲觀察ことり的睡顏。

「想要蛋糕……每日限定的起司、蛋糕」

皺眉,ことり嘟起嘴、抓住海未的衣襬。

「那麼……帶你去吧?」

「……好啊,嘿嘿」

聽了海未的話,ことり舒緩了眉頭、咯咯傻笑起來。

──真可愛。

感染似地上揚了嘴角,海未的失眠煩惱一掃而空,清明思緒。

仔細一想,「……沒有枕頭睡不著,換成人怎麼就睡得著?」

算了。壓制了詭異的邏輯矛盾,放棄深究。

「咕嗯……海、未ちゃ、ん~」含糊不清地呢喃,「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順勢窩進海未的懷裡,

「嗯,喜歡你……ことり」

輕笑,海未溫柔地回抱ことり,拉過被單柔和地覆住兩人身軀。

很溫暖,或許睡得著了。

意識模糊間輕拂柔順的亞麻,她想。

──ことり,晚安。


完。

感謝觀看。

本來設計上主軸線有兩個反而寫不下去,所以拉出其中一個來寫,至於被放棄的另一條主線大概是不會寫了。

電波好難、逗比也難嗯,標題我感覺是在寫自己的一己之見。(其實我不知道自己說啥。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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