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又是與姬友的聯合製藥 作為畫伯我當然是負責寫文
題目其實本來是用來畫圖的不過我還是拿來寫了
雖然放了在微博 還是也搬來這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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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救我。」
我本來以為這只是一場夢。
痛苦什麼的、掙扎什麼的,那只不過是一場噩夢,睡醒了的話,一切都會好起來。
就連我當初第一次在她面前倒下,被她揹著帶到醫院,躺在病房上醒來那刻,我也以為我是身在虛幻的夢境之中。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並不是我的幻覺。
疼痛、折磨、掙扎,那全部都是真正存在的,那也將是我要經歷的。
然後每一次,Sado那傢伙總會擺著一副擔心的模樣盯著我看。
剛開始我還能故作堅強的常常從醫院裡溜出來回去馬路須加,但是伴隨著發病的次數漸漸變得頻密,我就不能再裝模作樣地回去,在她們面前擺著一副無事的表情。
我不想讓她們擔心,特別是Sado。
如果她知道我的狀況,她肯定會擔心得要死。
這只是我的事而已,我不希望這點小事令她煩惱,我更加希望她可以好好享受難得一生的高中生活。
不能暴露這件事。
為此,我刻意對她下了命令,說是不讓她到醫院去看我,不過當然,她終究沒有乖乖遵守。
她口上說是因為轉學生和「喇叭叭」的事,其實說穿了,她其實是在擔心我的狀況。
Sado那傢伙看起來雖然高傲冷漠,但是在我眼前,她根本藏不起內心的情緒。
每次來見我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是明顯的流露著擔憂。
——正正是因為我害怕看見她這副表情,我才會堅決拒絕讓她來探望我。
我不想看到她那副擔驚受怕的表情,那只會讓我更加內疚自責罷了。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我發病的次數愈加密集,身體狀況也是每況愈下。
在她的心中,我肯定還是那個「無敵」的「優子部長」,要是讓她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我的面子又該往哪裡擺呢。
心臟突然絞痛得無法自控,眼前只有一片濛瀧,眩暈之中,我無法看清眼前的全部。
身體失去支撐的力量,即使右手支在透明窗戶之上,終究穩不住自己的腳步。
手心滑落,隨即跌坐到冰冷的地板。
『………………………救我。』
不爭氣的呢喃出聲,痛苦從語調之中洩出。
失去意識之前,我能夠再次說出的,只有她的名字。
『———Sado……………。』
2. 「……………做了個很可怕的夢。」
懷中的她止不住的顫抖,體溫明顯地下降,額上卻冒出冷汗。
或許是作了什麼惡夢吧——我這麼想著,同時收緊抱住她的雙臂,希望藉此給予她安全感。
『沒事的,我就在這裡。』
我刻意放輕聲線,輕拍她的背,嘗試安慰她,告訴她我就在她的身邊。
在人前,她是我們最強的、無敵的優子部長,但是其他人從來不會知道她背後的脆弱。
實際上,她不過只是一個平凡的女高中生,會有害怕的事,也會有軟弱的一面。
就比如說,她其實極度害怕寂寞,更害怕只有自己一人。
說不定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守護這樣的她。
然後,感受到背部被她的手臂纏繞而上,胸前的衣服亦被她攥緊。
「我很怕。」
就連她的聲音也在顫抖,根本不難判斷出她是確確實實的恐懼著。
「……………做了個很可怕的夢。」
將手心覆在她的後腦勺上,然後稍稍使力令她的頭抵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這能不能讓她變得安心,但至少,我想告訴她,我會一直待在她的身邊。
「那個夢裡,你不在我的身邊。」
她的語調混雜著荒亂與不安,卻真實而平淡得可怕。
我突然不知道應該如何作出回應,內心甚至浮現出一陣心酸感。
『不會的,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3. 「我就在你後面啊。」
我抬起頭,仰望著天空。
就像那時候在馬路須加看到的藍天一樣,萬里無雲,感覺很舒服。
我曾經很喜歡如此的昂著首凝視這片天,因為你會在我的前方,讓我一口氣將那片天空與你的背影收進視野。
但是現在,我卻不再喜歡欣賞天空的景色,因為你已經不在我的前方。
朝著天空伸出手,宛如想要描繪出你的身影那般,開始移動我的右手。
腦海浮現出那個時候的記憶片段,如同走馬燈那樣,再一次在我的眼前播放起來。
當然,包括著與你並肩,或是在你略後方待著的景象。
『我就在你後面啊。』
那是我曾經很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可惜現在,我已經不再有跟你說出這句話的機會。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到最後我才發現,原來我早就忘了如何描繪出你的身影。
可是,我是明明是一直追逐著你的背影。
我垂下頭,收回那隻僵住的右手。
就算到了你不在的如今,我也想再一次說出那句話告訴你,我就在你的後面。
4. 「為什麼呢⋯⋯」
你是很強的人,是我們唯一最尊敬的部長。
直到現在,我依然深信、崇拜、畏懼著你的強大,堅信著你的無人能敵。
可是那一切已經成為了曾經。
你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不能再讓我體會你的認真與無懼⋯⋯⋯甚至,不再能與我背靠背的大鬧一場。
因為你的離去、我們的畢業,這一切迫使我們收斂起鋒芒狂妄與年少輕狂,以及那雙曾經無畏的拳頭。
不知不覺間,這段只屬於我們的珍貴回憶只能埋在心底,化為秘密的寶藏,然後向彼此的命運屈服。
即使我們曾經創下怎樣的令人畏懼的傳說,到最後還是要向現實低頭。
像你這樣強大的人絕對不會再有第二個,能佔據我內心某個重要地位的人肯定也只會有你一人。
可是為什麼呢⋯⋯⋯⋯⋯明明是如此重要的你,到最後卻比我自己更早離開。
——為什麼選中的人偏偏是你。
這些問題恐怕不會有誰可以回答我,畢竟這可是連你都不可能解答得到的問題。
儘管我深知這個事實,我卻還是不爭氣的低下了頭。
『為什麼呢⋯⋯⋯⋯⋯⋯⋯』
5. 「⋯⋯你是誰?」
我將雙手插在外套的側袋,一臉不屑地看著眼前這個擅自闖進我的領地中的狂妄之徒。
她的身形很嬌小,身高大概只到我肩膀附近,臉上掛著傻氣的笑容,笑起來的時候還會露出那顆小巧的虎牙。
我盯著她看了許久,然後就在腦海中下了個定論——不管她是不是來挑戰我的人,這還是改變不了她的愚蠢所帶來的惡果。
『⋯⋯⋯⋯你是誰?』
我冷著臉壓下聲線向她提問,藉此向她施加壓力。
她眨了下眼睛,那雙眼眸就像是在閃耀著一樣。
「來單挑吧!」
她沒有回應我的問題,反而露出一個燦爛得過份的笑容,朝我說出這句話。
從來沒見過一個對我不敢畏懼的人,如此不把我放在眼內的,這傢伙是第一個。
我默然勾起嘴角,饒有趣意地挑起眉望向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傢伙。
反正閒著沒事,把她當作活動下身體的沙包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好啊,來單挑吧。」
我冷笑一下,答應她的邀約。
不過,後來我卻後悔當時如此輕率我答應她。
如果我知道她的拳頭是有這麼強的狠勁,如果我知道她是如此的熟悉打架的方法,我肯定不會像這個樣子輕視她。
幾乎是被她打得倒在地上無力翻身,痛覺完全佔據我的神經,而依然站立著的她嘴角掛著一道血痕,臉上展露著似是滿足的笑容。
『⋯⋯⋯⋯⋯你是誰?』
最少,我有必要知道這個能把我打到落花流水的傢夥是誰⋯⋯⋯特別是當我看到她即使滿身傷痕卻仍然臉帶笑容之時。
她是一個強得可怕的「瘋子」,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小看她的。
「我是大島優子。」
她是如此回答。
我倒在草地上,吃力地睜開雙眼,情不自禁的凝視她那雙正在閃爍的眼眸。
雖然不甘心,不過輸給她,我並不後悔。
然後,她突然朝我伸出手。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Sado了。」
6. 「找到你了。」
張開眼的時候,發現本應待在身邊的另一人不見蹤影。
抱持著疑惑步出睡房,一直走到客廳都依然不見她的蹤跡。
大清早的到底跑到哪裡了呢?
不在客房、不在廁所、不在廚房、不在客廳,就連在陽台都沒找到她。
這麼早的時間,她應該沒多少地方能去的。
我走回睡房,打算換上校服出門找她,卻在此時才發現本來掛在旁邊那件屬於她的制服早就不見了。
果然是出門了吧。
不再多想,隨手拿起我的制服換上,再拿起昨天被丟在地上的大衣外套穿上便舉步離開。
我嘗試思考她有可能會去的地方,只是在我絞盡腦汁的同時,無意識地擅自動起來的手腳卻將我帶回馬路須加。
更甚,當我回過神之際,我已經踏進了吹奏樂部的部室。
這個時候我必須承認,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而且總會在不為意間將你帶到某個地方。
可惜優子さん並不在這裡,在這裡的只有一臉茫然看著我的鳥小屋和沉醉於手上的《聖經》的Black,以及正在啃咬指甲的激辣。
「難得,真早呢,Sado。」
Black的視線難得從那本《聖經》上抽離,一邊瞥著我如此說。
確實以平日而言,今天我是回來得有點早了。
正常來說,我都是和優子さん待在一起,總是在每天的早課過了一半之後才會回到學校。
有時候可能會是在閒逛,不過更多時候倒是為了跟外面的傢伙打架。
『沒什麼,我只是在找優子さん而已。』
「優子さん的話,還沒回來。」
如實道出前來的原因後,只是一剎那的工夫,我就從Black的口中得到答案。
可能她回來馬路須加之後就直接走上了天台,沒有回來過部室,所以她們才會這樣回答的吧。
『我去找優子さん,早上的課靠你們幫忙報到了。』
我丟下這句話,還沒顧上她們有沒有回應便轉身離開。
或許優子さん會在天台——我這麼想著,踏上了通往屋頂的階梯。
然而當我踏進天台的範圍之後,四處張望卻依然不見優子さん的蹤影。
看來優子さん也不在這裡,這麼一來也就是說,她真的還沒回來過馬路須加。
不在馬路須加的話,她還能在哪裡呢?
沉靜下來仔細思索,倒是想到了另一個意外的答案,於是立刻決定動身前往目標地點。
到達的地方是與馬路須加距離不遠的一座小山,山頂上有著一間小神社,那是我們相識的地方,也是我們的一切開始的地方。
不出我所料,優子さん果然是在這個地方。
除了馬路須加以外,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這裡,所以如果她不在馬路須加的話,那幾乎就可以肯定她是來了這裡。
畢竟對我們而言,這裡是個充滿回憶的重要地方,喜歡來這裡的當然不止優子さん一個人。
『找到你了,優子さん。』
我一邊說出這句話,一邊走向她。
「抱歉,Sado,這麼早溜了出來。」
她背對著我,似乎不打算回頭。
不過單從語氣上聽來,她肯定是在輕笑著。
「不過是你的話,肯定能找到我吧。」
——她總是對我抱持這種莫名而來的期望與信任。
當然我是不可能讓她的期待落空的。
徑直走到她的身旁與她並肩而立,一瞬間彷佛失去了語言。
「雖然我還是更喜歡馬路須加的景色,不過這裡對我⋯⋯⋯⋯還有你,都有它獨特的意義,對吧。」
『嗯。』
我想不出應該如何回應她這番話,只好以簡短的單詞低喃應答。
但是,我絕對同意她的說法。
——這個地方是特別的,就算是馬路須加也好,它也不能被什麼地方取締。
「果然還是最喜歡和你一起,像現在這個樣子眺望遠方。」
7. 「別哭了。」
她從來沒告訴過我關於自己的事。
對她的認識全部都源於和她相處的時間,靠自己摸索關於她的事情。
甚至說連她的身體狀況出了這麼大的問題這件事,我都幾乎完全被蒙在鼓裡。
起初看到優子さん第一次倒下的時候,她解釋說是因為感冒了所以身體不好,當時我還能輕易相信她的說法。
直到當她開始被要求住院之際,她還是沒有告訴我自己的狀況,只是隨便找了些理由對我搪塞過去。
雖然擔心她的狀況,也知道她肯定是將什麼重要的事收在心底隱瞞著我,然而我卻選擇了放任她的掩飾,沒有追尋到底。
就連到最後,知道優子さん只剩一個月的命這回事,都是在我經過的時候無意間聽到護士間的對話才得知這件事。
如果當時我能再早一點發現她真正的狀況,那我⋯⋯⋯⋯⋯⋯大概,一定會作出與現在不同的選擇的吧。
所以,到底為什麼,我總是如此的後知後覺呢。
她的體力早就不如以前,她的生命是在確確實實的逝去,如今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
我走到床沿並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因為不捨得再望向床上的她而垂下頭,卻又忍不住握起她的手。
她很瘦,這是一向的事實,不過現在難得再觸碰到她的手,我才發現比起以前初相識的時候,她真的瘦了許多。
我用雙手手心將她那小巧的手包覆起來,希望令她那隻異常冰冷的手恢復正常的溫度。
⋯⋯⋯⋯⋯簡直、彷彿是一觸即碎的夢幻。
拉著她的手,將雙手收起並貼向自己的額前,擺出宛如在祈禱的姿勢。
如果只是這麼做也能讓她好起來的話,我倒是不介意繼續安靜祈禱,甚至餘生都相信神祇給予的奇跡——只不過,世上是不會有奇跡的。
我閉上眼,腦中浮現的全是關於她的畫面。
然而當我想到那些畫面只能是過去的回憶,優子さん已經不可能再像當時那樣,與我背靠著背面對聯群結隊的敵人,那一刻,內心盡是複雜的感情。
然後,想著想著,淚水竟然就不自覺的從眼角溢出。
除此以外,我什麼都做不了。
「Sado⋯⋯⋯⋯⋯⋯⋯⋯」
傳進我耳中的聲音沙啞而低沉,無力得令我幾乎認不出她的聲音。
以前她的嗓音總是強而有力,每次開口都總能震懾住一整群人,然而現在的她似乎早就失去了這種能力。
她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敵的她。
然而人總不可能是永遠都是不敗的,這個道理我當然是明白的,而且——只不過、是我任性的不想承認而已。
我不想承認她如今的敗北,更不想讓她這個傳說成為過去。
自己還能選擇什麼,已經不知道了。
然後我的衣領忽然被她用力抓起,沒有預警的情況下就被她使勁一拉,往她的方向倒去。
我也不知道那是她從哪裡爆發出來的力量,竟然還能像這樣拽住我的衣領,狠狠將我拉到她那一邊,令我突然無法反應。
「懦弱的你…………………最討厭了。」
明顯能看出她的勉強,也能看出她的吃力,但即使如此,優子さん還是不肯放棄。
與她的距離近得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鼻息拍打在自己臉上,雖然是顯得略嫌微弱而急促不穩,但最少我還能知道…………………她還在我的身邊。
即使像現在這樣和她保持著一個如此接近的距離,心底所浮現的就只剩下「擔憂」、「愧疚」、「不捨」等諸如此類的負面情緒。
儘管是在逞強也好,她都不願意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就算有什麼麻煩事也不會主動跟我說——以前是,現在也是。
正正因為她這倔強的性格,她才會選擇一直向我們隱瞞自己的病情,一個人獨自硬撐著。
然而即使她有多麼的艱難、痛苦,她還是要她的方式推動我前進。
我承認,每當看到現在的她,我確實是無法再去令自己堅強面對,特別是當她不在的時候,我對「喇叭叭」的一切根本拿不定主意,更加沒有勇氣去作出什麼決定。
所以………………大概,即使我像這個樣子哭泣流淚,那也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而且那個原因,就正好在我的眼前。
她的氣息依然像過去那樣不變,變的就只有她的身體狀況…………………還有我。
「別哭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難得溫柔的如此安慰我。
臉頰被她的食指輕輕拂過,似是帶走我流下的淚珠。
或許是因為病情的關係,感覺上她的指節骨感變得明顯了許多。
我默然抬頭,只迎上她那雙泛著淚光卻依然堅定的眼眸。